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霓裳(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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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女霓裳(gl)- 第20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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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带着孩子留在这苦地方,倒莫如求求我义父,让他老人家收了这娃娃做干孙女!我义父铁飞龙是山陕一带有名的豪杰,为人又最是古道热肠,他那里虽说不上家大业大,但宅子里多住两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练儿自己与铁老爷子意气相投,便将人说得天好地好。听着明明脾气古怪的铁飞龙都快被她夸成一尊菩萨了,我在旁未免有些觉得好笑,但另一方面亦觉可行。这客娉婷既受得了红花鬼母,那铁飞龙的臭脾气对她应该也不算什么,只要老爷子愿意,未尝不算是皆大欢喜……只不过……
  只不过……觉得可行之余,总觉得似乎漏算了什么……正在苦思冥想之间,突然,练儿身边有身影一声不吭地蓦然站了起来,身后椅子就发出了干涩刺耳的一声响!
  因这突兀声响,原本安睡中的婴孩顿时被惊醒,也随之哇哇大哭起来。老爷子赶紧抱起来哄,余下惊异莫名的客娉婷和一时没反应过来的练儿齐刷刷望向发声处。那蓦然立起的不是别人,正是铁珊瑚。她此时正沉着一张脸,迎着众人惊讶的目光也不说什么,转过身就向外走了出去。
  这就是刚才漏算的么……无言地揉揉眉心,自己也站起身来,手一摆阻止了其他人,道:“我去追她,老爷子您只管安心让这孩子止哭再说。而练儿你……”我对她使了个眼色道:“你先负责让你的娉婷妹妹明白,明白珊瑚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好么?”
  迈步出来,见院门仍是关闭的,就知铁珊瑚并未走远。最后在那荒僻的后院寻见她时,这女子正站在两座新起的土坟包前,默默无言低头看着,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吸了口气,想了想,却还是闭上嘴,只是同样默然着负手走到她身后站定。明明已能说话了,也正该是说话相劝的时候,但心中总觉得其实不必,所以仍选择了沉默。站定陪她就是,从前几次的相处来看,铁珊瑚已不再是孩子,若有需要,想来她会主动开口的。
  就这样站了一会儿,突然,那低头不语的人就慢慢抬起左脚,然后毫不犹豫地踩在了一座坟包上。这还不算,还用力左右碾了两下,仿佛不如此不足以泄愤。不消说,这座坟包前的木碑刻着的,正是那复姓公孙的名字。
  “虽然唤做公孙雷,但其实这便是金独异的独子吧。”
  单脚踩着坟包,铁珊瑚终于开了口,口气乍一听是平静的,内里却潜了不知多少波涛汹涌:“我之前还在与你说,再大的恩怨再多的恨,也是姓金的罪孽,与他家人无尤……但是,当今日在路上听练姐姐说了昨夜见闻后,我却恨不得该早点来杀了这厮,省得他害女人!”
  她咬牙切齿,我默然倾听。
  “听说……此人自幼随母,并未与那姓金的相处太多……”
  终于,她转过头来看了我,幽幽道:“但结果他却仍生成了这幅德行……竹纤姐姐,你说,血脉这东西……奇怪不奇怪?”
  闻言心中一紧,原以为珊瑚是因为见到了仇家子嗣心中别扭,再加上老爷子对孩子颇为上心,练儿刚刚又在旁胡乱撺掇着,以至令她难耐胸中不快,谁知道她竟是生出了这种念头!
