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那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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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那点事- 第4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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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少青漠然道:“无门无派。”
  邱舒玄一听,欺心更甚,道:“原来颜公子天性洒脱,不好与些庸人为伍,那不知江湖名号为何?”
  颜少青道:“无甚名号。”
  邱舒玄听他此言,更是变本加厉的嘲笑道:“原来颜公子年纪轻轻,已是隐世高人。”
  颜少青不耐他鼓噪,不置可否的看了他一眼,问道:“我们比什么?”
  邱舒玄不知他此问何意,随口答道:“自然是比骑射。”
  颜少青‘哦’了一声,半阖着眼帘看他。“你滔滔不绝,颜某还当要比谁废话多。”
  邱舒玄被他讥讽,脸上青白交加,从鼻腔里哼出一声,道:“我们手底下见真章!”愤愤然转身牵马去了。
  选箭之时,邱舒玄选用飞凫,颜少青则用了木羽。
  邱舒玄有意卖弄,起手一个凌空翻落于马上,赢得满堂喝彩。与之相比,颜少青上马的姿势却是稀松平常,只见他左脚一踩马蹬,右腿顺势一跨,稳稳坐到了马背上,继而一踢马腹,催着马儿缓缓行至场中。
  第一声鼓响,两人一持缰绳,各自驱马缓行;第二声鼓响,两人驱马疾行,同时架起长弓,搭箭于弦;第三声鼓响,邱舒玄夺得先机,手指一舒,一支飞凫势如急梭,向着靶心疾飞而去。
  他飞凫出手之后,只听‘嘶’的一声怪响,一支木羽以雷霆万钧之势迸射而出紧随其后,这支木羽来势汹汹,且又极其诡异地呈旋转之态,不到一瞬便贴上了飞凫的尾稍。
  ‘嗤’一声哨响之后,两箭相撞。
  飞凫一阵急颤,于空中化作一蓬铁粉,而木羽却丝毫未损,如一道白虹直贯靶上红心。
  草靶受此巨力,秫秫颤动,久久不消。
  一时间,校场之上鸦雀无声,继而,全场哗然。
  此际为冬狩,观席中既有亲王世子,也有三班武将,及九寺六部的文官,更有前来观玩的官家公子、女眷。这瞬息之事,若非眼力极佳者,实不能看出究竟,是以其中大多数人并不能清楚知道发生了何事,他们只知道,那个玄青衣袍的神秘年轻人,赢了声名赫赫的神箭手——齐王座下第一高手邱舒玄。
  可是,何以箭靶之上只有他的木羽箭,却不见邱舒玄的飞凫箭?为解众人之惑,赵钰交待紫衣卫于校场内的泥地上取来一些粉末,众人这才彻悟,竟原来,飞凫已被人施以内力,生生震成了铁粉。
  赵寰仰头喝尽杯中佳酿,脸色有几分阴晴不定。拿捏不定这赵钰,究竟意欲为何?
  赵钰着人为齐王添酒布菜,状似不经意道:“如两军对垒之时有如此高手坐镇……虽敌不过百万雄师,但要取敌方将领首级还是易如反掌。”
  赵寰倏然看向自己的五弟。
  邱舒玄脸黑如铁。
  他声名在外,一向心高气傲,今日被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比了下去,自然心绪难平。何况他方才不顾劝阻坚持要比,此时输掉比试,拂了赵寰的面子,当着众人之面,赵寰自不会为难他,可回去之后便就难说了,至少他于赵寰心目中的地位,再难与以前相比。
  他于坐席之前跪下,朝赵寰道:“卑职不服!求王爷下令,容我与他再比一次!”
  赵寰‘啪’一声放下酒杯,寒声道:“那也要看人家肯不肯给你这个机会。”
  邱舒玄又向景王投去恳求之色,“王爷?”
  赵钰挑眉道:“若再输一场,邱统领打算拿什么来抵,卸你一只胳膊,还是剜你一只眼?”
