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开了马车的绳索,跳上了一匹马的背上,便扬长而去。
看着前方人远去的背影,离竹湮有些沮丧了摇了摇头。不过现在也没时间去纠结石白影的下场的问题了,家里面,欧阳青和那个所谓的欧阳凌,估计又得让人头疼万分呢。
好在离竹湮匆匆赶到家里的时候,欧阳凌并不在。离白表示欧阳凌早上去裁缝那里做衣服去了,估计要等中午才能回来。欧阳青已经坐在桌边休息了,离白看他的眼神虽然还有些敌意,但好歹是送上了茶水和果盘,服侍的毕恭毕敬。离竹湮简单的给离白解释了一番来龙去脉,表明欧阳青现在是朋友而不是敌人,并且说明了一下欧阳青以后可能会一直住在这里,离白便也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听话的去做饭了。而离竹湮则坐在欧阳青的身边,努力的想找些话题来逗他开心——换做是十年前,这一切可都是反过来的。离竹湮打趣的说道,这句话倒是成功的将欧阳青逗笑了,终于开了口,聊起了小时候的趣事,
等了片刻,欧阳凌还没有回来,离竹湮便索性决定直接开饭。饭菜很快就上了桌,因为没有提前准备,所以没多少丰盛的大餐,只是家里平时的菜肴,一些时令蔬菜,两份肉丝炒菜,一碗豆腐汤而已。不过热气腾腾,倒也对人胃口。离白不断的把肉丝往离竹湮碗里夹,而离竹湮又不断地将它们塞进了欧阳青的碗里,搞得欧阳青好不尴尬,本来一副身残志灭的凄惨形象,瞬间被这天伦之乐的气氛给抹灭了,只得借口自己吃不下多少,将这些菜再拨回离白的碗里。
“怎么不等我就吃饭了?亏我这么麻烦去帮你做了身夏天衣服。”欧阳凌的怪罪声从门口传来。“啊,离大人回来了!还有这位是——”欧阳青的表情有些诧异,“哥哥?”
“我的妹妹早就死了,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装作我妹妹接近离竹湮?”欧阳青皱着眉头说道。
离白刚想发问,看到离竹湮对他摇了摇头,便只得闭嘴,安静的听着两人的交谈。
“哥哥你在说什么啊!去年这个时候我们不还是呆在一间官邸里面吗,难道你都不记得了吗?”欧阳凌慌乱的表情看起来不像是装出来的,“离大人,究竟发生什么了?为什么哥哥他不记得我了?”
“你说你是欧阳凌,有什么证据吗?”离竹湮和颜悦色的说道。
“证据?”欧阳凌愣了一下,“我是我自己,为什么需要证据?哦对了,我这里有一块欧阳家的玉佩,应该可以证明我的身份。”欧阳凌从脖子上解下了一条挂坠,一块圆形的玉佩上,正面是一个凌字,反面则是篆体的欧阳。
“欧阳兄,这是否是你们家的玉佩?”离竹湮接过玉佩,看了一眼,便递到了欧阳青面前。
欧阳青扫了一眼,表情有些不悦。“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能拿到她的东西?难道说,她当时就是死在你手中的?”
离竹湮无奈的叹了口气,“看来这些物品没办法证明了,既然这样的话,欧阳兄有没有什么除了欧阳凌以外的人不会知道的事情,拿过来问一下好了?”
“其他人不知道的吗……”欧阳青思考了片刻,“欧阳凌七岁生日那年,父亲送给她的礼物是什么?”
“一块彩色的石头,对着光不同的角度可以看到不同的颜色和花纹。那块石头半个月之后就掉到水里找不到了,为此我还哭了好几天呢。”欧阳凌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这个的话,村子里其它的人可能也知道,所以不能算数——”欧阳青还是有些犹豫。
“那这个如何:那块石头父亲本来是打算送给你的,但是你不要,因为嫌太花哨了,所以父亲才转而送给我的。再或者,其实你是想要那块石头的,之所以假装嫌它花哨,是因为看到我渴望的眼神,所以才决定自己不要让给我的。这些,能算数了吗?”欧阳青毫不退让的说道。
“怎么可能……”欧阳青捂住了脑袋,“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些……难道我真的产生了幻觉?难道我的头脑也已经没办法依靠了?”
