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目山河空念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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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目山河空念远- 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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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圈,方身影一闪,下去了。飘进殿堂中的狐狸早已重新化作了白衣翩跹的隽秀书生,头戴方巾,衣摆暗纹。面若冠玉的书生施了个鬼遁之术藏起身型,便施施然走进了城隍后堂,在书架上摸索起来。不多会儿,一册《福报抵阳寿薄》便落入了掌中。书生修长的手指翻开了书页,泛黄的书册上空无一字。卫禩唇角抿出了个薄笑,唇角微动,一句咒语打了过去,那书页方开始慢慢显现了。世上岂能真有两袖清风的官?不过做个幌子。于是书册翻到了最后一页,挑挑拣拣则出了一个来:思源镇三年前产丧妇马柳氏,因由妒忌,遭夫马白在其生产之时买通产婆,藏长针两枚于私处,妇血崩而亡。然夫马白日有念佛,累积福报,换取二十年阳寿,遂马柳氏状纸不予受理。为情不专,却说发妻嫉妒,更不惜用此毒计,坑杀结发伴侣。此等畜生,还念什么佛?卫禩不觉眯起了修长鹤目,一道清浅白光,方才的那屋里,岂还有书生人影?马白家中。卫禩慢慢地隆起衣襟,从已然断气的马白身上站了起来。起身的瞬间有一丝轻晃,没想到这货虽是个人渣,功夫到委实不错。卫禩想了想,还是没舍得吃那心脏,歪在一边欣赏着博古架上的一套内画仕女瓶,一面轻轻吮吸着指甲上的粘腥血渍。缓了一会儿,将方才吸收的精气运行五内。卫禩吹了声口哨,一灰一红两只小狐狸顷刻间便从门外窜了进来,嗷嗷欢叫着扑到了在那尸体身上。卫禩想了想,还是交代了一句:“吃得干净些。”他本来不想渴求弟弟打扫战场,但因由那马白也太能折腾,眼见天光大亮,他就只好先料理料理那山上的穷道士,再回来接弟弟们了。小九眼珠子转转,便也明白了哥哥的难处:“保证连渣也不剩!”小十却有点不乐意地哼了哼:“我才不要吃屁股和喉结。”被小九一巴掌拍下去了。卫禩到是没想到,自己回去时候,殷禛会在梦境中同自己颠鸾倒凤。狐狸精素来是没什么节操的,更何况卫禩还是男体。眉梢一挑,忍不住伸手抚上了殷道士棱角分明的面颊。他没料到自己的入梦法竟然有如此道行,连他这个窥梦者都能看得微微脸红。那殷道士的梦中自己被他压着辗转反侧,左右鞑伐。卫禩不觉也有些心动了——哼,看你便是个雏儿,难道还真能如此生猛?坏心突起,不知道这道士一觉醒来,见美梦成真,强了“卫贤弟”,会是何表情呢?卫禩想到这里,便再也耐不住,径直解了衣带,又摸索到了道士胯下如铁般的擎天一柱,腰身一转骑跨上去,探手捉住了那根粗壮火棍,便慢慢地坐了下去……“唔……”

☆、斯抬斯敬

雍正爷自打领了内务府造办处的差事以后,便变得忙碌了起来。

这宛如“工头”的活计太过大材小用,不能让他为整治大清蛀虫们尽一份“绵薄之力”。况且内务府造办处听起来是抬举身份,他上辈子也曾让胤祥领受,但是相较于胤祥报多少他批多少,康熙帝对于这方面的经费实际上还是抓的很紧。于是说白了,他就是一个专门负责四十二个小作中的二十个,坊督造皇家内廷吃穿用度一应琐碎的监工而已……

但是也不知道这辈子是不是同老八待得久了,耿直生锈的脑袋也开了些灵窍,上辈子极为看不上胤禩这类左右逢源的做派,目今却觉着如果能利用出京考察采买的功夫,笼络些得用的人脉,又折服于皇父的盲点之下,岂不正好?

更何况,他也意识到过度冒进,会给自己的夺嫡之路增添不必要的麻烦,十三受伤已令他十足心疼,别提随着时间的推移,依胤禩的敏锐聪慧,难保不能勘破各中玄机。所以内务府的工作能令他常常进宫,他也好亲自看着胤禩,别让人“长歪了”不是?

