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蟾宫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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蟾宫春秋-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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鬓,虽与自己一样年过而立,肌肤却如少女一般光滑紧致,眉目之间艳光流转,风流韵致丝毫不减当年。
  “这么多年没见,我以为姐姐早已忘了旧日情谊,想不到……”
  花绛红一声轻笑,打断了她:“妹妹说的什么话。如今你夫妻二人落难,我千金楼人多地广,提供一两处栖身之所不是难事,不必放在心上。”
  白如练摇头叹道:“姐姐何必故作轻巧。那班邪魔外道无孔不入,要躲过他们的耳目安置庄内女眷,还要接应一干江湖朋友,上上下下少不得多作打点,怕是费了姐姐不少心力吧?此恩此德,日后定当图报。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我们若继续留在这里,恐怕会连累千金楼。此番我是特地来请辞的,还望姐姐不要介意。”
  花绛红闻言,面浮薄笑道:“听妹妹言下之意,是嫌弃我千金楼乃烟花之地,要与我划清界限了?也罢,你们是名门正派,待不惯风月场所也是常理。只是别忘了,你们当中一人中了毒性命垂危,唯一的解药只能寄望于那个邪教之人。此时要走,恐怕有些不合时宜吧?”
  “姐姐误会了,我绝无嫌弃之意。”白如练秉性纯良,被她这么一说反而不好再固执己见,只好顺着她的话道,“解药一事我已着人设法,静观其变吧。”
  “喏,说曹操曹操到。人来了。”
  花绛红话音刚落,果有一个青年男子由婢女领着踏进门来,朝二人拱手一揖:“叶玉楼见过两位夫人。”
  “少侠不必多礼。情况如何?”白如练心系钟灵子安危,不免问得忧心忡忡。
  叶玉楼自觉有负使命,面露愧色道:“那姓阮的软硬不吃,无论我和雷东怎么威逼利诱,他都不肯透露半点口风,只一意求死。”
  “哦?”花绛红饶有兴致的插了一句,“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雷东挑断了他的手筋脚筋,武功已废,但尚不致死。”
  “既是如此,恐怕解药无望了。”白如练蹙了蹙眉,显然也无计可施。但身为医者,一想到要眼睁睁看着丈夫的好友死去,神情不觉哀戚。
  在一片沉重得让人窒息的静默中,花绛红吃吃一笑:“你们这些名门正派呐,手段都太正直了。对付邪教中人,自然要用邪门歪道的方法。”
  “他连死都不怕,姐姐还有什么办法让他松口?”
  “在我这千金楼里,不怕死的人多了,可人生在世,最可怕的却不是死。”花绛红云淡风轻的笑笑,并不想多做解释。青楼楚馆里的肮脏勾当本就不足为外人道,实无必要自揭疮口来满足旁人的一时好奇。有很多时候,连她本人也未必清楚自己何以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在无数个黯淡无光的漫漫长夜里,她一次也没有为后悔这种事烦心过。
  出入欢场的三教九流虽多,但千金楼从来不缺乏贵客。上至王公贵胄,下至江湖草莽,其中有挥金如土的纨绔子弟,也有仗剑买醉的江湖失意人。楼里的姑娘训练有素、见多识广,大部分人早已练就一身处变不惊的看家本领,表面上对着谁都是盈盈笑语,心里却计较得清清楚楚,遇见什么人该说什么话,断不会出半点差池。只不过,今日来的这两位客人实在有些特别。
  从他们踏进千金楼的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情不自禁在他们身上打转。为首那一人白衣淡服,周身气质出尘,一抬眸、一举步,那秋水顾盼的绝代风华竟硬生生将这满楼娇色给压了下去——若非姑娘们亲眼看到,绝想象不到男子也可生作如此仙姿佚貌、美得荡人心魂。相形之下,紧随其后的那名布衣男子虽没那么引人侧目,却也不失为一个身量高俊的美男子,别有一番琼林玉质的气度。只是当他皱着眉头说话,那种隐秘的捐狂气质便蓦地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痴儿般的呆傻憨态,剧烈的反差不免教人大失所望。
  楼里颇有眼力的心娘殷勤上前,将两人迎至一处视野甚佳的雅座,正要招呼上酒时,为首的白衣人开口了。
  “我不是来喝酒的。”
  “客官说笑了,来我们这儿的人都不是来喝酒的。不过呢,酒能助兴,少饮何妨?”
