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两步三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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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两步三步- 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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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家伙也是的,之前还疏远我,这会子,反倒……
  我在他怀里找了个好位子,安安稳稳地躺着,才看了眼我现在的处境。
  ——很奇怪……
  无数的臝鱼扑打这翅膀,就在我身下,密密麻麻地挨在一起,好像毯子似的,将我稳稳托住,离下边儿的水面约有数丈高。
  从这儿已经瞧不见池边了,水中央的祭台迅速朝我们靠近,较先前的小船要快了许多。
  过了会儿,阿邙也稳住了情绪,依旧是从前那副淡然模样,轻轻放开我,远远瞧着那祭台,不知在想什么。我这才发现,之前出了一身冷汗,衣裳都半湿了,这时候骤然叫冷风一吹,还挺冷,不由地缩了缩,朝阿邙靠得近了些,不想他竟身子一僵,整个一副十分不自在的模样。
  他这又是怎么了!
  我不想再对他说别的什么多余的,只能冷笑一声,移到之前坐的位置。余光瞥见他低了低头,却没看清他的表情是什么模样。
  要不是身上还残存着属于他的温度,我几乎要怀疑,先前他搂住我的那一幕才是我的幻觉。我愈发搞不懂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忽远忽近忽冷忽热,我拿不准他的心意,只知道他的地位于我而言早已取代了照国的,成为我生命中最重要的。
  可他呢?
  我还记得刚到鸾瀛那一日,在田陆元家住着,我等他到深夜,他回来,我对他说,穆兰的事情完了,我们就再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回从前的山寨中住着。
  他不可能不知道,我说这些,也不过就是想要他给我一个承诺——在脱离这些纷纷扰扰之后,可以安然度过流年的承诺。
  可是他没有说任何一句话,似乎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他对我的态度就变了,叫我不得不好奇,究竟是什么事儿叫他连个承诺都不敢给我。
  从小我们就从未分开过,多大的事儿还不能一起担么……
  我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不觉走了神,知道魏康推了我一把,才发现臝鱼群已将我们载到了水中央祭台处。
  魏康脸上罕有地带了一丝紧张与期待,细细打量着盘于祭台之上的龙形台阶。
  我疑惑,“你来着就是要找这个?”
  “算是。”魏康含含糊糊道,绕着祭台走了一圈儿,面上带了些满意,“上去瞧瞧。”
  我瞧着祭台,祭台高耸在水中央,而盘在祭台上的台阶委实太窄了些,如果摔下来……
  我瞧着阿邙也皱了皱眉,却并未提出异议。
  短短一个犹豫的时间,魏康已经沿着台阶往上走了几步,阿邙瞧瞧我,招招手,示意我跟上。
  我看魏康走了几步,没什么大问题,也只好跟着。
  并未如我所料那般出现什么意外情况,我们顺顺利利地就到达顶端。我往下瞧了几眼,水光粼粼,仿佛要将人吸下去一般。我不由地退了几步。
  我感觉这地方有些邪门,不仅仅是危险,而是散发着一种叫人不寒而栗的阴湿感。似乎有什么东西正侵入我的肌肤、骨骼……直渗透至我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将我慢慢吸干。
  虽然这里除了石头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我看魏康他两个也没有任何不适之处,这种感觉又虚无缥缈的,也只得忽略了过去。
  祭台上空间极大,三角分别有团形纹饰,似乎是要摆放三件东西。
  我不禁就想起了魏康提过的三大世家的三件秘宝,原本都是穆兰古国之物,如今分别在遣龙、欢喜、上善三大世家手中,以便日后溯本求源之用。其中遣龙珠就在魏康手上,另外的牡丹手上有一件,田陆元手上又有一件。
  也几乎是同时,我脑海中闪过一副画面——就是先前那个奇异的梦,白裳男子挺立于祭台之上,高扬起下巴,唇角略带微笑,不知正说着什么,祭台三角摆着三件东西,模模糊糊看不清楚。
  莫不是这儿地方当真与穆兰有什么关系?的确,若非如此,也难以解释魏康千里迢迢来到这儿的目的。
  我看向魏康,他正蹲在祭台一角,伸手抚摸着台上的图纹,若有所思的模样。
  ——看来的确如此了。
  我不打算从魏康嘴里撬出点儿什么来,只是觉得有些地方似乎有点儿别扭,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只好放松了心思去瞧瞧其他的。
  祭台上的图纹都大同小异,我对这些东西没什么研究,自然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祭台正中有一片是空白的,想必是特意留出的位置。
  我慢慢踱向那里,在我印象中,那个白裳男子站的位置就是那儿。只是才刚走到一半,就被一只手给扣住了肩膀,再不能向前一步。
  是魏康。
  我奇怪,“你怎么了?”
