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虽还是十月,但天也凉了,皇阿玛像是眯着了,烦劳你拿条毯子。。。。。。”
“哎,老奴知道,四阿哥放心,”李德全颤巍巍行了一礼,恭敬道:“四阿哥,您得空便去瞧瞧十三阿哥也不打紧,皇上面上不说,可前些天还向老奴问起十三阿哥那里有没有置办下换季的衣物。。。。。。”
他虽是首领太监,说这些却也有些妄测圣意了,因此说完便朝胤禛行了一礼,转身回去。胤禛得了这话,心里一时竟不知是什么滋味。
这些年来太子被废,八阿哥被斥,他勤勤恳恳做事,若论权力人脉,手上是很有一些可堪大用的,要见胤祥,也没有前几年那样难,但乍一听康熙的态度软化,还是有些喜出望外的感觉。
想到胤祥被关的这么几年,无论是他还是自己,都是身心两重煎熬,如今忽而有了转机,心里怎么能不喜,可想到胤祥这些年吃的苦头,心里又怎么能不痛。
第 15 章 。。。
第十五章
为了胤祥家两个嫡女入府的事,雍王府中很是忙碌了一阵,那拉氏依着胤禛的意思,亲自带着人收拾了两个相邻的小院落,给这两位小格格住。
和惠年纪尚小,那拉氏仔细想了一番,又特地从弘历、弘昼那里各拨了一个教引嬷嬷过去,想着这两个嬷嬷年纪长些,是有经验又稳重的,正巧弘历和弘昼也到了读书的年纪,应当不会出什么岔子。
胤禛回府听到她这么安排也是点了点头,问道:“那两个孩子呢?”
那拉氏见他面上十分疲惫的样子,忙上前了几步,一边给他揉肩一边道:“大的正跟着嬷嬷学女红,小的么,应该已经睡下了。”
“嗯,那你先歇着吧,我过去看看。。。。。。”
他说完便转身要走,那拉氏面上一黯,天色已经不早了,原以为他今日会歇在自己院子里,没想到他却还是要走。只得在心里暗自咬牙,恭敬地应了一声送他出去。
胤禛走到门口却略停顿了一下,回头朝她看了一眼,迟疑道:“和惠。。。她们还住得惯吧?”
“爷放心,小格格在府上挺自在的,和弘历他们几个也玩得来,”那拉氏低眉敛目,温顺道:“晚饭后还高高兴兴地用了不少点心。”
胤禛听了这话,像是放下心来,隔了一会儿却又稍稍皱了眉:“小孩子喜欢什么东西都没个节制,你也要好好把着关,别让她吃多了积食不舒服。”
那拉氏心里一酸,不得不暗自忍耐心下的不痛快,就算是当年自己亲生的儿子,他的嫡子弘晖,也没有得过他这般的加意呵宠,和惠再亲,说到底还只是个外人,竟让他这么捧着护着。
她心中不快,一时间对胤禛竟有些心如死灰的冷淡,也不在意他要宿在哪间院子,只默默地跪了安。胤禛刚要说什么,却听到有人急匆匆打了帘子进来,一迭声地唤着“福晋”。
心头一惊,便听得那人慌张道:“小格格刚睡下一会儿,就闹着说肚子疼,请了大夫也不见好,一个劲地哭着要回去。。。。。。”
那拉氏一听这话也有些急了,她虽说不喜丈夫如此偏疼和惠,但毕竟也是把和惠当做亲侄女来照顾的,正要让胤禛打发人去请太医来走一趟,便见他一张脸板得死紧,一面大步往外去,一面喝令李默去传太医过府。
两个格格住的院子就在主院左侧,因为靠近胤禛的书房,而胤禛又一向喜欢清静,这两个小院子原本一直是空着没人住的。闲置了几年的院子里此时却是一团混乱,胤禛三两步走进去,便看到两个嬷嬷七手八脚地把和惠按住了不让她挣扎。而他的女儿,许久不见的小姑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张脸上涨得通红。
“你们干什么!”
