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神之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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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神之翼-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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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少抹点,这药膏真贵!”那人拉下银发男子的手,眼中流露暖暖笑意,柔声道:“我不妨事,去拿镜子来!”
  “作甚?”
  “快让我看看,有没有破相!”
  那人故作幽默,本想大笑几声,却又因一吸气,引来阵阵急咳,唇边溢出血丝,让银发男子更加焦心,一边揉拍他後背,一边咬牙骂道:“闭嘴,不好笑!”
  那人平息下来,好似脱力一般,偎在银发男子怀中,有气无力地道:“哎,我的幽默,遇到不解风情的人,还真是无用武之地!”
  “你少说两句吧!”银发男子虽是冷脸,擦拭那人唇边的动作,却是温柔得让人心碎,道:“我找来了啻舌草,等会就将它入药,你乖乖饮下去,病就会好起来……”
  这一次是啻舌草,上一次是蛇心莲,再上次是赖誊根,上上次是雀胆石……
  银发男子的话语,说到最後声音发颤,连自己都骗不过的话,却在爱人前屡屡重复,让人绝望得几乎崩溃。
  “此草长在激流湾,找它辛苦你了……饮下你煎的药,病就会好起来!”那人勾起一缕银发,缠绕手间结弄,温柔道:“上次的蛇心莲,虽未药到病除,却也让我舒缓三分……你看,就连跟你说话,我都精神了不少!”
  “兰,等我的病好了,就陪你探望义父,顺便去帝都赏花!”那人手指灵巧,五指挑勾片刻,结出一枚同心结,银丝丝地晃动著,笑道:“我们叫上泉先生,还有水寒兄,他们一定很喜欢……”
  银发男子拥著那人,下巴靠在对方额头,闭起眼眸轻嗯一声,虽然怀中那人虚弱,却依旧是他的精神支柱……
  就似当下,对方的细语呢喃,微弱却存在的气息,一点点充盈他绝望内心,又重新燃起对未来的希望!
  二人相拥片刻,银发男子起身,也不看雅一眼,就去院中煎药。
  “咳,咳,你无事吧?能坐起来吗?”那人靠著躺椅,身上裹著绒毯,适才强撑精神,此刻爱人离开,他才显出疲虚,喘过几口气後,才勉强说道:“试著揉揉司肌穴……就在脐上三指处……是不是好些了?”
  老实说,银发男子下手真重,眼前金星刚刚消失,雅靠著墙根抽气时,才发现身上骨节没一处不痛,就好似下炉壁的芝麻饼,从头到脚被人拍打个遍!
  幸亏从小到大,跟著师傅学戏,也没少挨过打。三九天衣不遮体,破鞋里头结了冰,身上冷得似刀割,还被罚跪在雪地里,那种罪也熬过来了。别人只道雅公子矫纵,却不见他遭受过的磨难,更别提床上那些变态折磨,就算让他享有一流红角待遇,也不够弥补他这些年的付出!
  “真抱歉,他是练武之人,力道比常人大,又见你失手伤我……”那人目光温和,透出关切之意,略带歉意道:“我知道你无意冲突,只是被我的容貌吓到!”
  哼,他倒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样貌出去,简直可以吓死人!雅憋气地想著,卯足力气站起来,晃晃悠悠走两步,就感觉身子快散架,赶紧扶著墙壁支撑。
  那人容貌确实恐怖,但经过方才一事,雅倒也不害怕了,此刻瞪眼看著对方,身上疼痛拜他所赐,若有多余力气说话,早想尖酸刻薄几句!
  “小兄弟,我叫香逸雪,他叫银兰……”那人轻声细语,不紧不慢地道:“见你衣鞋光鲜,且有花坊绣印,该是长居帝都,对帝国剑师名号,想必听其一二!”
  从见到银发男子的那刻,雅就知晓二人的身份,此刻再听他自报家门,心中也没多少惊讶,只是验证之前猜测!
