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记忆被尘封了太久,如今他已记不清了……
盗命的手依旧替他按摩著穴位,头已经不疼了,只是觉得累和困,他闭上眼,悠悠一叹。
“你对封途是怎麽嘱咐的?”
按摩的指尖加了些力度,微愠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坏毛病!”盗命低叱。
慕容封天啼笑皆非,“他是我弟!”
“就是你弟也不准这麽关心他!”酸溜溜的味道在空气中蔓延开,慕容封天失笑,“你跟他较个什麽劲,他是我弟,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我不关心他还能关心谁?”
那声音顿了顿,带著不甘,“怎地就不见你关心关心我!”
“你?不是你说了有烦恼替我抗著了麽?”慕容封天翻一个白眼,当然身後的人看不到,只是听到这一声,将他抱得更紧了些,似是知道他下面要说什麽,想要打断他的话,然而慕容封天却没有理他,径直说道:“你行事诡异,自作主张,明明就与我相识不过两天,却比我还要了解自己,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挖来这麽多见不得光的秘密,就连太傅和柳殇都能被你查到,我知道你这天下第一的头衔绝非浪得虚名,你能查到这些,自然有你的方法,我现在不问,不代表我没想过,不代表我以後就不会问,只是你也知道,我现在是不能再花那麽多心思去想这些事了,否则,还不得头疼死?你费尽苦心甚至不惜强迫我忘掉烦恼,我又怎麽好辜负你的一番好意?”
慕容封天慢慢说著,他说的很对,盗命也知道现在的他是无暇顾及其它,战事就要展开,又是他亲自带兵,就算自己说了会替他,然而能做到的也不过是让事情在表面上看得更完美些,让他在这些事上少操点心,实际牵扯到兄弟朋友间的感情,他是无法让他放下什麽也不去想的,其实他只要慕容封天能轻松些,知道自己会安排妥当,不用他再去烦心这些事该如何应对,这就够了,盗命本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他自知这飞醋吃的是有些不在理,慕容封天现在可以说是完全应了自己的想法在做事,按道理来说,他应该就此满足的……
但是为什麽,为什麽在听到慕容封天说出自己一直想听到的话时,心里却颇不是滋味?慕容封天能说出这些话,就代表他现在离不开自己了,既然已经得到了,为什麽还会觉得不满足?
不满足!
不满足!
那种感觉就好象一件梦寐以求的宝物近在眼前,之前一直在盘算如何将它捉到手,此刻已是近在眼前,明明觉得自己已经抓住了,却发现自己抓的只不过是他的幻影。
他觉得自己并不是独一无二的,对慕容封天来说,可以做这些事的并不只限於他盗命,可以是封途,可以是二皇子,可以是那个太傅,他盗命只不过自做多情的为他做了这些事而已,然,自己却并非是他心里那独一无二不可取代的人。
慕容封天还没真正属於自己,还没有!
盗命觉得自己好象一只吃人的老饕,不吃掉这个人,欲望就永远得不到满足一样。
要让他完全属於自己,只这样还远远不够!
远远不够!
盗命心思转了几许,身前的人却浑然不觉,依旧懒懒的靠在他的胸膛,毫无防备,眉间仍有淡淡地倦,头却是不再疼了,好象从想通的那一刻,就有什麽东西从心里释放出来了,那是一股长时间积累的怨,这麽多年来从未有人过问的怨,父亲死了,封途当年又太小,所以只能他一个人背负著这怨恨撑了十二年,十二年,他真的很累,累到现在偶尔会对什麽都不知道的封途产生厌恶的感觉,有的时候甚至有恨,而且最近更是常常迸发出来……
慕容封天不想伤害谁,但是他怕自己会忍不住伤害谁。
盗命的出现,无疑是救了他。
所以现在他倦,他累,却真正不再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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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天盗命25──将军缘系列(美攻强受)
慕容封天不知道自己何时睡了去,只是一觉醒来,天已泛白,身体里还能感觉到昨夜的疯狂,他问的话,盗命并没有答,两人在沈默中拥坐了好一会,然後不知是谁先动了一下,接下来的事就那麽自然的发生了。
稍微动了动,身体就发出抗议,慕容封天苦笑一下,多年以来的禁欲的生活突然被打破,这两天自己高潮的次数简直比三个月加起来的还多,贪欲的後果就是让自己全身像散了架一样的疼,稍微动一下都能让他冒出冷汗,而造成他此刻悲惨现状的罪魁祸首却不见了人影,慕容封天探探身旁的位置,还留有余温。
莫名的,涌上一股淡淡地失落,慕容封天一拍额头,傻子,你又不是女人!
