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第三道菜是清炒莴苣和豆腐青菜汤,虽然吃的清淡,但许仙对白素贞的手艺很是满意,只是觉得似乎桌上饭菜缺了些味道。白素贞暗自郁闷,为什么小青做道菜手到擒来,她做些菜却累得死去活来,心下决定晚上的菜要偷偷去酒楼定一桌送过来。
忽然白素贞觉得没来由一阵恶心,心想难道是被油烟熏着了?她掩嘴便干呕起来。
许仙忙扶起她,倒了杯水:“怎么了娘子?是不是吃坏了东西?”
白素贞忙摆摆手,刚要说话,忽然恶心感又袭来,慌忙又去掩嘴。
许仙担心她有什么问题,抓住她闲着的一只手就号起脉来。过了一会儿,白素贞觉得好多了,直起身看向许仙,只见他表情很是奇怪,又似想哭,又似想笑。
“怎么了官人,你这是什么表情?”
“娘子……你最近有没有感觉老是饿,而且还比较嗜睡、头晕?”
白素贞不知道他问这些做什么,仔细想了想,这一个月来,自己确实不像以前那样能准时起床,总是拖了半个时辰,起来的时候还昏昏沉沉的,便应道:
“好像是有些?官人,我是病了么?”
许仙面露惊喜,道:“娘,娘子,你不是病了,你是怀孕了!”
“啊?”白素贞惊道:“你确定吗?”
“我确定、一定、肯定你是怀孕了!”许仙高兴得要跳起来。
白素却的反应却不像许仙想象中那样惊喜,甚至完全面无喜色,还微微蹙起眉头,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
“娘子,你要当母亲了,怎么好像不太开心呢?”
“我……”白素贞吞吞吐吐道:“我是太紧张了,不知道怎样才好。”说罢,浅浅地扬了扬嘴角。
许仙见白素贞笑了,忙搂起她道:“娘子,从今日起,你再也不许下厨,不许干活,不许……”
白素贞道:“什么都不许,难道要我躺在床上当病人么?”
许仙傻笑着说:“那也不是,我就是怕娘子累着,伤了肚里的孩子。”
白素贞一言不发,许仙也不在意,自己沉浸在即将得子的喜悦中。
“将来这个孩子出生了,我们就给他起个好听的名字,送他上最好的学堂,将来当个状元郎,再娶个漂亮的媳妇,你说好不好?”
白素贞心底冷笑,但仍是面带温柔地问:“官人,照你这么说,你知道这孩子一定是个男孩咯?”
许仙的笑容尴尬地僵住了:“啊,也不是,娘子生男生女我都不在乎,我们都一样对待。不过,要是个男孩就更好了。”
白素贞道:“你看,还是喜欢男孩吧。”
许仙面带歉意道:“我只是想,男孩可以传宗接代,我们许家,到我这代就只有我这么一个男孩,如果娘子生的是男孩,就可以传承香火……”
“放心吧,他会是个男孩的。”白素贞冷冷道,以她的修为,完全可以控制投胎的灵魂,是男是女她说了算。
“娘子怎么这般肯定?”许仙疑惑。
“这……这女人自己的肚子,当然是自己最清楚,我说是男孩,一定是男孩。”
许仙想起白素贞说知府夫人怀了龙凤胎都能那般准确,登时也不怀疑,坐下来吃起了菜,虽然菜还是刚才的饭菜,这次吃起来却有滋有味了许多。
白素贞却是一口都吃不下,扯了个谎,说要去茅厕,便匆匆离开了屋子来到后院,一屁股坐在墙角,长长地叹息了起来。
她怀孕了,这是世间女人值得庆贺的一幕,但却是白素贞最不想见到的一幕。她怀孕了,孩子是许仙的,这样便无法离开许仙,无法和小青双宿双栖归隐山林,甚至等孩子生出来还要养他……这之中,又不知道会生出什么事端……
在白素贞这些修道之人看来,胎儿是寄生体,寄生在母体内吸收母亲的养分,母亲在怀孕初期会出现的一些身体不适,都是因为身体在自动排斥这个寄生体。如果最终这个寄生体赢了,它便变作一个生命诞下,如果母体赢了,胎儿便尸骨无存。
