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砚不甘道:“可他还跟……还跟……”
“什么?”
池砚咬咬牙,怒道:“他还跟那个雁翎在一起。他不是喜欢承想吗?为什么还跟他勾搭?”浓儿冷笑:“雁翎自承想死后,处处学他,别的没有,性子里的飞扬跋扈倒是学了十之八九。难道你还不明白吗?齐老板对他,正如对你是一样的。”池砚听了这话,一颗心寒起来,泪水就此滚落。浓儿后知后觉,话说重了,有些懊恼,忙要说些好话安慰他。池砚却低低笑了笑,道:“既来之,则安之。我已身如此,那还多求些什么?”
浓儿心里发酸,但找不到话来接他,便由他去了,只是……
“公子,多听我一句劝。放下那些没根底的。在娼馆,想找个真心的是多难?!你还是求著能多攒些银两,以后青春过了,还能找个地方安稳度日。”
池砚暗哑道:“还能有出去的那天吗?我……今天看到了承情,他……”
“承情?你居然看到他了?”浓儿不可思议追问。
“是……”虽有些怪异,可还是跟浓儿讲了承情的相貌情形。浓儿脸上很是苦楚,好一会儿才轻声道:“我服侍的第一位,就是承情公子。他,可是个好人。”
“那他现在怎么这么一副鬼样子?”池砚奇道。
浓儿凄惨一笑,道:“他是被去了势,又被狠狠用了几年才这样。”
“去势?”池砚吃惊地瞪圆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去势这事居然是真的。
浓儿摸摸池砚的脸,柔声道:“做这行的,年纪大了,骨头身段都硬,还要长胡子,就不会有客人喜欢了。这一去势,起码还能再维持个三五年,显得更年轻。而且。专门有人挑阉人,说是别有滋味。东篱下有不少去势的哥儿,许多是自愿的,但也有……像承情这种的,被逼著阉割了,还弄成这样子。”说著说著,也哭了起来。
池砚不曾见浓儿哭过,更不曾学会安慰别人,见浓儿哭的伤心,心里也不好滋味,两个人干脆抱成一团放声大哭。
接下来,每日课程都收紧了。除了口侍还用软势外,后丶庭内放的角先生也日益粗大,且每日必须佩带著不许拿下。这可苦了池砚,不敢多吃,睡觉也得趴在,能不坐就直挺挺站著。几天的功夫,整个人就瘦了一圈。后来某次,竟然是昏倒在堂上。
浓儿急得团团转,想方设法让他多吃些东西。可池砚一想到几天不能如厕,心里便是胆怯,只喝几口薄粥了事。浓儿再去求厨子时,那厨子拒绝道:“老板说了,不许另外开小灶。”浓儿无奈,只好半夜偷偷去花园抓田鸡,躲在屋里用香炉点火烤熟了,给池砚送去。
池砚馋得口水流,可是想到腹胀的痛楚,仍是不敢碰。浓儿便劝他:“明日就是灌洗之日了,今天吃了也不打紧。我可是费了好大力气才抓到的……”
池砚终是禁不住诱惑,半抢过来便大快朵颐。
至於灌洗时会不会无比难堪,倒是抛到了脑后。
果不其然,第二日的例行灌洗,从后丶庭排除的不洁之物甚多,看的周庆心里冒火,拎著池砚就跑到花教习面前告状。
正巧花教习正忙著训一个小孩子,笑嘻嘻听周庆说完了,轻飘飘道:“那就让他后面吃个够,看看长不长记性。”
周庆得了令。随即往后丶庭中灌了一袋清水,用塞子堵上,拍著他的臀道:“好好存著,明日再倒出来。”