然而此刻却是真的希望他能陪在身边的,至少不要让他才放下心中的担子,却独自迎来清晨。
摇了摇头,把这种失落抛在脑後,慕容封天咬著牙爬起来,今天还有一大堆事等著自己做,没时间浪费。
穿上衣服,走到桌边,油灯已经熄灭,被放回到桌上,下面压著一张白纸,纸上有字,慕容封天把那张纸拿起来,就著清晨的光,细细的看著上面的字,单单十一字,却叫他认了好一会,眼睛都瞧的疼了,才认出这鬼画条幅一样的内容──
‘我去见一位朋友,申时回来。’落款的是盗命的名,陌生的字迹,字写的歪七扭八,怕是六龄孩童都比他写的好,能写出这种字来,一看就是不常捉笔的人。
瞧著这字,慕容封天不仅莞尔,越看越是觉得有趣,想来盗命给人如此沈稳的感觉,这字著实与他不搭调。
心情莫名的变好,慕容封天笑著把纸细细叠好,揣进怀中,推门而出,想要向李婶讨些果腹的东西,昨天、前天都没怎麽进食,现在他是真的饿了。
刚走进後园,眼睛还没瞥见膳房的门,到是先被槐树下小小的身影吸引了去,小药儿背对著园门,蹲在树下不知在做什麽,肩膀一颤一颤的,空气中传来微微的啜泣。
“小药儿向你下跪,哭著求你不要攻打赖米……”
慕容封天忽然想起昨夜盗命的话,虽然後来自己是追问了,不过对方一个都没有回答就是了,想走过去问问小药儿,但转念一想又放弃了,小药儿向来怕自己,话说四句两对都是不完整的,若是问了定要支支吾吾半天,还不定能说清,若是问他,到不如去问盗命,反正以盗命的本事,定是查的相当清楚了。
慕容封天如此想著,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能如此笃定盗命知道的一清二楚,但是他就是笃定。
念头一转,刚迈出的脚便收了回来,慕容封天悄然走过门廊,进了膳房拿了几个刚出笼的包子,玉米粥还在锅里,慕容封天就在厨房坐了下来,就著咸菜吃著包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李婶聊著。
聊的多半是出征之後的事,李婶爱唠叨,丈夫和儿子都是死在沙场上的,所以对慕容封天每次出征,自然是少不了一番嘱咐,这些年慕容封天已经听惯了,每每听到李婶的叨念,就会让他想起来自父亲的温暖。
玉米粥很快被端了上来,慕容封天端起碗来吹了吹,就著碗边溜著圈吸了一口,心里顿时感觉暖暖的,虽是及为普通的动作,然而看在李婶眼中,却觉得比往常轻快了不少,在围裙上抹了抹手,李婶堆起笑,“少爷心情变好了啊!”
慕容封天端著碗,淡淡一笑,“李婶,你总是了解我!”
了解……只是了解……她是了解!
她深知慕容封天有苦,因为他是她看著长大的孩子,从繈褓中,一直到他十岁跟著慕容善去了赖米,走之前明明还是那样笑著的,然而十六那年回来,整个人却变了一样,她看到他一身的伤,满目的恨,一同回来的,还有慕容善的骨灰盒以及牌位,她不知道他们在赖米的那些年里发生了什麽,能让他露出那麽血淋淋的恨意,是什麽能让一个孩子有如此大的转变,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但她能感受到这个孩子的苦,就如同他眼中分明的恨一般,让人心疼!慕容家本是世代文官,她是亲眼见著这个纤细的少年受了何等的苦才磨成将军,一年又一年不要命的出征,仿佛惟有战争才能让他暂时忘了心中的恨……她知道这些,就算她知道这些又能如何?这些年她只能看著,在心里痛著,少爷的性子让她说不出也哭不出,夫人和老爷走的都太早,二少爷又年少,而她也只是个帮不上忙的厨娘……
如今──
如今……
应是一切都好了!
……
慕容封天说了这麽淡淡地一句,便不再多言,低下头吃饭,埋头的动作有一种拒绝深谈的味道,李婶像是看出来一般,又像是真正没有什麽话说了一般,飞快的转身,走到灶台股弄著锅里的粥。
她说不出话,她不知该说什麽,也不知还能说什麽。
似乎是被烟呛了眼,她眼中有泪。
然而嘴角却挂著飞扬的笑。
她边笑,眼角的泪就流出来,用手背摸了去,又涌出来,她皱著眉想把眼泪逼回去,却发现鼻子酸酸的,无论如何也止不住。
他的少爷,真的解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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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天盗命26──将军缘系列(美攻强受)
第五章
辰时一刻,慕容封天带著司马文长的信出了将军府,照太傅的建议,一一走访了信里提及到的几人的居所,每访一处,心中对太傅的敬佩便多增几分。
毕竟是领兵多年的老将,慕容封天自愧不如,此次征战,太傅提到的这几人,处的位置彼此间的关系,竟然是恰倒好处。
晌午时刻,刚走完君子学府,君子默是当朝第一的学士,此人能去能就,能柔能刚,博学多闻,通晓天文地理,洞察敏锐,喜怒不形於色,每每一语道破天机,太傅及是推崇此人,慕容封天也是想请他做此征的军师,可是访到他君子府的时候,人却没在。
人没在,不是不见客,慕容封天安下心来,其实他与此人平素相处并不是很好,听闻此人与国舅走的及近,而慕容封天又因为随了太傅南征北战了多年,私下里早就被左翼之士划到敌对范围,所以到访前还颇有顾忌,现下想想,到是自己有些小人了。
中午了,差不多都是吃饭的时候,烈日当头的街道少了人来人往的喧闹,却多了一份酒足饭饱的闲杂。
慕容封天随便挑了路边的一家面摊,要了碗牛肉面,再加一碗面汤,草草地对付了午饭,付了钱後,正想赶往下一个地点,不想身後却炸起一声尖叫──
“慕容封天!你好不薄情!”
那是一声很清脆的声音,好象还未发育的孩童般的清脆。
慕容封天记得这个声音,那是青莲身边总是精力旺盛的小童。
这小童名叫青儿,年方十四,十岁跟了青莲,自个儿取了这名字,最喜欢狐记的瓜子,慕容封天与青莲见面的那几日,常常一下午都能听到磕仔的声音。
青儿及是维护青莲,比真正的主子更像个主子,慕容封天皱了皱眉,他大概能想到他话里的意思。
慢慢转过身,青儿就站在街中间,一袭翠罗轻衫,柳眉杏眼,眼里喷著火,活象与慕容封天有不共戴天之仇一样,站在三丈之外的地方,一手插著腰,一手指著前面的人。
街上的人看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