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履如飞。十余里路转瞬即到。粮草库门外人声马嘶。黑压压聚集了数千人马。韩昭心里暗暗吃惊:深更半夜的。这是从哪里來的骑兵队。
前面进不去。韩昭带着哨探绕到了后面草料场。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进去。打昏两名散兵。换上敌军的服装。走到了粮仓前面的空场上。
粮仓前面的空场很大。韩昭看到。空场当中的一根木桩上。捆绑着一个黑衣人。
天虽然快亮了。可是由于天气很阴。光线不足。空场上有十余名兵士举着火把照亮。
草料场和粮仓的残余灰烬仍然在或明或暗地闪着亮光。使得灰暗的空气里充斥着刺鼻的烟味。
木桩前面不远处。站立着一位全身戎装的少年将领。十分关注的样子。看着五、六名兵丁大汉手持水淋淋的马鞭。围在黑衣人的身边。
敌营守将下令开始行刑。他的话音未落。第一轮鞭打声呼啸而至。雨点般落在被绑在木桩上的黑衣人身上。
红丝。
韩昭心疼地暗叫一声。眼看着黑衣人的身子随着几条鞭子的挥舞而不停地抖动。
有谁能知道。此刻的红丝是有多么地痛啊……
皮鞭上沾满了辣椒盐水。渗进红丝皮肉上被抽出來的一道道血痕内。痛入骨髓的悲催感受中。他想喊疼。可是嗓子沙哑得无法呻吟。身子无法抑制地痛苦颤抖着。他只能不去想。不去想身上现在有多痛。
。。尽力集中思绪。不要去想身体所受的痛。赶快想点别的吧。嗯。想点别的事。來转移分散一下自己对痛疼的注意力。
红丝心里对自己说着。专注地陷入回忆里。忽然有一件也是有关被鞭打的往事涌上心头。想一想应该是多久以前的事呢。
记得那时候。自己被绑在一根柱子上。那是后花园凉亭的一侧门柱。莫翼郡王替自己求情无效。也被绑在凉亭另一根门柱上。黑蟒皮鞭的抽打虽然不能忍受。可是现在的辣椒皮鞭更难熬。
这一次被鞭打。莫翼郡王还在自己身边。可是他的态度完全不一样了。不仅仅是因为莫翼郡王洠в腥铣鲎约骸8匾氖恰D砜ね鹾秃焖恐涞牧⒊∫丫厝徊煌J堑卸运降牧⒊
想到这里。红丝心中有些伤感。混杂着更多的是失望。因为刚才清楚地听见莫翼郡王下令兵士鞭打自己。再也不可能为自己求情了。
敌营守将见第一轮鞭打之后。红丝仍然洠в姓泄┑募O蟆R矝'有发出求饶惨叫。看了看莫翼将军面无表情地看着。便催促兵士道:
“赶快。犯人不招供。就重重地打。活活抽死他。”
那五、六名手持皮鞭的兵士得令。加大力度继续鞭打下去。第二轮、第三轮……现场只听得鞭声嚯嚯。
韩昭隐身在远处。看见这些敌兵心狠手辣地毒打红丝。愤恨得钢牙几乎要咬碎。几次想要冲出去。都被哨探死死拉住。
哨探双手拉住韩昭不放。劝道:
“韩副将。你不能上去送死。他们人太多。现在洠У骄热说氖焙颉
韩昭急的眼眶微红。声音发颤。小声地说道:
“可是。你看见了吗。红丝队长要被他们打死了。我看不下去了。”
哨探向红丝那边望了一眼。见红丝浑身上下鞭痕交错。白色的内衣上身已经染红。几乎变成了一个血人。可是洠в邪旆ㄏ嗑取V荒芨煽醋拧
红丝已经不知道自己挨了多少鞭子。剧烈的疼痛慢慢地转换成麻木僵板。只剩下微微地痉挛颤栗。残喘呜咽的他还在回忆中游弋着:
记得最后一次和莫翼郡王在一起。是在大草原上遇到了饥饿的大狼群。那时候。莫翼郡王抱着垂危的红丝。对他说着來世相爱的许诺。那个许诺让红丝好感动。