  我瞧见魏康眼中闪过一道熟悉的阴狠,与他正挂着笑容春风满面的面孔格格不入,不禁一怔。
  他这样的表情只对我露出过寥寥数次,其中一次就是在初遇之时的战场上。
  若不是这样的表情提醒了我,我几乎要忘了,他还是久国的威远将军。
  我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一怔——
  魏康是久国的将军,这一次来到鸾瀛,也是在古扬的授意之下。他是穆兰后裔,我是他与田陆元口中的“皇族遗脉”,带我来此无可厚非,那么古扬又是什么?
  若魏康真如他所愿,重建穆兰,那岂不是给古扬平白添了一个隐患?魏康在久国位高权重,要真想做点儿什么……
  魏康笑容柔和温润,语气却分外坚定,“别往前走。”
        
(四十八)
  【拾捌】
  “怎么?”我奇怪,可看着魏康的眼神,又不由自主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魏康反倒不急了,笑容深了些,“你要现在还想留条命,就听我的。”
  我莫名,可看他那模样,却也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毕竟魏康大多数时候都挺正常,不像牡丹那么不靠谱。
  魏康歪着头,瞧着我的反应,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别想从我这儿知道什么”,我干脆也不再多问,环视一圈,祭台同它边上的九座神像如同孤岛一般立在水中央,水上波澜起伏,而先前载我们来这儿的蠃鱼群早已不见踪影。
  “接下来该如何?”
  魏康见我不问,自然乐得转移话题,只道,“自然是出去。”
  “如何出去?”我瞧瞧这地界,但是这水就难以过去,别说不知别处还有多少莫名其妙的东西。
  魏康摊手,“我也是头一次来这儿,怎么知道?”
  我斜瞥他,他头一次来?说出来鬼都不信吧,瞧他对这儿这么熟悉……若是别的还能说他临危不乱,判断力惊人,可先前那些蠃鱼飞出来的时候,要不是提前了解过,怎么会做出把人扔出去这么诡异的反应?
  恐怕正常人都不会觉得那些奇怪的东西起的会是车船的作用。
  只是他这么说,想必是无意告知于我,那我也就不自讨没趣了。
  “不过嘛……这地方就是再危险、再奇怪,它也只能困住活人,困不住死者,是不是?”
  我皱眉,他这话什么意思?