“王、王爷?小格格。。。。。。”
两个嬷嬷没想到他会出现,一时吓得不知该怎么解释,只知道跪下来连连磕头。胤禛没有心思去管她们,一伸手便把床上的孩子捞到了自己怀里,听着她呜呜咽咽的哭声,只觉得心都快要揪起来了。
“和惠。。。怎么了,怎么了这是?哪里痛?来,告诉我。。。。。。”
刚满四岁的小丫头哪里顾得上他的话,只知道身上不舒服,又哭又闹地哇哇直闹,却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胤禛抱紧了她,却又怕弄得她更不舒服,正在手忙脚乱,却听到她哭噎着一会儿喊阿玛一会儿喊额娘。心里又是疼惜又是期待,轻拍她的背哄道:“阿玛在,乖和惠,不哭了。。。。。。”
那拉氏进门的脚步一个停顿,胤禛一贯是冷面冷心的样子,哪怕是早些年脾气尚没有这般隐忍淡漠时,也甚少有多少柔情外显。何曾有过现在这般温声软语哄孩子的时候。
连跟着进来的太医一时也有些惊异,小心翼翼地给孩子把了脉,问过她一天的饮食,才松了口气,道:“回王爷、福晋,小格格没什么大碍,就是晌午时候吃了油腻的,晚上又贪凉用多了豌豆黄,才闹了肚子,只要消消食就好了。奴才待会儿煎两碗药,今天明天各喝上一碗,想必就没有大碍了。只是。。。。。。”
听到最后那个“只是”,胤禛原本渐渐松开的眉头又皱起来,冷道:“只是什么?”
“哦,就是,要清一下积食,这两日,最好只让小格格喝点稀粥米汤。”
太医连忙把话说完,埋头煎药去了。胤禛这才放下心来,把和惠抱在怀里,伸手给她在肚子上轻轻揉起来,低头道:“还疼不疼了?”
“王爷,您明儿个还要早朝,让我在这儿瞧着吧。”那拉氏劝了一句,伸手把他落在自己屋里的披风拿了给他披上:“小孩子闹闹,一会儿就过去了,爷再这儿也是干心疼着,没有法子的。”
她这话说的的确有理,胤禛也一向都是不喜欢婆婆妈妈的性子,这一回却只是不肯,手里把和惠抱着,连她睁开眼睛要喝水都是他亲力亲为地端了喂下去。
小和惠有点迷迷糊糊的,看到一个男子抱着自己,便软软地喊了一句“阿玛”,引得胤禛恨不得把心都掏给她。眼见那拉氏还站在一旁,便勉强给了个笑容,点头道:“我也还有些公文要看,就在这里顺带看着她点,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李默捧了一叠公文推门而入,那拉氏无奈,只得一蹲身行了礼告退。李默连忙反手关上门,舒了口气,担忧道:“爷,小格格没事吧?”
“没事,有点闹肚子。。。”
胤禛盯着女儿的脸蛋瞧了一会儿,才不舍地把她放回床上,伸手替她掖好了被子。接过李默手上的各类公文慢慢看起来。
李默见他看一会儿便要瞧瞧和惠睡得是否踏实,眼里渐渐腾起一层热气,张了张口,终于道:“爷,刚好小格格也在府上,咱们抽空去瞧瞧十三爷吧。”
“嗯?”胤禛一愣,放下手中的笔,在鼻梁上捏了捏,眼中的光波动起来,许久终于点了点头:“那便去瞧瞧吧,你安排一下,等过几天,和惠身上舒坦了,把她也带着。”
和惠这一病,带着她疯玩的弘历和弘昼就被胤禛训斥了一通,两人都还只七岁,倒是没什么气性,加上府上一直没有小女孩,虽被骂了几句,还是天天往和惠这儿来跑一趟,给她带好玩的物件。
然而钮钴禄氏和耿氏面上就颇有点不好看,尤其是钮钴禄氏,弘历深得康熙喜爱,甚至连带着老爷子还召见过她,夸她是有福之人。谁想和惠一进府,就得了胤禛这般偏爱,竟连弘历都骂了。
再有多同情胤祥,心疼和惠,到底是比不上自己的儿子,因此一听弘历和弘昼下了学又往和惠院子里跑,连忙打发下人把儿子叫了回来。
“额娘,您叫儿子回来有事儿么?”
