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帮助赵复整理房间,只是一旁薛蟠已经小心揽住他的腰,“走,我带你去看大夫。”
那日偶然被薛蟠撞见洗澡,薛蟠的意图已经暴露无遗。而此刻薛蟠用手揽住他的腰,亦让贾环全身发冷,只飞快推开了薛蟠,冷冷盯着薛蟠。
薛蟠没有想到贾环的抗拒,只愣在原地,“怎么了?”
“方才谢谢你。”
薛蟠这才笑起来,“没关系,我们本就是亲戚,相互帮忙也是应当的。”
“以后如果薛大哥需要什么帮忙,我一定尽力帮忙。”贾环刻意在薛蟠与自己之间拉出距离,而后淡淡道,“我没什么事,薛大哥还是先去忙你的吧。”
薛蟠想到那日府中下人对贾环的糊弄,还有这几个人又要欺负贾环,一向刚硬的心不由得生出些许柔软怜惜。而此刻贾环苍白的神情和削瘦的身影,更让他放不下。他伸手便去拉贾环的手,“就算没事,我带你去吃些好的压压惊。以后有什么事,我都罩着你……”
☆、所谓风流
薛蟠话还没说完,伸出的手又被贾环避开了。他这才发现贾环眸中的防备,手徒然僵在空中。薛蟠何时受过这等闲气,当即皱起眉头道,“你这是要干什么?”
“薛大哥还是请回吧。”
看样子,竟是执意要赶他走。薛蟠心中恼怒异常,却还按耐着怒气,依旧执着道,“我说了要带你去吃饭。”
语毕,便伸手去拽贾环的手。这一回贾环没能避开,只是薛蟠的手一抓住他,他便立刻剧烈挣扎,猛地甩开了手,而后用阴冷的眸子盯着薛蟠。
薛蟠一番好心好意,反而却只得这一番冰冷神情,当即已是大怒,“别这么不识好歹!”
贾环冷笑,“什么好歹,你以为我不明白你心底的心思?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除非我死了,否则我绝不可能当什么男宠。”
薛蟠一楞,这才忍着怒气解释道,“几日前我是有不对的地方,只是今日我确实没有你想的那个意思。”
贾环依旧冷冷地看着他。
薛蟠几时这样低三下四过,见贾环一副厌恶的神情,胸中愈发恼怒,本就暴戾的性子再也忍不住,额间已经青筋爆出,拳头也紧紧攥起来。而贾环看他的露骨厌恶神情更是让他恼怒。
薛蟠那样子,实在像是立刻就要扑上来将贾环撕碎。只是他一拳砸过来,贾环一惊,还来不及躲,只是那拳头狠狠砸在贾环身后的木柜之上,将那木柜砸得粉碎。
房间里一片尴尬的死寂。
薛蟠缓缓抬头,用阴冷的眸子看了贾环一眼,这才拂袖而去。
房间里一片安静。贾环这才看向一旁神情黯然的赵复,又看看被弄得一团狼藉的店铺,这才道,“对不起。今天都是我的错。”他原想和赵复好好经营这家店铺,不想第一天就闹出这种事情。
赵复勉强笑道,“没什么。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我会赔偿这些的——”
贾环脸上的歉意实在明显,赵复亦看见,这才苦笑道,“公子无需自责,其实今天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贾环惊讶地看着赵复。
赵复这才慢慢道,“方才那些人显然很惧怕薛蟠公子。方才薛公子那么一说,那些人以后必然不敢再来打扰。”
贾环只有沉默。是谁救他都好,却偏偏是被薛蟠所救。他虽然很感激,却十分忌惮薛蟠的心思,更不愿沦为薛蟠的男宠,所以一直很防备。
赵复试探着看着贾环,“其实有薛公子在,那些人必然不敢乱来。赵某也不敢要求太多,只是看薛公子平日里爆炭一样的脾性,今日却对公子你一直好言好语的,公子也许该对薛蟠好一些。”
现下贾环倒成了那个无理取闹的人。贾环沉默不言,只道,“我先帮你收拾一下这房间吧。”
