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见场中诸墙大多饰以帷幔,层层叠叠,烟纱翠罗。墙隅处置陶瓷脚炉,雕成蟾蜍模样,栩栩如生。
正中一架扶手圈椅上,懒懒散散倚着个杏眼香腮的俏美人。那美人头戴瑁钗,履丝曳缟,指间夹一根鎏金翠玉烟管,一面吞云吐雾,一面偏着头,含笑审视着他。
这女子风信年华,美艳不可方物,乍一眼望去,杜迎风还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却一瞧她身后执戈肃立的御林军,便顿时明白了。
这女子,赫然也是一位教头!
“小道士,我可等你好久了。”那美人瞧他的眼神,像是在瞧一只毫无抵抗之力的玩物,充满了戏谑之意。
杜迎风一眯眼,笑道:“姑娘等贫道做甚么。”
美人儿柔荑轻抬,将烟管凑近唇边,笑得娇柔:“自然是与你算账。”
杜迎风眨了眨眼,不解道:“贫道与姑娘认识?”偏头作寻思状。
美人儿却不予他多作解释,伸手招来一人,吩咐道:“夏副将,你陪他过几招。”
夏副将将杜迎风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领命道:“是,慕容教头。”朝前走出一步。
杜迎风熟门熟路的从架上抽出一柄长剑,顺手舞了串剑花,向夏副将作了个请手势。
夏副将使枪,招式并不如何精妙,内力也是般般,却擅于防守。
杜迎风长剑称手,与他对了两招,知了他根底,眼神一厉,一剑攻向对方面门。
夏副将就见白光忽闪,定神看去,对方剑尖已快要戳到自己面门,急忙举枪一挡。
铛一声,枪刃相接,他却感到对方剑上有股反震之力,手中长枪险些拿捏不住。他心中大骇,暗道这小道士,怕是不简单!
杜迎风长剑一抖,将他长枪震开,再又反手一抄,将他盔帽挑落,刷一声,将剑指到他鼻尖。
他这一套连招流畅至极,夏副将还未回神,便就叫人拿剑指了鼻子,心中一阵发憷。
慕容教头轻启朱唇,缓缓吐了一口烟雾,朝身后道:“你们去帮一帮夏副将。”
二人受命而出,连同夏副将,三支长枪一同攻向场中的少年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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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少青领望玉溪、沐亭之二人辗转来到河北相州。
于此安顿之后,望玉溪出门处理一些琐事,沐亭之留于厅中待命。
沐亭之烫着茶杯,抬头瞧着颜少青的脸色,犹豫道:“义父……是否已宥恕十二了?”
颜少青漠然扫了他一眼,不答反问道:“近几个月,你可有好好练功?”
少年面上呈现慌张,支支吾吾道:“我……我……”
颜少青嘴角一掀,猝不及防将人一提,来到屋外小院中。“出手,让我看看你最近有无进步。”
“义父……十二不敢逾矩。”
“你背着我打探消息的时候,胆子倒是大的很。”
“义父!十二只是想知晓,义父挂心的是何人。”
“知道便又如何,不知道又当如何。”
“义父,那姓杜的小子不是好人,那日还偷袭我!”
“看来,十二当家还想教我怎样识人辨物。”
“不是……义父,那姓杜的……”
“还是你要过问颜某私事。”
“十二不敢。”
“既是不敢,不该过问的,便就少操心。”
“是……”
“出手。”
望玉溪走进院中,便见颜少青手中一柄短刀正扣在十二当家胸口。
他大惊失色,还以为沐亭之惹了甚么事,喊道:“阁主,刀下留人!”
颜少青淡淡向他扫去一眼。
“义父在试我功夫呢,呆子!”沐亭之见他战战兢兢,不由取笑道:“你还以为义父要杀我呀?”
望玉溪见只是虚惊一场,狠狠瞪了少年一眼。
沐亭之朝他扮了一个鬼脸。
望玉溪转身给颜少青躬身行礼。
“什么事?”