“你这傻小子,刚被你阿玛说过,怎么又往那丫头屋子里去玩了?”钮钴禄氏微微有些气,恼道:“往后下了学早些回自己院子去,别去招惹那丫头。当心又被你阿玛骂。”
“额娘说和惠妹妹么?”弘历手上还拿着书本,一边放下来一边笑:“阿玛说那天是我们引得和惠吃了不少凉的,才弄得她这两天都只好喝粥,也没真气我和弘昼。额娘叫我回来的时候,阿玛还在那儿说我们的功课做得不错呢。”
“你阿玛也在那丫头那儿?”
“嗯,阿玛,还有福晋,侧福晋都在。”
钮钴禄氏气结,想不到那拉氏和年氏都是这般见风使舵的人,忍不住哼道:“都围着那小病秧子做什么?”
“额娘?”弘历虽聪慧,但毕竟还是个孩子,听了这话也不知她在气恼,还高高兴兴地回道:“福晋煮了粥,和惠嚷嚷着没味道不想喝呢。”
钮钴禄氏既不想让那拉氏和年氏单独抢了胤禛的好感,又不想去惺惺作态,一时也气恼也无奈,见儿子还是一脸欢喜的样子,只好先让他回去温书。自己在心里恨了一通,到底是起身往和惠院子里去。
还没进院子,却正遇到那拉氏和年氏相携出来,三人见了,自然要寒暄一番,等她进去,却只见门窗紧闭,李默一人守在门口。里头不时传来小女孩细巧的咯咯笑声,偶尔夹杂着胤禛低声的一两句话。
“四伯,我饿了。。。。。。”
胤禛一愣,看着坐在暖塌上抓着自己的湖笔把玩的女儿,心里不由柔柔软软,抱过她捏了捏她的脸:“那四伯让人给你把粥热一热,好不好?”
和惠一听又是喝粥,立刻猛摇头,扔下笔勾着他的脖子:“不要喝粥。”
“那就没别的了,”对着她的撒娇耍赖,胤禛心软归心软,却不肯妥协,假意板起脸来:“谁叫你要生病的?乖乖听话,等你好全了才能吃别的。”
“四伯不喜欢我了。。。四伯,四爹爹。。。。。。”
胤禛无奈又好笑地看着她,不知她怎么想出这“四爹爹”的叫法,想来是胤祥府上有个侧福晋是汉军旗的,教过她喊“爹爹”。看着女儿小小的脸,终是不忍心,揉揉她的头发,打算叫人给她拿点时鲜的好消化的果子来。一转身却见钮钴禄氏站在门口,不由皱了皱眉,疑道:“有事儿?”
钮钴禄氏却摇头,只应对了几句就退了出去,胤禛心里有些莫名,但见和惠眼巴巴地瞧着自己,便在心里把这事搁下了,不一会儿便从下人手里接了一盘切好的苹果回来,笑着伺候女儿。
“和惠,明儿早点起床,四伯带你去见你阿玛。”
第十六章
胤祥自从和惠周岁后就不曾见过,见胤禛手上抱着一个孩子走进来,一时便有些不敢确定,愣愣地喊了一声四哥,便看向他手里粉雕玉琢的女孩。
“和惠,还不快叫阿玛。”
“四伯。。。”
和惠迟疑着看向熟识的四伯,又转头看看面前不认识的人,终于听话地点点头,低声喊了一声“阿玛”。
胤祥咧了嘴笑起来,连连道好,一把接过她,伸手拉住胤禛进屋。胤禛甩了一下没甩掉,进了屋便沉下了脸:“胡闹什么?叫人看见了都是麻烦。”
他话里虽不悦,却没再使力挣扎,任由胤祥扯着在一边坐了下来,见和惠一脸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连忙把她抱住了:“和惠,这是你阿玛,你小时候也见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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