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长期吸血的僵尸，和一个未曾吸取过人血的僵尸，从面容上就能看出来。
长期吸血的僵尸，看起来和人没有太大的分别，但是眼睛的颜色会特别的深，例如会变成血红或者金黄色甚至其他好多种色彩。身体会发出一种血腥的味道，作为驱魔的人，很远就能闻出这种血腥味。
不吸血的僵尸，脸色比常人白一些，嘴唇常年无血色，但是人比较干净，眼睛会微微变色，但是更多的时候是黑色。
镟子属于后者。
“多亏师父。”镟子感激地看了方继子一眼。
方继子解释道：“贫道以十八草制成汁液，配以猪血，做给他吃”
“原来如此”十八草并非都是草，取十八种药材，其有名贵的灵芝与人参，灵芝与人参熬汤作为引子，然后配以其余十六毒草，再加上一滴猪血，这种东西特别难吃，但是却能拟制僵尸体内嗜血的因子。
“大小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阿蛇上前问道。
展颜道：“我们先下山吃点东西吧。”
接下来，还有很多场恶战呢。
四人下山，去到城郊的一家茶楼里。
这里多是过往的商队来用餐，特别的吵杂，大声喧哗的，其不乏黄色段子。
“陈掌柜，昨晚那妞儿够味吧可惜就是贵了点，否则兄弟我也上了。”一个粗犷的大汉饮了一碗酒，哈哈笑道。
“贵是贵点，但是物有所值”说话的是一位面容白皙的书生模样，三十多岁，一脸的色迷迷。
他们说的这些话，阿蛇与展颜听着安之若素，甚至镟子都觉得没什么，方继子微愠，低声道：“光天化日之下，把这些事情拿出来说，也不嫌丢人。”
展颜看了他一眼，“你管太多了，言论自由，他们说什么，是他们的事情，只要没有伤害人，你就不必多管。”
确实，方继子就是有些多事，该管的管，不该管的他还管。
方继子脸色微红，“是，贫道受教了。”
展颜却是无心说教的，说实话，她不太爱人家用这种恭谨的态度对她，活像她是那位高高在上受尽人间香火的神仙。
她想了一下，道：“吃饭吧。”
镟子没动筷子，这些东西，他不能吃。
展颜瞧了他一眼，“你现在可以吃的。”
镟子愣了一下，“我不能吃，一吃就吐。”
“你以后和正常人一样饮食吧，我说你可以吃就可以吃。”否则，他以为她给他那一滴血是做什么用的
“真的”镟子有些不敢置信，眸子里有一丝激动，告别了食物十七年，这十七年间，他多么思念各种美食，但是他不能吃，一吃身体就有各种不良的反应，肚子也会疼得无法忍受。
“吃吧”展颜低头喝汤。
镟子的手微微发抖地拿起筷子，心很是激动。
他夹起一块红烧肉，放入口，红烧肉肥而不腻，入口即溶，那种甘香的滋味在他口腔里徘徊，顺着喉咙直直下到胃部，然后，引起一阵的满足感。
他眼圈微红，“好吃”
阿蛇白了他一眼，“瞧你那样子，吃个红烧肉都能吃出眼泪来，一瞧就知道没吃过好东西，改天给你尝尝咱家大小姐亲手做的梅菜扣肉。”
镟子看了展颜一眼，没想到她还会亲自下厨做菜。
展颜看了阿蛇一眼，慢悠悠地道：“怎地你现在做了我的代言人”
阿蛇吐吐舌头，“这不，想吃了呢。”
“收回你的蛇信子，卖什么萌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处理好了，回去给你做一顿，吃死你。”展颜道。
阿蛇幸福地笑了，“好，就让我死在一堆美食里。”
镟子羡慕地看着两人，她们一个是主，一个是仆，但是相处起来，却像亲姐妹。
这话他是不敢说的，怕说出来展颜生气，因为阿蛇是一条蛇，而展颜则是执掌三界法度的龙女。
方继子随便吃了几口就吃不下去了，他问展颜，“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展颜淡淡地瞧了他一眼，“先吃饱，吃完这顿，也不知道有没有下顿，所以，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这些影响食欲的话。”
方继子静静地道：“贫道吃饱了。”
“那就等我们吃饱你再问。”展颜对方继子一直都很冷淡，就算在目睹方继子差点牺牲性命，她依旧不觉得感动。
因为，他还是用赎罪的心态面对这一场战争。
这是很危险的，对阵强大的敌人，最需要的就是理智，而不是随时准备牺牲自己的生命完成自我救赎。
第一百二十二章 又是一番恶斗
展颜吃完之后，走到茶楼的栏杆前，抬头看天。
妖气变得很凌乱，四处散去，但是，也有不少在往京城的方向涌过来。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一阵阵阴风吹过，哎，莫非又要变天了”小二肩膀上搭着毛巾，在一旁擦桌子，对另外一位端着盘子的小二说道。
“许是吧，现在刚插下秧，如果下大雨，可就不妙了。”小二担忧地道。
“可不是我家也是刚落了秧，我媳妇在田里种了瓜，如果下大雨，她又得再忙活了。”
“真是烦人”
展颜回头，看着两位小二的对话。
百姓需要的是风调雨顺，安居乐业。但是就等同蝴蝶效应，牵一发动全身，天气，朝堂，都可以影响他们的生计。
她看向方继子，方继子也在怔怔地看着两个小二，他的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这些年，他不曾怀疑过自己的信念，为了诛妖，他可以随意改变天气，出动很厉害的神器，然后导致天气突变或者山河动摇，他没有想过，自己所作的一切，会给百姓带来什么样的灾难。
他一直都以为自己在做好事，一直都以为诛妖除魔是为了人家正道，为了让百姓不受威胁。