◆ ◆ ◆ ◆

康熙三十三年的七月,即便朝堂的风向由于大阿哥半年前的失足至今不稳定。雍正爷依旧带着一脸他自己都尚不甚明晰的喜色与暖意,在袖笼里头揣了一块白玉双夔佩,从永和宫中匆匆地往乾东三所的院子里头走去。

而刚走进几步,郝进就已经迎了出来。雍正爷对他摆了摆手,郝进却没大没小地对他比划了一下:八阿哥早在里头等您了呢。

雍正爷不经内心一暖,紧赶几步就走至主屋,然还未待揭开帘子,里头就已得闻一片少年笑闹,想也知道,自己往天津走的这大半个月里,胤禩又纵着那几只小的们疯闹了。

果不其然,菡萏初开之月,屋帘一打,一阵荷叶清香扑鼻而来,前段时间才添置的榆木圆桌上果然放了一青花大盅,莲叶浮荡,雅然意趣。

而再往里头走,就得一股杨梅芳香与荔枝沁人。胤禩正巧手里拈着一枚剥好了的水灵荔枝,红皮白肉,俏生生圆滚滚,便往趴在他膝头的小九那张樱桃小嘴里送去。而罗汉榻的另一边正坐着十阿哥,正低头在小几上的龙泉青瓷盘中挑拣红紫色的香甜杨梅。

雍正爷眉梢一挑,早已学会了不生气——看看,这次小八已经没有将小九的“新欢”保泰一同拘来胡闹,十三十四也不见踪影,他得知足了不是?

而他刚一进来,胤禩便瞅见了,眸中晃过一眸显而易见的欣喜,推着两个弟弟下榻作礼。那眼神并没能逃过雍正爷的细致,免不得内心也跟着欢喜起来。

小九小十是极有眼力见儿的,今个儿借着送荷叶过来闹了八哥许久,还蹭了不少杨梅荔枝,已然心下满意。况且他们与雍正爷虽比上辈子亲厚不知凡几,但似还有些话不投机,寒暄了几句,又让了一让时兴瓜果,便相偕告退。

待到屋里彻底清了场,胤禩才假模假式地问了句:“四哥这是探过佟妃母与德嫔母了?”

雍正爷心里暗笑,故作高深地点了点头。其实他们两个已有快一个月未得见面了,但往往情到浓时情转薄,并非真薄,却是近乡情却。不过人都在眼前了,他便越性儿不急,只是背着手低着头,瞅了瞅小几上的荔枝杨梅。

“可是江南时兴的瓜果?”

“嗯。”

他平生最爱吃的几样水果,便是台湾的无子西瓜,与浙江六月的荔枝杨梅。看来胤禩已经在宫内有些帮手了。不过这份心思却是冲着他来的,雍正爷愈发领情。只是此时他却未在果盘之前多做停留,倒是被书桌后面的墙上新添的两幅对联吸引了注意力。

「好官况昧清如此,君子交情淡不妨。」

「一枝风物便清和,看尽千林未览多。」

“八弟最近在练汉隶?”第一幅仿得是康熙提于书房之中的楹联,而第二幅就是应该近日观书有感了。两副对联相得益彰,既表明了与世无争,又向皇父不断靠拢。若说他向胤禩学了三分的圆滑处世,那小八便也同样收纳了他的部分藏拙忍性。

只不过青出于蓝胜于蓝,不用他提点,胤禩已经懂得了在特殊时期就更需要夹着尾巴做人的道理。

雍正爷望着两幅字迹半晌,方道:“八弟的字,真是写得越来越好了。回笔润墨、扁方持重。汉隶凌于楷书之上,又与行书之灵气相得益彰,想必心性也愈见老成……”

宫里隔墙有耳,他一番推心置腹的由浅入深,胤禩又何尝听不懂呢?于是只待四爷再一回身,口中慕地一甜,胤禩不知何时已经行至他身后,剥了个莹润的荔枝塞入他口中,唇角笑意再也绷不住。

“四哥一直等在这儿的吧?”方才看他投喂小九,就一副眼巴巴地模样。

被戳穿了的雍正爷老脸一僵,却觉得他这个八弟倒真是贴心的让他抓肺挠肝,每回见到胤禩就会出动的一窝蚂蚁又在心头肆虐了一下。说风就是雨的雍正爷终于也绷不住了,乘着弟弟回身揩手的时候,一把攥住了胤禩的手腕,将人牵到了榻边:“哥哥有好东西给你。”