次日,米铺照常开门营业。因为前日店铺中一片凄惨,上门的顾客少之又少,只不愿与祸事沾惹。而赵复和贾环两人也甘于这短暂的平静。至少,他们可以有一个相对安稳的以后。
不料中午时分,却有几个家仆模样的人抬着几件崭新的家具停在了店铺门前。赵复和贾环两人不明所以,其中一个带头的仆人道,“贾公子,这是我家周公子给你来赔罪的礼物,请笑纳。”
旁边几个仆人亦道,“这是我家赖公子给您赔罪的礼物,希望您能收下。”
旁边几个仆人,一一报出来历。竟是昨日闹事的一伙公子哥周丰赖剑等人,昨日与薛蟠发生了冲突,深深惧怕。但又实在无法那般低声下气,所以遣了几个仆人送了一些昂贵家具过来。
而细看之下,这些家具样样都是珍品,就连贾府中亦是少见。
一旁赵复忙客气道,“几位公子客气了。”
仆人见贾环一直不回话,担心贾环不收而自己回去了又要受训斥,而见赵复松口,便忙道,“那让我们将这些家具给您布置好。”
赵复尚有些犹疑,仆人又补充道,“老板无需担心,这次我们定会小心轻放,不会碰坏店内的任何房间。”
见赵复没有再反对,众人便抬着家具进了房间。
几个仆人忙得热火朝天,几个极笨重的柜子,搬运间声音确实被放到了极低。贾环深知这一切皆是因为这些人忌惮薛蟠的暴戾,心中极为不是滋味。
又是一个仆人过来道,“贾公子,周丰公子说,过几日府中大宴宾朋,刚好需要一批上等大米,所以想从这里买一些过去。”
赵老板闻言,立刻就喜笑颜开,忙道,“好说,好说,不知公子需要多少担大米?”
这样的富贵之家,出手多半阔绰,所需的又是上等大米,而每一笔都可以让商家所赚不菲。所以几乎所有米商都希望能和这样的大家做生意。只是起初,大半富贵之家多半都选择了钱静望米店合作,在赵复这边,竟是第一次与富贵之家合作。
仆人道,“后天就需要十担上等大米,不知赵老板这里是否准备充足?”
赵老板眉开眼笑,“充足,充足。请放心,明日我就将这些备好。”
仆人点头,“那就多谢老板了,明日我再派人过来取。”言谈之间,对贾环和赵复都极尽恭敬,不敢有半分违逆。将整个米铺装饰一新,众仆人亦恭敬有礼地退出了店铺。
接下来一整天,赵复都忙碌无比。他先是忙着盘查米粮,发现大米不够之后,又去乡间购进上等大米。贾环对这一切皆是生疏,根本帮不上忙。但赵老板却分明极为高兴有贾环的出现,毕竟贾环身后的薛蟠已经开始保护这家米铺。而这一笔生意所赚的收入,要比上他以往一个月的收入。
赵复要忙着外出,就留贾环在店中看管生意。
说是看管,其实也有伙计照顾。贾环用不着做任何事。他知道自己应该尽快学会做生意,才能在以后有自保之地。所以过程中处处留心。
并没有等多久,却来了一个意外之客。
依旧是那顶紫色镶金软轿停在门前,一身锦衣的钱静望踱出轿子,而后又往这边走来。他那英气逼人的容貌和挺拔身材,还有那举手投足间的风度,为他吸引了不少目光。而钱静望亦笑着一一回望,桃花眼中的风情让不少女子都红了脸颊,只能低头沉默。
看见贾环正盯着他时,钱静望亦笑意盈盈,而眸中似乎闪现着深情的眸光。只是贾环依旧脸色漠然,似乎完全没有被钱静望的英俊风流所吸引。
钱静望亦察觉道,望着贾环的目光愈深了一些,于是缓步踱进店中,笑道,“贾公子,好久不见。”
明明昨日才见过,又是哪来的好久。贾环依旧脸色极淡,“钱老板说笑了。”
钱静望笑道,“我知道我们昨日才见过。不过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半日可是让我对公子想念得紧。”
用钱静望那样英俊的容颜说出来,让一旁的小厮都脸热心跳,偏偏贾环还是像个雕塑一般,表情没有半点变化。
钱静望也不在乎,只笑着摇了摇扇子,笑道,“贾公子当掌柜的感觉怎么样?”
