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好吧,”允祥想了想,有些迟疑:“年节前后本来事儿就够多的了,祭天祭祖这个礼那个礼的扎堆儿,我就别再添事儿了,等开了春随便挑个时候办了就行了。再说,年羹尧的事儿还没定,哪儿有闲心思想那个。”
雍正蹙眉朝他瞪了一眼,像是十分不满他的漫不经心:“你不想我来想,年羹尧不过就剩个死活问题了,还能生什么事?老八老九也消停了,舅舅那里也收敛了不少,各地督抚都还算得用,我如今有的是闲心,不比你怡王爷日理万机。”
“哎,四哥。。。”允祥一听这赌气的话连忙告饶:“我哪儿是那个意思啊。。。。。。我就是想着,别那么兴师动众,叫旁人瞧。。。。。。”
“叫旁人瞧着我对你越恩遇,你的身家就越不稳是么?”
见雍正倏忽冷了脸,允祥不由一愣,张了嘴想解释,却不知该从哪儿说起。雍正见他沉默,面上更是铁青:“你琢磨着年羹尧隆科多都不闹腾了,老八老九也老实了,我的位子坐稳了就要鸟尽弓藏,拿你做下一个年羹尧了是不是?”
“四哥?”听到这里,允祥知他是真正动了气性心里难受,再沉默不得,一倾身便将他吻住了,纠缠了许久才肯放开,懊恼道:“四哥说这话,是要逼我把心掏出来看看黑白么?”
“那、你。。。唔,你既信我,就不该存着旁的心思。。。。。。”雍正喘得有些急,听了他的话,才垂下眼哼道:“朕说了大办就是要大办,不光要办这个礼,还要天下人都瞧瞧,朕待你到底是何等样的心思。”
允祥撑不住地一笑,见他瞪着自己,忙收敛了笑,调笑道:“这却不好吧。。。。。。我对四哥的心思,只要四哥知道就好了,可不想叫天下人都知道。。。我。。。时时想着要这么对你。。。。。。”
雍正冷不防被他抱到一边塌上,等反应过来他话里的调侃之意,已经被他亲得面上心头都一并地发烫,低了头便瞧见他解了自己的衣物伏在自己身上亲着,一向清明的目中也多了点掩不住的欲望,而自己也不知何时红了耳根。
此时再把人推开,倒显得欲拒还迎。思来想去,只愤愤地在他肩上掐了一把,索性别开眼迎上去。
允祥这一趟离京,两人也有不少时日未见,一来对彼此都是想念,二来方才闹了几句,这时候谁也不肯放开谁,夹缠着欢爱了许久,允祥依旧是待他十分温柔,加意小心地不肯弄得他不舒服。雍正却不似往常自持,反倒有些缠绵着迎合的意思。两人无声地喘息合到一处,更似催情一般,动作虽不快,却十分尽兴热烈。
过了许久雍正才闷闷哼了一声,倒向枕上。允祥翻身抱紧他,见他微微张着唇喘气,却不肯说话的样子,不由伸手在他背上轻拍:“四哥。。。。。。咱们之间的事,外头人知道什么?不过听风就是雨地浑说几句,我都没往心里去呢,你怎么倒真往耳朵里听了。。。。。。”
从雍正继位后,他就一直身在中枢,这一趟出京,暗地里也听到了不少闲话,无非就是穿凿附会一些琐碎事,影射雍正定不会让他善终之类。年羹尧被看管起来后,这些话便传得更厉害了些,只是没想到雍正也把这话听进了耳里。
“谁会去听那些。。。。。。”雍正微有些不自在,在枕上转了转头,别开眼去:“我只不想你为着一些空穴来风的话委屈自己的心。。。偏生有人把好心都当做驴肝肺,好赖都不领情。。。。。。”
允祥心里暗叹,知道他对那些流言并非全然不在意,但他既这样说,也并不戳穿,只点点头抱紧了他,转了话头道:“四哥,刑部拟折子上去,定然是判个斩,您的意思,还开不开恩留年羹尧性命?”