雍正爷几辈子都是个抠门的主儿,但是当真用了心思,出手无一不是好物。

他虽了解不到诸如雕工造像这样的细枝末梢,可小八喜好白玉还是知晓的。

于是,一方质地莹白温润,澄澈无暇之美玉便被放在了胤禩的掌心中,正是个男子平素用来配饰的玉牌,掌心大小,两条一模一样的夔龙首尾相对、腹足相抵。龙目微阖,龙口半张,似含情脉脉,又似唇齿相依。相拥而卧,相合而憩。映衬上涡纹图案,柔美线条,雕刻的大巧若拙,浑然天成。个中意味自不言而喻……

胤禩禁不住耳根一热,又抽了个巾子净了手,这才仔细琢磨把玩起来。起初唇角还微微抿着,后来便禁不住勾出一抹难以消散的温润笑靥,连眼波也是柔软下来。

少年的侧脸还是珠光玉白,华服美冠,澄澈玉质掩映其间,忽而便令人想到了八个字:君子端方,温良如玉。

看得雍正爷心头一跳,这才晓得了上辈子老九总喜欢送这人物什的意趣。不禁又是牙痒又是心痒,哪里还再肯走呢?

于是只说这玉算作信物,还望八弟权权收好,妥帖仔细。胤禩何能不懂这位四哥的意思?私心其实也还想再磋磨片刻,就留了饭,又上了米酒。而雍正爷眼瞅着敲了梆子,就用那双虎目炯炯有神地盯著了小八。

胤禩再也憋不住,噗嗤笑着顺水推舟:“要么,四哥且在弟弟处将就一夜?”

◆ ◆ ◆ ◆

是夜。

两个一月没见的兄弟便躺在床上说梯己话。毕竟是天家子嗣大好男儿,虽然有些别样小心思,但当真得了闲,雍正爷更还是乐意于与弟弟谈谈国政的。

毕竟胤禩是他一直看好、欣赏,决定日后多有依仗的能臣。圈着不能长歪是一茬,谆谆教导也是另一大政方针么。

而虽然胤禩年纪较小,待人接物的见解也与雍正爷多有不同,但是雍正爷却欣喜地发现,二人的目的期望却往往殊途同归。

四爷拉着弟弟的手在掌中把玩,低声贴在耳畔:“近日在钟粹宫,一向可好?”

若是白日,胤禩定会赏他句“谨言慎行”,但是目今呼吸交缠、旁侧无人,自无上亲密,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四哥莫要担心,弟弟可自行处理。”

这便是老八特别讨喜的地方了,能力卓绝,且习得了自己三四分的藏拙忍性,雍正爷便也有了些在彼时放任他多团结兄弟、人脉的念头。只因为这方面,老八确实比他要擅长多得多——届时买一送三,钱袋子,蒙古亲,大将军王。虽然偶尔他也吃味,但是老八养出来的弟弟可都是个顶个的好。

于是五分真五分假,便揽过了弟弟的肩头,贴在他耳畔:“大哥近日低迷,弟弟也要谨慎。”

胤禩心软,最吃不住这样的密厚。

且托此生大阿哥失足较早之福,雍正爷亦没少上眼药的份上,胤禩又被他拉拢了七七八八,提早几十年就悟出了皇父的偏疼偏爱。虽然雍正爷有从小就打消胤禩争位之心的念头,但不可否认他也目今也有五分真心,不希望胤禩此生再被故意竖成标靶。

所以目今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意识到了,当大千岁暂时退出圈外,皇城中只剩下那对糟心父子的时候,还是千万要夹紧尾巴做人的……

胤禩枕在了雍正爷的胳膊上:“那佟贵妃那边……”

雍正爷心内一暖,小八能与他说这样的话,也说明这些年的功夫都没有白费。

其实佟贵妃发现他在当真在慢慢疏远太子之时便已有所顾虑,佟佳氏看目今康熙与太子的状况,虽不敢胡乱抱有什么妄想,可既然如此,即便走在权利的外围,也要适时的亲厚太子,才能让以后的佟半朝继续得用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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