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差一拱手,立即带手下进屋搜查去了。
白素贞面带怒色地问张德安:“敢问张大夫,你为何确认我们保安堂误诊枉杀人命呢?”
张德安眼中闪过一丝惊慌,道:“你……你们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白素贞微微一笑:“张大夫,这句话素贞原封不动地送还给你,也请您谨记。”
张德安有些无措:“你……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说我做了亏心事?”
白素贞转过了身,幽幽地说:“你做没做亏心事,自己心里知道。”
张德安刚要说什么,官差却从屋子里出来回话。
“头儿,屋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青衣姑娘和许大夫二人。”
“怎……怎么可能!定是你们没搜仔细,那么大两个人,一定是被她们藏起来了!”张德安手忙脚乱地说。
白素贞扬起嘴角,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看着张德安,张德安忙低下头,不敢和她对视。
官差又拱手:“白娘娘,你看,也许是刚才我们看漏了什么,能否让我们再仔细搜查一遍?”
白素贞苦笑:“您是官,我是民,您想怎么搜就怎么搜,我即便不愿意,又能如何?”
官差听白素贞如此说,心里也有些犹豫。正犹豫间,忽然一名仆从模样的人慌慌张张跑了进来,拉着张德安便说:“不……不好了,老爷,那老乞婆祖孙正好好地坐在那里乞讨呢!”
“什么!”张德安大惊。
“张德安!”官差十分恼怒地转过身吼道:“这下你怎么说?”转身向白素贞一拱手,陪笑道:“对不起了白娘娘,实在是多有打扰,在下给您赔罪了。”
白素贞微笑着摆摆手:“都是奉公办事,又不是你的错,只是有些人信口雌黄,这个罪责应该他来承担。”
张德安惊慌失措:“我……我……”
“你什么你!你有什么话,回去和知府大人说罢!”官差扯着张德安便离开了保安堂。
许仙这才敢转出内堂,小青也随后跟了出来。
“那个张德安,必定就是下毒的主谋。”小青道。
白素贞点点头:“对。我也觉得就是他,现在他阴谋没有得逞,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小青,你要暗中保护好老乞婆祖孙,如果有必要的话将她们接到我们府上居住,我怕他们会杀人灭口,消灭罪证。”
“娘子,现在事情都解决了,这二日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别的动作,倒是你改告诉我,你究竟是怎么救她们的?”
白素贞早就将这茬忘了,他没想到许仙是个这么爱刨根问底的人,自己又不大会编故事,只好求助似地看了看小青。
“哦。怎么救她们的啊……其实很简单啊……就是,那个……银针拔毒你知道吧?”小青想了想说:
许仙道:“针灸术我也略通一二,可银针拔毒,也只是拔些脏腑湿热之毒,没听说还能拔鹤顶红这么猛烈的毒……”
小青迈着方步道:“哎,许相公,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其实天下之毒都是一个道理,为什么鹤顶红就不能用银针拔毒呢?其实,越凶猛的毒,下针的人就要越厉害,因为这银针拔毒其实要先用内力将毒聚集在一处,再吸附到银针上带出来。平常医生都不是习武之人,自然只能拔些湿热之毒,遇到些严重的,便束手无策了。但我和姐姐都是习武之人,内力充盈,自然想怎么治就怎么治。所以呢,你看见我们脸色不大好,那是因为我们内力消耗了太多的缘故。”
许仙将信将疑,想了一会儿,又觉得此番话没什么于理不通之术,便问:“那银针呢,能不能给我看看?是不是什么特制的银针啊?”
