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又白作者:顾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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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了又白作者:顾游-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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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咬咬牙,他做出决定,捞过手机。
  黑暗中唯一的光线映著他悲伤的脸。
  牙齿咬紧,手指敲下字。
  黑暗中唯一的光线映著他悲伤的脸。牙齿咬紧,手指敲下字。
  ──Angle,纪唯在我身边。
  ──你遇到他了吗?你们在哪里?
  ──放心,我们很安全。Angle,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他。
  ──怎麽了?发生了什麽事?
  聪明如Angle,不会猜不到。惊慌只是一瞬间,随即镇定下来安抚他,她反复强调的只有一句话:齐野,不管怎样,你和纪唯永远都是我弟弟,我会原谅弟弟们的一切错误。
  ──我不希望与他相认,希望你能帮我保守秘密。如果他日後想起我,请你告诉他,八岁那年他的哥哥已经死去。
  齐野敲下最後一句话,清理掉一切痕迹。
  许久静默之後,慢慢闭上双眼。
  ※※※
  第二天,齐野醒来已是日薄西山,身边的纪唯不在,枕边一条米色裤子,一件白色毛衣。男装。
  桌上的电话响起,齐野抓过来,不是很有精神的喂了一声。
  隔著电话线都能感觉到纪唯的笑:“今晚想要吃什麽?”
  “山珍海味。”
  “能不能具体一点?”
  齐野想了想,慢慢报出菜名:“鹿鞭,狗鞭,牛鞭,虎鞭……”
  “……”
  三十分锺後,米色裤子,白色毛衣的纪唯站在门外,齐野狠吸了一口烟,扔掉烟头,一把拉他进来,翻身把他扑到床上,脸色阴郁的问,“你他妈去哪里了?”
  他还是穿男装好看,纪唯这样想。
  齐野没有上妆,齐刘海已经被他打理成了男士的刘海,长发披散在肩上但并不显柔弱,面孔少了粉嫩多了锐利,眼睛焦躁像是要喷火。纪唯注意到他脸上不同寻常的潮红,伸手摸摸他的额头,滚烫。
  “你发烧了。”纪唯翻身坐起。
  齐野甩甩头,表示自己没事。他更在意的是纪唯的动向。
  纪唯无奈,从口袋中掏出一条晶亮的项链。白金的细长链子,椭圆形的吊坠,六颗闪著光芒的蓝钻簇拥起一颗白色的珍珠。齐野在前不久的拍卖会上曾经见到过,项链有一个贴切的名字:沧海月明。
  相传这条项链是一对夫妇的定情信物,是丈夫为了纪念与妻子的结婚十周年专门定做,而最终结果却是在同一天双双死於车祸。自此後这条镶著珍贵的蓝钻与珍珠的项链便开始流落人手,二十年来辗转多次,项链的主人却不是意外身亡,就是倾家荡产。
  所以这条项链又被私下称为“不吉的项链”。
  齐野记得,上一次的拍卖会这条不吉利的项链被一位姓秦的台湾商人买去。
  纪唯晃晃项链,得意的轻笑:“去弄你的鹿鞭,牛鞭,虎鞭。”
  齐野翻过项链的背面看了看,左下角刻著两个微小的汉字:白。纪。齐野知道那对夫妇的名字分别是:白思棋,纪情。
  ※※※
  “不吉的项链”在地下钱庄上换了一大笔钱。
  地下钱庄是黑道上的人违禁物品交易的最大场所,军火、毒品、人口还有宝物与悬赏,是一切违法交易的温床。地下钱庄的幕後老板就是黑道最大的帮派“猎神”的帮主徐爷。
  齐野抢走了一部分,来不及解释,避开了纪唯,向角落里的一个蛇头买了白粉,他早已无法忍耐,扔掉了烟,迫不及待将东西凑近了鼻子,狠狠吸一口,才感觉好些。
  时间无限拉长,齐野听见自己缓慢的一呼一吸,粉红色的视线,粉红色的幻觉,仿佛过了几个世纪之久,而实际的时间只有几秒。
  他仿佛躺在沙滩上的鱼,在分不清生与死的口渴与炎热中艰难的喘息,垂死挣扎。
  有人握住他的肩,控制住他下落的身体,模糊而无限放大的声音传来:“什麽时候沾上的?”
