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杰双目暴睁,这个逆子果然暗通高手!当即拍案而起,怒道:“严把城门,多派人手追捕这个逆子,若找到时,就地正法,提他首级来见孤王!再传孤王旨,若有包庇叛逆者,一并按罪处罚!”
话音方落,安后莲步摇曳的走来,眉目间难掩几分得意,开口道:“果不出妾之所料啊,想必劫走雪艾的也不会是别人。〃
隆杰皱眉道:〃王后是指……那个男宠武双?〃
安后说道:〃十有八九。就算不是武双,那么雪艾背后,定然还有其他同党……且不论救他的究竟是何人,单看这四王爷平白无故的送他个贴身侍卫,这事就不会那么简单。”
隆杰蹙眉沉吟道:“美人是在怀疑雪艾背后的人是隆利?”
安后欠身道:“妾不敢妄自猜疑,妾只是替陛下着想,自古为争王位手足相残之事屡见不鲜,也许是妾担心的太多了,如有冒犯,还请陛下原谅妾的愚昧。”
她的一番话果然提醒了隆杰,前思后想,越想越是在理。不由得怒由心生,暗暗发恨,隆利,孤竟然没有想到你……
天边泛出鱼肚白,不知跑了多少时辰多少路,前后已悄无人迹,武双停步林间,把雪艾小心翼翼置于膝上。
浑身衣衫全被汗水浸透,犹如淋了一场大雨,武双伸手擦了把汗,扶着雪艾的肩头急呼:“小艾,小艾!”
幸而武双救的及时,雪艾一路颠簸总算缓过那口气来,冥冥中听见有人呼喊自己,便撑着力气睁开眼睛。
猛的看见武双那张焦急的脸,雪艾悲喜交集,未及开口,先是一顿咳嗽。
武双看他醒了,兴奋的变了声调:“小艾你总算醒了!你没有死这太好了!”
“武双,是你救了我吗?”雪艾喘息着问他,声音虚弱无力。
武双神色一暗,叹了口气道:“我听说了你的消息,小艾,你为何要……如此?”
雪艾一呆,扶地站了起来:“你既然知道我是这等恶人,为何还要救我?”
武双说道:“虽然我们相处时日不多,但武双深信,你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雪艾硬声道:〃就是我做的!一切都是本王主谋!可惜本王败了,一败涂地,一无所有!〃
武双紧接道:〃可这并非我救你与否的理由,你的善恶对错以及你的决择,即是我的选择和信仰,因为你是我的主人。〃
雪艾忽的回过头来,直视向武双的眼睛,半晌半晌,忽然一声苦笑:“如今我什么都没有了……”
“可是,你还有我!”武双坚定的望着他的双眼,语气比眼神更要坚定。
雪艾叹道:“以你的武功才俊,完全可以另投明主,你今救我一命,已是仁至义尽,何苦再跟着我……”
不等说完,武双一把掩住了他的嘴,含泪道:〃武双在这世上漂泊无依,承蒙王爷救命之恩,武双无以为报,今又得殿下兄弟般相待,武双更加感激不尽!武双早已立下重誓,此生必当追随小艾一生,宁死不离!〃
雪艾胸中一阵血涌,再控制不住情绪一把将他搂了过来,他亦是搂紧了雪艾,风在耳边穿梭,雪艾咬着嘴唇流泪。
终于他忍不住的痛哭:〃武双,是他们在害我!我早就看出了安后的野心,我一直在隐忍在退让,就像只可笑的缩头乌龟!我只想息事宁人,我只想活的简单一点!我惧怕勾心斗角和任何的伤亡,那样会很累也会很痛,我真的不想!可是他们在逼我,武双!他们在逼我!〃
他就像个放声嚎啕的孩子,躲在武双怀中哭成一塌糊涂。武双静静的抱着他等着他,因为这个时候再多的劝慰也于世无补,小艾,你太过仁慈了,你不应该出生在帝王之家。
良久后雪艾才算止住,在武双怀里直起身子,轻轻的吐了口气,望向天边灿烂的朝霞,心也转即变的悲壮。
见他不语,武双在背后小心的叫了声:〃小艾?〃
雪艾忽说道:〃我不甘心!〃
武双很是讶异。
〃我要报仇,武双,我要报仇!〃雪艾转身抓住武双的肩头,他面目狰狞咬牙切齿,似乎突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武双,我想过了,以我的状况势单力薄根本毫无能力,所以我要去北岳找四叔,他手握一定兵权,况且他待我向来亲厚,相信他不会袖手。〃
武双点头道:“这是个好主意!”