  胸中不快倒也罢了,这种念头不消去却是万万不可,想了想,我斟酌着用词缓缓开口道:“血脉之说,不可不信,不可尽信。人活世间本就可善可恶,五五开的事,倒不一定与身上血脉有干系……你看江湖中所谓的虎父无犬子,也是教养得当,并非生来就能打遍天下。同理,为非作歹之辈也该是一样……”
  边说边偷眼瞄她,铁珊瑚并未看我,仍是低着头不知盯着哪里,但至少是在听的,所以自己便一鼓作气道:“常言道人之初性本善,其实我并不苟同。不过就算非善,倒也并非就是恶,我想与万物一般,人生而混沌,甚至比万物还混沌些——马驹出世便能立能跑能吃草,人若不教恐怕连走路都不会,就……”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道:“就拿你练姐姐来说,即使如她般天赋异禀的人物,记得幼年我们初见时,她也……”
  倒不是真想揭谁老底,不过是讲到这儿需有个具说服力的实例,还想让气氛轻松一些。但某些人真是不能背后议论的,这里才开了个头,那厢就有呵斥声传来道:“呵呵,什么叫拿你练姐姐来说?我有什么好说的?”
  一句话,前半句时声音还隔得老远,后半句就已在耳边,一阵风卷过发梢,两手连后背就皆落入别人掌控。练儿将下巴往我颈间一搁,越过肩头对铁珊瑚道:“珊瑚妹妹,这人在你面前偷讲我什么坏话?速速对我言明,我好罚她!”
  她倒来得真是时候……我想自己此刻笑容一定颇不自然。不过歪打正着,被这么打岔一闹,珊瑚之前紧绷的神情还真放松了些许,她甚至微微勾了点唇角,道:“……练姐姐你休要审我,我俩才说开没几句,刚起了个话头就被你跑来捉个正着,后面的一句都没听着,我也好奇得紧。”
  练儿这么一听,就偏过头来看着我,似笑非笑道:“哦,既如此倒是我不应该了。那还请夫子你继续,要为我珊瑚妹妹答疑解惑才好。”
  是想缓和一下氛围,但却绝非以牺牲自己为代价……暗忖不能再继续扯那关于学走路的话题,却又不能不继续。好在急中生智灵光一现,当即笑道:“事无不可对人言。其实我是说,幼年初见时师父曾拾了个襁褓残布,上面分明记着练儿乃儒生之后。可习文学武起来,她却独爱一样,至今也不喜书卷。可见血脉之说未必可靠,珊瑚你不必太忧心那婴孩为恶……至于如何处置她,虽说给老爷子收养不失为个法子,但若你心中别扭,我们绝不让你为难,对吧练儿?”
  这话连消带打,蒙混过关之余,顺便也将珊瑚的心结点给了练儿。她果然会意,虽含笑瞥我的一眼中分明还带了疑心,却并未追究,而是顺势改口道:“我还道怎么了,原来珊瑚你担心这个?此事……算她讲得有点道理。师父说我爹是个毫无担当的穷酸书生,你看我可有半点影子?而且啊……”她眼珠一转,抚掌道:“而且那可是个女娃,要说像大约也是像红花鬼母吧?那红花鬼母你也见过的,脾气倒和你爹有几分相似,有趣,当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哈哈。”
  也不知怎么想的,她似不愿放弃,铁珊瑚听了只勉强一笑,并没接话。练儿似想继续说些什么,却倏地神色一变,做出侧耳倾听的动作,过了一会儿道:“咦,有练家子往这边来了。”
  我与铁珊瑚是什么都没听出来,但当练儿变了神色时,我俩就知有什么不对,如今听她一说皆毫不怀疑,只是珊瑚皱眉道:“真的?奇怪了,这么个荒僻之地怎么一天到晚有江湖人出没,莫非是昨夜的人约了帮手,又去而复返?”
