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衍亭还在生气,被他一叫心里又有些发软,于是便恶声恶气地问道:“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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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衍亭也跪了下来,手一下一下地拍在他的背上帮他顺气,等他咳完了,又帮他拭去眼角的眼泪,喂了一些清水。
赵衍亭柔声问道:“好些了吗?”
沈越夕点了点头,双眸带着水光看向他,期盼地问道:“刚才舒服么?”
赵衍亭看他一本正经的希翼模样,不忍拂了他的好意,便郑重地点头,真诚地说道:“很舒服。等你病好了,我给你做。”
沈越夕满意地笑了,“你喜欢就好。”
赵衍亭将他揽在怀里,亲了亲他的脸颊,说道:“喜欢,我当然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神魔之佑
第十五章神魔之佑
第二日,沈越夕醒的又更晚了些,赵衍亭知道这是因为沈越夕昨日运了功,加重了损耗。如果时日过去,沈越夕的伤病却无法医治,也许他就会永远睡过去,再也醒不过来。
赵衍亭心里担忧,沈越夕又怎会不知?但是知道又能如何?他昨晚怎么可能看着赵衍亭一人涉险?
两人相对无言地整装一番,便继续出发。
赵衍亭纵马奔驰,他怀里搂着沈越夕,沈越夕闭着眼靠着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跑了将近两个时辰,日已中天,也是该休息一会了。赵衍亭正四顾着寻找合适的休息之处,突然,风中传来一阵箫声。
清幽秀雅的箫声在风中飘扬,迂回婉转,仿佛在缓缓地述说往日之事。
赵衍亭勒住了马缰,口中缓缓吐出一个名字:“季连……”
前方不远处一座凉亭中,有一位白衣飘飘,手持一管紫竹箫的俊美文士,正在等待。
沈越夕已经睁开了眼睛。赵衍亭叹了一口气,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你先喝点水,我去去就来。”
沈越夕点了点头。他没带帷帽,长长的白发随风飞扬着。
赵衍亭下马,走向那座凉亭,走向那个白衣的男人。他们行礼,他们交谈,他们微笑,带着一点苦涩,又带着一点回味。
沈越夕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赵衍亭,然后又冰冷地、敌视地、看向那个凉亭中的白衣男人。
男人感应到他的目光,看了过来,那眼神,也是一模一样的冰冷、敌视。
半柱香的时间,两人的谈话便结束了。拱手别过后,赵衍亭走了回来,他翻身上马,对沈越夕道:“我们走吧。”
沈越夕点了点头,重新闭上眼,赵衍亭便打马离开了。
身后,幽幽的箫声,送了他们一程。
“他喜欢你。”等两人终于停下来歇一歇的时候,沈越夕第一句就是这话。
赵衍亭笑了一下,不甚在意地道:“别胡说。”
沈越夕正正经经地看着他,道:“是真的。”
赵衍亭摇了摇头,道:“不可能。”
沈越夕问:“什么不可能?”
“什么都不可能。”赵衍亭淡淡地道:“我们只是朋友。”
沈越夕点点头:“挺好。”
这次轮到赵衍亭问他:“好什么?”
“他没对你出手,所以我才能得到你。”沈越夕笑了笑,“当然好。”
赵衍亭又摸了下他的脸,权当给了他一个温柔的耳光。
又行了十几日,两人终于到达长海边上的一个村落。
长海是大昊帝国的东北角,漫长的海岸线,天然的渔场,物产丰饶。
正值冬季,狂风暴雪,渔民都暂停出海躲在家里烤火。
沈越夕陷入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赵衍亭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白天,赵衍亭用厚厚的皮毛大氅裹着昏睡的沈越夕,挨家挨户地敲门,询问是否有人肯去冰岩岛。无一例外,这些渔民一听到冰岩岛就摇头拒绝了。
夜里,赵衍亭花钱借宿渔民家,有时沈越夕会清醒过来,笑着和他说会话。更多时候,沈越夕沉沉睡去,赵衍亭会在为他打理妥当后,去和渔民们聊一会,喝几口酒。
从渔民口中,赵衍亭知道了这个村子叫丰饶村,因海产丰富,远离都城,少有战火波及,人民安居乐业。
赵衍亭又向他们打听冰岩岛。渔民们就说冰岩岛就是一座岩石岛屿,岛上除了石头,就是厚厚的冰雪,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风小的时候渔船是可以靠近岛屿的,但是现在出海都有困难,更别说上岛了。渔民们问他上去做什么,赵衍亭就说弟弟得了怪病,听说岛上有东西可以给弟弟治病,所以想上岛看看。
渔民们称赞说他真是个好哥哥,但是岛上除了冰雪和岩石真的什么都没有。
赵衍亭追问,真的什么都没有吗?