红丝的思维变得越來越缓慢。频临死亡的时刻。他的心地依然是宽容的。洠в泻蕖D芩涝诠嗜说难燮ぷ拥紫隆R彩且恢衷怠
红丝被绑在木桩上。他的身子渐渐地瘫软不动了。如果不是绳子捆得很紧。他早就从木桩上滑落到地面上去了。他的思绪也定格在一个念头上:
。。阿莫……我就要死了。可是……我不怪你。
红丝一直垂着头。看不见莫翼郡王有何反应。善良年少的红丝。下意识地认为莫翼郡王洠в懈谋洹2孪胱拧H绻砜ね跞铣鲎约骸?隙ɑ崂樟畋客V苟宰约菏褂美苯繁扌獭K挡欢ɑ够岱帕俗约骸
然而。事实上。红丝猜错了。
现在的莫翼郡王已经不是一个单纯心软的男孩子。而是一个在军营里威风凛凛发号施令的少年将军。半年來的军旅生涯。使得他成熟了许多。
莫翼将军一直袖手旁观。看着被绑在木桩上的黑衣人俘虏被众兵士无情地鞭打。既不插话抓紧审问。也不出声喝止。
可是他一点也洠в行娜怼U飧龇布热皇峭范J钦獍锘鹕樟覆菘獾暮谝氯硕映ぁD敲础W镂蘅伤 >退愦丝趟槐淮蛩馈R院笏不岜淮λ赖摹
敌营守将看着被审问的犯人快要断气了。犹豫是否应该停止用刑。
如果被审问的黑衣人被打死了。审问不出他们这批人的來历。那么自己作为粮草库的守将。莫名其妙地让粮草库被烧光。洠硕プ铩W约嚎隙烟泳ùχ巍
“把他从木桩上解下來。”莫翼将军突然发令道。
“什么。将军的意思是。”
敌营守将吃了一惊。莫翼将军的这道命令匪夷所思。不敢相信。连忙追问一句。
☆、第二百四十章 冒雨劫囚
莫翼将军冷冷地说道:“再审下去也洠в谩U飧龊谝氯说炙啦徽泄>退愦蛩浪矝'什么收获。不如……”
“不如怎样。”敌营守将迷惑不解地问。
“你去准备一辆囚车。派几十人立即出发。把这名犯人押送到大营去。”
莫翼将军的想法是。利用这名黑衣人囚犯做诱饵。押送半路上说不定会有其他黑衣人來劫囚。自己带领骑兵队去围剿。正好一网打尽。
“将军。这名犯人是那帮黑衣人的队长。那些逃出去的黑衣人肯定不肯罢休。万一在半路上拦截救人。派几十名兵士押送。是不是人数太少了。”
“派去押送的兵士如果人数太多。会把敌人吓回去。再说。本将军的三千骑兵队不是吃素的。如果有人胆敢半路劫囚。可以点燃狼烟或吹号报警。本将军火速率兵接应。”
敌营守将心想:这样还差不多。派出去押送的几十名兵士不会被黑衣人包了饺子。最后弄得一个人也回不來。
韩昭偷听到这里。心中窃喜:这下子红丝有救了。既然押送的兵士不多。当然要半路劫人。红丝。你要坚持住。只要韩某还有一口气在。一定把你救出來。
韩昭主意已定。向哨探打了一个招呼。两个悄悄撤出粮草库。去找温七队长。
几名敌兵把红丝从木桩上松绑。他的身子软绵绵地出溜到了地上。
“死了吗。”莫翼将军问。
“洠А7不褂衅!币幻看鸬馈
敌营粮草库里洠в星舫怠A偈逼创沾蛟炝艘桓瞿玖印9潭ǚ旁谝涣酒桨宄瞪稀
两名兵士拖拉着半死的红丝走了十几步。一路草地上沾染了一溜儿殷红。那是红丝身上流淌下來的血迹。
仅仅十几步。对于红丝却感觉是无边的漫漫长路。满是鞭伤的身躯碰触着地面。痛疼刺骨钻心。
來到囚车前。两名兵士毫不客气地把红丝的身子提起來。磕磕碰碰地扔进了木笼子。用一把大锁锁住了笼子上的小门。
敌营守将叫來一名偏将。让他带领五十人的押送队。立即出发押运囚车去大营。
即墨将军把那名偏将叫到一边。非常冷静地叮咛几句。然后站立在原地。凝眉看着押送队出发了。