雍正为此事也烦难了不少时日,脑子里转了一遍他的功过,总觉得左右都不是,索性摇摇头闭上了眼:“说不准,到时候再看吧。”
允祥听他迟疑,也只是点点头:“如今西北也稳,岳钟琪那里也拿捏得住,四哥就算留下他的性命,也没有什么关碍。”
“我知道你的意思,杀他一人,保他全家是最好不过的,对他对咱们都好。”雍正点点头:“只不过我还想再瞧瞧,等几天看看吧。”
这话说完之后,两人便不再多言,雍正虽是微服出宫,也不能在他府中多待,歇了一觉便回了宫,只说允祥刚回京城,让他也在家中歇几日,等刑部奏报上去再回去上朝。允祥原以为雍正既迟疑,年羹尧应该是能捡回一条性命了,谁料刑部的奏报还未递上去,竟传来消息说雍正已经赐了年羹尧自尽。不等刑部上折子就这么定了罪,虽说年羹尧是罪有应得,只怕也挡不住舆情纷纷,要传出些闲话来。说皇帝忌惮功臣,刻薄寡恩,拿着莫须有的罪名杀人之类。
刑部急得抓头挠腮,不知该怎么自处,只得上门来求主张,允祥正换了朝服要进宫,见了来人也没什么耐性,一挑眉冷道:“杵在我这儿难道就有法子了么?赶紧拟折子递上来。记住,你们议的是斩立决,皇上心存不忍,赐他自尽。错了一着半点,你就自己兜着。”
六部大员有谁不是人精,更何况生死关头,自然是一点就透,立时应了拔腿便走,只一个劲琢磨着要把奏折的日期往前写几日,才能显出皇帝的“不忍”和“迟疑”的过程。
允祥匆忙整好朝服要进宫,却见苏培盛手底下一个小太监被长史领着匆匆忙忙闯进来,心下一提,不由急道:“怎么回事?!”
那太监只一个头磕下去,带着颤声道:“皇上请王爷进宫说话。”
允祥心里惶急,生恐雍正那里出了什么事,见他左右张望的惊恐模样,匆忙带着他上了马车:“皇上怎么说?”
那太监原先是被苏培盛吩咐了不敢多言,如今见只有允祥一人,也吓得大气不敢出,抖抖索索道:“皇上前晌在御花园昏、昏倒了,这会儿刘太医正、正在宫里看诊。。。苏总管让奴才来请、请王爷进宫去。。。。。。”
第 50 章 。。。
第五十章
怡王府的车驾一路疾驰进了禁城,允祥几乎是在车子还没挺稳时就跳了下来,大步往养心殿走。一路上遇着了内务府的几个奴才,并着几个眼熟的六部堂官也都视而不见,只恨不能一脚踏进养心殿去。
而此时的养心殿里,刘声芳唯唯诺诺地在一旁站着,低着头不敢去看雍正的脸色,大气都不敢吭一声。允祥一路进来,来不及等苏培盛通报便要往里面闯。苏培盛心知他跟雍正的关系,也没当真拦着。
“四哥,这是怎么了?”
有外人在场的时候,允祥一向是端着规矩一板一眼的,极少有这么失礼的时候,只因见雍正神色怔忪地靠在塌上,竟连他闯进来都没察觉到,才急得有些乱了方寸,担心出了什么大事。
刘声芳此时只盼着雍正回过神来说句话,谁料那一厢雍正还没醒神,这边允祥却开始朝他发难了。
“刘声芳,皇上身子到底怎么样?”
“殿下。。。这、这。。。。。。”刘声芳又是尴尬又是纠结,等不到雍正开口,着实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只得吞吐道:“皇上。。。皇上是偶有不适。。。。。。”
“偶有不适怎么会昏倒?你不要敷衍我,”允祥听了这话,却显是急了,生怕雍正有什么不好让他不敢开口,语气里也添了咄咄逼人的态势,斥道:“说话,不要给我支支吾吾的!”