雪艾星目灼灼,咬唇自语:〃天既然不亡我,必有我的抱负之处,成败……在此一举!〃
武双攥了攥他的手,冲他鼓励的一笑:〃我陪你一起!〃
二人拿定主意即往北行,走了不到六七里,路上行人逐渐多了起来,再走不远,便可看到前方熙熙攘攘的街道,车水马龙,掺杂着小商贩的各种吆喝声,极尽繁华兴盛。
雪艾说道:“前走是北城门,出了城门,再过了前方的天墉关,我们就离开王城了。”
他的话语中夹杂了太多的不舍和无奈,再怎么说,这里毕竟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怎能不叫他留恋。
武双突然拉住他手臂,说道:“小艾,你看那边城门守卫查的正紧呢!”
☆、第16章 “夫妻”双双把关闯
遥遥望去,果见城门口众兵把守的严谨。
雪艾皱眉道:“看来出城绝非易事,我们该怎么办?”
武双低头思量,瞥眼间一对少年夫妇在旁经过,那少妇胳膊上挎着个篮子,与她的丈夫一路欢笑前行,神态甚是亲密。
武双由此心生一计,向雪艾说道:“我有个主意,可有望过关。”
雪艾忙问:“什么主意?”
武双说道:“我们扮作一对夫妇。”
雪艾这下讶然了,只道他会有什么好主意。武双见他犹豫,便说道:“你放心,有我在呢,到时候你只要一切听我的。”
于是二人在附近一农家买了一套男装和一套女装。雪艾拿起男装便要穿,武双伸手抢过,顺便把女裙塞在他手上,笑道:“这件是你的。”
雪艾颇为不悦,愠道:“武双,你叫我穿成女人过关?”
武双说道:“眼下也只此一方,你要不愿意,那咱们只能另作打算了。”
雪艾听他这一说也没了主意,只得乖乖的拿过那套女装换上,又用一条花布巾包了头发。
简单这一打扮,还真就有了些女相,武双又在农家买来两只馒头,一边一只塞进雪艾胸前,雪艾着实羞恼,但为了过关也只能忍了。
武双审视着他这副扮相,心中却是一番说不出的苦涩,捏了捏他手道:〃委屈你了,小艾。〃
雪艾望了眼城门处,心内难免太过紧张,又是气恨又是犹豫,轻哼了一声道:〃我只怕万一被他们识破,到时非但性命不保,颜面也都丢尽了!〃
武双刚换下衣裳,把剑贴身藏了,其实他也没有多大把握,只是打好了主意,万一有所败露,索性就带雪艾杀出一条血路,便是倾尽所学,不要性命,也要保全雪艾。
当即挽过雪艾的胳膊,话不多说:“信我这一回!”
二人提一口气继续前行,不久来到城门口,此时出城的人甚多,前边排了老长一队,守卫腰挎宝刀,个个横眉厉目,仔细盘查过每个百姓,侍卫长粗犷的吼声如锥子一样扎在雪艾的心窝里:“都给我盯仔细了!走走走!后边的跟上!”
雪艾下意识向武双靠拢,武双拍着他的背,悄声安慰:“有我在。”搂紧了雪艾的肩,尽量让他的头埋在自己腋下,雪艾已然听到了他砰砰的心跳声,而自己甚至比他跳的更厉害。
武双微微低了头,揽着雪艾随同前边的人一道前行,刚刚走至大门口处,侍卫长忽然大步走来,手按宝刀,向武双厉声喊道:“你!把头抬起来!”
