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死神能就这样带走自己,那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欧阳明朗疲惫的闭上眼睛,意识渐渐涣散。
邱桐很不放心,所以一大早就开车赶来了古少风的公寓。敲了很久的门都没有人应他,反倒是隔壁的几家住户对他这一大清早的噪音骚扰很是气愤,一人一句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扬言再叫就报警告你骚扰。邱桐万分抱歉地贴脸陪笑,甚至不得已亮出了自己的警员证,谎称是在办案,骂骂咧咧的一干人等这才不甘愿的将门摔得震天响各自回屋。
这更加让邱桐着急起来,这么早欧阳明朗不可能会出去吧,外面的积雪那么厚,电车根本没办法开。敲了这么久的门也不开,客气的不行就来野蛮的吧。他随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细小的类似于铁丝状的工具,伸进锁孔里,三下两下,啪嗒一声,门开了。他将工具放回口袋,轻拍了两下手笑得一脸得意。这从前养成的习惯关键时刻总是能帮他的大忙。
没多想,他推开门就走了进去。冷,他不禁打了个哆嗦,怎么欧阳明朗连暖气都不开,这么低的温度不开暖气非活活把人冻死不成。他抱着自己的手臂上下乱抚了几下,垫着脚尖往卧室里瞧。他以为是欧阳明朗睡得太死了,没有听到他喊门的声音,等会太大声把人吵醒了可不好。
邱桐垫着脚尖将卧室的门推开一小条缝,往里一瞧,咦,床上没人!等他视线再往下,立马变了脸色。门被他用脚大力踢开,他一个箭步攒上前将倒在地上的人扶起来。
“喂,醒醒,欧阳明朗,你醒醒啊!”不行,完全没反应。不管他怎么叫欧阳明朗都跟死了一般不给半点反应。而事实上他看起来真的跟快死了一样,苍白的脸上漾着异样的潮红,邱桐用手一摸他的额头立马惊得离了好远。好烫,看来是发高烧了。他看着欧
阳明朗身上单薄的风衣皱了皱眉,将自己身上厚厚的羽绒服脱下来裹在他身上,然后将人抱起来就往楼下跑。
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算我求你了。
邱桐边跑边在心里祈祷,昨天就不该让他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的,现在好了。看着欧阳明朗红肿的双眼和脸上干了的泪痕,他不知道这个笨蛋昨晚在那个冷冰冰的屋子里独自哭了多久。
邱桐记得这附近有家医院的,昨晚大雪现在路上的积雪太多了,开车根本不可能,于是他抱着欧阳明朗一路跑步去了医院。
等他看着欧阳明朗被推进急诊室,他已经热出了一身的汗。还好他送来得及时,欧阳明朗高烧到四十度,再晚一点就有生命危险了。听到这里,邱桐暗自松了一口气,还好赶得及。但是医生接下来的话又让他紧张起来,他说病人身体虚弱,应该是最近才经历过一场大病。而且病人似乎自己潜意识里不想醒来,所以从送进来到现在一直陷入昏迷。
“那他什么时候能醒?”