池砚惊慌,向周庆求饶,周庆猥琐地把玩他的□,道:“小美人儿,我也想帮你啊,可是……管不好你,我这儿可遭殃了。”然后竟把他丢在一间小屋里上了锁。池砚惊慌地在里面乱撞,可是处处碰壁。而肚子里那水不断在肠中晃荡,肠子一个劲收缩痉挛,想拉却找不到出口的感觉,让池砚疯狂。而强忍下去后,再一次更难以压制。池砚难受得不能自已,在地上翻滚,可是,却始终没有人来搭理他。
齐铭远这日与雁翎缠绵完,忽然想起了池砚,不由得笑了笑。他挺喜欢池砚的,不过仅仅是对於新鲜玩意的喜欢而已。再加上他那张脸……才刚刚发泄了的身体居然又有点发烫。
他对与承想相似的一切事物,毫无抵抗力。雁翎如此,池砚也是如此。
不如,去看看他成什么样了。齐铭远把他给了风花二人,他们的脾气自然也是一清二楚的,如果池砚倔强些,就免不了吃苦头。可池砚一直乖顺,他并不担心池砚会被风花教习提出来做靶子。
当他见到在小屋中满脸冷汗打滚的池砚时,也大大吃了一惊。花教习道:“这人还需好好教导,老板您该明白的。”
齐老板道:“可这样也太狠了些,万一伤了后丶庭,更加难办。”花教习听说有理,就招人来把池砚架出去,给他释放了。
齐老板这才稍稍松口气。花教习见状,笑道:“莫非老板对这小子动了心思?”
齐老板冷笑:“花教习,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只是怕毁了这棵摇钱树。”
花教习躬身:“老板还信不得我们吗?保准让他成个没人上就受不了的荡丶妇。”
齐老板却摆手道:“那个有雁翎就够了,我偏偏想让你们再给我训出个承想。”
花教习惊愕抬头:“老板,你不是吧?!”
第二十章
齐老板不置可否地笑笑。花教习皱眉道:“老板,你也知道,承想那样的人留在东篱下,永远都是麻烦。好不容易死了那个,你怎麽还想著弄一个祸害过来?”
齐老板面无表情,道:“怎麽,你就这麽怕那个应梓中?”
花教习浑身一震,低头道:“应梓中不足为惧,只是当初他肯为了一个承想就差点发了疯,难保今日他不会再为了个池砚而……”
齐老板冷冷道:“花教习,你多虑了。应梓中人虽荒淫,可对承想还算用心,断不会就此再多生事,再说……应梓中此时已外放江北,即便池砚与承想十分相似,他也不会为个小小娼妓扔下政事。”
“可,他弟弟应梓林还在润京!”花教习敛去了一向的嬉笑,满是忧色,“应梓林对你一直心怀不轨,就怕他与他哥哥通气,毁了这东篱下。”
齐老板扬眉一笑,说不出的风流妩媚之意:“应梓林?他算什麽东西?我齐铭远还不怕他。”花教习眼皮一跳,立刻放松:“既然如此,那小的也没什麽好担心的了。保管,送您一个十足像的承想。”
齐老板执起花教习的手,定声道:“这事交给你,我才放心。”花教习嘻嘻笑著应下了。命人把池砚拎出去清洗了,穿了衣裳再带上来。
受了此番折腾的池砚,无力地跪坐在地上,齐老板点点头,小厮就把他扶到椅子上。坐在齐老板左手侧一身雪白的人娇声笑道:“老板,你从哪里找来这麽个宝贝,跟承想长得还真像。”
齐老板勾了勾那人的下巴,调笑道:“初雪,我就想把他变成承想,所以才麻烦你过来。”叫初雪男人反手摸齐老板的脸,道:“齐大老板都管不了的事情,怎麽丢给我这个闲人了?”齐老板道:“抚琴弄曲的事我可是门外汉,当初,初雪与承想并称双壁,如今这教导他的事,只有交给你,才有把握。”
初雪拉起池砚的一双手,只见那手指纤长,手掌薄弱但有力,骨节明朗,肌肉匀称,也暗暗赞叹一句:“是个好苗子,只是不知这嗓子和身段如何?”
