呻吟声从身边传来,那官员一边痛呼一边骂:“真是穷山恶水出刁民,真是倒霉透顶了,这本不是本官的差事”
王鼎汤问道:“敢问大人是”
那官员似乎被吓了一跳,没想到这里还有人,他静默了一下,试探地问道:“你也是被这些刁民抓来的你是什么人”
“在下京城人士王家王鼎汤,大人,他们不是刁民,而是山贼”王鼎汤实在好奇,见到山贼这样杀人,还以为是刁民
“山贼”那官员似乎吓了一跳,声音都有些哆嗦,“这哪里来的山贼”
王鼎汤苦笑:“刁民会这样杀人不眨眼吗”
“杀人”那官员更是震惊,“他们还敢杀人你是王鼎汤王公子”
王鼎汤更是好奇,“那大人是如何被抓来的您又是哪里的官员刚才听见您说镇赈灾粮食,据在下所知,户部派出左侍郎负责运送赈灾粮食到怀州,莫非”
王鼎汤话还没说完,左侍郎便立刻道:“是本官,王公子,你刚才说他们是山贼不是饿极的灾民”
王鼎汤道:“是山贼,在下押送的粮食和银子都被抢光了,我身边的人全部被杀光,只剩下我一人”
“啊”左侍郎震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许久,他才哆嗦地说出一句,“天啊,山贼怎么这个时候出来作乱啊”
王鼎汤只当听不到他的问话,事实上,都落到这个田地了,问这句话岂不是显得幼稚
“大人是如何逃过这一劫的”王鼎汤只问这一句,他带的粮食既然被抢,肯定有人命伤亡,他怎还会以为那些人是饿疯了的灾民
左侍郎这才说了起来;“我们运送粮食到了怀州城边界上停顿下来歇脚,本官因腹部绞痛,进了附近的密林处方便,只是当本官站起来的时候,便看到一群刁民山贼运着粮食离开,本官急忙就追了上去,他们一听本官的身份,不仅不害怕,反而还把本官抓了过来。”
王鼎汤听他这样说,暗自想道:你倒是幸运的,去了方便,否则只怕也跟那些官差一样的下场吧
他问道:“那大人负责运送的官兵没有追上来,大人就没想过他们可能已经惨遭不测了吗”
左侍郎一怔,方才只顾着去抢回粮食,然后被抓,震怒之中,压根就没想到这个问题,他声音有些微颤,“这,许是许是真的遇上山贼了。”
王鼎汤苦笑,“许是遇上山贼我们是真的遇上山贼了,希望龙五赶紧过来,把我们救出来吧。”
左侍郎一屁股下来,捂住脸道:“哎,真是惨遭横祸啊,这本该是右侍郎的差事,只是他忽然病了,只得由本官顶上。”
这话倒不是真心话,本来新上任的户部尚书是指派了右侍郎过来,只是他想着这赈灾是好差事,少不了油水的,所以才毛遂自荐来了。
若是知道会遇上这样的事情,打死他都不会来的。
王鼎汤正沉思之际,忽地觉得左侍郎把一块硬东西塞到他怀中,道:“王公子,请你帮我妥善保管好官印。”
王鼎汤一怔,“这是为何啊”
左侍郎叹息一声,“想也知道,他们抓本官过来,必定有所图谋,而本官是户部的侍郎,掌管天下粮仓银子,若是给山贼利用了官印下发文书到各州各府,各府的户郎中们必定遵从而行,到时候损失可就大了,你与本官不是一路走的,所以他也料想不到本官的官印会在你身上。”
王鼎汤对官场上的事情知道得很少,一听左侍郎的话并无破绽,反而是处处为天下着想。
当然,如果王鼎汤但凡了解多一些,就会知道如果户部要下发文书到各州各府的户部郎中,筹集银子和粮食,必定是由户部主事撰文,盖上户部尚书的大印方生效,若果重大事项则需要御批。
然而王鼎汤是不知道的,怀着敬佩的心情,把官印藏在自己身上。
也不知道关押了多久,在这期间,王鼎汤昏昏沉沉地睡过一次,但是他自己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只知道醒来没多久,便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响起。