“这个不好说,理论上来说如果烧退了人就会清醒过来。但是要看病人的意识,如果他自己不愿意醒来,我们也只能等着什么也做不了。”
邱桐没想到欧阳明朗一来就弄成了这副景象,对古少风的愧疚让他觉得不能再让欧阳明朗出一丁点的事故了,可是现在这种境况该怎么办?如果他一直不愿意醒来,是不是得在医院躺一辈子?他不是觉得要照顾欧阳明朗一辈子是件烦人的事情,他只是觉得好好的两个人都因为自己变成了这样,这沉重的债他该拿什么来还。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双更哦 下午会放出来
☆、最后的早餐
邱桐忽然想起古少风失去意识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不要告诉小朗。他都要死了,还记挂着他的小朗。可是他的小朗又何尝不是一个傻瓜,刚才抱他来医院的时候,无意间看见他左手手腕上的伤疤。像他这种常年在伤疤与血中打混的人又怎么会看不出那个伤疤是新添没多久的。刚才医生又说他不久前才大病一场,估计也就□不离十了。果然自己当初够明智,在得知有欧阳明朗这个人存在的时候就让自己断了念想。如不然,这一场爱情里,自己如何能插足进这两个爱彼此爱到可以为你生为你死的人中间。如果说最初见到欧阳明朗时他还有不甘愿,那么现在他是彻底死心了。在人心浮华的纽约城里,古少风仍旧能保持着最初的心爱了他那么多年,果然是值得的。
邱桐突然很想笑,现在想通了又有什么用呢,结果还不是因为自己让两个人生死两隔。倒不如当初让郑天一枪击中的是自己,倒也清静了。反正他也没人爱,也没爱人,死了不过是多了杯黄土。古少风应该会为自己掉几滴眼泪吧,可是也不至于会心伤到如欧阳明朗般肝肠寸断的地步。要实在说还有人会为了自己痛哭的话,大概也就只剩哥哥邱枫了。
可是一想起昨天白天才去看过的邱枫,状态还跟之前一样没有半点好转,他忽然就对自己生起气来。养父母车祸那年是他们护住了坐在中间的自己才得以生还,所以这辈子他再也不要有任何人再为了自己受到伤害了。于是他努力变得很强,更强。及时这样,他还是有做不到的事,他还是没办法保护他所重视的人。第一次,他的挫败感这么强烈。
欧阳明朗昏睡了整整一个礼拜才醒过来。邱桐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扔下手里的工作就往医院跑。在门口还撞到了好几个人,他一边道歉一边往病房那边跑,等他气喘吁吁地拉开病房的门时,却没有看到床上有人。他正疑惑,却见旁边的卫生间的门忽然被拉开,已经换好衣服的欧阳明朗从里面走了出来。
“你干什么?”
“出院啊,看不明白?”欧阳明朗将病号服整齐的叠放在病床上,弯腰穿鞋子。
“谁允许你出院的?”邱桐有点气急败坏,一时没注意自己的口气。欧阳明朗抬头惊讶的看着他。
“对不起,我是说你才刚醒来,在医院都观察几天吧。”他软了口气。
“不用了,况且医生也已经同意我可以出院了。”欧阳明朗的目光越过邱桐的肩头往后看。邱桐一扭头就看到穿白大褂的医生正站在门口疑惑的看着用中文交谈的他们。
“你先等我一会儿。”邱桐说完拉着医生就出了
门,不知道在门外说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进来。
“没问题了?”欧阳明朗早就穿好了鞋子坐在沙发上等他。
“嗯。”邱桐极不情愿的点头。欧阳明朗先他一步走出了病房。
“你打算在纽约待多久,要不然去我那里住吧。我房子挺大的,就我一个人。”邱桐紧跟在他身后,一边走一边同他说话。
“谢谢你的好意,我会回公寓那边的。”
“可是。。。。。。”
“我知道你是因为少风的关系所以才对我这么好,我也真的很谢谢你。但是请不要担心,我很好。”欧阳明朗停顿了下来,转过身对着欲言又止的邱桐说到。
“我再待两个星期就回去了,我只是想再来看看他生活过的城市。”
“我明白了。有什么需要可以找我。”
“嗯,我不会客气的。那现在,能麻烦你送我回去吗?”
