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朝堂上一天较一天空荡,照国君上也没办法。”
“当时也多亏了有楚留鸿将军,天叫他生在照国,他便负起照国的责任,不论古将军大军如何气势如虹,他全都巍巍不动如泰山,硬是带着不到古将军十分之一不到的兵力苦守了大半个月,没叫照国就此崩溃。”
“后来,楚留鸿将军战死沙场,至今不曾找到尸首。”
茶馆里人静了静,纷纷道,“天妒英才。”
一晃眼,那说书先生又换了一副表情,神秘兮兮道,“传言道,楚留鸿将军大去之时,朗朗晴空上顷刻之间布满乌云,大雨倾盆,楚留鸿将军身化作五彩神光,冲天而去。天也为他送行。”
“那如今呢?”又好奇的问。
“楚留鸿将军死后,照国兵败如山倒,照国君上将责任全推给楚留鸿将军,说是将军叛变通敌,方有如今这般结果,至今照国都将楚留鸿将军当做罪人,尸首不曾寻得,连衣冠冢都没有一个。”
说书人说得淡然,可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也是,任谁知道这般忘恩负义行径,都会忍不住义愤填膺,想为楚留鸿将军打抱不平。
说书人所道当年之事,除了升天那一段实在无稽,其他的或许都是真的,可只怕当年发生的远不止这么些事情。
至少我觉得,楚留鸿将军与君上又没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或许还有段大概还称得上是“可歌可泣”的感情,君上完全没必要做这么绝。
衣冠冢都没有,未免太绝情了些。
……
眼见着就要无功而返。
我又转会了将军府门前,若此时就这么进去了,也就是承认了这一次又是无功而返。我是当真不明白,为何似乎只要是我想做什么事儿,不论那事儿有多容易,都难以完成。
不经意瞧见将军府侧门便上那个人,记得那个人是我刚出门便瞧见的,依旧一身劲装,仿佛连站姿都不曾有过半分改变。
这人……
我走过去,朝他辑一辑算是打了招呼,“这位兄弟是在等人?”
“来不来都不能确定的人。”那人阴沉着脸,没好气道,没有一点冷峻气势,反倒像个撒娇的大男孩。
“此话怎讲?”我对这人来了兴趣,不禁开始想些有的没的,兴许关于照、久、天原三国而言,这人会是个突破口也说不定。
那样还真是运气好得天怒人怨了。
他重重一哼,“没甚好说的,天一黑便回去。”
我抬头望了望天,今天那一轮金乌很有精神,盘踞在天上久久不下来。
我斟酌了会儿,想就这么走了好像也有些尴尬了,便顺带问道,“兄弟可知道这附近有条清水河?”
却见那人眼神突然凌厉了起来,几乎是恶狠狠地咬牙切齿地盯着我,叫我浑身不自在。
“在下敝姓清,名水禾。”他的每一个字似乎都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君上叫我好等。”
牡丹说的“清水河”居然是个人!
他和牡丹都不说清楚我哪里知道他就是清水禾……只是看着清水禾的表情,我觉得,情况似乎有些不妙了……
(二十三)
【拾肆】
其实清水禾长得挺斯文的,若换上一身直缀,以他这容貌装个文弱儒生绰绰有余。
虽然他明显不愿装成个秀才,从他现在的举动就可以知道。他横着眉毛,兴许是习武人的习惯,一手轻轻搭在剑柄上,另一只手就没这么温柔了,拽着我步履如飞。
我几番想要问他,无奈都叫他那凌厉的眼神给挡了回去。我无语,他至于么?我……我不就是让他多等了几个时辰么……谁知道他是在等我……
只是可怜我,被他这么拽着,头都晕了。
终于他停了下来,在原地施施然站着,我明着暗着看了他好久,他却理都不理,叫我不知道究竟该做什么,好生尴尬。
对这种人就不该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的,我道,“现在在做什么?”
话音未落,一辆马车便带着滚滚烟尘而来,车夫猛一拉缰绳,两匹马同时扬起半个身子,随即,马车已稳稳停住。
“上车。”清水禾答得倒是简短。
我跨出去半步,又想到了什么,问道,“既然有马车,为什么刚刚还要走那一段路……”
清水禾也站定,指腹一下一下地擦着剑柄,思索了一会儿,道,“我开心。”
我差点被他给呛着,“可是我不开心。”
“那样我更开心。”这次他倒回答得果断。
说着他又往前迈了一步,拎着我的衣服后领,似乎也没太用力,便将我整个人如同拎小鸡仔一般给拎了起来。
“你要干什么!”我方寸大乱。
“上车。”他连眼角都没给我一个,自顾自地把我扔到车上,然后自己也上来。他倒比我潇洒多了,稳稳踩在车里,一点声音都没有,一招手,叫我过去些。
看着他那只手,我不由自主地想到被这只手两次拽着的惨痛经历。我迅速往旁边避了避,这种人如果可以的话一定要保持三丈的距离,三丈不行也得三尺,总之一定不能靠近!
“你见到鬼了么……”我退避的迅速程度叫他无语了一会儿。
我愣了一愣,然后,坚定地点了点头。
他的嘴角抽了抽,然后一脸沉痛地将脸别朝一边去了。那表情夸张得……叫我都有些心怀愧疚。
消停了好一会儿。
半路上,他突然问起,“说实话,你是怎么勾引了教主?”
我差些又给呛着,“什么叫勾引?”
