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之恩?宫铭轩自嘲一笑,当初看到花希晨掉下悬崖的那一刹,不知为何他只觉得胸口堵得慌,待人都散去后,便又匆匆赶回了栖云山,在崖底找到了花希晨,并亲自照顾他到醒来,才暗中去通知梦E。自己那番反常的举动,以及后来傅瞳兮的态度,除了让自己为他感到不值,更多的则是愤怒,这一切说明什么,已不需再去深思。估计也是在那时,才让花希祈察觉到了什么,待皇陵一战后,立即暗中对自己下药,后又被挑断手筋,废除武功,关在这院子中,只是万万没想到后来会变这般。
如此的重逢,真真是让他情何以堪啊。
“嗯。若是没其他的事就请离开,我要休息了。”宫铭轩拉过被子盖在身上,淡淡说道。
花希晨看着烛火略有所思地点点头,旋即低声说道,“是该离开了,不过是我和你一起离开。”
闻言,宫铭轩愕然的转过身望着他,张口便问道,“你们不是快要攻城了吗?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刻来救我?这时进宫,你就不怕被花希祈发现吗?你还是离开吧…”
花希晨微微皱眉,打断他道,“你何时变得如此罗嗦,我只是来救你出去罢了。”
宫铭轩一时哑然,忙别开头不再看他,直接拒绝道,“你走吧,我不走。”
花希晨站起身,一边朝床边走去一边说道,“以花希祈的为人,照此下去,你只会被他活活折磨而死。再说今日你陷入如此境况,大部分原因都是因我,既然我已来,就绝不会一人而归。”
对于他的好意,宫铭轩并不感激,冷哼一声,又面朝里侧了。
“对,你说的没错。就因为我一时之仁才使得自己落得这般田地,如此的你,又有什么颜面如此淡然的站在一旁,说出这番话语,而我又为什么非要接受你的施舍。我与你本就毫无干系,我的一切也自然与你无关。”微微顿了一下,又说道,“但我与花希祈的关系,刚才一切你不也看到吗?孰亲孰远,还需要我一一道明吗?凤王。”最后的几句话,他每一个字都咬得很重,似乎在提醒着什么。
花希晨怎么都未料到他会说出如此的话来,一时愣住顿在原地,随即转身叹息道,“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我便也不再强求。”
很快,屋内又陷入了一片死寂,而方才的一切好似从未发生过般。
宫铭轩紧紧地盯着床幔,自言自语说道,“花希祈,就让我们一起下地狱吧。”随后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直到最后大笑不止。
*
近日来,大臣们纷纷相继告病假,在家休养,以致如今竟无人上朝。花希祈看着大殿上寥寥的几人,终于大发雷霆,立即派人前去各大臣的府邸抓人。
谁知,几个时辰过去,派出去的人竟一个无返。
花希祈烦躁地靠在龙椅上,连唤几声怜心,都不见人应,一怒之下把桌上的东西全掀到地上,随即抽出一旁的剑,一剑劈下,案桌立即从中断裂开来,英俊的脸已有些扭曲。
这时,一宫人模样的人匆匆忙忙地跑进来,看见满屋的狼籍,不禁一愣,纵然跟在花希祈身边十多年,也不曾见过他如此失常过,微微皱眉说道,“皇上,大事不好了。”
花希祈瞥了他一眼,双眼微微眯起,不耐地问道,“什么事快说。”
来人低下头,慢慢说道,“原本告假的大臣们连带家属全不见了踪影…好似连夜消失了般…还有…”
花希祈走过去,一脚朝那人踹了上去,怒道,“你们就如此给朕办事?眼皮底下都能不见人?朕养你们这帮废物有何用,关键时刻连人都看不住。还有什么,快说!”