“……”
钱静望桃花眼一眯,而后笑道,“刚上任第一天,就让店里被砸得一片狼藉。想必这样的感觉一定很不一般吧。”
笑容满面,完全不像是来找碴的。但所说之话,又毒辣无比。
贾环只看了他一眼,根本不理会他,便回到柜台前翻看着账本。然而‘打定决心要好好找碴’的钱静望显然不愿就这么轻易放弃,跟着贾环踱到柜台前,又笑道,“贾公子今日有没有发现店铺周围有什么不一样呢?”
☆、娇美
“贾公子今日有没有发现店铺周围有什么不一样呢?”
“……”
“对门的绸缎铺子关门了,又在大肆修缮,好像请的工人都是这京城里最好的工匠呢。”
贾环看着账本,彻底把笑意盈盈的钱静望当成了空气。
钱静望亦是锲而不舍,“怎么办,依我看,到时候那铺子修缮好了,金碧辉煌,对比之下,贾公子的这家米铺可就成了个茅草棚,到时候又有谁会来这茅草棚买东西呢?”
贾环又翻过一页账本,但钱静望显然已经分不清谁是主客,伸手便将那账本拿了过来,又翻了两翻,笑道,“如今我竟不知账本比我钱某还要迷人了,竟可以让贾公子这么专心。”
贾环无言地看着钱静望。
钱静望这才微微一笑,“对了,有一个消息我想通知你。”
“……”
“对门那家绸缎铺是我买下的,修缮也是我派人过去的。过两天就要重新开张,经营大米的生意。”
贾环猛然瞪大了眼睛。
钱静望笑容满面,“其实现在我就迫不及待想要开张了。毕竟我钱氏的信誉京城人人皆知。到时候我想看看大家是愿意选择我的米铺,还是你的。”
贾环气得牙痒痒,“你!”
钱静望露出十分满意的神情。勾引不到贾环,但能把贾环气成这样,也未尝不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他这才摇摇扇子,笑道,“那就过几日见啰。贾公子,我会想念你的。”
贾环恨不得一脚往那人身上踹去,直把那名贵不凡的衣服踩出几个黑脚印出来。但钱静望已经走出了店铺,走到对门,几个守在店中忙碌的小厮齐齐向钱静望躬身行礼,“掌柜的。”
钱静望点点头,那些人便复又忙碌起来。
贾环神色复杂地看着那间店铺,不仅店面要比自己这边大得多,而且修缮所用材料要比自己这边好得多。而钱静望经营之下的米铺从来都是客流不断,生意兴隆。而钱静望把店铺开在对面,只会把这边的生意全都抢了过去。
贾环咬牙切齿,只恨不得将钱静望痛扁一番,让那人永远消失在自己面前。
贾环不愿看着对面的店铺生闷气,就提早回了贾府。这几日,每日早晨他都是谎称自己去学堂上学,但是却暗地里溜掉。现在已经连着有三四日根本连学堂的门都没进去过。
好在王夫人等人如今已经只当自己不存在,根本不会在乎他是否有按时去学堂。
而夫子也年老昏花,不是特意叮嘱,实在难以发现一贯隐形的贾环有缺席。所以如今赵姨娘等人也一直被埋在鼓里。彩霞还只当他日日上学,所以还有些高兴。
好在今日学堂里放假一日,所以他愈发不必掩饰。
他在房中休息片刻,想到这几日都没有见到贾兰,便想着去看看贾兰。又听闻丫鬟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