继而是打开锁住笼子铁链的声音,笼子的铁门咿呀一声开启,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尤其突兀刺耳。
笼罩住笼子的黑布被扯开,光线顷刻注入,只是光线并不十分刺眼,因为,对方只是手里拿着一盏微黄的风灯。
就着这盏风灯,王鼎汤才能看清楚自己被关押的是什么地方。
这是一所墙身漆黑的房间,厚厚的泥砖堆砌而成,而墙身涂满了像是牛粪的东西,没有什么臭味,反而显得干爽。
墙壁上挂着几条马鞭,皮质上有斑驳的点,似乎是红色又似乎是黑色。
马鞭旁边摆放着一个火炉,搁着一根长长的铁根,但是仔细看,那像是一个铲子,因为铁根的一端焊了一块薄而巧的铁块。
王鼎汤自然没有想到这些都是刑具,而且,他在童太师那边见过刑具,可都是千奇百怪的。
他与左侍郎大人住的笼子很大一个,高度直达房顶,通体用黑布笼罩,没有一丝光线可透进去。
“看什么看走”一名黑脸汉子拿着长戟对着他的胸口,凶恶地道。
第四百四十三章 大魔头
王鼎汤被拖着往前走,仓皇回头,看到左侍郎也被拖了出来,他没有穿官服,一身青衣袍子被扯得稀巴烂,胳膊露了出来,皮肤竟比女子的还白。 :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
他脸上也有青於的伤痕,眼圈乌黑,像是被捶了几拳,被一山贼推着,狼狈地扑倒在地上。
这不跌倒还好,一跌倒,那山贼一个鞭子就抽过来,只抽得左侍郎哭爹喊娘的嚎叫起来。
“看什么走啊”那黑脸山贼上前就抽了王鼎汤一记耳光,只抽得王鼎汤耳朵一阵阵发嗡,脑袋也晕乎乎的,脚下仿佛是踩了一朵棉花,嘁嘁喳喳地拖着双脚往外走。
一道阳光刺过来,王鼎汤这才知道原来不是黑夜,而是白天,只是刚才的房子是暗房,厚厚的建筑和涂抹了牛粪,让一丝光线都透不进来才有这样的错觉。
出了关押他们的房子,便是一处长长的回廊,这建筑倒是让王鼎汤大吃一惊,假山,人工湖,回廊,二层高的建筑鳞次栉比,一直延伸开去,竟王府还要大。
他一路被押上来,自然知道这里是山顶,若在山下,这样的建筑倒是没有什么奇怪,可在这山顶之上,海拔又这样的高,真不知道是怎么建成的。
但是,也可以想象,这山贼很是有钱。钱从哪里来自然不是做生意或者是祖上留下来的。
两名山贼押着两人穿过回廊,又穿过一条细长的幽静,两旁的话开得甚好,都是名贵花卉,若不是身边这两名山贼押着,他几乎以为自己来到一处富贵人家,而这位主人甚至是极有学修养热爱花草热爱生活的读书人。
王鼎汤本以为会被押到山贼头子的房间,谁知道竟被带到一处开遍菊花的花圃里。
进了花圃,一阵菊香的味道扑鼻而来,清新宜人,香气盎然。
目之所见,全部都是大朵的万寿菊,养得极好,花瓣层层叠叠,阳光熏然,并不灼人,照射在满园的万寿菊上,更映衬得黄色的菊花铺陈了一层金色的粉末。
一道穿着白色袍子的男人背对着他,微弯着身子,伺弄面前的一株菊花,那是一朵开得有些颓废的花朵,花瓣全部耷拉下去,即便是在日光照耀之下,也显得毫无生气。
“居士”一名山贼上前喊了一声,那人没回头,只伸出手示意不要打扰,口说道:“且等一下”
他小心翼翼地浇花,把败破的叶子剥去,又添了点新泥,再重新浇一次水,这才走到一只木桶边上洗手,缓缓地转过身来。