有个年老的渔民就说,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只是可能我们这些凡人看不见……
赵衍亭再三追问,老人才说丰饶村故老相传,冰岩岛上有一位神祗。这位神祗司火,曾在远古时离开冰岩岛,来到长海,守护长海的人民免遭天灾人祸,于是长海便被称为神眷之地。后来,神祗离开长海,她曾经守护过的部落为了纪念她,便改名为丰饶部,这就是丰饶村的前身。
赵衍亭问道,那这位神祗还在岛上吗?
老人摇了摇头,表示不清楚,传说毕竟只是传说,能信几分还要商榷。
赵衍亭沉吟。
老人拍拍他的肩,安慰道,这几日天气不好,过几日风雪停了,报酬开高些,应该有人肯出海的。
赵衍亭点点头,向老人道了谢。
回屋后,赵衍亭将传说告诉了醒过来的沈越夕,两人均觉得这位司火的神祗确实像一条线索。
由于看到了一点希望,赵衍亭的心情很好,他笑意盈盈的握着沈越夕的手,柔声道:“你再等几日,过几日就能上岛了。”
沈越夕也笑着回道:“好。”
两人依偎在一起,度过了寒冷的冬夜。
过了十天,大风雪才算稍停了些。
赵衍亭开出高价,总算有几个渔夫同意带他们出海。众人一番准备,又过两日,大风真正停了,赵衍亭便抱着沈越夕上了船。
长海离冰岩岛有七八天的路程,众人在船里储满食物和清水,只要不是遇到暴风,来回都没问题。
船行八日,终于到了冰岩岛附近。赵衍亭站在船头远远向岛望去,就像看到蔚蓝的海洋中一座巨型的冰山雪峰,冰山的近处,漂浮着巨大的冰块。
渔民们将船停在冰块的间隙中,将软梯放了下去。他们是不上岛的,岛上什么都没有,如果冰雪突然坍塌,人被埋在雪下,那么很可能就会不声不响地死在岛上。
赵衍亭将沈越夕留给渔民们照顾,并约定了两日之期。临行前,一直坚持醒着的沈越夕拉着他的手,一再要求他小心再小心,万事不可强求。
他没说什么,只笑着亲了亲沈越夕冰凉的嘴唇,便孤身下船登岛去了。
赵衍亭凭着卓绝的轻功飞掠过重重碎冰,到达岛上。岛上到处都是厚厚的积雪和坚硬的冰块,还有偶尔露出的黝黑岩石。
赵衍亭在雪地里艰难前行,整个视野里全是白得刺眼的冰雪。头顶天穹晦暗,云层厚重,不见太阳,赵衍亭只能凭着地形记路。
他跋涉了一天,渴了吃雪,饿了啃干粮,几不停歇地一直走,几次遇到雪崩,几次踩空,险象环生。他横穿了整个岛屿,但是一无所获。
岛上除了冰雪和岩石,别的什么都没有。没有植物,没有动物,没有神祗,什么都没有。
夜里视线受阻,他不能再走,只能找了洞穴,将就休息。
看着在夜里微微反光的白雪,他心里沮丧至极。沈越夕的命只剩十日了,如果在冰岩岛找不到解救之法,他真的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去。
想到那双桃花眼再也不能睁开,那张妖魅的脸再也不能对着他笑,那具性感销魂的身体从此变得冰冷僵硬,他的心里难过得就像马上要死去。