“将军。你判断真的有人会劫囚。”敌营守将不放心地问。
“如果不出预料。本将军判断。黑衣人队长的手下们不会丢下自己的头儿不管。应该会蠢蠢欲动。你在这里守着。本将军等一会儿就率队包抄上去。给敌人來一个瓮中捉鳖。”
“是。预祝将军马到成功。”
押送囚车的队伍出了粮草库大门。一路向西行。
领队偏将骑马走在最前面。他的马后紧跟着那辆囚车。一名兵士坐在囚车上赶车。囚车后跟随着五十名腰悬佩刀的步兵。
囚车木笼子里面卷缩着那名黑衣人俘虏。他的神智还算清醒。囚车行进中的每一下颠簸。都牵动着他遍体鳞伤一下下地刺痛。他的眉宇凝成了一个深结。微微张开干裂的嘴唇却呻吟不出声來。
囚车队走出了两、三里地。天空中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小雨中。雾气朦胧。领队偏将的视线望出去看不太远。感觉气氛有些怪异。经过刚才莫翼将军的嘱咐之后。他心里有点害怕。总觉得四面八方都埋伏着要來劫囚车的黑衣人。
雨越下越大。囚车队伍也越走越慢。速度宛如乌龟爬行。
领队偏将心里嘀咕着:应该让囚车队走得慢慢地。不要远离粮草库。若是遇见风吹草动。也方便莫翼将军的骑兵队追赶上來。
前进中。领队偏将竖起耳朵。犹如惊弓之鸟。惊魂未定。
果然。后面传來一阵阵的喊杀声。雨雾里隐约可以看出大约有三百多黑衣人追了上來。
。。妈呀。真來劫囚了。
领队偏将心里惊悸地叫了一声。命吹号手立刻吹号报警。并对五十名步兵下令道:
“快。拦住他们。援兵马上就到。”
三百多黑衣人旋风般追了上來。每人手持一把匕首。行动迅猛。往囚车方向猛扑。
。。一群不怕死的人啊。
领队偏将暗暗惊叹。黑衣人的小小匕首怎么敌不过佩刀。可是。黑衣人前赴后继。非常彪悍地冲击过來。自己所带领的五十人很快地土崩瓦解。四处溃散了。
眼看着黑衣人就快冲到眼前。领队偏将急忙对赶车的兵士喊了一句:
“快。把囚车赶走。”
他自己也挥鞭策马开始狂奔。落荒而逃。
赶囚车的那名兵士也被前來救援的黑衣人勇猛无敌的气势镇住了。慌不择路。手慌脚乱地驾车乱跑。
囚车。哪里走。
只见一条黑影惊天闪现。速度迅捷如同一道黑色闪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奔驰了过來。临近囚车。身形腾空跃起。纵身翻上了囚车前排驾驶座位。
那名赶车的兵士吓得屁滚尿流。往旁边一歪。掉下了囚车。
囚车驾辕的那匹马还在向前狂跑着。那黑影挥起匕首。“唰”地一声隔断了套马的绳索。那马徒然得了自由。尥着蹶子欢腾跑远了。
这个黑影是谁。
韩昭。当然是韩昭。只有韩昭才会有这样骇世绝伦的惊人身手。
失去了驾辕的马车向前倾倒。歪斜地停住。韩昭跳下马车。绕到后面木笼子前面。隔着木头栏杆。大叫了一声:
“红丝。。。快醒醒。我们來救你了。”
红丝被锁在囚车里。因为受鞭伤失血过多。嗓子干燥得要冒烟。一时说不出话。挣扎着挪动半寸。无力抬起头。心里默默地叫了一声:
韩大叔。谢谢你们……
温七队长带着众人也追了上來。看到红丝凄惨的摸样都不忍目睹。众人一起撬开大锁。把红丝从木笼子里解救出來。
“报告红丝队长。敢死队还剩下三百多人。咱们损失了一百多名兄弟。”
温七队长蹲下身子。向红丝队长汇报军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