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童乖乖地坐在后座一句话也不说,莫白沉默着。车内很安静,安静地可以听到眼泪跌落的啪嗒声。杨青努力克制,奈何眼泪不听话,自己溜了出来。
绿灯亮起,莫白没有发动车子,想要帮她拭去眼泪,不想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喇叭鸣叫声。
她烦躁地暗骂,一踩油门往前开去,将车子停在了路边,想伸出手去帮她拭泪水,理智却在这个时候跑了出来,她收回手,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静静等候。
杨青看着窗外,任由泪水滑落。突然,她似是下定了决心,转过身看着莫白,良久良久,问道:“莫白,你很喜欢我?”
莫白被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得全身一震,霎时间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
杨青拉了拉她的衣角,认真地说:“你不必惊讶,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虽然你掩饰得很好,但我还是看得出来。你是一个很好的人,我不想你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放弃吧。”
是的,杨青一开始就知道,但她一直佯作不知。一份她无法回应的感情,最好的方法就是当做从未发生过。
莫白低着头,头发遮住了她的面部表情,握着方向盘的手不停地收紧,终于低声问:“为什么?”
突然之间,她觉得自己是个笑话,三年来,她每时每刻都在隐藏,可是这个人一开始就知道,看着她像个傻瓜一样地掩饰。
窒息感再次席卷了她,她不能呼吸,感到一阵阵地凄凉,心想:“她一定觉得我很可笑吧?像个白痴一样天天跟在她身边。”
杨青已经擦干了眼泪,望着窗外说:“我不会再喜欢任何人。”
作者有话要说:
☆、未发生
不会再喜欢任何人,这句话是多么的伤人。
莫白似乎可以看见自己血淋淋的心脏,而心没有停止跳动,所以那句话是杨青说的,不是幻觉。
“为什么?”莫白突然抬起头来,对着她吼道:“凭什么?凭什么你一句话就可以让我缴械投降。”猛地一踩油门,视线开始模糊不清,顾及到车内的孩子,还是将车停在了路边。
杨青一直觉得莫白是个脾气极好的人,但是她今天吼自己了。应该的吧?毕竟一朝梦碎,心情不畅,吼出来很自然。
“对不起,我不该对着你吼。”过了很久很久,莫白心情逐渐平复,扯嘴笑了笑,说:“我就当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还是你的秘书,你还是我的老板。”
莫白不知道杨青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情,以至于会说出不会再爱任何人的话来。但是,她知道自己承受不起离开杨青的痛楚,她宁愿在她身边当个笑话。
“这样对你不公平。我已经拖了你三年,在这样下去我会很内疚。”杨青心里泛过一丝异样,久久不能散去。
一点一滴累积起来的信心不容易,却也十分脆弱。不然,又怎会被一首歌将刚刚积蓄起来的信心打得七零八落?
在那一瞬间,杨青突然明白了,明白自己永远都走不出过去,若是答应只会害人害己。
莫白注视着前方,坚定地说:“杨青,我要你记住!除非我死了,否则,你并无权力阻止我喜欢你。你不必回应我的感情,也大可以像以前一样当作毫不知情。但是,我会一如既往地站在你身后,当你想起我的时候就回头看看,我在原地等你。”
话一说完,脚踩油门,将车驶了出去。或许,暗恋一个人就是如此地卑微。舍不得,放不下,那么就保持原状好了。
杨青从来都不知道还会有一个人愿意倾其一生来喜欢自己,她感动得差点落泪,却是无法做出任何回应。那首‘遥远的她’说的对,沧桑变化怎抵得过从未改变过的初心?
莫白开着车在城市里兜圈,既不回家也不送杨青回家。她专注地开车,内心也逐渐趋于平和。杨青随着她,不开口阻止也不开口回应。
“我送你们回家。”莫白终于开口说话。语调平和,听不出一丝异样。
杨青嗯了一声,看着莫白的侧脸。莫白长得很漂亮,这是第一次见面的印象。莫白很能干,这是挤走一秘时的印象。莫白厨艺很好,这是为她下厨的印象。莫白很有责任心,这是冒雨送文件时的印象。
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有很多,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三年,莫白带给她的影响是方方面面的。
总是会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在她面前,她可以走得很潇洒,也可以来得很迅速。她不知道,不知道这些事情的原因永远只有一个,她爱她。
思绪迭起,杨青有些迷惘了,不知道该坚守阵地还是缴械投降。
车子在别墅区停了下来,莫白帮她解开安全带,说:“到了,回家记得吃饭。”
杨青鼻子一酸,就要掉下泪来,她握住莫白瘦长白皙的手,冰凉。
莫白没有做好被她握手的准备,也没有挣脱,笑着说:“杨总,我可以抱抱你吗?”
“莫白,别对我这么好。”杨青第一次主动抱住了莫白,嗅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眼泪终于还是掉了下来。
“这是秘书的份内工作。”莫白再一次近距离的闻到了杨青身上的冷香,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呢?如果她没记错,是年会时的公式化拥抱。
莫白伸手抚去杨青眼角的泪水,放在嘴里尝了尝,笑着说:“果然是咸的。”
转身对着后座的童童说:“童童,自己开车门。”
换作往日,一定是她下去打开车门,可是今天不行,她的躯体似乎有些不听使唤。
莫白越是笑得灿烂,杨青越是觉得心酸。她让童童挥了挥手,转身朝家的方向走去。知道莫白在车内目送,她把腰杆挺得直直的,不让其看见一丝一毫的疲累。
街边的灯光很明亮,甚至有些晃眼。
莫白趴在方向盘上闭目养神,她在想很多事情。想着想着,鼻子就开始发酸,难道真的要当做什么也不曾发生过?
