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晋之好- 第14节

第　17　章

　　小脸有些苍白，双眼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在眼下划出了一片淡淡的阴影，小巧精致的鼻子缓缓的呼吸着，一张樱桃小嘴抿出一条弧线。这张脸那么的漂亮，那么的赢弱，秦晋注视着好儿，三年了呢，好多往事都浮现在心头，初见时，她凶巴巴的骂自己是臭男人赶自己走开，之后娘亲给自己做了新衣她却好心的给自己梳头帮自己穿裙，还有那次小溪边，面对那些孩子，她挺身出言维护，回家后还为自己留泪，这三年，还有很多很多的事，虽然时间久远，可每一件她都记得清楚不曾忘记丝毫。
　　低下头，看着被她抓着的手，虽然在睡梦中她还是抓得紧紧没有松开的意思，想起平日里，她睡在自己怀中一样，总爱紧紧抓着自己，秦晋一直有一种感觉，好儿在害怕什么。看了看微微鼓起的被子，在那下面盖着好儿被折断的腿，想到过去的种种，胸口突然堵堵的，还有些痛，为什么老天爷要这样对她呢，好儿不凶，好儿很善良，她没做坏事，为什么要让她受这么多的苦呢？她想不明白。
　　“嗯”人还没醒来，眉头却痛苦的皱在一起，嘴轻轻的哼出了声。
　　秦晋知道她是感觉到疼了，心缩了一下，伸出手，将她额间的汗水用衣袖擦去，生怕惊动她吵醒她，屏住呼吸，动作十分的轻缓小心，眼睛却湿了，大大的泪滴落到了床单上，久久压抑在心头的情绪在无人之时偷偷的泄了出来，大力的吸了吸鼻子，擦去脸上的湿，半蹲在床边，将她的手贴在脸上，心里默默的祈求着躺在床上的人能够少受些苦，能够早日康复。
　　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皱在一起的眉毛渐渐的舒展开来，小脸重又变得平静，呼吸再次变得平稳了起来。
　　仔细着看着她，确定好儿不会醒来，松了一口气，由于紧张，秦晋额间也渗出了汗水，随意的擦了擦，双眼一瞬不瞬的望着沉睡中的好儿继续想着她的心事，全然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肩膀被素手轻拍，这才回过了神来，抬头看到了娘亲。
　　“阿晋，去歇会吧，”林霜低下头，声音放的柔缓，这孩子已经纹丝不动的坐了一个多时辰了，几次想要叫她休息，看她那样子，终是没打扰，但她终究只是一个才满十岁的孩子，又怎么忍心让她如此。
　　听到这话，秦晋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眼中带着坚决。
　　三年的相处，林霜早已了解了这个孩子的性子，知道强劝无用，对这孩子那份执着也感到动容：“别累着自己了，日子还长着呢，知道吗？”
　　乖巧的点了点头，“娘，我守着好儿，您去休息吧。”秦晋早几日已从秦默那儿得知了娘亲怀孕的消息，懂事的她明白娘亲现在累不得。
　　林霜看着这个善良老实的孩子，不由得感慨，虽然她不是秦默亲生的，可这细心体贴的性子还真是十足的相象，“等好儿醒了，你记得来叫我，若是累了，一定要休息知道吗？””
　　“嗯”晋秦小声答应，目送着娘亲离开，又转过头，继续看着床上的小人，她答应过好儿的，要一直陪着她，就一定守信。
　　好儿睡着，迷迷糊糊间，一阵阵的疼痛袭来，一次比一次强烈，最后那份痛意终是将她从睡梦中拉起，有些吃力的睁开双眼，身子还没动，秀眉先皱，人醒后那感觉越发的清晰了起来。
　　“怎么了？是疼了吗？”早在好儿欲醒未醒时，秦晋就注意到了她的表情，顾不得手上吃痛，秦晋急急询问。