展颜沉默了一下，对小二道：“结账。”
阿蛇从怀里掏出银子，递给小二，“不用找了。”
这一出手就是二两银子，还不用找，小二都愣了。
这顿饭，也不过是一钱银子左右。
小二把银子交给掌柜的，掌柜的愣了一下，看着方继子的背影，忽然惊呼，“那不是方道长吗天啊”
他疾步追上去，“道长，道长，留步”
方继子回过头，看见掌柜的一脸激动地走上来，他问道：“什么事”
掌柜激动得话都说不成句，“道长可还认得我认得我吗”
方继子看着他，摇摇头，“对不住，尊驾是”
掌柜伸手在脸上挡了一下，露出两个眼睛，“岗山，我被山魅擒住，是道长救了我。”
方继子想了一下，笑道：“哦，贫道记得了，你是那个把黑狗血涂在脸上企图赶走山魅的那人。”
“没错，是我，是我”掌柜激动地喊了起来，连忙把手的二两银子塞回他手，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我一直想找道长，感谢道长救命之恩，今日得见，真是太好了。”
方继子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扶起他，“快起来，莫要这样，除魔卫道，是贫道的职责。”
“如果不是道长，我早就死了，我那一家大小也会沦落惨景，道长杀了山魅，我在山寻了数日，终于找到下山的路，活着回来了”掌柜的激动得热泪盈眶，哽咽了说不出话来。
方继子抬头看了展颜一眼，展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他面容一羞，对掌柜的道：“不必言谢，贫道贫道没有这么大的功德。”
他转身，大步就走。
阿蛇对掌柜的道：“道长一生救人无数，这对他而言是平常事，你不必如此。”
掌柜的依旧用感激的眼神注视着方继子的背影，“对道长而言，是平常事，但是对我，是一声的感恩。”
一行人走了，展颜对方继子道：“可见，你这一生做的都不是错事。”
方继子惨然一笑，“那日，贫道只顾着斩杀山魅，虽是救了他，但是，那是险峻的岗山，贫道竟没有想过，他一人如何能走下去他活着，是上天的恩德，着实与贫道无关，贫道当然但凡有一丝怜悯心，也应该去带他下山的。”
展颜没有说话，对当时的方继子而言，斩杀山魅是他的首要大事，他以救人为本，却在过程忽略了自己的本意和出发点，这是世人通常会犯的错误。
“师父，是您给了他新生，您受得起他的感激。”镟子不忍见方继子难过，遂出言安慰。
方继子不作声，心底坚信了多年的信念，顷刻崩塌，这对他来说，是致命打击。
一行人重新回到山之巅，展颜道：“我们四人，分四个方位拦截，我要说明一点，遇到危险，不要死扛，一定要呼救。”
“知道”镟子与阿蛇应道。
展颜看了方继子一眼，淡淡地道：“你如果觉得你这辈子做错了很多事情，那么，你现在需要的是弥补的机会，你不要想着把这条命豁出去就算了，你死了倒是一了百了，把这个烂摊子扔给我，那么，即便你上天入地，我都会把你找出来。”
方继子默然点头，“明白。”
展颜知道他不是真的明白，对一个执念太深的人，把他从另一个执念里拉出来，他很容易又陷入另一个执念去。
这一天，在山之巅几乎是暗无天日的。
天气变得很差很差，厚厚的黑云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许多被唤醒的妖魔鬼怪疯了似的拥往京城，展颜几乎是设下了天罗地，但是，总有漏之鱼。
展颜站在云端上，看到有数道厉害的黑气往京城的方向去了，她想拦阻，但是被困住无法走开。
这一状况，方继子也发现了，他心一急，略一分心之下，就被一团黑气笼罩着凌空升起。
他全身像是被缠住一样，冰冷的触感侵入心田，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战。
这是一条蛇妖，道行高深。
他不敢掉以轻心，挥起铜钱剑刺向黑气的头部，但是，作为修道人，他竟忘记了打蛇打七寸的常识。
铜钱剑注入黑气的头部，黑气竟未散去，反而越缠越紧。
黑气的头部化作蛇头，蛇头张开大口，仿佛要把他吞噬了。
但是，他知道蛇不是要吞噬他，而是要咬住他注入毒液。
他的铜钱剑刺入蛇口，蛇头拐了一个弯咬向他的后背，他被裹住，无法动弹，只得急急念咒语，咒语在他口溢出，变成一道道的光芒，驱散了些许黑气，他身体一松，急忙飞了出去。
黑气紧随而来，在空蜿蜒游动，它虽未变成蛇，但是却以蛇的形态以气的形态存在，这样是最难对付的。
铜钱剑数度刺出，都只是隔靴搔痒，不曾伤到蛇妖的根本。
反而在他进攻的时候，蛇妖一步步散出毒气，让方继子头昏脑胀，甚至，眼前产生了幻觉。
他看到的不再是一条黑气，而是无数条黑气在眼前晃动，他左一剑，右一剑，到最后，那黑气卷在他身上，他毫不犹豫地举起铜钱剑，往自己的胸口刺去。
第一百二十三章 恶龙
就在铜钱剑即将刺入他心脏的那一瞬间，他忽然惊醒过来，他了幻术。
虽破解了幻术，但是他知道自己不是蛇妖的对手，就在那一刻，他顿生疲惫之感，就这样吧，解脱了也好的，否则，他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的罪孽。
他的铜钱剑只是略一犹豫，继续刺向他的心脏。
展颜在云端上收一只蛤蟆精，无意瞥见方继子的情况，她大怒，放飞手的龙杖，龙杖击方继子的手，铜钱剑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