儡的气息虽然大体相同但也有微妙区别。冬影从这些气息中搜寻不到岳冬,他睁眼随手扯过一个傀儡村民问:“岳冬在那里?”
那傀儡惊讶的瞧着他“呦”道:“这不是冬影吗?你回来了。”
冬影愣了一下,又问:“岳冬在那里?”
“你弟弟当然是在家等你,不然还能去哪。”
冬影醒悟,这傀儡说的都是戏词。他按捺心中焦躁,再问:“我家在那里?”
男子笑道:“不会吧,你出门几个月就不记得自己家了。”
“对,我是不记得了。”
男子指着村尾方向,说:“从这一直走到头,上一个山坡就到了。”
冬影顺方向看去,隐隐可见山梁上有一座独院。男子嘴里还在嘀咕:“这兄弟俩怎么竟得些怪毛病?一个没力气,一个连家都忘了……”
冬影自己也是傀儡,他也曾按照赝品的指示在人类面前做戏,如今改他面对做戏的傀儡心中很不是滋味。事态紧迫,他没功夫感触,拔腿向山坡方向奔去,在那里他没找到岳冬,只有莫黑白悠然自得的坐在院中的木凳上,嘴角含笑,似在嘲弄他。
冬影一见莫黑白,冲动的揪着他的衣领把他从凳子上提起问他:“你把岳冬藏哪了?”
莫黑白不急也不怒,慢条斯理的说:“我可没藏他,他一直在家里等你,是你回来晚了,怨不得别人。”
“你什么意思?”
“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这是线索。”莫黑白拿出一个油纸包在冬影眼前晃晃。
冬影愤恨夺过,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条破布。他瞪向莫黑白,莫黑白说:“这是带走你弟弟的人的衣服,余味尚存,你可以凭味道找到他们。”
傀儡的嗅觉是跟狗差不多,可莫黑白这种态度分明是在羞辱冬影,但真正让冬影气愤的是莫黑白故意以此拖延时间。
莫黑白冷笑提醒:“他可是被带走一天多了。”
此话一出,冬影的心咯噔一下。不敢在耽搁,当狗就当狗。嗅过布条上的气味,冬影更加心惊胆战。上面是人类的气味,除了人体本身的味道,还附着浓重的熏香味。在这复杂的配方中,冬影嗅到危机。布料上的香气很重,说明这个人长时间置身其中,而这香的成分可以使人类心神迷乱,会为某种事物癫狂。如果这个人本就冲岳冬而来,那岳冬就危险了!冬影大骇,他都顾不得与莫黑白制气,顺着气味向深山中追去。
让冬影忌惮的人正是霍雷。霍雷刚被抄家时,被莫黑白救出安排在某处避难。他一直待在充满迷失香的房间内。起初霍雷还能多方面的考虑自己的处境,可香熏多了,他的思维慢慢变得狭隘,又被人用语言诱导,现在他脑子里只剩下要得到岳冬这个念头。
莫黑白并没把岳冬带到村子里,而是丢在远离傀儡村的山洞里,这就是冬影为何在傀儡村找不到岳冬气味的原因。莫黑白把着了魔的霍雷带到岳冬的新家,让他在这里留下气味,然后告诉他岳冬所在的位置。
莫黑白原以为在冬影来之前,足够借霍雷之手给脑中一片空白的岳冬填上一笔黑。谁曾想,霍雷中迷失香的毒太深,他对岳冬的渴求是够疯狂,可也使他失去对危机的判断力。岳冬一觉醒来,发现想不起自己是谁,还被一个面目可憎的人攻击。——被迷失香毒害颇深的人,面目都会呈现死灰色,眼窝塌陷,有明显黑眼圈。霍雷原本端正的一张国字脸,被药物摧残的如鬼一般,岂不让岳冬害怕。惶恐的岳冬不顾一切的反抗,手上能抓到什么就拿什么朝霍雷砸去。霍雷对痛的感觉变得迟钝,导致他被岳冬打破头也不自知,只顾将岳冬按在地上撕扯他的衣服,不等他施暴,就被岳冬击中太阳穴,断了气。
