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终于。
抬起头的尹千旭竟发现他的小少爷红了眼眶。
“怎么了,我弄痛你了吗?”他瞧瞧他的手背,真的被他弄红了。
“痛,你好用力喔。”
虽然痛,但还不至于太痛,趁他不注意时揉红自己的双眼,让他内疚得更宠爱他,借机窝进睽违已久的胸膛,他怎么总是能令他窝得这么舒服呢?
“对不起,我也不晓得自己是怎么搞的,就是……”
“就是看不惯有人摸我,你在嫉妒?”
“我没有,少爷是少爷,而我不过是……”
穆星凌气不过他石头般的脑袋,将他推入池子里,弄得他一身湿;他错愕地看着他,仿佛在问,他又做错了什么?穆星凌气得牙痒痒地对他吼道:“到现在你还叫我少爷,还在乎我们之间身份的差距,亏我连身子都给了你。”
哪……哪有?他再怎么健忘也不可能会忘了这种事,他们最最亲密的举动也不过是……“相濡以沫”罢了。
少爷他……他不懂吗?那怎么还那么主动,不时脱光衣服,若有似无的勾引他,害得他的心跳到快无力。
见他呆呆的没有反应,穆星凌气得跑开,反正他现在不想见他便是。
跑着、跑着,穆星凌以连尹千旭都不知道的上乘轻功飞跃着,时而轻点树梢,时而落足在地。
不一会儿,穆星凌真的在这浓密的林子里迷了路,不急也不慌的他等发泄够了,便坐在树上歇息;他等着尹千旭前来寻他,他知道他一定会来,希望不会让他等太久,否则他一定得好好地赏他几顿排头吃。
等着等着,等到天色已渐渐暗去,穷极无聊的他倚着树干打起盹来,恍惚间,他听见有人在说话。
“动作快点,你们不要命了吗!”
天上的星子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在阴暗中瞧见一行人摸黑赶路,似乎对此处之地形相当熟悉;他们肩上的东西重到拖延了他们的行程,足迹深陷未干的泥土里,究竟是什么东西让他们得连夜护送?
好奇的穆星凌跟了上去。
不多时,他竟跟丢了!
以他上乘的轻功,疾驰如闪电,怎么可能会跟不上肩负重物的一行人?这着实有辱他可比天高的自尊心。
穆星凌不死心地在附近查看,他来到一座阴森森的林子中,隐约地他瞧见巨大的岩石缝中透出微弱的光线。
他小心翼翼地上前,往内一探,隐匿于浓密的矮树丛后竟有仅容一人通行的洞穴,里面则是黑暗的阶梯,不知通往何处。
理智告诉穆星凌该去通知尹千旭他们比较安全,至少也得先摸清这些人的底细再进行下一步较妥。
但一想到方才让他受气的尹千旭,穆星凌一心想做些令他刮目相看的事来,让他不再将他当成不懂事的小孩或是不识人心险恶的少爷,进而承认他们俩之间日益深浓的情感,不再仅是单纯的主仆情谊。
当然,他也是抑不住自己满腔的好奇。
穆星凌决定走入其中,心里告诫自己千万要小心,察觉苗头不对就得施展他的绝学。云上飘的轻功,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走下阶梯便是长廊,几番曲折后,穆星凌躲在最靠近闪动的幢幢人影的转角后,不敢贸然探出头一探究竟。
“动作快点,我等不及了。”
他听见人群的骚动声,有几个人移动了;再听到其中有人抽出一把利刃,唰地一声,紧接着便是女子的尖叫哀号,仿佛是人将死前痛苦的挣扎,不断凄厉地叫着。穆星凌探出头看到一个女子满身是血,最后以求救的眼神向他射来。
穆星凌发现自己竟不为这可怖的景象胆寒,反而让那满布的鲜红惹得他体内血液沸腾。好熟悉的感觉……
“谁!”