王鼎汤看过去,此人长得很高,但是瘦得厉害,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走一般,
袍子很宽大,但是一点都不觉得衣不称身,相反,这样看过去,竟有几分仙风道骨。
他的模样长得十分奇怪,皮肤显得有些蜡黄,眼窝深陷了下去,几乎没有眉毛,鼻子扁平,嘴巴也出奇的大,他脸上有一抹笑意,嘴巴几乎就裂到耳朵去了。
整个长相,都是不出彩的,仿佛是大街上随时都能看到的普通五官,唯独那一双眼睛,眼睛很小,第一眼看上去,觉得普通寻常,甚至连光芒都没有,可若再看一眼,便发现他的眼睛是故意细眯起来的,眸子里有青幽幽的光芒,这种光芒,让王鼎汤想起小时候曾经在山上遇到的一匹狼,那狼盯着他,眼底有嗜血残毒的光芒。
王鼎汤觉得有一股子寒意从心底生出,这种寒意是无法自拟的,纵然他企图努力镇定下来,可手指尖都在打颤。
“在下陈国维,敢问公子尊姓大名”陈国维笑盈盈地上前,拱手行礼。
王鼎汤还没回答,左侍郎便立刻道:“他叫麦如成,我叫王鼎汤”
王鼎汤一怔,看向左侍郎,还没来得及说话,那陈国维便皱起了眉头,似乎在想些什么,终于,他眉头一展,笑着对左侍郎道:“原来阁下就是大梁国第一首富王鼎汤,失敬失敬了”
说罢,他挺直腰杆吩咐人:“还不赶紧请王公子坐下”
说罢,他斜眼看了王鼎汤一眼,道:“麦如成是户部侍郎吧可是朝廷三品大员啊,怎地把麦大人给请回来了赶紧送回去”
麦如成一怔,愕然地看向陈国维,连忙辩解道:“不,不,方才说错了,我才是麦如成,是朝廷户部侍郎,他才是王鼎汤,大梁国第一首冨。”
陈国维似乎有些诧异,瞧着麦如成好一会,“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是谁”
麦如成哭丧着脸道:“本官是麦如成,刚才只是一时口误。”
陈国维笑了起来,他的笑容只是扯了一扯嘴皮子,形成十分怪异的笑,他招招手,让那山贼过来,然后拿出一块白布擦了擦手,温柔地道:“我顶不喜欢说谎的人,你老老实实跟我说,我怎会生气”
那山贼上前,陈国维嗖地拔出他腰间的剑,只见日头下寒光一闪,那剑便刺向了麦如成的脖子,血液像水一样飞溅出来,王鼎汤就站在他身边,那温热腥臭的血溅在他脸上,仿若一朵朵凄艳绝美的海棠花。
麦如成还没来得及叫一声,就倒在了地上,人还没断气,双眼惊恐,仿佛不敢相信的命运到这里就戛然而止。
他抽搐了几下,很快就断气了。
陈国维擦了一下剑上的鲜血,有些厌恶地对山贼道:“拖出去,我要与王公子说话,有这么一条死尸在这里确实煞风景”
王鼎汤只觉得腿肚子发软,一颗心几乎要跳出去,他耳朵什么都听不见,就只听见自己的心在扑通扑通地跳,他甚至不敢伸手擦一下脸上的血,虽然他觉得那些血黏在脸上让人很不舒服。
“王公子,坐啊”陈国维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伸手招呼王鼎汤。
王鼎汤脚步发颤都走过去,坐在石桌前的石凳上,桌子上摆放着三只酒杯,酒杯边沿上有些微尘,想来已经摆放了一会儿,而他,原来从一开始就没有存了要杀人的念头,杀麦大人,只是一时起意,就因为他说谎了
王鼎汤知道眼前这人不是表面那样和蔼可亲,他喜怒无常,杀人不眨眼,是个真真正正的大魔头。:
第四百四十四章 杀上山来
酒杯被满上了酒,陈国维笑着招呼,“来,喝一杯,这是极好的冰泉酒,可以驱除暑气,也解解刚才恶心劲儿”
王鼎汤不敢动,事实上,他的手也不灵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