只见那人忍痛从地上爬起,深吸口气后继续说道,“昨日之后,今日更多地百姓出了城,而他们出城后仍然全朝北而去,还有…还有凤王他们已在江云城外十里处扎营了。”
“百姓出城?哼,此事为何不早早禀报?赵家人事怎么守得城门,竟敢私开城门放人。”
“属下昨日已禀报过了一次。而城中所剩的粮草供给军队尚难久持,更何况城中万万百姓,赵小将军也是不得已为之。皇上,属下认为眼下不是追究过错的时候,凤王的大军已到城外,应敌才是当务之急。”
花希祈扶额,后面那人说的什么,他根本没有听见,而是自顾地在想北麒跟在自己身边已十多年,应是不会骗自己,只是为何他说昨日向自己禀报过,而自己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皇上。”北麒见状,又唤了一声。
花希祈一愣,回过神后,面无表情地说道,“既然如此,杀死不就好了。传旨下去,立即将城中所剩之人全部处死。”
闻言北麒心中一惊,忙说道,“皇上万万不可啊。如今的局势紧张,若是这般,只会逼得其他州郡造反。”
“还用逼吗?”花希祈冷笑,随即抬脚朝殿外走去,“眼下最重要的便是守城,其他的事已无须在意。”北麒应道,立刻也缓步跟了上去。
刚走几步,花希祈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北麒,怜心去那了?”
北麒一怔,神情怪异地望了眼前面的人,说道,“皇上,怜心前些日子被你派去找皇后了。”
花希祈停下脚步的身子一顿,半响之后才听见他哦了声。
而这一边,花希晨刚到达江云城时便开始了这一切的部署,救出花希然母子,暗中联络朝中原本曾经的下属,并且还要阻止各地前来的军队,以待段宵白和林家兄弟到达后,再一举攻下城池,之前也只是将江云城团团围困,至今双方对峙已有月余。
*
三日之后,花希晨便开始大举攻城,终于在第二次攻破城门。
花希晨率大军驶入城内后,万万没想到,繁华喧闹的街市已变得一片狼藉,荒凉无比,原本那街道熙攘的人群现已变成层层堆叠的尸体,有的已经被风吹干变成干尸,还有的才死不久,身上还流淌着鲜血,时时地散发出阵阵恶臭。
这时,段宵白也带着大军从另一个方向而来,看见如此场景后不禁微微皱眉道,“希晨,如此一来,只怕城中早已无活人。”
花希晨神色沉重地点点头,随即又吩咐了几句,便独自骑马朝皇宫方向去了,段宵白和梦E则负责肃清城中残余的势力。
待他一路赶到皇宫时,对眼前的一切已有些木然。
此时花希祈已褪去皇袍,一袭玄衣,手持利剑,立于高高台阶之上,神情阴沉无比,而他的身后则站着脸色苍白的宫铭轩。
花希晨看也不看宫铭轩,直接望着花希祈说道,“事已至此,还不罢手?”
花希祈轻笑一声,嘲讽道,“若是能罢手,又何来今日。”
花希晨翻身下马,朝他走去,“有得必有失,浅而易懂。这一路走来,你已失去全部,却什么都未得到。如今的你,又拿什么来与我抗衡?”
花希祈禁不住自嘲地笑了笑,慢慢说道,“是啊,朕什么都没了。你又可曾想过自己,纵然得到这江山,到最后不也一样要失去你一心所护之人吗?”
