“自己想。”
陶承柏背着郑陆到了出租车站台,站了好一会,也没有车。这时候正是下班高峰,又是这种寒冷的天气,即使雪已经停了,车子还是非常不好打。
“要不然,喊哥来接我们吧。冷吗?”陶承柏转头问郑陆。
“不冷。我不想让大师兄来接。”郑陆把陶承柏的头掰回去,然后像从中得到了乐趣一样,不停地用手将他的头转过来转过去。
“为什么?”
“不想就是不想。你是不是累了?”
“没有。背着你一直走回去也不会累。”
“那好,今天你就一直把我背回去。”
“好。”
郑陆现在虽然长到了1米75,但是算是比较瘦削的类型,满打满算也只有一百二十来斤,对于陶承柏这个健壮的大个子来说真的还不算什么,何况还是背在背上的,更好发力使劲。
脚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响。人行道上相对比较安静,陶承柏默默走了一段,真的有把郑陆一路背回去的打算。其实郑陆有回头看车的,他刚才只是说着玩的。真的背回去,那还不得走到半夜。
街边出现一家奶茶连锁店。郑陆要喝热饮。
“一杯拿铁,谢谢。”郑陆说着话的同时,陶承柏拉开身前的包,拿出皮夹递到身后。在这个过程中,郑陆为了不掉下去,只能双手双脚地攀住陶承柏。
奶茶店的小姑娘忍不住好奇心,频频偷眼看他两。
“刚才那女孩子一直看咱两。”郑陆自己喝一口,递到前面给陶承柏喝一口。
“看你长得帅么。”陶承柏抿嘴笑。
“那肯定的。”郑陆顺杆子爬。
此时正走到路边一排树下,凑巧起了一点风,把树上的积雪全吹落了下来。
“哎呀,快跑!”两人在一路的雪花里连跑带颠,连喊带叫。正是大雪初停的好时候。
33三十三章
大年初六。
郑陆睡醒的时候已经八、九点钟了。窗帘早就被人拉开了;今天的太阳是特别的好;一直照到他的枕头上,暖洋洋的感觉很舒服。郑陆在被子里手脚大张地翻了一个身;准备再睡一个回笼觉。就在这时;张嘉旻推门进来了。他跑到床头,抓住被角一个用劲,想把被子掀开;哪知道郑陆早有提防,缩在被子里将被边沿压得死死的。
“陆表舅;你醒了?快起来。”张嘉旻踢掉拖鞋;抬腿上床;双手双脚整个趴到郑陆身上。
“小东西,别吵我。”郑陆闭着眼迷迷糊糊地继续睡。
“下面有人来给你赔礼道歉,陶承柏让我上来叫你。”
“陶承柏是你叫的吗?”郑陆咻一下睁开眼,然后一翻身坐了起来将他哎呦一声掀到了一边,“没大没小的。你跟谁来的?”
“跟小舅。”张嘉旻撅着嘴爬过来跟郑陆一起伸腿到床下找鞋。
“知道来的是什么人吗?”
