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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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心-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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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地方就是谢家墓。
  
  赵珩从前一天晚饭后就没有进食,一早又被谢流芳拉着爬山,等到了谢家墓门口,早就眼冒金星,满头大汗。
  
  谢流芳甚至没有和守墓人打招呼,直接拉着赵珩往里走,一直走到那善雕着龙图腾的墓门。
  
  谢流芳从袖中掏出铁锤,像是要敲击墓门。
  
  赵珩问他:“你要去看你娘?”
  
  谢流芳摇头:“不是。”然后深深吸了口气,似乎下了某种决定一般,用力敲了五只龙头,却不是赵珩之前敲的那五只真龙。
  
  “哎,错了!”
  
  谢流芳不理他,大概过了有一刻那么久,谢家墓地底下忽然传来一阵巨响。确切地说,是一连串巨响,每一次震动,都好像有一堵巨大的石墙轰然倒塌。
  仿佛一条巨龙在戏弄雷声,一声比一声接近,一声比一声慑人。
  直到面前的龙雕门也经受了一次强烈撞击,震出一团尘埃,这雷鸣般的响动才告一段落。
  
  下山时守墓人看着谢流芳一脸惊惶赶来,难以置信地看着谢流芳,却见他淡淡道:“以后用不着你们了。”掏出几张银票,双手递给他们。
  
  等到守墓人向谢家墓磕了几个头后陆续离开,赵珩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谢流芳刚才敲动的机关,恐怕是将墓穴里的断龙石放下。
  
  短暂的震惊之后,赵珩问他:“你为什么这么做?”赵珩十分不解,谢流芳是一时冲动还是有别的打算,墓穴封闭,那他以后葬在哪里?
  
  谢流芳轻轻吐了口气,扔开锤子,淡淡看着墓门。
  
  断龙石下,阴阳相隔。
  
  或许四叔没有错,作为谢家子孙,恐怕打心眼里最想隔断的,就是“护国皇商”这个名字。
  
  谢流芳缓缓跪下,朝墓门方向连磕三个响头,朗声道:“不肖子孙谢流芳,有愧祖训,无心护国。死后无颜葬于谢氏,愿入阿鼻地狱,焚心受责!”
  
  赵珩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怎么同“护国”扯上了关系,只听到“阿鼻地狱”的时候,心中一跳,赶紧将人拉了起来,扣在怀里,连声道:“呸呸呸,不许胡说,谁准你入地狱!恶鬼要来收你,我全将他们吓回去你信不信!不许,听到没有!”
  
  谢流芳难得温顺地将脸埋在他怀里,身体不自觉地颤了颤,像是在闷笑。
  
  赵珩以为是自己的错觉,连忙扶住他的肩膀,抬起他的脸。
  
  眼前果然是谢流芳神采斑斓的笑脸,眼眸好看地弯起来,瞬间夺了赵珩的呼吸。
  
  “你……在笑?”赵珩依旧不敢确定,扶住谢流芳脸颊的手指悄悄加大的力气,这人实在像个幻觉。
  
  谢流芳笑得更大了,他睁大眼睛看着赵珩眸子里倒映的自己,确实在笑。
  
  赵珩失神了,一片混乱地看着谢流芳,好像怎么都不敢相信似的:“你真的是谢流芳?”
  
  谢流芳从没见过赵珩傻成这样,事实上也确实没什么好笑的,但眼前这人就是浑身散发着一股好闻的温暖味道,他的说话,他的拥抱,尤其刚才被他从地上拉起又扣再怀里的那一瞬间,那股让人安心的气息满满占据了他的嗅觉,不自觉地就笑出来了。
  
  谢流芳从来没有刻意压制过自己表情,就算在人前一副冷傲模样,也都不是靠抑制表情伪装的。
  从前他也笑过,比如爹娘抱着他一起看戏,比如四叔带他出去玩,比如某年在司家院子里傅阳摔了个大跟斗。
  只是隔了好久,他也有些忘记,原来笑是这么容易的事情。
  
  仔细算算,自己最近想笑的时候,都与面前这人有关。第一次在假山后,看他大言不惭,第二次在马球场,他说要凭空捉一只兔子。
  
  “流芳,你说话啊,你怎么了?”
  