　　听到了那熟悉的声音，好儿这才注意到了守在身边，正一脸焦急望着自己的秦晋，没来由的心中一软，“疼”素来好强的孩子，此时意如同受尽委屈般的吐出一字，那豆大的泪珠子就这么直直的从眼角落了出来。
　　看到她落泪，秦晋立马急了，伸手给她擦了泪，“别哭，我去叫娘。”说着站起了身子，顾不得腿麻就要向外走。
　　手被紧紧的拉住
　　秦晋一愣，看着仍自流泪不止的好儿，急着解释：“我去叫娘，给你喝药，你就不疼了。”
　　手还是被拉的牵牵的，一点松动的意思都没有。
　　看着好儿，知道她心思，秦晋不得不再次耐心的劝说：“别怕，我叫了娘就回来，只要一小会，很快的。”
　　小手就是不松，好儿泪眼婆娑的看着秦晋，她明白她的意思，可是就是不愿意放手，，她宁愿不吃药，就这么疼着，她也不要阿晋离开，就是不要。
　　无奈，秦晋只得重又坐回床边，一边给好儿擦泪，一边继续哄着：“娘说了，你醒了就叫她，一会娘给你喝了药，你就不疼了，相信我。”
　　自顾着摇头，固执的不肯让秦晋离去，好儿竟然忘记了脚上的感觉，“我不要你走。”声音有些沙哑，却没有丝毫的妥协。
　　“可……可你脚疼，要喝药的。”秦晋不死心，看着好儿这样，她心疼，她要给她拿药，她不能看着她受苦。
　　鼻子抽了抽，才被秦晋擦干的泪，又要涌出，好儿红着眼看着秦晋，无比的倔强。
　　秦晋看着好儿那张泫然欲泣的脸，犹豫了好一会，终是放弃了，投降了“我陪着你，不走，别哭，我不走了。”
　　好儿听她答应自己，这才勉强收了泪，小鼻子抽了抽，“你答应过我，要陪着我的。”这时候的她，就像是一个要不到糖的孩子。
　　“我怕你疼。”秦晋努力澄清，她没想要食言。
　　“你陪着我，我就不疼了。”好儿坚持着，有些孩子气的说着。
　　怎么可能不疼，秦晋心里明白，却也不舍得违她意思，想了想让步：“那，要是一会疼的厉害了，你一定要告诉我。”
　　点了点头，好儿答应了，可小手还是紧紧不放。
　　调了调坐姿，秦晋看着好儿，刚才两人拉扯，好儿额头又蒙上了一层细汗，用袖小心的帮她擦了擦，想到了什么：“你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嗯”躺着的孩子答的小声。
　　秦晋重又起身，见好儿还是紧拉着自己不放，给了一个微笑，“放心吧，我给你倒水，不离开。”
　　眨了眨眼，看了看秦晋，似乎做了些挣扎，好儿慢慢的将手松开了。
　　秦晋走到桌边，倒了水，试了试水温，快速回到床边，看好儿躺着，将水怀放在一边床头小柜上，伏下身子，将好儿的双环拉到自己的颈项上，“抱紧我。”
　　双手紧紧的环住秦晋的颈，两个小脸贴着。
　　伸手，小心的托住好儿的腰背，生怕碰了到脚，秦晋的动作十分的谨慎：“要起来了，”和平时一样，从好儿的身体动作得到答案，吸气，身体向上挺，借力，将好儿扶坐起来。
　　成功让她坐起后，秦晋稳了稳身子，示意好儿放开自己，手仍旧小心翼翼的扶着她的腰，慢慢的移动身体，坐到她身后，让她靠在自己怀中：“没弄痛你吧？”生怕自己动作重了。
　　好儿摇了摇头，身体向后靠，将重量完完全全的交给秦晋。
　　从小柜上取了茶杯，“来”亲自将水递送到好儿嘴边，小心的喂着，完全忽略了好儿双手能动这回事。
　　就着杯，好儿也无意自己动手，慢慢的低下头，将水喝了下去。
　　“还要吗？”秦晋见怀中没了水，这才移开杯子，生怕一杯不够她喝，小心的询问。
　　仰起头，好儿给了一个淡淡微笑，“够了。”
　　将杯子放回柜上，又将好儿嘴边的水渍仔细擦去，怕她坐着累：“躺下再睡会吧。”
