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霓裳(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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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女霓裳(gl)- 第18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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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口,价值定然不小。
  如此一想,就觉得于情于理,这主意似乎都不错,只是……
  站在自己此刻的角度,是看不见前面铁珊瑚的脸色的,被练儿半搂住肩也不好走上前,只是不用看也大致能够猜得到,因为就算单看那背影,也似乎感觉得到一股无形之冷……
  这个小丫头,什么时候也能散发出这种冷了?可是转念一想,若换自己,活在世上心心念念要手刃的两个仇人此刻都在眼前,然而一个阴错阳差现在不能杀,另一个也要暂时忍耐手下留情,这样的煎熬,恐怕也是很难受住的吧?
  劝?不能也不必,谁也勉强不得一个复仇之人,室内一片安静,几双目光都聚到了铁珊瑚身上,估摸大家俱是想得都差不多。就连铁老爷子也是满面纠结地欲言又止着,有慕容冲之事在前,想来他也不好再张这个嘴,只有独余说明了用意的龙总镖头眼巴巴看着,盼着得到一个小辈的首肯。
  练儿最受不得这等压抑,借了搂肩之势,凑在我耳边低声嘀咕道:“事有亲疏之分,虽说套口风是好事,但若为难了珊瑚,咱们说不得要跟总镖头唱唱反调。”
  这番话正对上了自己的心思,左右早自认心无大志,朝堂得失怎么比得上数年情义?正要微微点头回应,就在这时候,那边静默良久之人却倏尔开了口。
  “审?审一时也是审,审一世也是审,龙伯伯,你要我暂且缓一缓,却不知这缓一缓是怎么个算法?”
  铁珊瑚的声音无悲无喜,亦不急不躁,听着竟似愿意讲道理,龙总镖头顿时显出大喜过望的神情,忙不迭道:“不多,不多!只要你给龙伯伯两日……不,一日,一日就好!明日此时之前,我定能撬开他的口,之后就交给侄女你任凭发落!”
  “哦……”铁珊瑚慢吞吞应道,也不知是作何打算,过了一会儿又道:“可龙伯伯你怎能保证这一日时间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应修阳也是老江湖了,他若知道交代了必死,又怎么会轻易交代?”这话引来龙总镖头一阵大笑,道:“珊瑚侄女糊涂了么?你来看。”说着他拿脚踢了踢地上那软瘫之人,应修阳穴道未解酒效犹存,烂泥般毫无反应,总镖头笑道:“看见没有?届时你们不要露面,审问之事交给我们来,他怎么会知道自己交代后必死?这种人都是贪生怕死之辈,我多的是法子令他说话!”
  “就算露面也不打紧。”这时练儿也插嘴进来,自负道:“实在不行的话,莫忘了还有我玉罗刹在。这世间多得是令人生不如死的手法,我有几个小把戏能赛过天下所有毒刑,到时候他熬刑不住,只怕是要哭爹喊娘求我赐他一死呢!珊瑚妹妹,你要宰这老小子我绝不拦着,但说起来咱们也不能太便宜了他,哪有那么好死的?多死去活来受些折磨岂不更好?”
  这话倒是再真不过,回想这些年练儿出手刑讯逼供虽不多,但总是无往不利,那些伤穴残身乱气逆脉的手法她使得越来越纯熟,还没见谁忍受得住。铁珊瑚也见识过几次,于是再不说话,又低头死死盯了地上一会儿,终于道:“好,明日此时,不能再多。”
  说罢她一转身,谁也不看,埋头就匆匆往外走,似怕走慢一点就会忍耐不住反悔。
  这样的复仇,憋屈,却又无奈。
  事不宜迟,铁珊瑚离去之后,龙总镖头立即就亲自将应修阳提入左后院的一间密室迫供,未避免露馅,他与我们约好先让自己诈上一诈,若是在不行练儿再来出手,所以一开始我们只躲在外屋不被察觉处旁听。那应修阳浑浑噩噩了几日,被解穴浇醒后还如在梦中,一睁眼就大着舌头叫道:“咦,这里是什么地方?客娉婷又到哪里去了?她……她请我喝酒来着!”