“可以,走吧,我车停在外面。”
接下来的日子,欧阳明朗每天如同游魂一样漂荡在这个喧嚣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可是不管去到哪里都再也感受不到那个人的气息了。他买了很多鸡蛋,每天的早餐都是煎鸡蛋。照着古少风教他的那样,他现在煎出来的鸡蛋也是有模有样,很有看相。可是身后再也不会有环绕过来的温暖的手臂。不知道有多少次,他煎着煎着鸡蛋,眼泪就这样突兀的涌了出来,掉进油锅里,炸起的油花溅到他手臂上也全然不觉的疼。
在纽约的最后一顿早餐,他见了最后一次鸡蛋。像那天早上一样,他在鸡蛋上面用番茄酱挤了两个大大的笑脸。他做了两份,自己一份,另外一份放到了对面的空座位上。
亲爱的,这是我们的最后一顿早餐,吃完我就要走了。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真的很抱歉。
亲爱的,你一定知道的对不对,不论我在哪里,你都一直在我心里。所以我以后不会怕一个人的,因为你一直与我同在。
亲爱的,你一定知道我好想你对不对,就如同我知道你很爱我一样。
亲爱的,我却一次都没有这样叫过你。真的很对不起。
。。。。。。。
他一个人坐在渐渐凉掉的早餐面前喃喃自语,终于泪流满面。
☆、受难者
欧阳明朗没有把公寓退掉,反而将它买了下来,钥匙他交给邱桐保管着。最后恋恋不舍的看了房间一眼,他才跟着邱桐上了车,今天他要回国了。
直到看着欧阳明朗过了安检,邱桐才转身往外跑,刚才和江落寒的电话通到一半就挂断了,收线前他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江家的下人慌慌张张的声音——
少爷,枫少爷不好了!
之后电话就断了。等到目送欧阳明朗进了机场的安检,他才扭头就跑。他从来没想到去马来西亚这一趟,代价会是这么惨烈。不止古少风出事了,连邱枫也没有只剩了半条命回来。
在马来西亚郊外别墅的那一夜激战,改变了他们所有人的生活轨迹。John很意外的第二天就赶来了马来西亚。郑天死了,古少风当时还躺在重症急救室里,但是案子还是得要有人来跟。于是邱桐在古少风还生死未卜的时候就被派去泰国继续跟进整个案件。半个月后他在曼谷的一家酒吧接到了古少风的死讯,冷静如他在听到这个消息时还是震惊了好久没有回过神来。等他完成任务回到马来西亚时,所有的人都走了。江落寒走了,邱枫走了,John也走了,唯一留下了的只有古少风的一把骨灰。他在那个墓园里呆坐了整个下午,哭干了他前二十四年没有流过的所有眼泪。
可是地球不会因为少了谁而停止转动,John叫他回来,因为有新的任务要派他去做。
是的,他可耻的把古少风一个人留在了那片陌生的土地上,因为他还活着,他还有做为一个活着的人该做的事要做。
在那之前他竟然一直没有时间去见邱枫一面。从知晓他跟自己的关系开始,他们似乎就再没有碰过面。等他回到纽约才知道,原来这一趟马来西亚之行,另一个受害者就是邱枫,自己唯一的亲哥哥。
江家有自己的医院,所以邱桐根本问都没问就直接去了江氏旗下的医院。下了车他就直奔顶层的私人病房,那是只有江家的人生病了才有资格入住的房间。一出电梯,人高马大的黑西装就拦住了他的去路。这是必须的,邱枫现在的身体状况是要绝对保密的,如果被媒体知道,江氏就真的没有翻身的余地了。
“江落寒!”邱桐不想浪费时间,干脆直接叫人还容易些。
“让他进来!”江落寒没来,正好江家的管家从这里经过,他是见过邱桐的,当下便对那些黑西装说到。
没有了阻拦的邱桐直奔邱枫的病房。门从里面被锁住了,可是从门上的透明玻璃他还是看得到屋内的满地狼藉。江落寒死死抱住拼命挣扎的邱枫,脸上的表情痛苦而悲
切。
那不是他所熟悉的邱枫,他所见过的邱枫是睿智的,精明的,诡异的。可是现在的邱枫眼睛里除了对某样他所厌恶的东西有欲望之外再也看不到其他东西了。
“江落寒,开门,是我!”邱桐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