  齐野思考了很久,才明白话里的意思,他感受自己的声音震荡身体的酥麻感,声音在空中飘荡没有落点,“两年多了。”
  肩膀上一紧,那双手捏的他一痛,齐野皱眉,“疼。”
  “为什麽要──吸毒?”
  齐野张嘴说不成句,嗓子里含混嘶哑的闷声连自己也不清楚要表达什麽。
  为什麽要吸毒?其实不难猜想。青锋帮垄断著亚洲黑道的白金命脉,最不缺的就是各种高纯度毒品,齐朗在其中浸淫多年,一时兴起给自己的养子喂一点,看看他满足时迷人的样子也不是什麽稀奇的事。
  但是纪唯却在颤抖,他控制不住的烦躁,他的悲愤找不到发泄之处,最後重重一拳打上旁边的墙壁,拳峰迸出血液。
  自己也不明白齐野为什麽这麽容易挑起自己的怒火。
  齐野逐渐涣散的眼睛忽然有了些清明,他用力直起身,冰凉的手掌握住他的拳,含进口中为他轻轻舔舐。
  “为什麽要生气。”齐野含混道,“你没有理由生气。”
  纪唯愣了一下:“毒品不是什麽好东西,我希望你戒掉。”
  “为什麽?”齐野迷惑道。
  “就是……不喜欢瘾君子。”
  “恩,我戒掉。”
  就这样轻易的答应了戒毒,鉴於齐野的前科,纪唯怀疑自己又中了他的圈套。




第三章

  第三章
  
  
  
  友谊旅馆又来了新的客人,两个带著墨镜的成年男子坐在大厅研究著手中的报纸,脚上的皮鞋一尘不染。
  齐野淡淡的看了他们一眼,是两副陌生的面孔。
  前台的潘冰脸色苍白的接过纪唯递上的住宿费用,面色十分慌张。
  手腕忽然被人捉住,纪唯在他冰凉手掌心捏了捏,轻佻一笑:“你出了很多的汗。”
  “啊,是吗?”潘冰猛的抽回手,两手扇了扇,“也许是太热了。”
  “外面可是要下雪了哦。”
  “啊,啊……我体质好。”潘冰支吾道。
  “你给我们的房间再添一床被子。”
  “啊……你等著。”潘冰逃一样去了後台,又是一身凉汗。
  半个小时前,这个出生於普通工薪家庭,衣食无忧的新世纪五好青年被人拿枪指著脑袋命他配合他们演一出甕中捉鳖的戏。甕当然是新房客的房间,鳖是两个新房客。可怜他长这麽大还是第一次见到真枪,吓得要死。
  潘冰觉得,两个房客看上去好像并不是什麽坏人。就在刚才,还关心他的身体健康问题,若是真的做帮凶害死两位房客,他会良心不安的,可是在枪口面前,他也没办法,只好不住拍胸口,口中直念:“作孽呀作孽。”
  潘冰抱著被子出门的时候,新鲜血液的腥味一下子冲入鼻腔,呛得他想咳,眼前一片刺目的血红。
  那两个拿枪威胁他的男人被人割断了喉咙,大睁著眼睛倒在血泊中挣扎。
  潘冰手中的被子啪的落地,脑中闪过两字:完了。两个房客一定是被打死了。
  紧接著二楼一声巨大的轰鸣,整个楼房都震了震,门前台阶上跌落几具穿黑西装的尸体,脑浆都被摔出来。
  子弹擦著耳际而过,潘冰吓得像兔子一样惊跳,随著旅馆汹涌出来的人群踏著黑西装的尸体逃出门外。黑西装被炸得头发成了鸟窝,穿著破了洞的西装拿枪的样子很滑稽。
  子弹的破风声呼啸,到处都是人群的尖叫,潘冰抱著脑袋吓得眼泪流了一脸。
  砰──
  身後起了一片硝烟,有人扛著榴弹发射器向他们开了一枪,顿时,黑西装被炸得四散,密集的枪声终於暂时被压制。
  开枪的是一辆无声出现的汽车司机,路牌後面突然跳出两个人,正是他的房客,潘冰未来得及同他们打招呼,两个房客便身手敏捷的跳进车窗,汽车发动引擎,很快绝尘而去,原地只留一片狼藉。
  两个房客应该算是逃过这一劫了吧?潘冰为自己下半辈子可以安心生活而高兴。
  许久,耳边的枪响与脚步声开始逐渐消失,争斗好像是结束了。
  潘冰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烟尘弥漫中,一个左眼下有一颗泪痣的黑西装男人慢慢站起来,甩甩头发上的尘土,在废墟中逐个检查自己的同伴。
  “喂──还活著吗?”