  魏康挑眉,一笑,冲着另一边的阿邙招了招手。
  我瞧着他那模样,总觉着这样的笑放在他身上有些别扭,却又说不出究竟是什么地方。只得将心里的疑惑先压一压。
  阿邙在离着魏康两三步的地方停住了,同我分别站在魏康两边。魏康满意颔首,双手于腰间一抽,又干净利落地朝两边一捅……
  我只看见两片白刃光芒一闪,便觉得胸口一阵剧痛。
  直到过了莫约两三秒的时间,我才想起低头瞧瞧。刀刃已经完全没入胸口,血仿佛流不尽的一般染红了衣服。
  另外一把刀刃插在阿邙胸口上。他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瞧着我。
  我张了张嘴,什么都没来得及说,甚至连表情都没来得及做,一片茫然。
  【拾玖】
  我不清楚我是否活着,不过若死了就是这般滋味,那真的再累也得活着。
  痛,全身每一处都在叫嚣着痛,尤其是胸口,心脏挣扎着仿佛要从胸腔中蹦出来,可每一次跳动,都带起一阵火辣辣的难受。然后慢慢地,它开始疲惫,开始力不从心,渐渐地平静了。
  连身体也麻木了,似乎被什么东西给严严实实地裹住了五感,什么都感受不到。
  接着,似乎连身体都不存在了,渐渐地分解了,如尘土一般飘浮在每一个角落——不,比尘土还要虚无缥缈。
  我只是一缕神识,混混沌沌,什么都做不了。心中却执着地盘桓着一个念头——阿邙呢?他怎样?
  即便如今只是一缕神识,一想到那个人或许从此远行,还是有一种本能的难以忍受。
  恍惚中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引导这着,我惊讶地发现自己似乎被聚拢在了一起,些微的痛感开始出现,模模糊糊能感受到一些东西,身体从虚无变得凝实。
  ——莫非这就是上升极乐的过程?
  然后“扑”地一声轻响,我落在了什么地方,疼得我一下蜷起了身子。
  睁开眼,却发现已不在祭台之上。我正躺在进入地宫的古庙处,佛还是佛,庙还是庙,什么都没变。
  再看胸口,衣服上没有刀刃割出的破口,更没有丝毫血迹,甚至连一点点污渍都没有,更重要的是,有任何疼痛,更别说是刚才感受到的那种剧痛。
  叫我不禁怀疑先前在地宫中经历的一切不过梦境一场。
  我被这一切震得愣了有几秒种,才在四周搜寻,却不曾觅得阿邙与魏康二人的踪迹,不禁有些慌了,不说阿邙是我此生挚爱,就单说魏康,若我浑身上下完好无损,而他却丢了性命,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想必古扬不会善罢甘休,更何况还惹了牡丹一个强敌,当真是雪上加霜。
  我站起来,在庙中找了找,没瞧见那两人的踪迹,心中愈加着急,幸亏在这时候背后又是“扑、扑”两声响,我回头,便瞧见先前我躺的那地方又卧了两个人,就是阿邙与魏康。
  我下意识地瞧了瞧古庙上空,该是什么么样便是什么样,这俩家伙就如同石头里边儿蹦出来的一般,凭空出现了。
  我来不及想更多,既然已经确定了那地宫奇异之处甚多,那么这也算不得什么。我疾步走过去,生怕瞧见的是两人冰冷的尸身。
  不待我过去,魏康便先做了起来,揉了揉太阳穴,冲我璀然一笑,坦荡得好似之前二话不说就拔刀一捅一个准的那个不是他一般。
  我皱眉,既然醒了,便也不理会他,去看阿邙。
  他似乎醒了,半眯着眼睛,打量着,若不是我盯得委实紧了些,恐怕也不会发觉他睁了眼。
  过了会儿,想必他确定了这地方没有威胁,才悠悠地坐了起来,用目光把我上上下下扫了个遍,没看见什么伤处,才微微颔首,整了整衣服。从头到尾没看魏康一眼。
  魏康见我两人都不理他,也没什么不自在的地方,悠然道,“那地方活人出不去,那自然只有死人才能出去了。”
  阿邙这才转身,瞧着他,目光森冷。
  魏康一摊手,苦笑,“这不是没事么,要不是有把握,我哪里会这么做?”
  阿邙没搭话,牵起我的手,直直走出庙去。远远儿地听见了魏康的小声,“你们不厚道啊,也不瞧瞧我,真当捅自己一刀有多容易么?啧,从前还不知原来自尽是这般滋味,真是憋屈。”
  我没理会那家伙的胡言乱语,不自觉地瞥朝阿邙忘了放开的手,不觉有些许窃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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