  审讯之事,不必细表,无非就是逼他说出通番卖国官吏的姓名官职与手法,软的不行就来硬的!里头打的鬼哭狼嚎,外面练儿听得饶有趣味,反倒盼应修阳能熬得久些,好让自己有机会进去过瘾。
  练儿无忧无虑,铁老爷子却心系那厢慕容冲伤势沉疴,不多久就离开了。我对审讯本身也不感什么兴趣,听得只觉得吵耳不已,再陪了练儿一会儿,也托故转悠到铁珊瑚那边去了。
  如此直至金乌西落,这天连晚饭也是各自分开用的,用饭时练儿倒是过来陪我们一起吃的,边吃边道那慕容冲似乎更不好了,老爷子吃饭也不敢离开,龙总镖头则正审得起劲,饭也是在密室中用的,她吃好了也要去密室,若是入深夜还不见应修阳老实,自己就要出手了云云。说到后来又兴致勃勃将应修阳受刑哀嚎的过程添油加醋描述了一遍,我知道她是想令铁珊瑚听了心中舒坦些,自然也不拦着,只默默给她布菜,省得她顾了说忘了吃。
  这一夜,无人能安眠。
  纵然未曾安眠,翌日还是醒得很早,甚至少有得比练儿更早。这也是事出有因,她昨夜忙到后半夜才回来,而自己则在之前就浅眠了好一阵,再加上独自运功时多少有所进展,身上舒畅不少,晨日氤氲的阳光透过花窗洒在身上,暖暖得令人平静,侧头见到一旁那正在安然沉睡的面容,更是心底如沐清风。
  不论外头多少是非,不管身边多么忙碌,只要能每个清晨都如这般平平静静醒来,拥着她或者为她所拥,便能一扫胸中郁积,涤荡了晦暗,只余下恬静无忧。
  脑中飘过有一阵没一阵的感慨,盯着那在晨光下投出淡淡阴影的五官发了一会儿呆,就忍不住凑上前触了一触唇,然后小心翼翼想下床给她准备洗漱的用具,谁想才刚刚起身翻到一半,就是拦腰一紧,不偏不倚落入了身下的臂弯中。
  知道她睡觉容易警醒,所以这样的突然袭击并不会让人太惊讶,只是怕压到她,所以趁着练儿舒舒服服伸懒腰之际,稍稍挪了挪位置,再捂住她的眼示意她再多睡一会儿,却被摇摇头甩开了。“不睡了……”练儿晃了晃脑袋,闭着眼嘟囔道:“一会儿我还要去密室看看,昨夜那老小子没准留了后手没交代全,趁着还早再去给他两下,能问出点什么最好,若不能,权当折磨折磨他出出气也好……昨晚珊瑚真该来听听,那般死去活来如杀猪般大叫,真好听……”
  她孩子气的嘟囔,嘴角勾了一丝微笑,衬着口中此刻的话又显出异样的残忍,无邪的残忍。
  我却偏偏在想,幸亏有这份残忍,否则这些年在江湖中,就算单凭容貌,眼前之人也不知要引得多少英雄豪杰竞折腰。
  想着想着,居然有些庆幸起来。
  相拥着又赖了一阵子床,彼此亲昵了片刻,毕竟是心中有事,没过多久就一同起身梳洗,练儿盘算着带铁珊瑚去看应修阳受刑解气,也不管时辰还早,草草收拾完毕就拉着我往珊瑚那里去,然而才穿过长廊,就见到龙总镖头和下人匆匆往外走。
  “老龙头,哪儿去?”练儿素来没大没小,见了人张嘴就这么招呼。龙总镖头昨夜怕是比练儿安寝的更晚,年纪又大,此刻瞧着多少有些疲态,却仍是乐呵呵道:“哎呀,正好!我还犹豫着要不要差人去知会你们,下人刚刚来报,有客人登门,怕是喜事近,哈哈!铁老已经先赶过去了,我是追也追不上。”
  与练儿对看一眼,心中已各自有数,这个时间来登门拜访已是稀奇,而能称之为喜事近,还能令铁老爷子那么兴冲冲的,只怕……唯有一位客人了。
  或者更确切的说,是一位客人带来的一样东西。
  杜明忠已被迎进了大厅,站在那里显得有些不安,不住摩挲手里拎着的一个略长的包裹。我与练儿动作更快,几乎和铁老爷子是前后脚迈进来,他见我们进了门,几步过来行礼,被老头子赶紧掺住,笑道:“贤侄,你今日如何这么早来?莫非……有什么事?”他嘴里客套,说话时却有些漫不经心,目光瞟向那包裹。
  经过昨天相处,杜明忠自然也知道老爷子心里着急,犹豫了一下,道:“……正是,昨日铁伯伯与我说的那番话,我回去后辗转反侧想了一宿,终于拿定了主意,今日一早就将这个送来了。”说罢他打开包裹,露出里面的长匣,再一抽去盖子,只见里面是一株乌黑发亮,状若婴儿的药材。
  我与练儿虽知道此物珍贵,也是高兴,却还不待怎样。铁老爷子那头早已经感动之极,抖手接过长匣,大声道:“好……杜贤侄,好!我铁飞龙承你厚意!救你舅父左光斗的事我当一力承当,哪怕赴汤蹈火,老夫也会保他安然脱身!”