“不知道。”张嘉旻摇着头跑了。
赔礼道歉的?会是什么人?郑陆洗漱完下楼,倒是吓了一跳。客厅里好多人。郑光辉抱着张嘉旻坐在沙发上,接着是郑爸郑妈,陶爸陶妈,陶承业,陶承柏,熊易伟,阮小二,还有一个中年男人胖胖的不认识。
看到郑陆下楼,阮小二先站了起来,熊易伟接着站起来。两人先后给郑陆鞠了一躬。要说熊易伟今天跟来主要是个好说话的作用,大家怎么着也是做了半学期的同窗了,总会看着他点薄面。然而他自己认为那天晚上虽然他不是阮小二的同伙,但是很有同伙的嫌疑,仿佛是说也说不清了。
至于阮小二此时仍是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但是在弄明白了胳膊拧不过大腿以后,在自身利益受到很大冲击的情况下,现在不得不低头来跟人认错,大丈夫能屈能伸,男子汉能刚能柔。谁让人都有个好爹呢。阮小二悔死了,都是陈卫国和杨正经误他,揍人之前都信誓旦旦地说已经摸清了对方的底了。摸清个屁啊。
郑陆面无表情地看着阮小二,眼神颇冷酷。那样打过他,打过陶承柏的人他不可能有好脸色,更不会给他什么狗屁的面子,管他是什么同校还是同窗。
郑陆跟几位长辈都打了招呼,然后转向陶承柏:“不是说今天去老戴家的吗?走吧。”
陶承柏看了大哥陶承业一眼,站了起来:“光辉,你走不走,我开车送你。”
于是几个人一起出了门。
一屋子长辈也没有人说话,对于郑陆和陶承柏如此不讲礼貌的行为都予以默认。熊书记和阮小二顿时尴尬以极。
最后还是陶妈轻描淡写地圆了一下场:“小孩子就是不懂事。”
熊书记赶紧笑着就坡下:“是啊,要不说还是孩子么。”
陶承业两只手叠在一起搭在大腿上,悠闲地说:“歉也道了,躬也鞠了,来说说赔偿的事吧,正好我爸和郑局都在。我两个弟弟不是把你一辆车给砸了吗?你说怎么赔吧,赔多少?”
“哎呦,不敢不敢,打架么,哪有不砸不碰的呢。”熊书记说着话,暗暗用胳膊肘捣了捣阮小二。
阮小二心里长叹一声,推了推眼镜,斯斯文文地站了起来,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一屋子的人没一个不是往死里护犊子的,眼前这个陶承业尤甚。他这个合同的事看来今天不好办,道了歉恐怕也没有大用。
陶承业则是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很想上去一拳将他那一张假斯文的脸打歪。两个弟弟,陶承柏要是犯了什么错他还能打两拳,郑陆身体要弱一点,他根本舍不得动一下,可倒好,让这个东西给治成了猪头。这笔账他可得好好算一算。
这边,陶承柏把郑光辉送到了家门口,正好遇到甘萍萍挺着个大肚子要出门。郑光辉一叠声地哎呦叫着下了车,连抱带哄地把人弄进屋里去了。这大冷天地上又这么滑,太危险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小舅妈现在是小舅的心头宝。”张嘉旻说着跳下车,将车门一甩蹦跳着进了门。
“有那么困吗?”陶承柏方向一打,将车子掉头。郑陆在位置上向下出溜着,又要睡着的样子,半天搭了他一句:“那个人爸妈怎么说的?”
“不知道。大哥既然说他来管,那肯定不会让咱两白挨一顿揍的,别烦这个了。起来还没吃饭呢吧,饿不饿,想吃什么?”陶承柏说着话已经把车拐到大路上了。
“嗯……想喝兑辣糊汤的豆腐脑,吃粉丝鸡蛋旋饼,用煎饼卷的那种。”郑陆说着嘴里冒出了一点口水。
陶承柏将车子开到一条专门卖早点的巷子,因为是节假期间,吃早点的人都比较晚,这会子还是有点人满为患的。
郑陆恋着车里的暖风,不愿意下去。陶承柏只好找了个向阳的地方把车重新停好,去排了队,然后买了提回车上。
郑陆脱了鞋盘腿对着陶承柏坐在副驾上,歪着脑袋咬了一大口煎饼,一边腮帮子撑得鼓鼓的。陶承柏斜歪在位置上给他端着碗,方便他用调羹吃豆腐脑。
“他家的好吃,你尝尝。”郑陆舀了一勺递到他嘴边。陶承柏张嘴吃了:“是不是稍微有点辣了?”