“没事的,已经没事了。”离竹湮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过去的不记得了也无所谓,只要后面好好的就行了。而且,既然这是真的欧阳凌,那她也会努力的帮你找回正确的记忆的吧。”
“那是自然,哥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也很心疼,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哥哥的!”欧阳凌莞尔一笑,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表白失败了,心情抑郁,于是一直在睡觉,所以昨晚没更新……
☆、困境
欧阳青哼了一声,别过头去,算是暂且认了这个妹妹。不过看起来两个人关系本来就不大好,久别重逢之后依旧是一片尴尬,离竹湮只得陪着笑努力的缓和着气氛——好歹看起来这个欧阳凌是真的,少了一件需要担心的事,他也乐于享受这一番表面上的清净。
然而即便是这种表面上的清净,也持续不了多久。且不提夜夜春宵之后早上离白努力憋着的笑容和欧阳凌尴尬的表情,上次石将军给的一小袋幻药,也已经剩不了多少。离竹湮尝试着减少剂量,或是找一些草药来试图代替,但看到欧阳青因为痛苦而扭曲的面孔,以及暗地里用头去撞墙留下来的斑斑血迹,最终还是不忍心,妥协了。离竹湮也早就亲笔写了封信,找石白影求药,只是路途遥远,送过去一趟再送回来回信就得耽搁个好几天——更何况,石白影估计正在不爽中,答不答应还是个问题。“实在不行我就恬着脸再过去一趟,亲自去讨要好了。”看着躺在床上咬着嘴唇努力不痛的叫出声来的欧燕青,离竹湮半是开玩笑,半是心疼的说道。谁叫我之前欠了你这么多呢。这后半句话,没有说出来。
每每看到欧阳青饱受折磨的样子,离竹湮心里便是一阵酸楚,再想到他这个样子完全是因为苏苍洵的不讲理,不觉第一次有些生苏苍洵的气来了。明明是小孩子一样的不懂道理,还非得装作城府很深的样子不听劝,除了这家伙,也没有第二个人敢这么嚣张了吧——还有为什么自己明明是在生气,嘴角为什么好像还在笑?
不管怎么说,离竹湮觉得自己也该生个气了,以前自己在位的时候,好歹还有点顾忌,现在他坐在王位之上,颇有一番唯我独尊的感觉,真以为当上皇帝就可以为所欲为了?这样纵容下去,谁知道这个年轻的皇帝最后会变成什么娇生惯养的样子。因为这个原因,离竹湮便借口要研究解药——事实上也正是如此——推却了大多数的公务,每天除了上朝的时间外,基本上苏苍洵都见不到他的人影,朝廷上因为公务被推开了,所以也没什么话要说,虽说是坐在离苏苍洵最近的地方,交流却最少。除此之外,离竹湮每天大多数的时间都呆在了太医院的药房里,捣鼓着各种药方。离白没有其它事情的时候也会一直陪在离竹湮身边,帮忙打打下手,翻翻古书找找典据,或是磨药煎汤。
“离大人你说,真的能找到解药吗?”上午上完朝之后,离竹湮因为听说从北疆运过来的一批野草已经到了,没来得及吃午饭,便直接赶来了药房,离白端过来的饭菜,也因为离竹湮正在试药,所以被放在了一边。看到离竹湮最近几天明显因为睡眠不足憔悴了许多,离白有些担忧的问道。“如果实在是找不到——”
“怎么可能呢,万物相生相克,总会有一种解药的。上次在那边发现青稞可以解昏迷,我便让人将那边各种植物都采集了一些送过来,或许其中能找到解药。”离竹湮头也不抬的回答道,轻轻的舔舐了一口幻药,待身体有些反应之后,再将早已准备好的药草含入口中,闭上眼睛慢慢咀嚼,“味苦涩,性甘,能降火,身上感觉舒服一点,但对意识模糊的症状没什么缓解。先记下来吧,或许可以配其它的药解毒吧。”