齐老板挤挤眼道:“叫起来,是很好听的,只是不太爱说话。至於身段……”他点著下唇回味良久,才道:“绝对够软够销魂。”
初雪白他一眼,骂道:“本性难移,来了好人就被你生吞活剥了!”齐老板无辜道:“我可没真的吃下肚。这样的人,初夜能卖个好价,给了我,我可没那些个银子。”
初雪捏著池砚的骨骼,问道:“可曾念书识字?”
池砚任他摆弄,只是浑身不自在:“念过几年。”
“那诗词可有涉及?”初雪撩起他的衣裳,在腰上不住揉捏。
池砚怕痒,可在齐老板跟前不敢造次,只好强忍著笑意答:“诗经与唐诗三百都是背过了的。”初雪点点头,又问:“会器乐?”池砚老实回答:“不会……”
初雪起身,旁边立即有人送上热毛巾。他擦净了手,重坐回去,对齐老板道:“不错,是个可以教的,只盼望不是个蠢材,白费了心思。”
齐老板瞅著他净手,似笑非笑:“如何?”初雪像是想起了什麽,掩口笑了,让齐老板莫名其妙。
初雪摆手道:“只是想到这几日在你这儿碰到一个人,倒是有趣的很,能不能让给我?只要给我人,这件事也好说。”
齐老板奇道:“难得初雪看得上我这里的人,只要你开口,要去便是。”
初雪眼波流转,道:“我要郁唯。”看著齐老板脸色忽变,幽幽道:“不知,老板可肯割爱?”
齐老板转了转指环,低声道:“换个人不成吗?”
“不成,我还就看上他那性子了。”初雪端起茶杯,看到上面飘著的茶沫,踌躇一会儿又放下看。齐老板忙给下人递了个眼色,立即有人换了茶水,初雪才啜饮一口。
齐老板有些为难道:“郁唯……他,他并不算是东篱下的小倌,你这麽要走,我也不能定。”
初雪笑道:“这你不用担心,我自会去问他的意思。他都同意了,你难道还不点头吗?”齐老板斜眼看他:“如果他肯答应,我不会多说什麽,由他去了。”
初雪撒娇似的晃晃齐老板的手臂,道:“那你先停了他的生意。每天在前面抛头露面,我看了好不心疼。”
齐老板失笑道:“原来你都看清了?那你也知道,我并未让他卖身,你还这般任性!”
初雪伸个懒腰,道:“就这麽定了,我今晚就跟你要人去……这个孩子,你也一道送到我那儿吧。”
齐老板摇头道:“急什麽。怎麽著,也得先让池砚把他要学的学完了,你那边,也不好每日叨扰。你看这样如何,每月逢单,我就大发人送他过去,逢双,就留在东篱下,免得扰你清净。”
初雪想了想,点点头,齐老板又道:“至於郁唯……能否过几日,我亲自给你送人过去?”
初雪一听,柳眉倒竖,喝道:“齐铭远,你还说你没跟他们有猫腻!一个雁翎也就罢了,居然把郁唯也强占了,真真要气死我!”
齐老板见事不好连忙赔笑:“哪是你想的那样?我与郁唯也算旧相识,这几天也得好好叙叙旧,不然以后他被你藏起来了,我还怎麽跟他喝喝茶?”
初雪翻个白眼,道:“你那些花花肠子,别人不知道,我还不清楚吗?得了得了,过几天就过几天,你还能把他藏起来不成?”
齐老板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这麽定了。还有什麽要吩咐的吗?”
初雪扑哧笑道:“铭远,还是你这个样子觉得亲切。我乏了,得早些回去看看那些宝贝儿。那我先回去了。”
齐老板眨眨眼道:“你是真累了还是被你的宝贝花儿牵绊住了?那我派人送你回去。”
初雪挥手道:“我自个儿慢慢溜达回去,来时路上看到有个卖海棠花的,看起来不错,正好去问问价格。”
齐老板了然,起身送初雪离去。
池砚愣愣地听他们商议,越来越觉得不可思议。他们言笑晏晏,背后到底都是些什麽纠结繁杂?不过,似乎有好消息的。池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