白素贞对孩子毫无同情之心,没有认为它是她的骨肉,只觉得这孩子是个麻烦,万不能留,等她将孩子打掉,再和许仙说不小心小产就是了。想到这里,她即刻盘膝坐下,运起功来,将所有法力集中到子宫附近,准备抹除这个孩子的一切踪迹。
一般来说,灵魂会在孕妇即将生产前的半个月投胎,这之前杀掉尚未成型的胎儿,不算造什么杀孽,所以白素贞才敢于对自己下此狠手。可当她将法力运转起来,向腹中一看,却差一点因为大惊失色而经脉逆转,走火入魔。
她一头冷汗瘫坐在地,欲哭无泪。那个胎儿虽然没有成型,但是已经有了元神,这个元神还是天上的文曲星。
怎么办?他究竟是什么时候投胎的?白素贞慌了手脚,杀他,等于弑神,自己绝对没有好下场;不杀,一旦胎儿成形,她的法力便会大减,最后可能连自保能力都没有,到那时又应该如何是好?
白素贞摸着平坦的小腹,思索着这些,怎么也不愿相信自己是怀了许仙的孩子,又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一瞬间,白素贞真想搂着小青好好哭一场,但小青现在却不知道躲在哪里。
她想起小青,鼻子一酸,差点就要哭出来,但她还是决定先不将此事告诉小青,免得小青伤心。
青儿,对不起,我说过等许仙走马上任以后,便和你归隐山林的,但现在看来,恐怕不能兑现了。
作者有话要说:女人一怀孕~完蛋咯~~~
☆、二十六、三杯酒端午现形
许仙自从知道白素贞怀孕,一直到晚上笑容都没从脸上消下去过,就连白素贞心不在焉连连打碎摆盘碗碟,都没看出什么不对来。一直到端午节清早,许仙醒来第一件事便是去找白素贞,搭她的脉搏,看见胎儿安全无事才罢休。
从前许仙总是喜欢盯着白素贞的脸看,现在却盯着她的肚子看个没完。白素贞轻笑一声,道:
“官人,你究竟是更喜欢我,还是更喜欢肚里的孩子?”
许仙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娘子,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是我娘子,你肚子里的是我的儿子,我自然是一般爱,这有什么区别呢?”
“若是你的孩子没了呢,你会不会怪我?”白素贞试探着问道。
许仙大惊:“娘子,你怎么说这般不吉利的话!”
白素贞摇摇头:“没事,也许是我太紧张了。”许仙虽然没有正面回答,白素贞却早已明白,她没怀孕的时候,许仙把自己当成宝贝,如今怀孕了,便只变成了腹中孩子容器。或许对许仙来说,妻子和孩子是一码事,但对白素贞来说,这完全是两码事,她肚里的孩子在她看来,就是个不该留下的孽种。
如果可以,她真想现在就把这孽种生下来丢给许仙,然后一走了之。
许仙见白素贞神色有些凄惶,忙握住她的手,说:“娘子不必自责,我知道女人在怀孕的时候总是有些喜怒无常、忧心忡忡的,我应当更加疼你才是。”
怀孕,怀孕!就不能不和她提这两个字么!白素贞露出了一丝苦笑。
整理了一番,眼看午时将到,白素贞的身上忽然和火烧一般,热得吓人,她将门窗都关了起来,脱了外衫,只穿了一身睡衣在屋里不安地走来走去,手中一把蒲扇都快扇碎了,也没得到丝毫凉爽。
许仙端了饭菜进屋,见白素贞满面通红,汗流浃背,先是一愣,随即就要去打开门窗通风。
白素贞一把按住了他:“别开窗,外面热气太冲,我受不了。”
许仙感到白素贞的身子惹得吓人,忙问:“娘子,你身上怎么这样热,难道发烧了?”