岳冬战战栗栗的从霍雷尸首下爬了出来。他惶恐的看着尸体,手足无措,仓皇逃出山洞,面对陌生的环境他更是茫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身上的衣服也被霍雷扯破很是狼狈,他漫无目的在山林里转悠了许久。他想不起自己是谁,为何会在这,可凭本能他开始往高处走,他想登高看清自己的位置。就这样岳冬离山洞越来越远,导致冬影找来时又扑了空。
冬影在山洞中只看到打斗痕迹和血迹,他没找到岳冬,也没看到霍雷的尸体。那是当然,莫黑白岂会让岳冬白白逃脱。
莫黑白一直用他的追眼监视霍雷这边的情况,追眼一发现岳冬逃脱立刻通知了莫黑白。于是莫黑白赶到山洞,修复霍雷头上的洞,给他续命。他知道人类的生命很脆弱,可这次他只能用人来攻击岳冬,所以他只救活霍雷,没把他变异,但他给了他暗示,免得又被岳冬给打死。
复活的霍雷犹如一头魔兽,他的猎物只有岳冬一人,莫黑白再次退到局外,远远观望这场淫靡的狩猎。他一直瞧不起岳冬,可这会儿,他对岳冬逃跑的能力倒是很惊讶。岳冬总能避开霍雷的追击,虽然躲的狼狈,可还是保全了自己。莫黑白琢磨一会,立刻想明白,岳冬力量被封,可他的听力、视力、嗅觉还和傀儡一样敏锐,这些使他提前洞察到危机,适时躲避。莫黑白皱了眉,他给霍雷用的药,使霍雷在十二个时辰内可以不知疲倦将潜能发挥到极限,可一旦过了时间,身为人类的霍雷就会因体力透支而亡。死一个霍雷不要紧,可谁来对付岳冬。他可不想让霍雷把体力全部浪费在找人上。正当莫黑白考虑如何帮霍雷找到岳冬,而又不让岳冬发现自己时,局面出现改观。
靠山吃山,莫黑白为了把环境布置的逼真,让傀儡们在山里设了不少捕猎用的陷阱和兽夹。黑夜里,岳冬疲于奔命,对环境不熟悉的他东转西转一脚踩到捕兽夹,困在树下。看到这一幕的莫黑白心中嗤笑岳冬:命不好,怨不得别人。天生走背字的人活该成为牺牲品。莫黑白有把握岳冬挣脱不了兽夹,霍雷很快就会找到他,于是他抽身不管,任其发展。
捕兽夹的钢牙死死咬住岳冬左腿,利刃都刺到的肉里,疼痛在所难免,可让岳冬心急的是他掰不开枷锁,而兽夹是用铁链环绕大树锁在树干上,任他用石头怎么砸都砸不断。一息间,他成了板上的鱼肉,这个恐怖的事实令他心急如焚。感受到危险在逼近,他甚至不顾疼痛想要砸断自己的腿——先不说他有没有砸断腿骨的力量,单是皮肉被石头砸出的伤口瞬间愈合没流一滴血,这诡异的现象把岳冬惊呆。在看他手上干掉的血迹,他反了愣。这些都是袭击他的人的血。为何他不会受伤流血?这正常吗?危机时刻不容他多想。伴随太阳的升起,好运没有降临,出现在他面前的是面目狰狞的霍雷。
霍雷被自己的血染花了脸,加上痴狂的眼神令他如饿鬼般扑向岳冬,两人在地上扭打成一团。岳冬没有可以对抗霍雷的力量,现在死死咬住他左腿的兽夹更是成了霍雷的帮凶。这一次岳冬没能像在山洞中那样幸运,他一夜的逃亡又回到起点。
霍雷没再给岳冬用石块打他的机会,他单手制住岳冬的双手将它们压在岳冬头顶。霍雷像头饥渴的野兽,啃咬着岳冬的胸膛,另一只手在这极具韧性的身躯上胡乱摸索、揉捏……
被恐怖的男人侵犯,岳冬酸意满腔。他不甘心,他奋力扭动挣扎,可换来的只有疼痛,他分不清这份痛苦是来自身体还是心理。他在发出一阵阵凄厉的吼叫声后,陷入绝望,他闭上眼,这种生不如死的感觉让他从喉咙里不时发出如哭泣般的声音。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上的重量突然减轻,随之而来的什么被折断撕裂的声。他猛然睁眼,乍见一个男子满身鲜血的躬身向他靠近,并且急切的叫他:“岳冬。”