苏培盛见刘声芳愁得冷汗都要下来了,心里也着实同情,低咳了一声,假意上前添水。雍正这才回过神来,瞧见允祥气急败坏地质问刘声芳,不由伸手在腹上轻轻按了按,这才张口阻止:“刘声芳先去抓药吧,记住,这事不能经旁人的手。”
刘声芳一听这话立刻磕头要走,面上尽是如蒙大赦的表情,跪了安,又朝允祥行了一礼,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出了养心殿。
允祥见雍正开口,心里也稍稍安定下来,待两人都退下,忙上前在雍正身边坐了,急道:“好好儿的怎么会晕倒的?是不是这几日事儿忙短了精神?”
雍正眼角微抽,似乎是想说什么,再看看他满额的细汗,只觉得他抓着自己的手掌里也都是攥出来的汗,到底又把埋怨的话咽了进去,扯了扯唇角笑起来,自取了帕子递给他:“就急得那样?先把头上汗擦擦吧。”
“四哥,我怎么能不急,那小太监说你下了朝看折子,莫名地就晕倒了,”允祥随手在额上抹了一下,依旧放心不下,追问道:“到底是怎么了?只叫刘声芳一个人看不行,还是让太医院会诊吧,我去安排。。。。。。”
“平常瞧着多精明一个人哪,怎么这会儿就成榆木脑袋了?”雍正摇头笑说了一句,见他紧紧盯着自己瞧,终于不再玩笑,略有些无奈地拉过他的手覆在自己腹上:“现在可明白了?”
允祥愣了老大一会儿,面上神情变了几变,嘴角扯了扯又垂下来,一副极是挣扎的表情:“四哥是说。。。你。。。咱们要有、有孩子了。。。。。。”
“又不是第一回了,怎么这会儿还结巴上了?”见他又惊又喜,又是期待又是忧心,一句话竟说得颠三倒四,雍正也忍不住笑起来:“你当阿玛怕不有十来回了,每回都这么磕磕巴巴的不成?”
“旁的怎么能和四哥比,”允祥下意识地反驳完了才醒觉自己被他绕开了话题,面上一苦,不由抓紧了他的手:“四哥。。。您别和我打岔,刘声芳怎么说啊?”
“能怎么说?不过就是安心静养四个字罢了,”雍正坐回塌上,还顺手拿了个枕头塞到腰后靠着,心情显是不错,朝他笑道:“你别这么一脸犯愁的样子对着我,教坏了孩子往后可没地儿让你懊恼。”
“四哥啊。。。咱们。。。咱们这两年不是都有意。。。咳,注意着了么,怎么就又。。。。。。”允祥颇有些尴尬地念叨了一句,见雍正面色沉下来,又忙解释道:“我不是不想要这个孩子,可是四哥。。。您这几年事务繁杂,内外哪儿都得耗着心神,又是这样年纪。。。。。。”
“这年纪怎么了?你那嫡福晋如今也小四十了吧,去年倒是谁挺着肚子进宫里来请安的?”他不提年纪雍正尚耐着性子听着,一说到年纪,却被雍正冷嘲着打断了,只斜着眼看他。
允祥心道小四十跟您如今靠着五十的年纪可还差着一大截儿呢,哪儿就能这么比了?只这话却是绝不敢说的,只赔笑道:“她身子骨向来结实,又是个万事不萦心的主儿,说得好听叫豁达,说难听点,着实是个二五不知的糊涂人。四哥您每日里操心的事是她千百倍都不止,心力上。。。。。。”
兆佳氏的确是个看得开的,要不然允祥被圈禁的那些年不被累死也要自己气坏了身子,但她做事也是规规矩矩,极少有行差踏错的地方,绝不是允祥说的“糊涂人”,雍正一听这话便冷哼一声,拍开他伸过来的手:“不要瞎掰扯,做事归做事,这孩子。。。归这孩子,有什么关联?不过是你自个儿要寻由头罢了。”
允祥做了个极冤枉的表情,强自靠过去把他抱住了:“四哥,别和我置气,这话儿我只说给您听。。。我自是极想要这孩子,可咱们毕竟不是年轻时候,要只为这孩子损了四哥的身子,往后,您倒叫我怎么待这孩子是好。。。您惯来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