　　摇了摇头，“不睡了，”好儿喜欢这样靠着秦晋，她的怀抱和平日一样，总是让她觉得安全，温暖。
　　秦晋依着她，身子一动不动，试着让她能靠的舒服些。
　　两人无语，小屋变得十分的安静，脚上的感觉又慢慢的侵袭了过来，微微皱了皱眉，“阿晋，我们说说话吧。”生怕被秦晋发现自己的异常，离开自己，好儿试图让自己不去想着脚。
　　“好”秦晋答应的飞快，可是，真要让她想说什么时，向来习惯于沉默，笨嘴拙舌的孩子却愣住了，要说什么呢？
　　听她答应，却又久久不语，好儿侧目看着她那张认真思考的脸，不由得觉得有趣，脚上的疼似乎也减轻了几分，按着三年来相处的经验，她知道自己若不先开口，这个人是绝对想不出说什么的，无奈，低头看了看被薄被盖着的脚：“阿晋，你说我的脚真的能好吗？”
　　听到这话，秦晋答的快：“能，一定能。洛大夫说了，你一定会好的，你别担心，等骨头长好了，再泡药，你就能走了，一定会好的，会好的”向来少话的人有些急切的一再强调。
　　听着她的话，看着她那焦急的脸，好儿有些疑惑的心，也变得坚定了起来，轻轻颌首：“嗯，会好的。”
　　秦晋低下头看着好儿，轻轻的拉住她的小手：“一定会好的，你放心，等你好了，我带着你去更远，更漂亮的地方。”
　　“更远更漂亮？”好儿听了这话心里暖暖的，忍不住跟着她的话走，她也好希望有这么一天呢。
　　“嗯，你想去哪儿，我都陪着你，我们一起。”秦晋眼中透着坚定。
　　嘴角不自觉勾了起来，好儿似乎看到了将来，“阿晋，真的会一直陪着我吗？”
　　误以为好儿仍旧不放心，秦晋一边点头，一边回答：“嗯，一直陪着，我们永远都不分开。”
　　“永远不分开。”
　　




第　18　章

　　正是金秋时分，八月十五团圆之日，一阵阵的桂花香气从院外飘来，若隐若现。
　　一张小桌放着茶点，林霜顶着凸起的肚子，晒着太阳做着绣活，神情平和宁静，安坐在小桌另一侧，好儿手持着书半天却没有翻动一页，一双漂亮大眼睛一次次的偷偷瞟向院门外。　
　　轻风将那熟悉的小曲送入了耳中，小巧的耳朵一动，嘴角微微勾起，身子不动，心却飘到了门外，迎着那个即将回来的人。
　　侧过头，看着那人身影在篱笆外移动，越来越近。
　　三步，两步，一步，心里数着步子，待到最后一下时，眸心一亮，那高瘦的身影如期完全出现在视线之中。
　　目光在第一时间锁定彼此，淡淡的笑在两张小脸上同时显现，秦晋背着满是草药的竹蒌快步向两人走去。
　　好儿在秦晋的陪伴下，总算是渡过了最痛苦的日子，五个月了，骨头已基本长好，加之洛仲每日为她针灸治疗，再副助浸泡药材足疗，现在她已经能够站立，只是这药材消耗相当大，幸好在附近山中就有生长，秦晋在洛仲的教导下已将草药认得清楚明白，秋季正是长的最茂盛的时候，她每日都要抽出大把的时间上山，采摘，好为不久就要到来的漫长冬季做准备。
　　“累坏了吧，快把竹篓子放下，”看着那个满头大汗整日忙碌的孩子，林霜欲起身，帮秦晋卸下竹篓。
　　“娘您别动，我自己来。”看到娘亲要起身，秦晋急忙阻止，娘亲肚子里的小弟已有六个月大了，可要小心，木纳的孩子一如往日的体贴细心。
　　知道这孩子体贴，林霜重又坐回，“一头的汗，热了吧，喝点水。”
　　听到娘亲的话，好儿忙放下手中的书，抬手，倒了一杯茶水，递送了过去。
　　咧开嘴，给了一个十足灿烂的笑，接过杯子，大口的饮尽，喝的急了，水从嘴角边漏出，滴落在衣襟前。
　　“你慢点。”见她如此，知是渴了急了，生怕她呛着，好儿出言提醒，心中不由得有点歉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