“阁主,杜公子有消息了!”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三章(修订):七星派浮出水面,小十二突遭横祸
第二十三章(修订):七星派浮出水面,小十二突遭横祸
黄沙漫漫,皎月如钩。
一曲《凤求凰》,如泣如诉,跌宕回肠。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日见许兮,慰我旁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烟笼寒水月笼沙,此地虽非秦淮河畔,也无画舫教船,寒烟氤氲,可那一人盘坐抚琴的身姿,却又隐约可见几分六朝绮靡,歌舞喧闹的影子。弦弦掩抑声声思,低眉信手续续弹,铮铮琴音缭绕之际,沙尘渐渐散去,便见那人墨发高束,宽袖飞舞,端的是飘逸潇洒,韵致风流。
记忆中,青年向他遥遥举杯,眸中醉意朦胧。
靠在一张扶手大椅中,颜少青的思绪有一瞬间的恍惚。
望玉溪躬身立在一旁,等着对方发话。
许久之后,颜少青端着一盏凉透的茶水,向他问道:“你确信,他是在信阳失踪?”
望玉溪禀告道:“千真万确。手下弟兄找到了公子的佩剑,正一路马不停蹄送往此处。”
颜少青缓缓点了点头。
望玉溪将探子传回的消息娓娓道来。“此事说来也巧,阁主离去之后,藏风山庄便被人盯上了,左护法吩咐大家不要打草惊蛇,全部装作若无其事,趁对方放松警惕之后,派人悄悄尾随,竟真的顺藤摸瓜,叫我们探到了对方的老巢!”
沐亭之抢白道:“到底何人如此大胆,欺到我岚山阁头上?”
望玉溪连连摇头。
沐亭之咋呼道:“难道我还说错了不成?”
望玉溪向他晃了晃手指。“小十二,藏风山庄年初刚落成,谁人晓得那是我们岚山阁的地头?”
沐亭之白了他一眼,别过头去。
望玉溪继续禀告:“兄弟们跟踪来人,竟一路跟到了七星派。”
沐亭之蹙眉道:“七星派?没听说过。”
望玉溪道:“七星派只是江湖上的三流门派,你没听过那是正常。”他继续朝颜少青道:“到了夜里,七当家与十一当家进去查探,便就发现了这‘揽云’剑。”
颜少青眸光深沉,一语不发。
望玉溪继续道:“阁主,由此可见,杜公子失踪一事必与七星派脱不了干系,属下已安排人手盯梢,一有异动,马上来报。”
颜少青喃喃道:“七星派,捉杜迎风做甚么。”
望玉溪猜测道:“阁主,莫不是为了那长生诀?”
颜少青眸色一深。他朝望玉溪吩咐道:“去调查七星派的人平日里同甚么人来往。”
望玉溪领命退下。
沐亭之突然道:“义父,我想起件事要与九哥商量,我去追他。”
颜少青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
沐亭之向颜少青告退,急急追上望玉溪,将对方推攘到角落里,朝他威胁道:“小九,你老实交代,那姓杜的到底与义父甚么关系,为何义父要调动整个岚山阁去找他?”
望玉溪被按在墙上,头痛的按了按额角。“被阁主知道你又胡乱打听,定又要罚你。”
沐亭之拽起他衣领,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不要你管,你只需告诉我,那姓杜的狐媚子到底使了甚妖法,将义父迷的晕头转向!”
