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量让自己的声音轻柔一些,一国之君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辰若,昨晚是孤太冲动了,孤,孤错了。”
小心的把头靠在希辰若颈间,“辰若,太医说,你的喉咙只要好好调理,没什么大碍的。”
希辰若忍着身体的不适,挣开宫冽清下了床就要行礼,宫冽清上前直接拦腰抱起希辰若放到床榻上。
“辰若,太医说你的身体——”宫冽清突然停了下来,有些担忧的看着希辰若。
希辰若一听太医两字就知道发生了什么,转过脸躲开宫冽清的视线,“皇上你都知道了又何必再问。”
宫冽清怔了怔,看着窗外喃喃道:“辰若,其实你很聪明的,只是太不在乎自己了。”
希辰若不言,闭了眼假装睡着。
“孤会让你变得在乎自己的,孤会让你懂得保护自己的。”淡淡的声音像是说给自己听一般。
窗外传来清脆的虫鸣声,宫冽清合上手中的奏折端起茶抿了口,好似突然想起什么般猛地抬起了头朝着王岢喊了声,王岢闻言,踮着脚小跑进来。
“皇上您有什么吩咐?”
宫冽清抬眼看了一眼王岢,漫不经心的开口:“冽溟今日来过?”
王岢点点头,“王爷是来找侯爷身边那个小丫头的。”
“哦,孤知道了。”
宫冽溟皱了皱眉,看来他那个弟弟也有清醒过来的时候,不过看样子已经迟了,自己可没有一而再放手的习惯。
“王岢,把御书房书架中间的那些兵书都搬到西凤殿去。”
见王岢还不动,宫冽清又补充道:“孤要看。”
王岢又踮着脚带着几个小太监跑去御书房了,宫冽清斜着身子想了想,起身向西凤殿走去。
他在西凤殿辟出了一个殿,自希辰若入宫他便也跟着搬了过去,这般,便多了许多与希辰若相处的机会,希辰若不爱喝药,他也可以随时监督他喝药。
进了殿门,一室的宫人各做着各的活计谁也没有理他,宫冽清见此满意的勾了勾唇角,希辰若爱安静,一屋的人哗啦啦的行礼实在是太吵了。
绕到内殿,就加希辰若身上披了一件薄衫,倚在床畔安静的拿着一本书再看,宫冽清凑过去看了看,见是一本佛经便皱起眉,从希辰若手里夺过佛经直接扔在了一侧的桌案上。
这些时日的相处,倒是让希辰若对君臣的礼节淡薄了许多,希辰若不悦,抬头看他。
宫冽清坐在一边,看到王岢从外面急急走过,靠着榻放软身子开口:“你已经够无欲无求了,倒不如同孤看些有用的东西。”
见希辰若面上带了疑惑,直接起身到外殿拿了一本王岢刚刚搬来的书,不打招呼就脱了龙靴坐到希辰若对面。
打开书念道:“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此兵家之胜,不可先传也。”
希辰若皱眉,“兵法,你读兵法给我干嘛?我又不带兵上阵。”
宫冽清也不合书,抬起头盯着希辰若,希辰若被他盯的浑身不舒服。
“兵法不一定非得带兵方才有用。”说完也不管希辰若听不听的懂,拿起书继续读了下去,并边读边用自己的理解解释给希辰若。
希辰若读书其实并不在乎内容,他只是靠那厚厚的书页来打磨时光,而今听宫冽清讲兵法,便当做了打磨时间的娱乐,渐渐的也开始认真听了。
其实兵法那种东西小时候自己的父亲也曾教过他一段时间,后来看他实在是没有兴趣,便放弃了改教音律,如今听这东西,虽还是没有兴趣,但好歹算是打发时光。
只是宫冽清并不是固定的读兵法,有时候会读史书,有时候会读治国策,听着听着,也就习惯每日睡前听一段了。
喉咙在陈陆的细心调养下短短两个月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宫冽清见希辰若终日躲在殿中也不出门,怕闷坏了他,这日下朝不久,宫冽清半强硬半软话的把希辰若从西凤殿拖了出来。