  几年前,雅随师傅陪宴,在丸仙漏的门口,远远见过剑师;那人银丝如雪,一泓清水眼眸,不食烟火的气质,与同僚们格格不入;只消远远一眼,便留下深刻印象。
  与剑师私奔的对象、那位龙族的香司长,曾因公开叫卖王赏,一度攀上舆论巅峰,後来沈寂一段时间,又因涉嫌帝都凶案,而被推到风口浪尖,成为名伶们谈之色变的恐怖杀手。
  至於二人感情传言,与戏台演得差不多──俩人曾是青梅竹马,後来因为某些误会,导致二人最终分手,多年之後相逢帝都,旧情复燃重归於好……而将军就成了陪衬,爱情剧中的祭祀品,默默无闻的小角色,不管付出多少心血,都入不得正主儿的眼。
  戏台上,大多演到此,有情人终成眷属,从此过著幸福日子。
  而实际情况是,雅不由打量四周──简陋破敝的木屋、病入膏肓的司长、被绝望折磨的剑师……要说这日子过得好,显然是睁眼说瞎话!
  比起那位列身王殿、冷凛干练的绯源族二公子,雅不由心生嗟叹,戏台终究只是戏台,戏台下的残酷现实,让一身荣耀褪尽的剑师,品尝到人世的艰辛苦楚!
  雅望著屋顶发呆,破处能窥见天光,这一刻阳光尚好,下一刻却是连绵细雨……
  住在这样的小屋里,却不知剑师後悔过吗?或者,碍於面子犹在苦撑,而心里早悔过无数次???
  许久之前的某天,躺著吸烟的师傅,那时已年老色衰,拖著慢悠的腔调,满不在乎地说道:“雅,记住我的话,爱情这种东西,无论戏里戏外,都是找不著的……哪天要是碰上了,别高兴得太早,没准是个诅咒,老天爷要磨难你!”
  遇到那人之前,他记住这句话,不敢轻易相信人心;遇到那人之後,他仍然记得这句话,却以为自己是上天的宠儿,绝无仅有的一个特例,找到了别人找不到的爱情!
  如今再看,何其可笑!
  斜靠在椅背上,强打十分精力,香逸雪眼神流转,重新审视雅公子──只见他呆立原地,有点发懵的表情,也不知在想些什麽;缎般的亮泽长发,披散脸颊周围,使削尖下巴看去更为精致;镶嵌花边的华美丝袍,裹著略显单薄的肩,孱弱腰肢细细长腿,一副未成年的青涩身躯。
  年纪明明很小,不过十八九岁,眉眼却透出风情,举手亦带媚态,似曾在欢场辗转……
  大片乌云飘来,窗外骤然变黯,眨眼落下雨点,穿过头顶破洞,点点飘进屋内。
  “哎,才晴半天,又落雨了!”不知想起什麽,香逸雪笑容迷离,嘴上却淡淡道:“老天爷啊老天爷,就算雨点不值钱,也不用如此慷慨吧?!”
  斗大水滴落到额头,冰凉凉凉的感觉,让雅公子回过神来,用手指抹了一下,晶莹剔透的水光……
  “谁说爱听雨声?又玩腻了吗?”银兰走了进来,几只精致浅碗,搁在漏雨位置,轻声道:“药等会就好,晚上想吃什麽?”
  “整日里吃药,又不能走动,我没什麽胃口……”香逸雪摇了摇头,望著那些瓷碗,似笑非笑道:“酒炬花蜗牛、牡蛎海生盘、奶绒鹅肝汁、鲜菇小牛腰、柠檬生鱼片、奶酪猴头牳,随便几样清淡的就好!”
  “……”
  丸仙漏的金贵菜,也叫随便几样?!银兰板起脸孔,这人病得要死,欠揍本质没变,不仅嘴巴挑食,还要变换花样;雅公子满脸诧异,就像看到一个乞丐,大言不惭走进饭店,若无旁人地点著菜,而且兜里没一个币。
  一口气说得太快,香逸雪干咳两声,停顿片刻又道:“或者三丝鱼翅羹、蟹黄水晶蹄、四珍炖鹿胸、珍珠西湖鱼、蚝油鲍膏角、虾仁芙蓉鸡,来几道家常菜也不错!”
  银兰捏起拳头,每当这个时候,他更想去揍他,而不是去爱他!
  躺椅上的病人,完全没自觉性,或是仗著病体,无惧某人眼神,犹在报著菜名:“油泡肚尖、金瓜芋泥、干贝鸭舌、芙蓉乳鸽、白酱鱼肚……”
  “你说够了吗?今晚只有鱼汤、竹笋炖肉!”