小青道:“哪有什么特制的,都是普通的银针,我……我都处理掉了,银针上带着剧毒,万一扎到什么人就不好了。”
许仙点点头,又撇撇嘴,他本来以为有什么特殊的法子,想学习一下,结果却是这般普通的手法,又要习武之人才行,看来这辈子他是学不来了。
白素贞心底暗笑,心想这小青也真是反应灵敏,能说会道,也饶是许仙心思单纯,竟被她胡乱一番说辞给糊弄过去了。
晚间趁着许仙熟睡,小青便蹑手蹑脚地打开门,走到后院打坐,对着月亮炼起内丹来。方才早些时候,她已经派白喜白禄二人暗中去保护老乞婆了,以他们二人,只要不遇到道行高深的妖怪,祖孙二人的安危自是不必担心的。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将内丹净化,一来免得毒入五脏,二来也以备不时之需。
不多时白素贞也来到了后院,看见小青对着明月专心地净化着内丹,便抬手对月亮打出一道法力,迅速将内丹净化了。
小青吞了内丹,忙回头道:“姐姐,你也来啦?谢谢你帮忙!”
白素贞道:“什么谢不谢的,我们两个都这般亲密了,你却愈发客气起来了。”
这般亲密是哪般亲密?白素贞的语气暧昧不清,真是不由的人不多想。小青咬咬嘴唇,略带嗔怒地瞟了白素贞一眼。
张德安因为诬告,让陈伦一顿痛骂,冥思苦想了老半天。他心里自是不信世上真的有人能解鹤顶红之毒,一定是哪里出了差错。白素贞并不肯善罢甘休,第二日一早,便一边派小青将老乞婆接进保安堂,一边去衙门状告张德安诬告之罪。诬告本来不是什么太大的罪,但照这个案子来看,若果张德安诬告成立,白素贞非要追根究底,势必会牵出一宗谋杀未遂的案子来。陈伦对此也不敢大意,加上近日太太平平没什么大案子,便将开审时间定于四月初七一早,只给张德安留了两天不到的时间。
这两日间,保安堂倒是没什么动静,只不过白素贞忙着准备案子,和小青将老乞婆的眼睛治好了,又和她想了些应对突发事件的方法,一家人和和睦睦,倒也自在。不过张德安就没那么好过了,又是搜查又是问询,药铺中接待的衙役比病患还要多,手忙脚乱之中。一不留神便让衙役将祖传的鹤顶红搜了去,这下起码私藏禁药的罪名要成立了。张德安也不是等闲之辈,眼看不能全身而退,便生了颗泼皮无赖死不承认的心。
四月初七一早,白素贞带着小青、许仙和老乞婆到苏州府过堂应讯,刚到就发现张德安和郑泰生已经在大堂候着了,还真是恶人先告状。
陈伦拍了惊堂木喊了声升堂,也不问什么下跪何人这些没用的,直接道:
“张德安,白素贞状告你杀人嫁祸,诬告于保安堂,我现在又从你家里搜出了鹤顶红,人证物证俱在,你可知罪?”
张德安面不改色:“草民承认私藏了鹤顶红,也诬告了保安堂,但这杀人嫁祸的罪名,草民不能认。”
陈伦有些惊奇:“这又是为何?”
“鹤顶红是百毒之首,中者无救,若是老乞婆中了鹤顶红之毒,草民不相信凭许仙就能医治。足见老乞婆所中之毒,并不是鹤顶红,与草民并无关系。除非,他能证明鹤顶红之毒确实有方可解。”
小青怒道:“你这个人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怎么如此狡辩!”
白素贞施礼道:“大人,若是民妇能证明鹤顶红之毒有方可解,有该当如何呢?”
“如何证明?”陈伦问。
老乞婆上前一步:“大人,白娘娘她能救我一次,就能救我第二次,我相信她的医术,民妇愿意以身试毒,让白娘娘证明鹤顶红有方可解。”
陈伦大惊:“胡闹!我身为苏州城父母官,怎么能眼看着百姓拿自己生命开玩笑?此事玩玩使不得,我不能同意!”