这日天气清爽,希辰若站在御花园的小亭旁轻轻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宫冽清在亭子里拿着一本本奏折缓缓描画着。
有蝴蝶停在眉间,希辰若感到痒了,扑腾着去抓,一不小心撞到一个结实的怀抱里。
抬头,愣住了。
宫冽溟蟒袍金冠,俊颜如玉。
宫冽溟看着眼前撞到自己怀里面颊微红轻轻喘息的人,眼里迅速划过一抹异色,希辰若向后退了一步,轻轻开口:“冒犯了王爷,还请王爷见谅。”
“无碍。”
希辰若看着他上前向宫冽清恭敬行礼,然后漠然离去。
似是起了风,刮到脸上有些疼。
轻轻的咬住了下唇,真是变成了陌路啊。
宫冽清放下手中的笔,眸光闪烁的看向宫冽溟离开的方向,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冽溟刚才眼里闪动的是挑衅吧。
失去了又想挽回,他可不会再给他机会。
嘴角划出一个狐狸般的恶虐笑容,希辰若轻轻开口,“我饿了,我们回去吧。”
“嗯。”放下手中的奏折招呼王岢过来收拾残局。
宫冽清和希辰若离开后不久,小亭后面的一座假山后绕出一个抱着婴儿的宫装女子,宫装女子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眼里慢慢浮上狠辣。
看着手中睡得香甜的幼儿,一瞬间,她甚至有了一手掐死她的冲动,本以为有了孩子就能牵住那人的目光,却没想到生的是一个女娃。
又想到那日她冒着那么大的危险下了药,却平白无故便宜了一个男人。
手中更是使了力,怀中的孩子因为抱得太紧哭出了声,宫装女子低低啐了一口,恨恨的抱着孩子离开。
希辰若斜靠在床边听着宫冽清的将听吾计,用之必胜,不由的看向宫冽清的面容,宫冽清的声音如同他的眉目带着一丝邪魅,虽是想似的面容,却给人很不同的感觉。
宫冽溟是孩子气的霸道,而宫冽清则是真正的成熟,他懂怎么对待一个如希辰若般的人,所以他不越矩,如知己般的相处。
这般希辰若是很感激他的,他给不了他想要的感情,但他希望他们能做知己,他一生难得知己。
宫冽清见希辰若似是乏了,放开手边的书,似是斟酌了一下开口道:“溟王府传来消息说,冽溟禁了王妃的足。”
“是吗?”平静的声音丝毫没有变化。
“夜深了,你休息吧。”宫冽清整了整希辰若散开的发丝,转身离开。
他要给他思考的时间。
希辰若拿起宫冽清忘了的书,一页一页的翻着,他想,他是真的在屋子里待的太久了,久到感到自己的心都要老了。
宫冽清待他的好,他是看得见的,只是自己现在已经不想去纠缠什㊣(7)么了,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没有目标没有牵挂的活死人,明明刚过十七的年岁,却像是已经垂垂老矣的老者,这种感觉,逼得他喘不过气来。
希辰若爬到床畔抬起头深深的呼吸了几口,不知怎的就是静不下心来,最后无法,悄悄的起身下床站在窗边听外面的虫鸣。
看着窗外一盏盏随风颤抖的精致宫灯,希辰若突然就想起宫冽溟,想起有宫冽溟在身边的那段时间,他的整个心都是鲜活的。
他不懂要怎样去爱一个人,所以只能用自己笨拙的方式接受他,他对他,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放在心里。
当有一天失去了,却只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思念,他又想起自己的父亲,若是父亲看到现在的自己,肯定会怒其不争的吧。
风吹进大殿,一页页的卷起床上的治国兵书,许久过后,又恢复一室安宁。
似乎,风不曾来过。
给读者的话:
加更来了~~【千羽睡过头了···
第二卷第三十六章 御封国师
飞羽渊清帝十六年十月八日,司王反。
朝堂上,满朝大臣吵得像菜市场,宫冽清沉下脸,“兵部侍郎于宁,你怎么看?”
