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星河表情平静如故,不起波澜:“神州浩土,高于一切,包括闻师兄,包括夏方禹,也包括我。”
“闻师兄在世时,他可压制我,压制夏方禹,压制云妖,但当他不在了,谁也无法保证云妖会如何做。”
萧焱冷冷看着他:“若说仇恨,闻赤阳斩杀妖族无数,你以为。他的亲眷,妖族是接纳的可能性大。还是诛除的可能性大?”
雁星河淡漠的说道:“在闻师兄执迷不悟离开白云山的时候,我便已经劝过他。但他不听。”
萧焱微微蹙眉,眼瞳中的冰冷消失,上下打量雁星河,目光平和许多,但却隐隐流露出更加危险的意味。
半晌之后,萧焱徐徐说道:“除了同夏皇的恩怨之外,云妖从来不曾难为过神州浩土其他人。”
“而似凤凰一族、梧桐神木一族、麒麟一族、獬豸一族等诸多妖族,在太古纪元时期,便也都少有主动为难过我人族。便有纠纷,往往也都是我人族进犯在先。”
“上古纪元时期,两界对峙,纵使妖族圣皇在位,不掺和进两界战争的妖族也仍有不少。”
雁星河似乎明白他言下之意,仍然一脸漠然:“妖,终究是妖。”
萧焱盯着他,没有说话,目光变得越发锐利。
雁星河的模样。对此毫无所觉:“云妖或许会投向妖族,或许不会,但我不会将希望寄托于她的选择上,神州浩土也不会。”
他看了萧焱一眼:“如果当时知道闻师兄没有真正陨落。更有可能炼化冥海,重回神州,那我说不得会做出不同决定。但并非是因为我相信云妖,也不是因为畏惧闻师兄。”
“只是因为。对于神州浩土而言,闻师兄的存在。作用大过夏方禹。”
“但对于当时而言,本观与夏方禹之间合作默契,配合无间,对神州浩土的作用,自然大于难以信任的云妖。”
雁星河语气平静如水:“在不知闻师兄具体情况的前提下,不管重来几次,我的选择都不会改变,只是闻师兄临终前,我到底是负了他所托。”
萧焱听到这里,脸上神情似笑非笑:“言下之意,你只是对自己最后时刻诓骗赤阳道尊感到愧疚,于事情本身并没有任何后悔之意了。”
雁星河淡然说道:“为什么要后悔?我不觉得自己的决定有问题。”
萧焱用一种很奇异的目光看着他:“如果当年赤阳道尊不是自己离开白云山,而是赶你出白云山,你觉得后来一切会是怎样的结果?”
雁星河稍微沉默了一下。
昔年之事,以闻赤阳主动离山而告终,太虚观没有引起剧烈变动,但内部无疑掀起滔天波澜。
彼时,闻赤阳同云妖的结合,虽然颇具争议,但接受者和支持者同样众多,闻赤阳如果有心强行驱逐雁星河等反对者,并非难事,在他和雁星河发生冲突之时,昊天镜多半会保持中立。
更何况,当时的昊天镜尚未恢复完满,如果真的内斗动武,纵使昊天镜与雁星河一道,胜利者仍然会是闻赤阳。
只是事情如果真的闹到不可收拾之地步,太虚观难免陷入分裂,力量更会减损。
最终结果,闻赤阳选择自我放逐,平息纷争,两界战争时他也仍然会参战。
短暂的沉默之后,雁星河静静说道:“闻师兄不会那么做,在他心中,最重要的也是神州浩土,这一点上,我们观念一致,师兄他不会坐看本观陷入分裂,只是在云妖的事情上,他做错了决定。”
萧焱呵呵笑着,但笑容有些发冷:“是啊,他其实一直念着你太虚观,念着他的师门,所以直到他上古纪元同极皇神渊那一战的时候,预知此战之凶险,他也只是请你不要动用昊天镜帮助夏皇寻找云妖下落,而不是托庇于你们,让你们和夏皇之间再无转圜余地。”
“不寻找云妖,你们真的会与夏皇交恶吗?未必吧,夏皇如何能确定,那一战后,昊天镜力量还剩几分,能否一定找到云妖?夏皇虽然溺爱子女,又是否愿意主动与太虚观交恶?想遮掩总能遮掩,只是看愿意与否罢了。”
雁星河并没有否认,淡然点头:“妖,终究是妖,风险,扼杀于无形才是最好。”
萧焱看着他:“冰炭不同炉,你我没什么可多谈的,看你也不像是废话之人,更不是在意他人看法的人,为何与我说这么多?”(未完待续。。)
1422。最后一搏!