坐在主位,仿若是高高在上的女王般的妖娆女子眼尖地发现他的存在,对众多仆人下达缉捕的命令。
被发现了!
原是有许多防身之道的穆星凌伸向衣袋间的手却在见到追来的人们后感到震愕而迟滞,他们眼中无神,像是死人,又像木偶一般被操控地僵硬前进。
那些人不像人,面色又青得像鬼的家伙看似笨拙,却敏捷地快速移动,一眨眼便挡住他的去路。
穆星凌将怀中的毒粉一把撒在密闭的斗室中,毒粉迅速扩散,心想数三下这些人非倒地不可。
一、二、三,烟粉散去,那些人偶竟笔直地又朝他靠拢,这下他更难逃了。
穆星凌以印象中武学的架式比画开来,掠倒挡路的几人;那些身中致命伤的家伙竟又像不倒翁般地起,晦暗的地室中情况诡异至极。
早知就不嫌麻烦,乖乖地听爹的话好好练功,现在也不会这么倍感吃力。
以寡敌众的穆星凌担心身后的人偶又起身攻击,他只能求快。眼看着将掠倒这人墙最外围后的一人,他更专注地出拳,利落地抬脚,欲在踢倒阻挡的人之后敏捷地步上阶梯,拾级而上……
他却忘了现在的他并非平日的装扮,而是典雅庄重的女儿打扮,那长及地的流苏碍事地勾住了被他踹倒的人的头簪,他一个踉跄,便被人群乘机袭上,将他双手反剪,牢牢制于地上。
“呵呵呵,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自己送上门来的就休怪我对你无情 ,小姑娘。”
真是老掉牙的词,没有比较新鲜的吗?穆星凌在心底损她,脸上却装出可怜兮兮的娇弱模样,想博取同情。
“美若天仙的姑娘,请你饶命、饶命呀!”
那女子轻佻地勾起他的脸,“由你这样的美姑娘称赞我,算你有眼光,呵呵……”
恶!我随便讲讲你也信。
“比西子还娇,比贵妃还媚的姑娘呀,饶我一条小命吧,我的命不值钱的。”穆星凌摆着低姿态。
“我要的不是钱……”女子故意拉长尾音,想增加俘虏的惧意,“我要的是你的人……”
“不好吧,你我同为女人,相煎何太急?饶命呀观世音菩萨,天上的仙子,求求你!”
“你倒是挺会说话的。没错,我的名字是叫观音,玉观音,不过该做的事,我还是会做。拉下去,将她从头到脚洗干净。”
不喜欢被当成牲畜在地上拖行的穆星凌一个挣扎地扯破了脆弱的绫罗缎料,露出他和女性不同的平坦的胸膛。
“喝!你竟是个臭男人!”长得美得教她刺目的女子原来是个男的。
“是呀,我再臭也臭不过你身上腐败的尸臭味。哎哟,还有难闻的腥骚味呢,可见是没人肯爱的女人哟!”
啪一声,火辣辣的一巴掌甩得穆星凌右颊上烙上鲜红的爪印,他吐了一口血水,嘴角破了。
这笔帐若不讨回来,他就不姓穆!
“我看你这张利口还能嚣张到几时!”
“唔!”