岳冬大骇,连滚带爬要起身逃跑,可左脚的兽夹绊住他,他吃痛的又伏在地上,在有限的范围内仓皇躲避来人伸向他的手。
岳冬满脸惊惧的躲避,叫赶来营救他的冬影不敢靠近。他刚到时,见霍雷压在岳冬身上,气急的他揪起霍雷不但扭断他的脖子还把他撕成两半。鲜血溅了他一身,后知后觉的冬影才醒悟自己血腥的样子吓到岳冬,导致他怎么解释岳冬都恐惧他的靠近。陷入僵局时,莫黑白大摇大摆的走过来,保持一定距离对岳冬说:“你不用害怕,他是你哥哥,不信你看,你们长得一模一样。”莫黑白将一面铜镜扔给岳冬。
岳冬依树而坐,戒备的盯着莫黑白,确定他不会再接近自己,才迅速拾起手边的镜子,这一看,岳冬倒吸口冷气,他被镜中蓬头垢面的自己吓了一跳。
莫黑白用腰间水囊里的水弄湿了两块帕子,分别丢给岳冬和冬影,说:“擦干净容易看清楚。”
冬影见莫黑白想得如此周到,便知他早有预谋,心中更加不快。可眼下要岳冬信任自己是首要问题,他只好忍了。他率先擦去自己脸上的血,然后示意岳冬照做。
岳冬看到冬影俊秀的面目并没刚才那般恐怖,也试着用湿帕子擦洗自己。除去面部的污垢,岳冬对照镜子与冬影来回比对,发现他们真的很像。加上冬影态度友善,满眼关切的神情,岳冬紧绷的神经终于渐渐松懈下来,心中生出酸意。“你……真是我哥?”
冬影一直在观察岳冬的反应,此刻明知是谎言他必需坚定的说:“对我是你哥,我是来救你的。”
岳冬终于相信了冬影,彼此都松了口气。冬影见岳冬衣不遮体,迅速脱下自己的衣服。他外套上都是霍雷的血,不便给岳冬,就脱下干净的内衫,这样一来他上身就打了赤膊,这行为让刚刚放松身心的岳冬又紧张起来,他身子明显向后缩去。冬影惊觉被他误会赶忙解释:“别怕,我是要给你衣服。”
岳冬看看冬影手里的白衫,又看看自己,顿觉尴尬一脸羞臊。他不在抵触冬影,让他为自己披上衣服。只一件内衫,勉强遮住身子中段。冬影让岳冬忍住,他替他掰开脚上的兽夹。短暂的疼痛过后,岳冬僵硬的双肩终于松软下来,他瘫软在冬影怀里,不远处是霍雷的尸体,场面让他恶心。冬影见岳冬脸色苍白,依旧在打寒战,知道他在忌惮什么。打横抱起他,当莫黑白不存在般迅速带岳冬返回傀儡村。
冬影抱岳冬回到山丘上的家,二人一进木制的院门,院子中就有一个中年汉子迎上他们,激动的说:“哎呀,你可算回来了。怎么搞成这个样子?都怪俺不好,冬影出门前让俺照顾你,结果俺家房子漏雨,咋就补个房顶的功夫把你给弄丢了……”这个汉子一个劲的道歉,冬影心知是莫黑白安排的角色,不想理他。岳冬却对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很是介意,窘迫的往冬影肩上靠,不敢瞧他。冬影让那傀儡闪开,他把岳冬抱进屋。那傀儡也不畏惧他,只当是在怨他把岳冬看丢在生他的气,所以跟了进来,嘴里不停地埋怨自己,向冬影道歉。冬影原本嫌他絮叨,可进屋后想起自己对这的环境并不熟,干脆指使那人去拿干净衣服,烧些开水。
岳冬记忆被封的一大好处就是忘记自己有恐水症,这使冬影省了不少麻烦,他穿好衣服,把岳冬放进浴桶里要给他洗澡。岳冬难为情,不愿冬影动手,冬影只好退出房间,在院中等待时,莫黑白溜达进院门。冬影一见他脸色又阴沉下来,想到岳冬在屋里,院中任何的动静他都能听到,只好忍了。
冬影守着沐浴室门没动地方,也没开口。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