却见他用一种格外怀疑而异样的眼神看着我,认认真真将我浑身从上到下都完完整整地审视了一遍,颔了颔首,又摇了摇头,道,“也是,就你这模样,想□□教主的确不容易。”
“咳咳……”这回我是真给呛着了,哪里有□□!分明是牡丹自己贴上来的,那一脸怨妇相……
“那他为什么帮你?”清水禾瞧着窗外,似乎满不惊心地接着问下去。我说不清他是单纯与我闲聊还是别有居心,也不敢随意回答,只是尽量淡然道,“也不过那么回事儿。”
的确也不过那么回事儿,我想离开,他就让我离开了,抛去个中原因,其实什么都很简单。
清水禾没再说别的,紧绷着脸,透过他的表情,我不知道我究竟算是感觉到了什么。
……
直到了牡丹那儿。
其实离城不远,小小一个山庄,外边看上去无甚奇特之处,清水禾带着我在里边七拐八绕,不知怎么的就绕过了一方小池,露出个不小的院落。院中数杆修竹,簇拥着如同绿烟一般。
我在这院子中寻找着,说实话这院子实在简单得过头了,除了竹子假山石桌石墩,便再没别的东西。牡丹半眯着眼睛趴在石桌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我还以为这个名为牡丹的男人真的要在这园子里栽满牡丹花才肯罢休,不想这家伙似乎比他外表上看的要清雅些——不然就是比他外面上看的更虚伪了些。
在外边为所欲为的清水禾一到这儿就彻底乖了,好像木偶似的,慢慢地进来慢慢地出去,没有多说一句话,也没有多看任何其他东西。
叫人觉得一下子就闷了许多。
“教主打算……”还是我打破了沉默。
“还有什么要打算的吗?”牡丹奇怪地歪着头看我,“我答应带你出来,你这……不是已经出来了吗?我的牡丹教是绝对安全的,说来惭愧,就是古扬倾一国之力来打我牡丹教,也不一定能成功。”
我先是被他这话一惊。久国究竟如何我也不能妄加评论,但如今也算是盛世,久国不小,一国之力哪里有这么容易担待的?牡丹身为一教之主,别的时候怎么样都随他,这种大话岂是这么好说的?
——除非,他说的是真的。
那牡丹教又究竟是何方神圣?
而且他说的“要帮我”,就是单把我拉出将军府?先不说阿邙还在将军府中不知该如何,就是我自身处境,也不过是从龙潭跳到了虎穴,实质上没有半点变化。
牡丹转过身,正正地对着我,“莫非君上有什么不满意的?”尾音微微扬起,整个一副威胁的模样。
他之前说牡丹教堪与久国为敌一定是故意的,分明是告诉我到了他地头上便由不得我了叫我这时候不敢轻举妄动,任由他摆布。
“帮人帮到底。”我斟酌着答。
“可这是多出来的事儿……”牡丹似乎很苦恼地扶着额,“君上应该多给些‘酬劳’才是。”
看着牡丹几乎是诚恳得无辜的眼神,我只觉得心里一阵发冷。
被他骗到了他的坑里,他为刀俎,我为鱼肉,竟只能任由他摆布了。
——早知道这些人一个都信不得。
(二十四)
【拾伍】
“可我如今身不由己,还有哪里是帮得上教主的?”我问。一同陷进局中的人,就我是最无力,处境最难的。
牡丹得逞地笑笑,“也无须君上多做什么,不过将后来请君上帮一个忙罢了。”
这话倒说得轻松。帮忙?连他牡丹教教主都无能为力的事儿,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帮忙这事儿可大可小,要到时候他说,“嘿君上,我们这儿需要一个冲锋陷阵的挡刀,要不就你来吧”,我也得去了?
未免太没诚意了。
“放心君上,帮忙自然也不会让你做什么太过分的事儿,不过到时候陪我去个地方罢了,我可以保证你的安全。”牡丹又紧跟着加了一句。
“这……”我还是有些犹豫。诚然,不能让阿邙一个人留在将军府,我亦不可能一辈子困于牡丹教,可这条件,还是得争取越少越好。
“君上莫非还觉得不妥?”牡丹似笑非笑。
我看着他,此时我最大的优势就是牡丹不可能完全知道什么是我能丢的,什么是我不能丢的,如果判断准确,说不定还可以扳回一局……
“没什么,只是……我觉得这实在难为教主了。”我笑,“教主能力通天,哪里有什么要我帮忙的事儿?只怕到时候我也无能为力,反倒苦了教主你。再者,我想阿邙在将军府,即便我不在,魏将军也会善待于他。而我在教主贵地……说句实话,的确要比从前时候悠闲许多,就是哪天教主不耐烦了,让我离开也就罢了,的确没什么不好的。”
牡丹挑着眉看着我,“君上当真觉得这就够了?”
“有什么不够的?我在这世上活了二十多年,所经之事却是常人一辈子都难得见着的,也累了,就这么悠闲一辈子,自在着呢。也难得阿邙与我都有了个归宿,何乐而不为?”
“魏康同你们可是不共戴天的仇敌。”牡丹压低了声音冲我道,“他碍着你一国君上的面子不亏待阿邙,可不代表你走了他不会逼他,魏康年纪轻轻却已经是久国大将,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魏将军足够胜任这个位置,”我也笑,即便我自己都觉得我笑得很假,“所以我相信魏将军有为将的风度。”
牡丹的语气愈发冷了下来,“那不说这个,单说君上你吧。君上你打着照国的旗子造反,古扬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当年古扬已经背叛了照国,他可没什么‘大将风度’。”
“区区不才,也是上过战场的人。虽然……嗯……若能死在这辈子的敌人手上,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我起身要走,牡丹教虽家大业大,但救我出来就是同魏康抢人,已经算是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