  这猜测倒有几分合理,我转头问练儿道:“能听出来有几人么?”她当下伏地又听了一阵,回答道:“不多,只有四个人,都骑马。马蹄声还算轻盈,要么骑马的个个骨瘦如柴,要么身法都还过得去。”
  这就不对了,我摇头道:“昨夜那几人多是练硬家功法,脚步扎实有力,走路时并不刻意轻身提气,没道理骑马反而变了。”珊瑚亦是满面疑惑,倒是练儿干脆,笑道:“有什么好猜的?马蹄声是冲这边来的,再过会儿怕就要到门口了,人家送上门来,去看看不就清楚了。”
  她素来身随意动,说完一手一个拉了我与珊瑚就往外奔去。结果刚到前院正遇上铁老爷子和客娉婷也走了出来。此时马蹄声果然已近,客娉婷的脸上多少有些慌张,却犹自强做镇定,而老爷子见我们三人就是一挥手,叫道:“来来来,正好,都随我退到这里厢房去。”
  “义父,究竟怎么回事?我正想看看哩。”好奇心不能满足,练儿多少有些不乐意。老爷子也不管那许多,不由分说将我们都推搡进里屋,这才低声道:“客娉婷那小丫头说听马铃声响,来得应该是她母亲那边的人。她那个娘两个月来都在遣人寻她回去,她千躲万躲,没想到还是被寻到这里。此事是人家私事,咱们不宜过问,还是退到一边得好。”
  “即使如此咱们也不必藏进里屋啊,跟做贼似的。”练儿尤在不悦中,这次倒不用铁飞龙再解释,我屈肘拐了拐她,道:“忘了么?你和老爷子,还有珊瑚,都是闯大内出了名的刺客。虽说来者未必认识你们,但总得以防万一。不看僧面看佛面,你总不好意思当着你娉婷妹妹的面,将她娘亲的手下宰了吧?”
  “这是其一。”铁老爷子也在旁帮腔道:“其二,一会儿他们见面,谁也不知道会说些什么。那小丫头还不知道我们晓得她身世,她不说破,咱们也索性装不知道好了。”
  我与老爷子一应和,练儿是难得被堵的没脾气。其实她又哪里是真心不悦?不过顺口说上几句罢了。此时讲不过也不恼,只是对外面隐约的动静和说话好奇,就偷偷开了一线门缝往外瞧。她惯于隐匿气息,我和老爷子料那区区几个侍卫还没察觉的本事,是以也并未干涉,再过一会儿,连自己也不知不觉被外面的谈话吸引了。
  此时客娉婷已将四个人引到了厅中,正让他们坐下说话,只听得其中一人回道:“多谢宫主赐座。”这宫主音同公主,若非慕容冲养伤时对我们提过,几乎定要误会。不过能被底下人如此尊称,可见为其所享地位如何。
  不过客娉婷自己却显得颇不喜欢,她道:“你们不必如此,我再不是什么宫主,也不会回那里去。”另一人就答道:“宫主请勿如此。奉圣夫人思念您到茶饭无心,夜不能寐,宫主若不回去,只恐她会思念成疾。”
  客娉婷能断荣华富贵,却终究不能断母女亲情,闻言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时声音已涩了不少,她低声道:“是么?你们……你们给我说说宫中的近事吧。”
  连我们都能听出她只是想探听母亲的情况,那四个人却似走了眼,最先开口的那人此刻就笑道:“宫主是明白人,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还是回去的好,何必为赌气屈尊在这么……”他语气满是嫌弃:“这么个破地方。”
  这话显然是惹了客娉婷,再听不到她回话,那几人却还自以为是地在设辞婉劝,一个道:“宫主您何必委屈自己,您这身份,旁人求还求不来呢。”另一个也附和道:“是啊,奉圣夫人和厂公如今谁不巴结?有好几省的督抚送了重礼求厂公收做干儿,他还不愿意收,却独独想念宫主,还亲自叫我们务必将官主寻回。”
  他们不提这茬还好,身世乃客娉婷的一块心病,不提这茬尚可说话,一提这茬只怕是到此为止了。果然,就听了一声拍案响,而后是客娉婷大声道:“休要再提!烦你们就此打道回府替我禀告母亲,叫她自己保重,我是绝不回去的了!” 
  她语气决绝,含怨带怒,那几个人被慑住般沉默了半晌。半晌之后,气氛却不对起来,只听得离椅之声,那领头的沉声道:“宫主……宫主,您这样可叫我们怎样向奉圣夫人和厂公交代?那两位的话比天都大,哪怕惹恼了宫主,只怕我们也不敢不从啊。”随着他的话,其他三个人也都站了起来,脚步纷纷,却似乎摆了个包围之势。 
  听到这里,练儿冷哼一声,推门就走了出去。她此举虽是擅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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