  心娘俏眼含春的娇嗔一句,便有动作伶俐的伙计适时端上酒菜。
  十九也是饿了,巴巴望着一桌子香甜可口的小食挪不开眼。月隐麟见状没说什么,淡淡的对心娘道:“我要见此地主人。”
  心娘闻言心尖一跳,暗忖千金楼主岂是人人见得着的。此人能这般面不改色的说出这句话,若非不知天高地厚,便是来历不凡了。看来眼前之人定也不是简单人物——
  饶是心思百转千回,心娘面上仍笑靥如风的道:“客官真是好眼光,我们主人确是天姿国色的大美人。我这就遣人去通传一声,有劳二位在此稍候。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楼主愿不愿意接见你们,就要看缘分咯。”                    
作者有话要说:  

  ☆、第26章

  
  红楼画阁,屏风层掩,一室绣纺暖炉熏香。贵妃榻上,阮空绮幽幽转醒,迷懵的眼神混沌未明。
  “卿本佳人,奈何从贼?如今你筋脉既毁,再想混迹江湖,处境堪虞吶。”细语婉转入耳,娓娓含笑。千金楼主移步近前,软罗轻裳风情旖旎,媚色浑然天成。
  阮空绮张了张口,没有发出声音,一双乌沉沉的眸子警戒地瞪向来人。
  “别紧张。你这么美,我怎舍得弃你于不顾?更何况……”花绛红神情惫懒的睨了他一眼,目光透出几分流连之色,“这身皮相雌雄莫辨,若你肯答应为我效命,千金楼里永远有你一席之位,此后富贵荣华、自当享之不尽,何乐而不为?”
  阮空绮受此折辱,不怒反笑。“老女人,你也是来当说客的?”
  一句话,轻易惹得花绛红大动肝火。她这一生阅人无数,素以美貌自居,平日最听不得人说她老,偏偏有人就是不识抬举。
  “我倒想看看,在这青楼楚馆,你的傲气究竟能撑到几时?”唇角勾起一抹冷厉的弧度,花绛红随意招了招手,“来人,带他去沐浴更衣。”
  阮空绮原本抱了必死的决心,听她此言不免一怔。
  “老女人,你想怎么样??”
  “现在我为刀俎,你为鱼肉,你说我想怎么样?”
  花绛红冷语言罢,背转过身,无意多作解释。侍立在侧的仆婢见状,急忙快步上前,将阮空绮自床上扶起。
  “喂,放开我!…”
  阮空绮四肢无力,挣扎不脱,只能用凶狠的语气大声责问。那几个仆婢却似聋哑一般充耳不闻,径按住他的身子带往内室去了。
  便在此时,花绛红的贴身婢女双儿踏进门来,矮身一礼道:“红姐,心娘说花厅来了两位贵客,执意要见你。”
  “哦?”花绛红心情转好,饶有兴致的挑眉问,“可有说明是何方贵客?”