于宁年事已高,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哆嗦着回答:“皇上,老臣以为应以安抚为主,我朝战事才歇,士兵修养不足,不利开战。”
一旁的一干武将听此都心生不满,心想你们文官在朝堂上耍耍阴谋手段就能青云直上,我们武将不上战场就只能像个废物。
大将军肖远是个纯粹的武夫,见此直接走上前,“皇上,微臣手下的那帮兔崽子等打仗都快等出病了,谁说士兵修养不够的。”
肖远瞪了一眼于宁,突然跪地,声音洪亮的吼道:“臣请战,誓诛逆贼。”
蠢货,宫冽清暗骂,真是一帮蠢货。
拂袖直接离了御座,向后宫走去。
宫冽清手中拿着一张司王昭告天下的檄文,漫不经心地拿给希辰若看上面那个偌大朱砂标注的弑父诛兄。
希辰若皱眉,拿过檄文细细读了一遍。
“司王是溟王妃的父亲,皇亲国戚,为何要反?”
宫冽清听此赞赏般的点了点头,“辰若果然聪明,这司王反的,可真是让人想不通啊。”
“你打算怎么办呢?”希辰若问宫冽清。
“封锁消息,静观其变。”
希辰若走到书桌旁,这里本没有书桌,后来宫冽清每日会拿奏折到这边来批阅,这才新添了一张。
希辰若面无表情的抽出一本书,按在手下再三犹豫,终是拿给了宫冽清。
宫冽清接过书,翻开,书中夹着一封密函,蜡封的口已经被启过了。
拿出薄薄的纸,上面只有一行字。
暗杀国师者,顾相。
温润的声音变的清冷,“我不知道是谁夹到书中的,但我希望,你能帮我查一下。”
宫冽清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他本就怀疑顾相有反叛之心,若毒杀幻雪国师的人真的是他,他想这里一定有问题。
司王的军队虽然打着诛暴君的旗号,但却迟迟在司王封地上观望,这般安然,倒是让飞羽朝中的局势更加紧张,大臣们一个个都是风雨欲来的模样。
宫冽溟此时也已经忙的焦头烂额,司王的反应,让他也觉得极为不安。
在朝中一片惨淡的这时候,宫冽清面色冷然的将一份密报交给了希辰若,希辰若只看了一眼就晕了过去。
西凤殿顿时乱成了一团。
希辰若这一晕,做了一个好久未曾做过的噩梦。
眼前,一个荣华绝代的男子在他面前张开双臂逗他叫爹爹,他满心欢喜的跑过去,却跑不进他温暖的怀抱,他眼睁睁的,看着眼前风华绝代的人极其缓慢的,腐烂。
他听见他说,将我化成灰烬吧,那样我就能时时守护在你身边。
熊熊大火,最后一缕轻烟飘散,他听见有人说,挫骨扬灰的人是要魂飞魄散永不超生的。
希辰若惊醒,额上尽是滴滴冷汗,看着床畔的宫冽清,他嗓音清冷的说出一句话来,“你知道么,挫骨扬灰的人是要魂飞魄散永不超生的。”
宫冽清不懂,正想问他什么,就见他动作快速的自床上下来,站在窗边看着夜空。
“顾相,报应不爽,总是逃不过的。”带着叹息的话语幽幽的传来,宫冽清突然发现,希辰若变了。
对于宫冽清来说,希辰若这样的变化正是他所喜的,他,终于有事情让他在意起来了。
“辰若,顾相现在还不能动,现在外忧甚重,不能在这个关头再加一个内患了。”
他转身,温润如昔,“你以为不动顾相,他就安分了么?”
靠在窗棂上的身子单薄纤细,“若我记得不错,当初我国暗卫查出的凶手可不是顾相,若是顾相,就算我幻雪国弱,倾国之力杀一区区丞相,还是可以的吧。”
宫冽清震惊,但见他只是面无波动地抬起袖口弹了弹,“当年暗杀我爹的,可是宁碧国,三国国土相依,国力相当,幻雪如攻打宁碧,飞羽定横插一脚。”
眼前的人变得不再是以前的缥缈,他看着他,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