一旁的离白连忙拿出纸笔,记了下来。“对了,还有件事——陛下让你将去年的国库收支整理一下给他送过去。”
“我不是早就说过这段时间忙,没时间处理这些问题吗?让他去找那谁——那谁我也忘了,总之不要找我好了。”离竹湮依旧是闭着眼睛,回答道。
“可是——”离白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再说了,财政方面本来就不该我管的,作为丞相可能要统筹审阅一下,但具体的整理什么的,自然有相应负责的人。我以前是因为本来事情就不多,加上政权刚刚交接各方面人马都还不稳定,所以尽可能的自己多做一些,但现在既然陛下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我也就没必要浪费时间在这些细枝末节上了。”
“离大人明明是赌气了……陛下他跟我说过了,因为他不肯给你签发一张赦免令,所以你才故意冷落他的……”离白忍不住说道。
“呵,想不到这家伙笼络人心的能力不错啊,这么快就把你拉过去了。”离竹湮睁开了眼睛,开玩笑的说道。
“我没有,只是——”离白连忙摆了摆手。
“呵,我不是责怪你了,你能跟他搞好关系也不错。”离竹湮点了点头。
“离大人不是不让我掺和进来的吗……”离白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
“不让你掺和进来的意思是说,对于我现在放下许多手头的工作并且——在你看来——疏远了陛下这件事上,不管你是支持那一边,想帮谁说话,我希望你还是放弃这个念头吧。我自然有自己的打算,并且,在我看来,比那家伙给你灌输的理念要靠谱多了。”见离白一脸沮丧,离竹湮连忙改变了语气,打趣的说道:“况且,你也看得出来我现在忙成了这样,如果再让我去处理那么多公务,你真的忍心看我有朝一日就这么累死在朝廷之上吗?”
离竹湮在药方这边的进展缓慢,而苏苍洵那边,对于石白影的调差则是飞快。所以当苏苍洵在朝廷上宣布石将军可能有卖国行径,需要进一步调差,希望大家积极提供线索的时候,离竹湮丝毫没有感到意外,甚至当四目相对之时,竟然不知怎么的对苏苍洵笑了笑。正是这一笑,让苏苍洵终于也爆发了,强忍着不满低声宣布提前下朝,让离竹湮留下来进一步讨论。
“陛下留我下来,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吗?”等所有人都走光了,离竹湮倒是和颜悦色的站在了苏苍洵面前,问道。
“你觉得呢?”苏苍洵没好气的说道,指着桌上的一堆奏折:“这些本来都是由你来处理的,你现在天天一下朝就钻进药房,这些公务一直积压了下来,你打算什么时候解决?”
“积压的公务吗?”离竹湮夸张的惊讶了一番,“我记得明明是已经分配好让本职的官员处理的,不应该有遗漏才对啊。”
“本职官员?”苏苍洵愤怒的哼了一声,随手抽出一个折子扔到了离竹湮面前,“这样的水准,就是你所谓的本职官员做出来的?朝廷就养了这么一帮连字都写不好官员?”
离竹湮打开了奏折,扫了两眼,便恭恭敬敬放了回去。“字的话只是个人风格问题吧,陛下可能是习惯看我写的字了,老实说这个人的字也不算多差,毕竟能考到这个官职上来的人,基本上字都不会差。具体内容我看来,也没什么大的问题,虽然条例不是很清楚,但也是能够说得过去的。再者,这些官员都是经过陛下同意才选拔上来的,另外如果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