  “嗯,这个嘛…心娘没有细说,双儿再去问问。”
  “不必多此一举。你随我下楼,等着看好戏吧。”
  夜愈深,千金楼的妩媚与妖娆愈是展露无遗。一楼花厅霓裳飘忽,酒酣混合脂粉味浸淫在浮浪的空气里,芳香馥郁、拨雨撩云,诱使每个人蠢蠢欲动。蓦地一声镗锣铿响,花厅各处烛火偃熄,仅留香榭高台上一抹莹莹流彩。原本喧闹的场馆倏尔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被台上无风自舞的妙曼轻纱牢牢锁住了目光。
  重帘幕后,一名耋耄老者动作稔熟的拨动琵琶。伴着天籁弦音,一列柳腰款摆的少女自轻纱帘后鱼贯而出,跟随雅乐翩然起舞。旖旎绮氛中,一貌美女伶迤逦慢行,歌一调踏一步,其声哀婉绵长,其形寥落玉立,一曲唱罢余音袅袅。众人听得怔怔出神,待反应过来,莫不啧啧称奇。
  这时一名绿裳女子轻跃上台,巧笑倩兮道:“好了好了,兰舟姑娘原是楼里的清倌,上台卖身今儿个可是破天荒头一回,各位客官若相中了,就请报个价。老规矩,时限为半盏茶,价高者得。”
  一时间花厅里人声鼎沸,场边不时有人唱喏。最后,一位秦姓公子终以百两黄金抱得美人归。
  “别急别急,后头还有更好的,这才刚开始呢。”
  绿裳女子不疾不徐的以手击掌,台上便又换了一拨女子,清一色粉嫩透白的侧开绣裙,葱白玉腿热情洋溢的腾挪轻抬,惹得台下阵阵呼嚎,惊艳的喝彩声与轻佻的吹哨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月隐麟不堪其扰,皱着眉头看向心娘。心娘会过意来,即刻赔笑道:“客官莫急,我们千金楼的夜场重头戏马上就要开锣了,这一时半会儿楼主怕也分不开身,两位不若稍待片刻,捧个人场如何?”
  话音刚落,新一轮的竞价又开始了。月隐麟扫了一眼台上浓妆艳抹的妖娆女人,表情骤然冷了下来。
  热闹持续了约莫一炷香,其间陆续上台了两拨人,正当气氛鼎沸时,忽闻绿裳女子在鼓噪声中盈盈笑道,“接下来出场的这位,是今晚的头牌!也是我们为各位老爷精心准备的一份大礼!你们猜猜此人是谁?”
  台下诸人一听此言,个个兴奋莫名,轮番把楼里的姑娘都喊了个遍,绿裳女子却一味摇头,最后才神秘兮兮道:“不瞒诸位,这位不是姑娘,是公子哦!”
  “怎么回事?”
  “不是女的?难道是小倌?”
  “开什么玩笑?大老爷们也可以当头牌?”
  ……
  “各位稍安勿躁。容我提个醒,这位公子不是别人,他出身当今武林第一邪门教派,坐镇第三把交椅。”
  一片哗然声中,月隐麟眉心一跳,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转头看十九,他似乎也听出了不对劲,一瞬不转地紧盯那说话的绿裳女子。
  “本来呢,风月场所不谈武林事,但今晚是个例外。人在千金楼,今夜一过有何后果,千金楼自会一肩担起。只要在场各位出得起价钱,随便你们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诸位,留神注意了!”
  弦乐声声,轻歌曼舞。四个身材壮硕的赤身男子抬着一顶温香软轿上到高台。轿上之人横陈侧卧,状似柔若无骨,面容出尘清逸、雌雄莫辨,但他颊上燃着艳丽的红晕,一双如丝媚眼热切迷醉,看起来神思惘然,分外惹人动情。台下不少人久惯欢场,一看便知此人是被下了猛药,急色之下再顾不得性别之分,喘息竟有些急促起来。
  “三百两!”
  “我出五百两!!”
  “八百两!”
  ……
  “各位爷果然大方,这么快就到八百两了。不过僧多粥少,怎么办呢?”绿裳女子笑若春花秋月,巧舌如簧道,“这样吧!要是没人出更高价,今晚凡是出价八百两的,人人有份!各位意下如何?”
  一石激起千层浪。霎时间,台下八百两的叫喊声此起彼伏。
  月隐麟已忍到极限,面色遽变之下负剑上手,周身杀意浸凌。十九却猛地按住他,低低附耳道:“强龙不压地头蛇,先把阮台主抢到手再说。”
  月隐麟语气生硬地反问:“怎么抢?”
  十九想了想,问他道:“身上带钱了吗?”
  月隐麟冷着脸点了点头。十九不放心,讪讪地追问一句:“有多少?”
  “你若想叫价,尽管开口。”
  虽然心中狐疑,眼下也别无他法。十九刚硬着头皮报了个“一千两”,立刻就有人跟上,也喊出了一千两。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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