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转过身,青儿就站在街中间,一袭翠罗轻衫,柳眉杏眼,眼里喷著火,活象与慕容封天有不共戴天之仇一样,站在三丈之外的地方,一手插著腰,一手指著前面的人。
街上的人看热闹一样的看了过来,这又将是茶余饭後的一场闹剧。
慕容封天向著青儿走过去,没什麽表情,只是直直盯著他看,青儿却像是完全不怕他一样,努力的回瞪,只是指著慕容封天的指尖,有些颤了。
慕容封天走到他面前,青儿很瘦小,也很矮,就如同府里的小药儿一般,慕容封天往他身前一站,立刻遮了他头顶的光,然而青儿与小药儿不同,他见了慕容封天不会害怕,话也不会说的唯唯诺诺,他颤,是因为他红了眼。
“怎麽了?”慕容封天问。
青儿的眼泪立刻涌了出来,“少爷,少爷他病了!”
慕容封天看见他手中提的药包,叹一口气,“我去看他。”
说著越过身边瘦小的身子,向著东街走去,青儿似是没想到慕容封天会这麽干脆的去看青莲,怔了一怔,才恍然跟上。
街上看热闹的人散了,有些人在摇头,有些人在窃笑,有些人交头接耳,有一个人从街角慢慢走了出来,看著慕容封天背影消失的方向,皱了皱眉,然後一旋身,身影消失在相反的方向。
宜香楼是京城一间很普通的花楼,开在东街偏里,位置不是很好,多数人走进花街,往往还没逛到宜香楼,便被其他名苑揽了去。
客人不多,不过这开楼的主儿好象也并非为了敛财,听闻是哪家的公子哥闲的没事,开出来凑热闹的。
凑热闹,当真是凑热闹的!
宜香楼里的每个小倌身边都有一个伺候的小童,小倌多数乖巧,不过身边的小童可是一个比一个火暴,怪异的搭配,听说是这楼主的偏好,就如这青莲和青儿,本是性子不合的两人,就因为楼主的偏好,硬是被绑在一起。
听说摩擦是经常事,宜香楼里常常能听到清脆的尖叫,多半是小童插著腰训话,小倌坐在一旁乖乖的听著,谁主谁仆常常让人混了视听。
初来乍到的客人,往往会觉得这里没有规矩。
其实不然。
慕容封天只来过几次,却是知道青儿是真正将青莲心疼到骨子里的人。
年纪虽小,却知人冷暖,青儿知青莲,也许就如盗命知他慕容封天一样……
忽然想到的名字让慕容封天一顿,不由自主的想到自己和青莲,想到青儿和盗命……
──盗命!
……
头好象又开始疼了,慕容封天微微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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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天盗命27──将军缘系列(美攻强受)
二楼转角第二间便是青莲的房,宜香楼的小倌向来贪睡,所以在这楼里,未时之前是鲜少能听见动静的,只是今天稍微有些特别,午时三刻不到,二楼上就炸开了锅,慕容封天还未上楼,便听见从青莲房里传出的轻笑,那夹杂了三四种不同声音的欢笑声让他著实愣了一下,连脚步都是一顿,这笑声里,有一声温弱,一声低沈,这两声都是他比较熟悉的,按道理来说,能病到让青儿红了眼的程度,是不该发出这中气十足的笑的,虽然是温弱,但那声音并没有虚浮的感觉,慕容封天有些纳闷的转头看看身边的小童,“青莲是病著吗?”
“没有错啊!少爷明明病的连床都下不了!”青儿也露出迷惑的神色,“他还差了我去抓药……”
──但是房间里又怎麽会有人在笑?
看到青儿的表情,慕容封天有些明白了,半是无奈半是同情的叹气,“你家少爷怕又在骗人了!”
“咦?骗人!”慕容封天刚说出来,青儿就大叫不可能,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但话刚出口,立刻像是想到什麽一样,小小地脸蛋皱成一团,他越过慕容封天,也不引路了,三步并两步地飞快冲上楼,一把推开青莲的房间──
“少爷,你──!”