伴随着一阵急刹车,传来砰一声巨响。
杨青连忙转身,见到两台车撞作一堆,其中一辆就是莫白的雷克萨斯。
她一时愕然,怔怔地定在了原地,想要抬脚走过去,双腿却是灌了铅一样沉。不一会儿,见到莫白满脸不悦地打开车门,才长吁一口气。
“喂大哥,你会不会开车?”莫白很不爽,一脚踢中那辆白色本田,满脸怒气地瞪着车内的中年男人。
她刚想发动油门,这台本田就撞上了她的雷克萨斯。车身被撞凹,看样子损失惨重,心道:“杨青真是乌鸦嘴,早知道就一口答应好了。要不死皮赖脸地叫她送我一台?”
“对不起,对不起!”车内的人额头渗出鲜血,连忙向莫白道歉。
莫白见他脸颊通红,不悦地说道:“要不要我给你讲讲醉驾的后果?我看还是打电话报警比较妥当。”说完掏出手机,做事要报警。
“别别别,维修费我赔,你别叫警察来。”那男人连忙下车阻止,脚步虚浮地靠近莫白。
“你别过来!”一阵酒臭味袭来,莫白捏紧鼻子后退了几步。
突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说:“这里交给龙叔处理,我们先回家。”
“你……”回家,杨青说回家。无论怎么说,莫白现在的心是愉悦的,尽管车子损失不小。
杨青横了她一眼,说:“你不会是情场失意想要自杀吧?”
莫白就知道她会往那方面想,立马开口反驳:“首先,我还没活够。其次,我车还没发动。再者,我死也不会选择这么烂俗的方式。最后,我不会傻得率先离你而去。”
龙叔是个五十多岁的高瘦汉子,身份是司机兼管家,据莫白所掌握的资料,猜测他至少跟了杨青二十年。
“其一,自己打车回家。其二,睡客房。”杨青给了莫白两个选择,说完不等她答话,转身就走。
莫白屁颠屁颠地跟上去,笑着说:“不能回家,我还得服侍杨总呢。杨总,刚刚你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什么话?”杨青明知故问。
“说要送我台车呀。刚才我脑袋被门挤了,现在我愿意接受杨总的馈赠。”莫白笑眯眯地说。
“你想要我包养你?”杨青斜眼看她。
“可以呀!我也想尝尝被亿万富翁包养的滋味。”
“神经病!”杨青不理她,加快脚步往前走。
莫白嘿嘿一笑,静静地跟在她身后,不再说话。
她已经由最开始的惊讶转为羞愧,再由羞愧转为愤怒,愤怒过后就是一贯的平静。
平静下来后也不再去计较她唱了三年独角戏的事情,她一直都怕告白后杨青不再搭理她,甚至讨厌她。
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那个时候确实有一阵慌乱,但结果还是在她能够承受的范围之内。心想:“她没有推开我,这就证明我有机会!”思及此处,不禁笑逐颜开。
“杨总,那个外国人是谁?”莫白突然想起那个让她烦躁了好一段时间的男人,那个与童童眼睛十分相似的男人。
“朋友。”杨青淡淡地答道。回答后竟有些后悔,心想:“她肯定看出来了,我为什么要解释?”
莫白哦了一声,朋友两个字不停地在脑内盘旋,心想:“是朋友,不是男朋友,那么也不会是丈夫了。”
杨青不跟父母住在一处,几百平方米的两层别墅里面只住了四个人,龙叔,黄妈,杨青母女,此时多了一个莫白。
莫白不是第一次来杨青家里,所以黄妈她是认识的,全职保姆,照顾母女俩的饮食起居。她的许多小道消息都是从黄妈口中得知的,比如杨青不吃芹菜,不吃胡萝卜,不吃肥肉等等等等。
“莫小姐,你来啦。”黄妈对莫白印象特别好,热情地端茶递水。听说她今晚要住在这里,又连忙去收拾客房。
杨青有洁癖,而且很严重,所以她回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洗澡。
莫白见她一声不吭地上楼,跟着听到浴室房门落锁的声音,不禁莞尔一笑。她逗童童,笑道:“童童,妈咪很凶,是不是?”
童童歪着脑袋看她,眨巴着眼说:“童童听话,妈咪不凶。”
“那童童不听话,妈咪凶不凶?”
童童拉长声音嗯了好一阵,说道:“不凶。莫姨,为什么妈咪可以不吃胡萝卜?”
童童某些方面还是十分像杨青的,就是挑食。
莫白用后脑勺也能想到,杨青不吃却逼着孩子吃,说什么补充胡萝卜素。摸了摸她的头,笑着说:“妈咪不乖,所以她不吃胡萝卜。只要童童以后多吃饭,妈咪就会带童童去游乐场坐木马了。”
作者有话要说:
☆、劳动力
杨青工作很忙,但是人若在本地,午饭就一定会带着童童回老宅吃,雷打不动。
如此一来,身为秘书的莫白,会将所有的工作安排到午后,所有的饭局安排在晚上。也正因为她很忙,陪孩子的机会少得可怜,所以跟妈咪一起去游乐场,一直是童童的愿望。
莫白哄着童童在一旁画画,自己溜上了楼。路过浴室的时候,侧头瞄了一瞄,什么也看不到,拍了一下脑门儿,暗骂道:“混蛋莫白,你想看什么!”她终究还是替自己找了个理由,上来帮黄妈整理客房。
“黄妈,我来帮你。”黄妈在整理被子,莫白笑嘻嘻地去搭手。
“莫小姐,你坐着喝茶,我来就行了。”黄妈年将五十,这个年龄阶段的劳动妇女,身材发胖是自然。
“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