萧焱平静的看着雁星河:“在你眼里,你光明磊落,纵使不算问心无愧,也是为了大局,但那只是你的想法。”
“我看见的是什么呢?一个冷漠,狭隘,说着冠冕堂皇的话,却自私而又愚蠢的人。”
萧焱冷冷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我之间没什么可多说的。”
“我马上就要彻底离开这个世界,说多说少,并无区别。”雁星河的目光落在萧焱身上:“说这些,只是想要确定一件事情。”
“你们师徒的事情,玄都道人也已经说与我知,你们的行为,比起闻师兄更危险,现在与你交谈之后,我可以彻底确认这一点。”
萧焱漠然一笑:“所以才说,冰炭不同炉。”
雁星河此刻已经显得颇为虚弱,双掌轻轻合拢,没有再说什么,目光直视着萧焱。
萧焱双眉一轩:“你这意思,是要继续和我斗下去?我不用跟你动手,你自己很快就灰飞烟灭了,更何况之前我也已经同你交过手了,至少在这冥海里,你不是我对手。”
“我有地利,我状态完好,你不在巅峰,这些都没错,但我炼神返虚境界,打你中劫历劫期修为,不算占你便宜吧?”
雁星河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笑意:“你会出手的,我能隐约感觉到,你得到了闻师兄的九阳造化神光。”
明明露出笑容,但是其中却没有丝毫欢愉之意,没有丝毫温度热情,仍然给人以疏离淡漠之感,仿佛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萧焱看着他,目光越发冰冷了。雁星河却浑不在意,淡淡说道:“如何?用闻师兄的九阳神光彻底将我葬送,是否会让你感到快意?感到这才是我应得的报应?”
萧焱看着他,突然笑了起来:“你被冥皇炼制成邪魂,还能藏下什么杀手锏吗?”
“天上天诀你肯定是不会的,太虚观其他神通我就算没见过也都听说过。但实在想不出,你现在的状态下,还有什么依仗。”
“你激我跟你动手,是想抽冷子给我一下,拖着我跟你同归于尽,又或者破坏我,破坏本门炼化冥海,在你生命最后一刻,发挥最后余热。尽你所能削弱本门实力?这样你才能走的无愧于心,没有遗憾?”
雁星河看着萧焱,脸上笑意反而渐渐更加清晰了一些。
他转头看了看冥海四周,又抬头看看头顶上方,漫不经心的说道:“我天赋比不得闻师兄,修不成天上天诀,只得自己琢磨一些东西,总算小有一点收获。可惜尚未彻底完成,便与玄都道人一战。以至于都未能给观中留下。”
“不过这点东西,这些年来,我已经琢磨透彻,这属于我自己,我自己不起心思,玄都道人便是催动生死幽冥道果。也无法驱策我施展。”
“现在束缚我的生死幽冥道果也消失了,我可以使之重见天日。”
雁星河淡淡说道:“可否赐教?”
萧焱看着他,脸上笑意同样更浓,但目光也更冷:“无妨。”
知道你不安好心,知道你想试图垂死一击拖我跟你同归于尽。但我亦不惧!