武双心想:好在这些人并不知道我。随即抬起头继续赶路,侍卫长拿刀一指雪艾:“还有你!露出脸来!”
雪艾顿时慌了,藏在武双腋下只把眼睛露出一只偷偷觑了一眼那侍卫长,侍卫长走近几步,正待细瞧,武双急忙侧身护住雪艾,冲侍卫长低声下气的道:“大人大人!这是小人的娘子,身上生了多处恶疮,流血流脓久不见好,这不我带她出城找大夫呢。”
雪艾很合时机的跟着咳嗽起来,故作痛苦状一声干呕。那侍卫长忙往后躲了两步,雪艾捏起嗓子装腔作势的哭道:“相公,我……不行了……”武双紧搂着他劝:〃娘子啊,你放心!要死咱俩也做一对鬼鸳鸯,反正我也被你传上了!〃
待卫长听说又退了几大步,恶心厌恶至极,一边掩住口鼻一边挥手催促:〃赶紧走走走!〃
二人如获大赦,急匆匆赶了出去,再回头看时,发现身周少了好些人,原先与二人同行的路人都躲的远远的走,唯恐被雪艾传上。
二人才敢松了口气,不禁相视而笑,武双依旧搂着他腰打趣道:〃娘子,你戏演的甚好啊!你那细声细气是如何装出来的?〃
虽然个头身高与武双不相上下,但此时却得装作矮他一截迁就着他走,尽管走起路来很是费力,雪艾心里却甜甜暖暖的,轻轻一笑道:〃还说呢,你不知我刚才有多害怕!〃说着便欲挣扎起身。
武双忙按着他道:〃小艾,莫被人看出破绽!〃
雪艾笑了起来:〃你舍不得放手,还要假戏真做吗?〃
武双也笑:〃若真是一对夫妻也不错啊!〃一语出口,突觉失言,脸上腾的红了一大片,匆忙放开了雪艾。
雪艾非但不恼,反而更欢喜了,一把握住他手问:〃武双,你真这么想么?〃
武双惶然避了一步:〃武双出言不逊,冒犯了殿下!〃
雪艾看他诚惶诚恐的,心里就是说不出的滋味,前思后想了一回,不觉轻叹出声,重又挽上武双的胳膊,勉强一笑道:〃就当一回真吧,起码现在。〃
〃小艾……〃 武双皱了下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轻轻攥住了雪艾的手腕,二人一路前行,谁都没再说一句话,这一道却都是心事满怀。
到了天墉关,仍依前边方法顺利过关。
又走出数里,路上行人已非常稀少,见前方横着条河流,河边恰巧有座小亭,武双把包袱放在亭中石桌上解开,又与雪艾换了自己的衣裳。
雪艾坐在石凳上已是气喘吁吁,拿过馒头来啃了一口,不禁皱眉。
武双说道:〃小艾稍等,我去取些水来。〃
因没有盛水的器皿,武双见水中一片芦苇,叶子很是宽大,便拔了一片对折成锥形,挽起衣袖在河中舀水。
那苇叶在他手中像极了一只酒樽,他轻轻捏住杯底,另一只手则扶着杯沿,递于唇边先自饮了一口,清冽的河水延着他嘴角淌下,他细细品味,冲着亭中早已看呆的雪艾莞尔一笑:“你尝尝,这水好甜。”
雪艾接过那水的时候,指尖与他的手指碰在一处,他忍不住勾了勾那几根纤纤玉指,却不料被武双轻盈的躲了开去。
☆、第17章 秀色可餐
雪艾浅浅一笑,见武双一袭飘逸的素衣黑发,衬着身后那片碧翠欲滴的芦苇,真就像是自水墨山水中走来的似的,一时由感而发,张口拈来:
彼汾沮洳,言采其莫。
彼其之子,美无度。
美无度,殊异乎公路。
彼汾一方,言采其桑。
彼其之子,美如英。
美如英,殊异乎公行。
彼汾一曲,言采其苇。
彼其之子,美如玉。
美如玉,殊异乎公族。
武双听后甚觉尴尬,赧然无言,支唔了半晌才说了句:〃小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