  当老爷子激动的伸手连连拍对方胳膊之时,那少年眨了两下眼,随即垂下目光,谦恭抱拳道:“那……侄儿先行谢过铁伯伯,我也是想清楚了,与其低三下四向奸阉求情,不如更男儿血性一点,也不枉舅父在大狱中仍旧……气节不改……”说到这里他似哽了一下,顿了顿,又道:“不过此事也不忙在一时,此刻救人才是燃眉之急。这株千年何首乌的用法与寻常不同,前三碗药煎法尤其特别,要不我陪你们去后面探探慕容冲吧?昨日我见他很不好啊,今日若能亲眼看着伤情稳下来,也就不枉了。”
  这提议正对铁老爷子心思,哪有不允之理?当下他就欢喜不已地拉着杜明忠直奔后院厢房,旁边龙总镖头一边吩咐下人去做好熬药的诸般准备,一边也乐呵呵跟了过去。练儿自然也是要凑热闹的,自己脚下慢了半拍,被她一拉,催道:“你在想什么呢?走啊,去看看那药是不是真有说的如此之神。”
  被这一拉一催,某些模模糊糊升起的感觉就消散了,我笑了一笑,反握住练儿的手,一起紧随其后而去,心里庆幸着今日的顺遂。
  到了厢房之中一看,慕容冲仍是面如白纸,躺在榻上牙关紧咬不省人事。杜明忠当下再不敢耽搁,嘱咐备齐几种药材,再亲自操刀将那何首乌沿着纹理分下小半,切成大小不一的各种形状,用纸小心翼翼包好,对众人道:“这千年何首乌药性极强,无需泡制,煎法却来不得半点马虎,头一次需按火候煎出三碗的量给病人服下。第一碗药性薄而温,是为药引;第二碗较第一碗重,而第三碗才是熬出药性精华,其中关节半点不能马虎,这药我还是亲自去煎放心,烦请总镖头给我差个做事稳当的下手。”
  龙总镖头当然是义不容辞,不但派了人,自己还想亲自去帮忙打下手,却被杜明忠拦下,他道人多手杂,请大家在这里守着病人,若是发现受不住药性,就要赶紧给他渡气活血,助其吸收药性要紧。
  听这么一讲,身上有功夫的就都留了下来以备不时之需。等待最是磨人,左等右等,等得老爷子原地不耐烦转圈,我和练儿依偎在座椅上几乎要睡去之时,这第一碗药才姗姗送来,果然是药性薄温,那碗中的液体清澈见底,若不是带着淡淡颜色和气味,怎么看也不觉得会是熬出来的药汁。
  老爷子倒不迟疑,亲自接过来闻了闻,坐在榻边就要给人服下,因慕容冲早已经昏迷的人事不省,龙总镖头便在旁帮忙,两个人忙活一阵,到底是给他全灌了进去。我和练儿在一旁好奇看着,也不知道是不是盯久了眼花,过上半柱香的功夫,竟真觉得那惨白的面色似乎顺眼一些了。
  若说这一次可能还是眼花错觉,等小半个时辰后二碗送来服下,效果就渐渐显出来了。这第二碗药汁明显比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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