  “唐傲?救救我。”同伴睁著迷蒙的眼睛,抓著男人。
  砰──
  同伴的太阳穴被打穿。
  “啊!”潘冰忍不住惊叫一声,呆在原地。
  男人闻声回头对上他的眼睛,用发烫的枪口捅捅他,像猫在拿爪子逗弄捏在手心里的老鼠,“喂──小妹妹,别哭了,坏蛋们都走了。”
  潘冰哇的一声哭出来:“呜──你不是、没走吗?我是男人。”
  男人面无表情的说著嘲笑的话,“你是男人?有这麽大个子的男人还尿裤子的吗?”
  “哪有尿……”潘冰下意识伸手往屁股上摸了一把,一手的鲜血,“啊!”
  男人拍拍他的肩,没什麽诚意的安抚道:“没事,小弟弟,那不是你的尿,是你身後那人的。”
  男人一指潘冰身後,後面那个失掉了一条腿的人正往外汩汩冒著鲜血。
  “哇!我好怕!”潘冰身体一跳,扑到了男人怀里。
  “没事,没事──”男人温柔地拍著他的背,“如果怕的话就闭上眼睛。”
  “其实你才最可怕。”潘冰将眼泪擦到男人肩头,却不肯听话的闭上眼睛,他的面前,一个躺在地上的黑西装,枪口正指向他。
  “小心!”潘冰本能的带著男人歪向一边。
  尽管这样,男人还是被被子弹打穿了胸膛,鲜血如一小股溪流从前胸的弹孔汩汩涌出。
  “你才是……叛徒……”黑西装吐著血说出这句,咽气前颓然放开了手枪。
  “该死!”男人捂著流血的胸口,倒下时眼睛死死的盯著潘冰,冷冷的命令道:“喂──小子,救我!”
  潘冰被男人的神情刺得全身发冷,脚步不由自主退後两步。
  看到他要逃跑,男人立刻惊慌起来,盯著他的眼睛里有了些乞求,“我现在还不能死,求你救救我。”
  潘冰稍微安心,男人的慌张证明他再也没有了威胁潘冰的能力,出於职业习惯,潘冰想检查一下他的伤势。
  子弹打伤了心脏,属於致命伤,潘冰面带沈痛的告知男人这一结果,并安慰男人节哀,想了想,又问还有什麽愿望。
  男人微微一怔,呆呆的睁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大概经过些微的挣扎,片刻沈默後用几乎听不清的声音喃喃道:“我有一个放不下的人,我不想抛弃他。”
  “他叫什麽名字?我会及时将你的死讯告诉他。”潘冰淡淡道。
  男人沈默,半天,撩起额前的碎发,左眼下的泪痣像一滴神秘的眼泪,令男人的微笑与神情永远显得几分无辜与委屈,他动作僵硬地向潘冰勾勾手指:“救我,你想对我做什麽都行。”
  ※※※
  防弹车在公路上疾驰,道路两边的绿色树木纷纷後退,斑马线一条一条被车子吞吃入腹。
  纪唯一脸兴奋凑到驾驶座上的男子面前:“莫辞哥,我的辛巴怎麽样了?有没有好好吃饭?”
  楚莫辞一张波澜不惊的脸忽然奇异的出现了一丝裂痕,牙缝里挤出几字:“好,好极了。”
  “瘦了还是胖了?有没有想我?”
  楚莫辞额上冒出几根青筋,说话间更是磨齿霍霍,“想,想死你了。”
  纪唯显然没有注意到楚莫辞的脸色,依然一脸陶醉,“我就知道辛巴不会那麽没良心的。”
  “辛巴是谁?”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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