穆星凌眉宇间被刀子轻划出一道血痕,他听到那丑恶的魔女嘴里念念有词,她念的咒文他似曾相识。
“啊……”
他的头疼得快炸开,耳里不断地传入咒语,咒语以强烈之势冲入他的脑中,似乎想将他所有的思想取而代之。
穆星凌不停地抗拒着,他知道只要不听那咒语即可,可被紧抓着的双手却又挣脱不得。终于,在一声激烈的惨叫声中,他失去了意识。
“你这小鬼,被我操控的这些人原本没死反被你毒死,不能用了,我只好拿你当替代品,呵呵……”
阴暗的地窖里回荡着女子邪魅的笑声,久久不能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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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枫擎扬,你说你是怎么办事的,现在又有别人家的女儿失踪,这该如何是好!”他樊不骞这女儿已和钱家定了亲,再过几天便要嫁过去,他期待已久的樊钱两家联姻,背后有着多庞大的利益,找不回她的人,他要如何向钱家交代。
这是樊不骞不敢报官的主要理由,要是被钱家知道,纵使找回女儿对方恐怕也会找尽借口推却,他养了这么久的赔钱货怕是再也嫁不出去了。
知晓樊琏之父樊不骞乃对女儿的忧心之情才会对他出言不逊,枫擎扬也不以为忤,“樊老爷,我已经放了条长线,相信不久便能钓到那条大鱼,请放心。”
在樊不骞想再絮叨前,枫念晴插嘴道:“爹,你看鹰儿!”
但见窗外展翅的老鹰盘旋着,翅膀规律地拍打着,仿佛在告诉他的主人,有事发生了。
“枫擎扬……”
“樊老爷,恕在下有事先走一步,不用送了。”一眨眼,连让他的雇主开口的机会也不留,枫擎扬拉着儿子消失于樊府大宅,徒留樊不骞在其后嚷得跳脚,不过是一名江湖浪荡子,竟敢不将他放在眼里!
方步出樊府,枫念晴便忍不住出口抱怨:“爹,那位脑满肠肥的老头真是教人厌恶。”
“晴儿,不许在背后说项,造口业害的是自己。”
可爱的枫念晴嘟了嘟嘴,“是的,爹。”不能说出口,那他在心底骂总成了吧?
“晴儿,何苦让自己被别人害得不愉快呢?人啊只要自己过得好就好,又何苦在乎旁人的说辞?”
“是,爹。”那么爹也不要再想娘亲了,自己都忘了娘长得什么样,希望爹不要再为娘而难过了。
他是不想承认,偏又不得不承认,自从他们身边多了一个跟屁虫后,爹爹眉宇间的轻愁似乎被转移了注意力,淡了许多。
哼,他多不想承认!
父子俩循着老鹰飞翔的方向,走不了多远便被一道看来与昨日截然不同的落魄人影给堵住。“啊,你要吓死人呀!”枫念晴还以为大白天里撞鬼了,吓得不轻。
“对不住,可是枫兄你可有瞧见星凌,他昨儿个和我吵了一架后,便不见踪影,我好担心。”
“星凌他并非真的女儿身,应该不要紧才是。”
枫擎扬曾请善于占卜的好友为那些失踪的姑娘们卜过卦,大多凶多吉少,也因而他更加积极地寻找蛛丝马迹;偏偏敌人狡猾得很,诡计多端,很多次都在临门一脚前被他早先一步抽身,留下一堆答不出口、说不出话的死人。
但穆星凌是男儿身,或许情况会不同才是。
“尹兄,现在鹰儿带来消息,咱们先跟去看看,说不定与星凌有关。”
“好,事不宜迟,咱们走吧。”
枫擎扬让儿子坐在肩上,和尹千旭一同以最快的速度尾随着在天空中展翅的老鹰而去。
随着老鹰,枫擎扬他们来到林子深处,在一处连日光也不大能照射进的阴暗森林中,鹰儿在原处徘徊。
“就是这儿吗?枫兄。”尹千旭忧心忡忡地四下张望,除了瞧见一棵比一棵还高大的树木外,别无其它。
“就是这里,鹰儿不会搞错的。”枫念晴急于替他心爱的鹰儿说话,比许多人还聪明的鹰儿是不可能会出差错的。
“晴儿,大人说话,小孩不可以插嘴。”
“是,爹。”
“尹兄,耐心点,鹰儿必定有话想告诉我们。”谈话间,但见一只庞大的成鹰十分灵敏地穿越繁盛的枝桠,翩然而落,在穿过其间一根树干时,灵巧地叼起勾挂在上的一物。须臾,它降落在枫擎扬空着的另一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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