才喊出这一声,声音就断了,就像是被人突然捂住嘴一样,那声音断的非常不自然,慕容封天看到青儿站在门口,手还握在门上,人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就好象整个人突然被冻硬了一样。
微挑著眉,慕容封天走到青儿身後,很自然的向屋子里看去,这一看,他也愣了。
屋子里有四个人,算来,慕容封天应该是全都认识。
一位白衣人手执酒杯,清风白玉一般温雅的面容透著淡淡地妩媚之色,轻扬著眉梢,唇边含笑,执杯的手正对著另一个人的唇,这扬著笑的人便是青莲,慕容封天挑挑眉,看他这模样这动作,哪有一丝病的味道?
再看这房里的情景,便知道青莲又在骗青儿了。
房门被突然推开,让房中正在斗酒的四人皆是一愣,看到青儿的身影,青莲劝酒的动作就那麽刚好的顿在那里,柳眉撇了下来,笑容淡去了三五分,他在笑,脸上却是不能笑不敢笑笑不出的表情,看在慕容封天眼里,那表情颇有几分滑稽,然而却看的青儿是直直发颤,白面儿的脸变的铁青铁青,他显然被气到了。
“少爷──!”方才满满的担忧化做了此刻的怒不可歇,青儿扬声尖叫,“少爷不是病的起不来了麽?少爷不是病的快要死了麽?少爷不是要找来慕容公子交代遗言了麽?”
这三声质问,一声比一声高,一声比一声响亮,一声比一声尖锐,待青儿一口气喝完,青莲已是完全笑不出了,脸拉的比丝瓜还长,那模样直比苦瓜还苦,房间里其他三人已经笑的纷纷跌落,桌子下打滚去了。
青莲苦不堪言,放下酒杯,揉揉举的有些酸的胳膊,拉长嗓音,“青儿啊!将军府不是拐了三拐五拐隔著这儿有三五条街呢!你怎麽这麽快就回来啦!”
“青儿怎麽能不快!青儿若是回来的慢了,少爷您不就又要病了?或者过会儿该躺在床上咽气了?”青儿咬著牙,咯崩咯崩的比那磕瓜子的时候还响,那表情好象恨不得把青莲当做那瓜子给嚼了,让青莲的脸色一下变的惨白惨白。
眨巴眨巴眼,硬是挤出一两滴眼泪,眼泪落在桌上,在白色的丝布上晕开两个小圆点,而且还让面前的人看的分分明明的,青莲皱皱鼻子,白净的手抓这胸口的衣服,做出一副可怜又痛苦的模样,“青儿啊,我是真的很难受啦!刚才还在房里疼的打滚呢,要不是盗命和子黔来看我,喂了我两粒九转还魂丹,你家少爷我现在怕是已经魂断香楼啦!”
青儿咬著牙,“那你怎麽没断啊!我、的、少、爷!”
“刚才不是说了多亏盗命兄的两粒九转还魂丹嘛!”青莲笑著打哈哈,“哎呦,现在别说这些了青儿,少爷我又觉得疼了。”话说著,青莲抓紧了胸口,紧皱著眉,虽然装模做样的表情居多,但不知用了什麽方法,竟然真在额前逼出一层冷汗,他抹著汗,弯著腰,一步一摇一跌的向青儿走过去,人还没走到,另一只手到是先伸向青儿。
“青儿啊!少爷我难受的紧,你药抓来了麽?”
青儿冷叱,“九转还魂丹不是传了神的仙药麽?怎的也如此不撑劲?”
青莲叫的更痛苦了!“唉呦!我说青儿啊,你家少爷我这身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什麽灵丹妙药没试过,真正见效的不就是你手上的那几包麽?青儿啊!别再说啦!你若再不去煎药,少爷我真要疼的断魂啦!”