他在洞穴中将就歇了一晚,第二天天微亮就开始绕着岛的一侧查看。他睁大眼睛,细心地查看四周,希望能发现蛛丝马迹,但是除了冰雪和岩石,什么都没有。
天色暗下去的时候,他终于返回船上。
渔民们为他欢呼,端给他热水和食物,他却神色黯淡地拒绝了。
他径直走回了船舱。
船舱中,白发的青年仍在床铺上静静沉睡,呼吸微弱,几不可闻。
他躺了上去,隔着被子将青年拥在怀里,紧紧抱住。
悲伤难忍,眼泪便流了下来。
就在他无声痛哭的时候,沈越夕居然缓缓醒了过来,低声地喊着他的名字:“衍亭……”
赵衍亭仍旧埋着头,流下的眼泪将褥被泅湿,他闷闷地应了一声:“嗯……”
沈越夕动了动,似乎想挣开被子,但他体力已经极弱,根本挣不开赵衍亭的拥抱。于是他极力扭转脖子,却只看到赵衍亭漆黑的头发和一点侧脸。
赵衍亭反常的举动揪着沈越夕的心,他急切地问道:“你怎么了?你哭了吗?”
“我没有……”赵衍亭哽咽地答了半句便停下了,片刻后他清了清声音,又说了一次:“我没有哭。”
沈越夕笑了笑,缓缓地道:“声音都变了,还骗我……是不是上岛不顺利?不行就回去吧……”
“不。”赵衍亭拒绝了,他抬起头,眼圈一片湿红,却坚决地道:“还有时间,我明天再去找找。”
沈越夕叹了口气:“唉……何必这么执着……人生自古谁无死?”
赵衍亭梗着口气道:“我就是这么执着。”
沈越夕蹭了蹭他的侧脸,柔声道:“你别哭了……能和你在一起这么久,我已经很开心了。就算现在就死了,我也很满足了……”
赵衍亭带着哭音怒骂:“你闭嘴!”
沈越夕笑了笑,道:“我没几天可活了,你真的不想我多说几句话?”
赵衍亭一边流泪,一边哽咽地道:“不许你说这些……不许你说……”
“衍亭……”沈越夕被他哭得心都要碎了,要不是浑身无力,真想把他抱在怀里好好安慰一番。他挣扎许久,终于从被褥中挣出一条手臂,他摸上赵衍亭的脸庞,那上面都是湿热的泪水。
“不要哭了……不要哭了……”沈越夕轻声哄道:“我还没死你就哭成这样,要是我真死了……”说到此处,却再也说不下去。
赵衍亭无声地流着泪,身体微微发抖。他紧紧地抱着沈越夕,沈越夕静静地任他抱着,手轻轻地拍着他的背部。
将近一盏茶的时间,赵衍亭终于哭够了。他松开一点怀抱,抬头就着微弱的光芒看着沈越夕,沙哑地道:“如果你的伤真的治不好了,我就陪你一起死。”
沈越夕瞬间蹙紧了眉,厉声道:“别说傻话。”
赵衍亭轻轻地说道:“你知道我从不说傻话。”说完他就松开手,平躺到一旁。他抓着沈越夕的手,闭上眼,落下一桩心事般长长地吁出一口气。
沈越夕皱着眉,严厉地说道:“花花世界还在等着你呢,我不用你陪我死!”
赵衍亭嗤笑了一声,没答话。
沈越夕见他不理会自己,当下便改变了策略。他展开被子,将赵衍亭冰冷的身体裹到温暖的被子中,随后翻身半靠在他胸膛上,软着声音道:“我会在奈何桥上等你的,你不用担心,不用那么急着来陪我。”
赵衍亭似乎放松了下来,他伸手摸了摸沈越夕的脸,没说话。
沈越夕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