萧焱脸上笑容收敛,神情变得冰冷,淡然说道:“机会我给你,便看你能做到什么地步?虽然我看不惯你,但你身为前辈,我给你这最后的体面。”
他立于这方冥海界中界里,却没有催动驾驭冥海之力,也没有引动沟通造化法宝天厄,就这么笔直向着雁星河走去。
雁星河神色漠然,波澜不惊,萧焱如何想,他并不在意,于他而言,生命最后一刻,还能有发挥余热的机会,便已经足够。
只是当他看着萧焱一步步行来之时,一贯古井无波的心境,还是微微震动。
在眼前这个刚毅自信的青年身上,他仿佛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身看起来破旧不堪,赭褐色的麻布衣袍,张扬桀骜而又勇武无惧的神情,大笑声仿佛从远方响起,离自己越来越近……
雁星河目光微微一凝,记忆中的景象消失,只剩下面前向着他走来的萧焱。
随着萧焱脚步前进,他周身上下火焰弥漫,身形拔高,到了最后,化为九丈高的火焰神祗,看着面前的雁星河。
他手掌向前伸出,道道真火汇聚,缓缓凝聚,最终渐渐化为一朵火焰莲花,出现在他掌心上方。
这莲花看上去并不如何恐怖,反而显得很精致,分为五层,最底一层为青色,看上去就如同厚重的大地般凝练,不见火焰的躁动跳跃,却给人以沉重无比的感觉。
青色之上,则是一片纯金,火光中涌现出来的道道光线,便如同针芒一般耀眼夺目,旁人目视,就仿佛眼睛直接盯着太阳看一样。
金色之上,却是一片黑色,仿佛黑烟一般缭绕,从中传出极为凶恶的感觉,似乎要吞天噬地。
但在黑色花瓣之上,压着一层乳白色花瓣,至正至阳,乳白色莲花花瓣上方,则是更加小巧的几抹金色,表面有红蓝二色光芒不停流转。
在这火焰炼化最核心处,则是仿佛生成莲子般的几个红色光点。
那红色璀璨纯净,如同红宝石一般,让人看了,却又灵魂沉入其中的感觉,难以自拔。
整个火焰莲座没有流露出什么特别恐怖的气息,但雁星河的目光更加凝重几分。
不论他心中作何打算,眼前这个对手都值得他重视,他能清楚感觉到那朵小小火莲之中,所蕴含的惊人破坏力。
其中力量,非萧焱此前同冥皇和他交手时的五色火莲可比。
萧焱手指轻点,这初次现世,恐怖至极的六色火莲,便向着雁星河飞去,仿佛难以躲开,难以避让。
雁星河吸了一口气,在胸前合拢的双手,一起捏了个古怪法诀。
他本已经虚弱不堪,甚至渐渐有了消散迹象的元神中,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两枚光团模样的道果,一个半黑半白,一个高远缥缈,两个光团飞速合二为一,化为一体。
自这个璀璨光球之中,突然有一道道光线冲出,在虚空中飞速勾画。
光线与光线之间明明还有空隙存在,但却让萧焱产生一种困于囚牢的感觉,仿佛整片天地都化为牢笼。
明明与自己联系更深的冥海天地,此刻却有如樊篱一般,将他和雁星河一起包裹在其中。
血河真水与黄泉真水交织化为铁栏,九幽阴风与无间罡煞化为锁链,幽冥邪煌与玄天劫焰化为锁头,共同构建成一个巨大的牢笼,将萧焱像困兽一样封锁于其中,无法破封而出。
萧焱甚至感觉自己与天地间的灵气交流都被切断。
他微微扬眉,这个法术他实在再熟悉不过了,因为他本人也会!
天笼咒印!
太虚观的招牌法术之一,本身修练难度不高,莫说元婴期、金丹期了,就算是筑基期、练气期弟子也可以修练,甚至很多太虚观传人修练的 第一个法术,就是天笼咒印。
而天笼咒印的一个极大的特点,便是潜力近乎无穷,练气期修士使用,是一种威力,元神期修士使用,则是另一种翻天覆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