白素贞一手挡开他:“没,没事,亏你还是个大夫,怀孕的人身子总是要比常人热的,这你不知道么?”
听闻此言许仙也放下心来,拉着白素贞坐在了桌边。白素贞却又站起来:
“我还是站着吧,坐下来太热了。”
许仙硬把她按到椅子上:“娘子,今日可是过节,你怎么能不陪我好好吃顿饭呢?”说罢,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道:“对了,娘子你等我一下,我去拿些东西!”
见许仙出门,白素贞腾的一下又站起来,只刚刚坐了这一下,她便满腿的汗。
不多时许仙抱了一坛酒打开,满屋子立即酒香四溢。许仙倒了两杯酒,拿起其中一杯道:“娘子,为了感谢你能嫁给我这个没名没姓的傻小子,我先敬你一杯!”
白素贞暗自心惊,这时可是端午正中,本来就不好熬,再喝些酒,岂不是要难受死了,忙摆手说不喝。
许仙却不同意:“娘子,今日好不容易过节,怎么能不喝酒助助兴?这酒可是我特意准备的。”
白素贞实在推辞不过,只好呷了一小口酒。
许仙皱皱眉:“娘子要喝便喝完,只喝一小口,岂不是辜负了我的一番心意?”
白素贞身体难受,实在没有心思和许仙推来推去,只想着快点结束这顿饭,好找理由睡个午觉,便闭起眼睛,一仰头将杯中酒喝了个尽。
许仙大喜:“娘子好酒量!”说罢,又满上两杯酒。
“这一杯我要感谢娘子这些时日来的帮忙照顾,没有娘子,我许仙哪有今日风光?”
白素贞咬咬牙,心想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又拿起酒杯喝了个一干二净。
许仙趁热打铁,又是斟满两杯:
“这一杯我要感谢娘子腹中怀了麟儿,是我许家的大功臣!来,我们再饮一杯。”
白素贞道:“官人,怎么今日总是喝酒,我们吃点菜吧,不要饮坏了身体……”
许仙不等白素贞说完,便打断道:“娘子,这是最后一杯,多饮伤身,但小饮怡情,再说,今日是过节,又已经饮了两盏,也不差这一杯。”
白素贞的手已经微微颤抖,但还是没辙地拿起了杯子,饮至一半,实在是再也喝不进去,便将杯子放下。忽然,她看见杯子里的酒微微泛着红色。
“官人,这酒……为什么会是红色的?”
许仙哈哈一笑:“娘子你有所不知了,这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酒里加了一味药材,是端午节用来应节的,我先前也不知道,是郝大哥告诉我的。”
白素贞心下一惊,心想端午节应节之药材,难道是雄黄?
怯怯地问:“是什么药材?”
“是雄黄啊。”
果然是雄黄!白素贞面色大惊,心想真是天不怜我,怕什么来什么!
此时她体内像沸腾了一般,又热又痛,慌忙站起身来,将许仙赶出门外,也顾不得好好解释,只说道:
“官人你快出去,我要睡一会儿,你千万不要来打扰我!”便将门拴起来,翻身躲到床上去了。
许仙见白素贞一反常态,觉得莫名,只道是白素贞三杯酒下肚,醉的狠了,忙去厨房拿醋,又去药箱里翻了几颗乌梅,转回房间却发现门已经拴住了,他只想赶快进去给白素贞解酒,连忙放下碗,去仓库中翻铁器。
白素贞先是在床上打坐,想用法力硬顶,试了一下,发现越是运功越是难受,没多久便颤抖着倒了下来。她只觉得身体里一会儿像百爪挠心,一会儿像万蚁嗜骨,一会儿又像千针乱刺。她以头撞墙,继而伸手乱抓,将胳膊上抓出一道一道的血痕,纵使这般,也抵不过身体所受的痛苦。没过多久,她又感觉忽然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