  小王爷实在对挂着温和笑容的谢流芳有些不习惯,诡异的是他始终不说话,很让人怀疑是不是近日受刺激过度,中邪了。
  
  谢流芳的视线在赵珩脸上逡巡一阵,看得赵珩更加心里发毛,急得不行,一个劲地抚摩谢流芳的后劲,对他说话:“你别吓我,到底怎么了?流芳!流芳!”
  
  英气的眉头因焦急而紧锁起来,晃得谢流芳一阵心悸,下意识地伸出手去环住赵珩的脖颈,在闭上眼睛之前,朝两片唤着“流芳”的薄唇扫一眼,便主动贴了上去。
  
  一瞬间,小王爷感觉心脏都不是自己的了。谢流芳长长的睫毛就在眼前,冰冷柔软的双唇触感强烈,隐隐有些颤抖,或许因为怀里的人有些紧张不安。
  
  赵珩阖上眼,加深这个吻。
                  chapter 19
  赵珩回到书院,还真就不声不响抄了几遍《行乐集》。
  
  慕容老师看着眼前一叠厚厚的纸张以及上面潇洒的字迹,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山长他老人家对你倒是很纵容啊。”而后抬手轻轻一挥,示意他溜下山的事情不再计较了。
  
  赵珩含笑鞠了一揖,离开了南院书房。回东院的路上迎着强烈的日光,笑得一脸灿烂。
  
  人人都看得出来赵珩心情很好,虽说他平时脸上就挂着笑容,但打从谢家回来之后,整日恨不得把心里那点儿乐呵事全部晒在脸上。
  回来这几天,他没有向司瑾那三人说起谢家见闻,那三个倒也不追问,想来司瑾已从他老爹那里知道些原委。
  
  四个人聚在东院荷塘边,找了块有大树遮阴的地方,斜倚着树干。
  
  傅阳瞧赵珩笑靥如花的模样,逗他:“怎么,谢家客房是蜜缸么?住了几天就成了糖人,走哪儿都含着糖块?”
  
  赵珩一副听不懂的样子,只看着池塘里盛开的粉荷,自顾自发笑。
  
  司瑾晃了晃扇子,道:“完了,这小子走火入魔。”
  
  阎肆低低一笑:“怕只怕甜极一时,糖里有毒都不知道。”
  
  傅阳看他:“此话怎讲?”
  
  阎肆看了眼司瑾,见对方忽然抬头和他交换了个眼神,便勾着嘴角对傅阳道:“糖嘛,自然是那冰山似的人儿。”
  
  傅阳瞪他:“废话,这还用你说,本公子又不傻!”
  
  “那至于毒嘛……”阎肆用扇骨戳了戳傅阳的心脏:“说了你也不懂。”
  
  傅阳嗤笑:“就你懂!”
  
  阎肆不以为然地笑笑,从怀里摸出一只巴掌大小的香盒,凑在鼻下嗅了嗅,眼睛眯起来,舒服地长叹了一声。
  
  阎家是江宁大镖局,走南闯北,稀奇东西总是很多,有些都是连小王爷都不曾见过的稀罕物。
  比如眼下这个香盒,青铜盒身,雕刻着苗疆图腾,内里的香料淡淡散发着沁人的香气,一下子将夏日里的干燥闷热祛了个一干二净。
  
  傅阳拱了拱他:“这又是什么?”
  
  阎肆勾起嘴角,再次深深吸了一口气,才睁眼打开香盒,只见里头滚着两颗雪白的粉球。
  “这东西叫宁神香丸,摆一粒在香盒、香囊里,宁神安睡,相当管用。”
  
  说完,就捏起一颗,递给傅阳:“别说兄弟想不着你,瞧你心浮气躁这玩意儿正好克克你的性子,来来来,拿着,放钱袋里就是了。”
  
  傅阳握在手里掂了掂,深深嗅了一口,道:“好东西。”
  
  司瑾笑说:“这气味好闻是好闻,就是太浓郁,送姑娘家比较好吧。你俩把这带身上,走路发汗,走哪哪香,算个什么事。”
  
  阎肆笑道:“还不是红澜喜香,又总说睡不好,正好家里走镖到云南,得了这么个玩意儿,哄哄他去。怎么样,晚上‘笑眉馆’去一趟?”
  