张德安听知府大人如此说,露出了一丝庆幸和嘲弄的笑容,还没等他笑完,只见老乞婆飞速抢上案台,拿过那瓶鹤顶红就往嘴里倒了进去。陈伦反应过来,刚要制止,那老乞婆已经从七窍流出血来,倒了下去。
陈伦大惊:“快……快救人那!”
白素贞出手封住老乞婆四肢经脉,又在印堂百会一点,将三魂七魄封在她体内,做完一切,她起身站直,伸出五根手指,回应道:
“我要五名衙役,一间清静的房间。”
陈伦已经慌了手脚,忙甩出令牌,让衙役按照白素贞的吩咐准备。登时便有五名衙役上来,抱头的抱头,抬腿的抬腿,七手八脚地将老乞婆抬了出去。
这五名衙役其实是五鬼附身所化,原来前夜白素贞算到公堂上会有变,小青便拘了五名衙役的魂魄,让五鬼附了身,以便今日过来帮忙。
小青让五鬼按照东西南北中五个方位站在院子里守护,自己栓上门,连忙和白素贞来到老乞婆身边。
“青儿,我看这次老乞婆吞的毒确实不少,要全部吸出来可能要花一点功夫,你一定守好了,若是黑白无常来拘魂,你先抵挡一番。”
小青拦住白素贞的手道:“姐姐,你近些日子总是元神出体,还是不要轻易动用内丹的好,这些小事,我来就好了。”说罢,也不顾白素贞出言阻拦,径自将内丹吐了出来。
白素贞见小青这样坚定,没有办法,只好走到院子里,和五鬼又交代一番。
“等一下若是黑白无常来了,你们就当作没有看到,千万不要惊慌,我就不信他们敢不顾人命,强行拘你们回酆都城。”
五鬼点头称好,白素贞又检查了一下各处布置,见没有什么异样,方才回了房间。一回房间,就看见小青脸上青筋爆出,气血翻涌,似乎处境极为艰难。
“小青,不要逞能,速速收功!”白素贞边喊着边跑来。
小青却似没听见一般,依旧缓缓吸入着鹤顶红。
白素贞一掌打在老乞婆的胸口,硬是把小青变得乌黑的内丹逼了出来,小青吞下内丹,嘴边流出一道血迹。
“青儿,快点打坐运功,迟了毒入脏腑,那便麻烦了!”
“那老乞婆怎么办?”
“老乞婆自有我来救,你快些保护好自己,难道还要我救你不成!”
话虽难听,但白素贞眼里流露出的关怀之情溢于言表,小青只好点点头,专心运起功来。
不出白素贞所料,不多时,黑白无常便循着生魂的气息摸进了院子,一眼便看见一动不动的五个衙役站在那里。黑无常觉得这些衙役的气息十分奇怪,凑上去用鼻子闻了半天,赫然发现是五方鬼附在生人身上。
“好你们五方鬼,竟然敢附在生人躯体上,真是胆大包天!”黑无常举起哭丧棒。
白寿见到顶头上司,本来就吓得快要尿裤子了,听他这一吼,顿时便站立不住,跪了下来:“头啊……这真不是我们的错啊,是青姑娘拘了他们的魂魄,我们这一离体,他们会死的呀!”
黑白无常不敢妄拘魂魄致人枉死,一时也犹豫在那里。这时只见房门一开,小青走了出来,嘴角还带着一丝淡淡的嫣红。
“青姑娘救命啊……”白寿见小青走出来,慌忙爬了过去,将刚才出卖小青的事情忘了个一干二净。
小青运功到一半,听见院中嘈杂,心想可能是黑白无常找上门来,慌忙收功出来看看。此时,她虽然面色凛冽,却已经是强弩之末,与黑白无常交手是万万敌不过的。好在此处并非黄泉路上,而是在人世间,想与黑白无常打斗,并不用以元神相见,只要她拖延下时间,等白素贞救活老乞婆就行了。
“你们两个长得那么丑,不怕吓到人啊!”小青调笑道。
黑白无常并不为所动:“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