  “啊?又是鱼汤,腥死了……”香逸雪眼露委屈,脸色凄苦地道:“还有竹笋,跟你说了多少次,这种青翠东西,合该种在屋後,而非用来炖肉!”
  屋内一阵寂静,银兰瞪他半晌,终究松开拳头,冷冷道:“就这两样菜,你爱吃不吃!”
  “呃……”
  “或者,你自己饿死,倒也省事了!”银兰冷飕飕说完,掉脸就走,大门砰地关上,震得地板一晃,瓷碗中的水面,韵起层层波澜。
  香逸雪显得无奈,怨妇似哀叹:“真是的……明明没得挑选,还非要来问我;说了我想吃的,不给也就罢了,还冲人发脾气!”
  “这样说笑,有意义吗?”雅公子忽然开口,眼中是与年龄不符的深沈和疲惫,语气却异常轻飘,甚至是无情感的空洞:“你在他面前掩饰,甚至强颜欢笑,只会让他更加伤心!”
  香逸雪抬起眼皮,对方冒出这一句,听得他一头雾水──在银兰的面前,他掩饰过什麽吗?又何须强颜欢笑?
  不过此刻,他更关心另一件事,开门见山地道:“小兄弟,你怎会来此?踏雪和手上血符,究竟是从何而来?”
  “踏雪是什麽?”雅公子低头一看,血符渗进手背,居然擦拭不掉,真是诡异的很。
  香逸雪略显吃惊,很快收敛眼神,沈吟道:“你不知道踏雪,看来,也不认识沧傲……”
  “沧傲又是谁?”雅公子迷惑片刻,换上冷漠面容,直说来此的目的:“我不知道你说的名字,但有一个脸纹绮花的贵客,要我把这血符给你看,他说你看到血符,就会接下我的生意!”
  “绮花贵客?”香逸雪思索片刻,显然不是沧傲,料想应是异族之人,但怎知他们隐居在此?
  这一年病得厉害,惊闻帝都凶案後,又遇上诡异血符……力不从心的香逸雪,怕给族人惹麻烦,所以隐居的日子里,与龙城并无联系,就连叶影也没告之!
  “什麽生意?”
  “杀人!”雅公子倒也干脆,瞟著简陋小屋,与一个病人相伴,剑师需要金币,维持当下的开销,难怪会沦为杀手,淡淡道:“帝都、花少!”
  他说得很是平静,不见他咬牙切齿,报出仇家名字时,眼中没丝毫恨意,反显出他的杀人决心,仿佛花少不该存在世上,至少不该与他并存一世!
  屋内陷入沈默,只余清冷水滴,一声又一声,似在撩拨心弦。
  香逸雪盯著雅公子,眸色越来越深,瞳孔渐渐收缩,原本温润的目光,变得有几分凌厉;雅公子本在打量四周,察觉对方眼神之後,毫不畏惧地迎上去,用同样冰凉目光回敬他。
  良久对峙之後,香逸雪体力不支,猛然咳嗽一气,目光渐渐涣散,疲惫道:“没人知晓我们隐居在此,你说的那位绮花客,他又如何能指点你来此?”
  雅公子简单叙述一下,自己是坐那辆神奇的马车,醒来後发现自己置身小屋,先是误以为他是名伶杀手,然後见到大名鼎鼎的剑师,现下他认为的一流杀手,冷静下来细细打量,才断定香逸雪不是那位名伶杀手。
  俩人背影些许差别,举止气质各自不同。香逸雪虽面容可怕,但与他交谈几句,便会有温良无害的感觉;而名伶杀手的那股戾气,让见过的人都印象深刻,甚至有毛骨悚然之感。
  听雅公子叙述时,香逸雪手撑额头,脸上没过多的表情,脑子却在不停转动──沧傲的踏雪,神秘绮花客,诡异的血符,莫名的杀人交易,加之先前盛传的名伶杀手……交织成一个诡异局势,而似乎唯一欠缺的,便是他这个因病隐居的人!
  帝都诡异莫测的局,凭现下自己这般光景,已无力破解这些谜,而眼下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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