花希晨立即怔住,静静地凝视着他,沉默不语,心里虽然明白花希祈已是在最后挣扎,但心里为何会有一丝不安,好似前些日子那般,随即脑中一个念头忽闪而过,心也猛然一颤。
江云城与大都相隔几千里,即使他已想出千万种可能,千万种结果,都已无济于事,此刻也唯有听天由命了。
念及此 ,花希晨低头释然一笑,原本皱着的俊眉也慢慢舒展开了。
花希祈见此又是一笑,继续说道,“三弟啊,饶是聪明如你,只怕此刻也深感绝望吧。傅瞳兮命丧大都,你会心痛吗?”好似自问自答般,花希祈又说道,“你会的,因为你那么深深地爱着他,你为了他已经死过一次了,真是情深让人感动啊。轩,这就是你所思之人,你看看,他从头至尾都也未瞧过你一眼,朕真替你不值。”
原本一直呆愣在身旁的人,闻言如遭雷击,连退了两步,慌张地瞥了一眼花希晨后,见他神色依旧平静,不禁心中一痛,脸色愈加惨白。
花希祈对他的反应视而不见,只怔怔地望着下方的人,突然叹道。“父皇的偏心,母后的冷漠,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只因你是潘氏所生,从小父皇便宠你,文武百官都想着如何去巴结你,这一切真真是让嫉妒啊。”
此时的花希祈已有些前言不搭后语,花希晨也不愿多想这其中的缘由。
压下心绪,抬头朝他莞尔一笑,道,“皇兄,你我之间早已无话可说,又何须多言。这仇、这恨还需你死,方才能平复,若这便是你的遗言,那希晨已明白了。”
话音刚落,脚下一点,随即抽出红绫,朝花希祈直接攻了过来。
而花希祈身形一顿,将真气贯入剑身,凌厉的杀气瞬间冲破天迹。
一白一黑在半空中打得不可开交,花希祈的招数狠毒,招招直指要害。而红绫如血,随着白色的身影变换着攻击,似利剑,而两人动作实在太快,根本看不清彼此的招式。
这一边,宫铭轩的眼睛从一开始便再未离开过花希晨,每一次瞧见花希祈的剑快要刺到他时,他的心便要跳慢一拍,只暗暗祈求那药快些发挥作用。
如此下来,夜幕降临,两人已过数百招,竟不分胜负。
*
大都城。
或许是天意弄人,就在赵曼儿于地牢自杀后的第三天,怜心便带着大队人马赶来。
原本城中就只剩百余人,这次怜心儿的突然袭来,无疑是让傅瞳兮措手不及。
王熙儿刚回城中立足未稳,便遭到怜心的偷袭。傅瞳兮还未来得及部署防御,便被攻陷城池。
在战斗中上官月和青衣为了将王熙儿解救出来,以自身为饵带着所剩的不多的人马,引诱敌军,往反方向奔去,这才得以让傅瞳兮带着身负重伤的王熙儿逃脱。
月光照进树林,斑驳的阴影中,二人一马狂奔而过。
“公子…后面…有人来了…”王熙儿慢慢睁开眼,无力地说道。
64、第六十三章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问我,那两人关系咱就那样那样了,因为中间被我剪掉了N章。
~~~~~~~~~~~~~~~~~~~惆怅的我~~~~~~~~
哇咔咔~~~~下张生包包了~~~~~~~~~~~~~~~~~~~
傅瞳兮抓住缰绳的手指早已泛白,苍白的脸色更是接近透明,腹中的两个小家伙今日极其不安份,一路上的闹腾,让他已无法开口应答王熙儿,只轻轻地应了声。
这时,月兔好似感应到他的痛楚,也开始不安地嘶鸣。
茫茫的黑夜里,除了一望无际的黑暗,其他什么都看不清,而月兔这样只会加快暴露他们的位置。强忍住身体的不适,傅瞳兮伸手轻轻拍了拍它的脖子,示意它停下来。
这一边,王熙儿见他不理会自己,一急之下,便用头直撞他的肩,奈何重伤的身子虚弱得没有一点力气,两下后便趴在傅瞳兮背上大口喘气。
傅瞳兮勒住缰绳,望着前方无际的黑暗,苦涩地笑了笑,瞬间便做出了决定,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两粒药丸服下后,右手护着腹部,开始慢慢挪动笨拙的身子下了马。
王熙儿失去依靠,身子一软向前栽倒,虽然不知道傅瞳兮要干什么,但听到越来越近的马蹄声,不禁急道,“公子,你走…不要管我…”
傅瞳兮扶着马背稳住微微晃动的身子,随即取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