郑陆赶紧把鸡蛋煎饼递到他嘴边,让他沾沾嘴。陶承柏笑着咬了好大一口,“够不够?不够我再去买。”
“吃点就行了。”
“老戴那边过几天再去吧。大初几的过去又是送礼,被拜年的人看见总归不大好。”再过几天亲戚走动就少了。
郑陆把最后一点煎饼送进嘴里,点点头,捧起碗来一口喝了个干净。他刚才说要去老戴那儿只是找个出门的借口罢了。
陶承柏抽了一张纸巾给他擦擦嘴,收拾了袋子碗儿,再给人送回去。
十点钟,两人到了箍桶街。
按以前的老方法算,不用等到三月份过生日,过了新年郑陆现在就已经是十八岁了。陶承柏想给郑陆买个有纪念意义的礼物。
“不要。”郑陆趴在柜台上不高兴地翻他一眼。老送他东西,把他当女人哄呢。
陶承柏不管他,自己看自己的,最后相中了一只:“麻烦这款手表拿出来给我看一下。”
郑陆赶紧探过来看了一眼,很特别的一款男士表,格纹的表盘,古罗马数字,剑形指针,表盘边上还带着一点蓝宝石一样的小圆珠,旁边的简介牌上写着卡地亚蓝气球系列,蕴含了深厚的法国文化,象征着永恒及创新。再一看价钱,啧,太贵了。
陶承柏拉过郑陆的手,给他试着带了一下,旁边的营业员只是面带微笑地看着,两位顾客年纪看起来并不大,应该不会买的。
郑陆手脖子白皙比陶承柏的细了不少,带这款表正好看。而且表么可以一直走不会停,寓意深刻。
“就买这个吧。”陶承柏嘴里是商量的口气,实则心里已经做好了决定了。
“不要。”郑陆气哼哼地要把表捋掉,被陶承柏一把按住,手上微微用劲捏住他。公共场合郑陆要是真犯起倔来,他实在会拿他没有办法。不过,郑陆还真没有在人前让他下不来台过,最多是背地里回去才叫他好看。
“我们这边还有不少很漂亮的表,运动型的,很适合年轻的男孩子,价格也合适。二位要不要看看?”营业员礼貌地斟酌用词,手上往另一边轻轻一摆,做了个请的姿势。
“不用,就这个,就戴着了。”陶承柏一手握着郑陆一边掏出卡来。女营业员倒是有点吃惊地睁大了眼。没想到如此轻松地在十分钟内就把这么一块上万的表给卖掉了。
陶承柏在街边的奶茶店买了一杯拿铁,快跑了一段才追上郑陆。
“你再不喝,我可喝完了啊。”陶承柏跟在他边上,郑陆不搭理他,他就一直撩他。如此这般走了一段,两人拐进了步行街。
——这条牛仔裤很漂亮。
——……
——郑陆你买给我吧。
——……嗯,是不错,那好吧。
——这个帽子不错,我冬天还没帽子呢,郑陆你买给我。
——你不是说戴帽子会把头发压得没型了么,不过是不错,好吧。
——这件衬衫不错,你买给我。
——这件是去年的款。
——我就喜欢这款。不过我要试一下,还要脱毛衣,你进来帮我一下。
——你怎么这么麻烦,烦死了。
郑陆刚进试衣间,就被陶承柏砰一下按在了门上。两片温热的嘴唇立刻粘了上来,辗转吸允地研磨着,慢慢往深处探去,陶承柏仿佛整个人要钻进他嘴里似的,撑得他嘴角发酸,勒得他动弹不得。
外面柜台里那个带着麦的女孩子精神勃发地唱营业额的声音此时听得清清楚楚,陶承柏的下面紧紧顶着他,那轮廓和硬度也是清清楚楚。跟着他两过来试衣服的女营业员就站在一门之外,郑陆紧张地控制自己的鼻息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
过了五分钟,两人眼瞪着眼,贴在门边小声耍嘴皮子:
“上次怎么说的,以后生气了再不会不理我的。说话不算话的都是小狗。”
“谁不理你了?你才是狗。不对,你是驴。”因为陶承柏硬了。
“那刚才那杯奶茶怎么全进了我肚子里了?”
“你爱喝,我能有什么办法?”
“看来我只有受伤了你才能对我好一点。那我情愿受伤。”
“你滚!乌鸦嘴。”
又过了五分钟。
“你就非要跟我分得这么清楚啊。”
“你用的又不是你自己的钱,我当然要分一分。”
“……郑陆,你说得对。今天是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