一句话,青儿的脸色更是沈了几分,提著药的小手握紧了些,说不上心理是什麽滋味,明知是青莲做戏的成分居多,但还是见不得他皱眉,所以还没等青莲走两步,自己先一步跨过去接住青莲的手撑起他的身子,抬眼见到他额前的细汗,忍不住又是一声叱责。
“你这麽疼!你若是这麽疼就该回床上躺著去,你要想长命就省著心别来捉弄我,你要──”
心疼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青莲一手遮了声,青莲又扬起笑,笑声里颇有几分得意,“没办法嘛!我这房里供著金佛玉罗,风水好的不得了嘛!”
“就当真是活佛在世,你天天这样供著,怎也不见他去了你的病根!”
青莲笑的云淡风轻,“我才舍不得去!青儿莫不是嫌我这个病人了?”
“怎麽可能!”青儿皱眉低叱。
青莲淡淡一笑,依著青儿加快了脚步,“那就快些去煎药吧我的好青儿,你家少爷我真真要痛晕啦!”
“你,你你──”青儿被他总是这般的轻描淡写的态度气的不轻,一时间不知说什麽好,当下只能冷冷一哼,“哼!你就充一辈子的烂好人吧!”
虽然是冷冷的语气,但是扶著青莲的动作却是非常细心与轻柔,青莲淡淡一笑,依著青儿走出房间,转身前把慕容封天轻轻推了一把,斜眼瞄了瞄他,“还愣著做什麽?少爷我一刻锺就回来,你若还在,就等著罚酒吧!”
说著,青莲关了房门,将屋里的三人与慕容封天隔在小小的厢房内,揪紧胸前的衣服,蹙著眉,拍拍身边人伸过来的因过度担心而微微颤抖的手,将身体大半的重量交付给青儿,然後转过脸,对著他柔柔一笑──
“你家少爷我可舍不得你,所以快些去煎药吧!”
封天盗命28──将军缘系列(美攻强受)
关了房门,慕容封天还是站在原地,笑落的三人已经坐回到凳子上,其中一人已是明显的醉了,懒懒地依靠在另一个人身上,拉扯的动作有几分撒娇的味道,剩下的一个没醉,却不知离醉还有几分了。
桌上的酒壶已经放了六瓶,不知道这四人喝了多少,君子默完全没了在朝堂上的正经,堂堂本朝第一大学士此刻却像个小孩一样赖在另一人身上撒娇,忽而轻笑忽而皱眉,不时的摸著那人的脸,惹的那个和他有著十分相似的面容的人煞是为难,防上防不了下,才拨开手,对方的腿又翘了上来,手忙脚乱的拉扯著身上的人,却半天也弄不下来,最後只能放弃,对著站在原地的慕容封天苦笑一声,“抱歉,二弟鲜少这样醉酒,让慕容公子见笑了。”
“慕容公子?”
慕容封天皱皱眉,显然对这个称呼十分意外,尤其对方还顶著一张和君子默一模一样的脸,平时听君子默叫他封天封天的听惯了,这乍一声“慕容公子”,真叫他没反应过来。
看到对方不自然的神情,那人像是有所察觉一样,淡淡一笑,“咳,其实我与二弟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听闻二弟与慕容公子同年,若是慕容兄不介意,我就同二弟一样也唤你一声封天,如何?”
这一句话,从公子到慕容兄,再到封天,转变的及是快,然而听的人却丝毫没有别扭之意,想必真是封天封天的听惯了,所以这人这样唤,慕容封天当真不介意,一听到对方这样说了,当下便应了。
看到慕容封天答的爽快,那人淡淡的笑著,和君子默一样的那张脸,多了一份成熟的刻板,少了份柔和,慕容封天和君子默并不熟,他也不是个好打听的人,所以对此人的身份也仅至於方才青莲唤的一声“子黔”以及他自己说的那声“二弟”,其余一无所知,“子黔”和君子默之前是什麽关系,有什麽关系,他自然也不知道。
他不知道,但他并非看不出,这俩兄弟有些古怪,关系好的有些非同寻常,就比如现在──
方才不过短短两三句话间,君子黔忽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