  见他信手从案上挑了只柑橘,慢慢剔去果皮,鲜润果肉衬着他白皙修长的手指,煞是好看,可邱舒玄却感到那只手,正紧紧扼着自己的喉咙。
  他艰涩道:“卑职……卑职……”正不知如何应对,忽闻一道欢畅笑声自不远处传来。
  “哈哈,今日真是热闹,两位皇叔都在,怎不叫上本王一道?”只见一个舞勺之年的小孩儿身着一身黧黑九蟒袍,在一干侍卫簇拥之下缓缓行来。
  他身后除了婢女、侍卫,另一左一右各跟了一人,左边一人三十几许年纪,头戴兜鍪,身着鳞甲,一身禁军装束,端的是气势不凡,只一张脸遍布疤痕,纵横交错,望之令人胆寒;右边一人年逾五十,身形高大,神情倨傲,他身着一袭玄色劲装,背着一把铜色雕弓,走起路来目不斜视。
  这两人特异独立,非常引人侧目,赵寰的目光落到那玄衣人身上,轻声喃喃道:“偏阳神弓,夜飞雪。”
  观席上,各官员齐齐跪地,赵寰、赵钰两王也躬身打恭见了礼,齐齐呼道:“恭迎太子!”
  赵祯眯眼一笑,于观席首位上坐下,一摆手道:“免礼。”
  众官起身,却不敢落座,赵祯又道:“诸位大人不必拘礼。”众人才一一落座。
  赵祯并非冲邱舒玄而来,却适时为他解了围,他暗暗松了口气,退居于赵寰身后,再不敢造次。
  女侍将猫儿递上,赵祯将猫儿放于膝上,刚要与两王说话,一撇眼,见到校场之上一道熟悉身影正牵着马儿走来,不由睁大了眼睛,朝他喊道:“颜叔叔?”猫儿被他撒手扔下,嗷呜叫了一声窜远了。
  对于太子的热忱,颜少青并不回应,只淡淡扫去了一眼,太子一个亲侍见了,立即叱道:“大胆,见了太子,为何不叩首!”赵祯习惯了他的冷漠,并无不悦,他出声将亲侍遣退,继而笑嘻嘻的贴了上去,挽了他的手臂道:“颜叔叔怎会在此?”
  太子的态度,立即惹来众人侧目,但是小孩儿却丝毫不以为意,依然叫人给颜少青搬了把椅子,赐他入座。
  赵钰不着痕迹地将颜少青挡至身后,将两人分开,见对方朝他龇牙竖目,立时道:“太子既然来了,这主持冬狩一事自然是当仁不让了。”
  自太宗传下的规矩,后世皇室子孙每年必须举行一次狩猎,盘习弓马,操行武艺,一般来说,主持狩猎的是圣上本人,但真宗皇帝重文轻武,自他继位以来,忙于政务,无暇顾及这等闲事,这围场便就沦为了皇室子弟的玩乐场所,每年秋冬,京中各王齐聚,由景王赵钰主持,邀各级大小官员座观,举行一场狩猎。
  前几年太子年幼,并不参与,今年闻讯携夜飞雪一同赶来,其实也是想挣个面子。
  赵钰见他皱眉,心下暗笑,朝他道:“太子请上座。”
  赵祯最烦这等琐事,心里万分不愿,却不好推脱,他念念不舍瞧了颜少青一眼才退回观席,坐正了身子,清了清嗓子,说了一大通歌功颂德的场面话,最后宣布道:“那便开始罢。”顿了一顿,又道:“今年还是狩猎雉麂?”
  赵钰击掌三声,下人立即便抬上了一只竹笼。
  太子见那笼子里蹲了好些雪白的小东西,毛茸茸蜷成一团,立时便来了兴趣,笑道:“今年是猎狐?”又皱眉道:“它们如此娇小,倒叫人有些下不去手。”
  赵钰恭声道:“太子别小瞧了这些东西,狐性本黠,它们一旦被人捉住以后,佯装恹死,任人摆布,可乘人不备又能窜逃而去,比起猛虎猎豹,更是难狩。”
  太子闻言,点了点头道:“经皇叔一说,本王倒有些跃跃欲试。”他将目光移向颜少青,道:“颜叔叔要同我一骑么?”