  阎肆这人,举手投足间总带着几分邪气,却不想也有温柔的时候,红澜那样一个普通的小倌儿也能叫他费心。
  
  司瑾不说什么,扭头看了看赵珩,正要问他去不去,却听到傅阳蓦然怒骂:“好哇!姓阎的,你就拿送小倌儿的东西打发我!”
  
  阎肆抬眼一看,傅阳面色微愠,不像玩笑,奇怪道:“好好的这是怎么了?送小倌儿的东西就不能送你了?这是什么道理?又不是拿你同那些人相提并论。”
  
  见傅阳仍旧怒瞪着自己,阎肆坏心一笑:“更何况……小倌儿出卖色相予我□情,我又没打你的主意,生气个什么劲儿?”眼神暧昧地在傅阳腰下逡巡。
  
  傅阳立刻红了脸:“你……”
  
  倒是一直靠在一旁傻笑的赵珩忽然伸过手来,拿走了阎肆掌上的香盒:“嗯,确实好东西,给了我吧?”
  
  司瑾笑他:“怎么,你在‘笑眉馆’也有相好?”
  
  赵珩晃晃扇子,嗅了一口:“相好那自然没有。就是最近失眠多梦,睡不安生,正求这么个东西。”
  
  阎肆暧昧地笑笑,这人近日春风满面,哪有半点失眠的样子。这香丸拿去要送给谁,答案不言而喻。
  这就是毒啊。
  
  “更何况,这另外一颗香丸给了我,傅公子也不会嫌弃了,是不是?”
  
  阎肆配合着点头,转过脸去看傅阳,就听冷哼一声,将香丸塞回阎肆手上:“罢了,送你家‘红澜’去吧。”
  
  阎肆失笑,伸手扣住傅阳的腕子,将他拉近,好言道:“兄弟,我是真心想着要讨你欢喜的,求求你收下吧!你若不收,我只能将它吞下去了。”
  
  傅阳一听,挑了眉:“好啊,我且看你吞。”
  
  阎肆二话不说,手掌一动,就将香丸拍进了嘴里,努力一口吞咽。那香丸毕竟是香粉搓成的,又大,呛得阎肆不停咳嗽:“咳……咳……妈呀……呛死爷了!”
  
  傅阳一怔,没想他真的吞,又见他咳得厉害,脸都涨红了,立马拍他背,还将手指伸到阎肆嘴里作势抠他喉咙:“你傻呀,还真吞!鬼知道这香丸什么东西做的,有毒怎么办!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跟你爹交代!快给我吐出来!”
  
  阎肆蓦然停止了咳嗽,手指没有抠到喉头,却被他舌头轻轻卷住,就这样含着。
  “怎么了?”傅阳大骇,拼命拍他的背,生怕他被那香丸噎住,眼神都乱了。那香丸起码有两个指头那么粗,吞得不巧真会噎死人。
  
  阎肆坏笑着看着他,慢慢摊开自己的手掌,圆润的香丸躺在手心,根本没有被吞下。
  
  傅阳还在发怔,赵珩已经大笑起来:“哎哟……枉你平日里那么聪明,连我都知道他不会吞!你没瞧见他手一直攥着么!”
  
  司瑾也笑坏了,捂着肚子恨不能滚在地上。
  
  傅阳白了一张脸,默默收回手指,在自己衣服上揩了揩,而后抬头看着骄阳烈日,轻笑道:“我糊涂了。”
  
  未时博弈课,翁山长挂了一幅棋谱,捋着胡须慢慢讲解,身边学生挤作一堆。
  
  赵珩和谢流芳都被挤到外头,往里一点看不见,也就没了兴致。从怀里摸出香盒,赵珩抓住谢流芳的手,放在他掌心,附耳道:“送你。”
  
  谢流芳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缓缓将香盒打开,闻见其中扑鼻的香气,心中一片舒爽。
  
  “哪儿来的?”
  
  谢流芳问了,他只能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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