望玉溪叹道:“小十二,感情这事谁也勉强不了。”
沐亭之秀目一瞠,叱道:“甚么?义父真的对他……”
望玉溪捂住嘴,佯装成一副失言的样子。
沐亭之双眼一红,扭头便向外奔去。
望玉溪立在原地,也不知当追不当追,末了,只得叹道:“情之一字,最是伤人。”跨步走开了。
刚迈了两个步子,便听耳边落下一道叹息。
“你追上去,别令他出事。”
“是,阁主。”
望玉溪不敢抗命,只得硬着头皮去寻沐亭之。
走到门口,一个喽啰来报:“九爷,查到七星派的底了。”当即领了人到阁主面前商量正事,指两名喽啰跟着沐亭之。
沐亭之心中烦闷,一心只想借酒消愁。
他奔出宅子,甩脱跟班,无头苍蝇一般在街上转悠。
抑郁之下,他恨恨跺脚。“甚破地方,连个像样的酒肆都找不见!”
正在斥骂,便见傍门拉客的小姐儿朝他笑道:“这位公子,咱那么大一间酒楼,您怎么就没瞧见呢?”
沐亭之抬眼一瞧,‘琼花楼’偌大一块招牌横在头顶。
他想也不想,一脚踏入。
他前脚刚进,暗角里便转出个形貌猥琐的汉子,朝姐儿一使眼色。
那姐儿得了暗示,一摆腰,随沐亭之进了楼。
在相州,‘琼花楼’虽不算最大的风月场,却也是数一数二的销金窟。
底层大厅里,轻歌曼舞,阁楼包间中,莺声浪语。沐亭之哪里见过这等阵仗,俏脸顿时一片绯红,矗在大厅里进也不是,出也不是。
老鸨儿摇着一柄团扇,笑着迎了过来。“哎哟,这是哪儿来的俊俏小哥,第一回来我这儿吧,别生分着,来来,我给您挑个最漂亮的姐儿,保管您满意。” 拿手挽着,将少年往包间里带。
沐亭之忙将老鸨推开,惊惶道:“不,不用了,我只是来喝酒……”
老鸨闻言笑得花枝乱颤,摇着小团扇,道:“小哥儿真爱说笑,哪有来这儿光为喝酒的呀。”
“真的只要酒便好了。”沐亭之摆着手,被老鸨半推半就进了个包间。
老鸨笑道:“小哥儿稍坐,待会儿啊,这醇酒佳人,一样都少不了你的。”将沐亭之按在桌前,笑着出去了。
沐亭之坐了一阵,须臾,有人进屋给他上了酒菜。他见没有莺莺燕燕跟着进来,顿时松了一口气,一个人自斟自饮起来,酒过三巡,他觉得浑身燥热,于是将衣衫胡乱一扯,往床上倒去。
浑浑噩噩之际,感觉到一湿软之物游走在胸膛肚腹之间,他蓦地睁开眼,看见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男人趴在自己身上。
沐亭之十分酒意瞬间便去了七分,失口叫道:“甚么人!”伸手去抄兵器,却发现未将风火扇带在身边,情急之下,他一掌推出。
男人将他手掌一抓,一面揉搓,一面阴阳怪气道:“还是个会功夫的。”
沐亭之挣了一挣,却惊觉浑身酸软无力,怒道:“你们竟敢给本公子下药!”再一看自己衣袍凌乱,胸襟大敞,生生吓出一身冷汗。
他立即高喊救命,却这到处都是莺声浪语,将他的声音掩盖了过去。
男人一面上下其手,一面啧啧道:“这身段,这模样,没的说,佟大哥真是好眼光。”
一双手撩起帐子,矮身凑近过来。
沐亭之未料还有一个人,抬眼望去,便见一个身材短小,留一撇山羊胡须的男人正不怀好意的盯着他。
这个留山羊胡须的男人在少年身上瞄来瞄去,咧嘴一笑,伸手过来摸他大腿。
沐亭之踢动双腿,怒道:“滚开,别碰我!”
两个男人相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给你下点料,是叫你更享受,免得一会疼的死去活来,叫老子也难受。”手下动作更是变本加厉。
沐亭之扭动身躯,使劲逃离两人魔爪,却惹得对方更是兴奋。
男人被他一阵撩拨,心痒难耐,再不予他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