  经他一语,众人又再一阵抽气。
  虽然太子未及加冠,但身份摆在那里,与太子共乘一骑,那是有人嫌自己活得不耐烦。
  颜少青于一旁端坐着,不知在想些甚么,赵钰不容他答话,已抢着道:“太子说笑了,有夜大人为您助阵,拔得头筹自当不在话下,又何须其他人援手。”
  太子目露不悦,面上只撇了撇嘴,当是作罢。暗下却是嘀咕道:“本王看颜叔叔与你也是不情不愿,也不知你耍些什么手段强迫他。”
  几人分为三组,分别为:太子赵祯与夜飞雪,齐王赵寰与秋舒玄,景王赵钰与颜少青。
  三组人马各自张罗开场事宜,赵钰予一名紫衣卫吩咐了几句,走到众人前说道:“每年只是狩猎些野兽,也是乏味,倒不如今年本王给大伙添个新的彩头。”
  赵寰不知他又要耍甚花样,‘哦’了一声,问道:“不知五弟要添个什么彩头?”
  太子正是玩性正浓的年纪,一听又有新鲜玩意儿,立即端谨恭坐,留神倾听。
  赵钰一摆手,四名紫衣卫便推着一架囚车行到场中。囚车微微颤动,更有细碎之声传出,不过由于覆了一层布帷,并瞧不出究竟,众人只能朝赵钰投去疑惑的眼光。
  “此人系江洋大盗,趁夜行刺本王,本该立即处死,但本王见他铮铮铁骨,也算是条汉子,便就给他一个活命机会,今日只要能在众箭口下逃出围场,本王就再不追究他的行刺之罪。”
  话音一落,赵钰便掀起布帷。
  观席间不乏女眷,见车间情景皆以袖掩目,甚至一些年纪尚轻,资历尚浅的文官,也露出一副不忍直视之色。
  颜少青以手支颚,双目微阖,黝沉深邃的眸子里,看不出半点情绪。
  车内,一名男子被剥去衣物,呈跪坐姿势绑缚在一根木桩上,一条手腕粗细的铁链穿过他的琵琶骨,分别系于囚车两端,他全身血迹斑斑,已无半片完好皮肉,脸上一块黑巾遮去了他的眉目,嘴唇被一根粗线缝起,是以他虽然在极力喊叫,却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响。
  赵钰走上前,一把扯开他的蒙眼黑纱,以极低的声音于他说道:“玉溪公子,听闻你一身轻功得岚山阁主亲授,休迅飞凫,踏雪无痕,就不知能否快过你主子的弓箭。”
  见对方浑身一颤,他满足一笑,继而大声道:“谁猎到这彩头,便是最终赢家,太子,您看如何?”
  赵祯摸着下巴,连连点头,“这法子倒是刺激。”他转头朝夜飞雪道:“夜叔叔,全靠你了。”
  这种□□囚犯之事,于皇族贵胄之间时常可见,更何况太子也未发话,在座众官即使有异议,也不敢当面忤逆,只得睁一眼闭一眼,任着这些皇家子弟胡闹。
  赵钰着人将骅骝马牵到身前,又将缰绳交到颜少青手中。
  赵寰目光如炬,见赵钰屈尊降贵,颜少青却并不侧顾,心里渐渐起疑。他沉思一瞬,遂唤来一名侍从,暗中嘱咐了几句,继而吩咐道:“取本王的弓箭来,借于颜少侠一用。”
  邱舒玄听闻,目露狞色,却由于垂着头,并无人看见。
  颜少青摇了摇头道:“功夫好坏,并不在于兵器,王爷好意在下心领了。”
  到了他这个地步,确实不再需要依赖于武器,是以他此话并未托大,但听在其余人耳里,便是□□裸的讽刺了。
  邱舒玄捏了捏拳头,目光森冷。
  夜飞雪心中不悦,面上却不露声色。
  太子哈哈笑道:“颜叔叔所言极是!”
  赵寰见对方不领情,悻悻然道:“既然如此,那便算本王多此一举了。”
  赵钰差人点上一炷高香,用以计时,又命人吹响号角,宣布冬狩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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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风呼啸而过,掀起尘土漫天飞扬,断壁残垣之中,仿若有什么东西在挠墙搔角,悉悉索索。
  杜迎风侧耳聆听,拈起一颗石子儿便向一扇窗户打去,石子儿掷进屋子发出哐当一声,不知打烂了什么东西,且这窗户遭历过大火焚烧,又饱经风刮雨淋,早已是朽烂不堪,当即‘哐当’一声自墙体上脱落下来,于地上碎成了一堆屑粉。
  一道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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