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蝶却一声叹息:“可惜老爷子到最后也没能原谅玉堂,至死都没好好和他说过一句话……哎,那场大水太惨了,水退了以后,整条街都是尸体,镇江一日之内变成了死城,只剩得一千多人……后来玉堂花了好些银子,带这些无家可归的人来到杭州清河坊安置下来,所以你看到的这些街坊都对玉堂很恭敬。”
小青艰难地将含在嘴中的酒咽了下去,觉得全身每个毛孔都不自在,浓重的负罪感笼罩了全身,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一个没有人性的、凶残的罪人。怪不得白素贞要念经超度,怪不得白素贞那样自怨自艾……因为一个人的命,夺去了千万无辜的生命,毁了一个城市!
她低下头,忽然觉得无颜面对张玉堂和彩蝶。她明明是他们的仇人,现在却被当做了恩人……他们是怎样对待朋友的,那她风碧青呢?又是怎样对待朋友的?她忽然好想跪下去向他们谢罪,或许这样她的心里可以好受一些,但是她又不能说——难道说自己是妖怪?
虽然小青心中百感交集,但是面上仍带着微醺的憨憨微笑,面前二人看不出异常,但小青却感觉到,自己的笑容分明已经僵在脸上了。
素贞啊,你说替我赎罪,命中孽业或可消,心中罪债何得脱!
作者有话要说:忽然觉得彩蝶和张玉堂,也是一段很好的故事~要不我把这故事增补到20W字直接开新坑啊,哦呵呵呵开玩笑啦,BG无爱啊忽然觉得小青有东方不败的潜质……嗯~啊~青霞姐姐来MUA个~~~~(荡漾的作者君被PIA飞无限远中……啊好爽~~~另:觉得没见过张玉堂和彩蝶的亲请回去看第十六章……我这老伏笔啊~~~从十六章伏笔到六十多章~~~~你看我这挖坑填土的记性还不错吧。没记住的不及格!
☆、六十五、仇怨尽处是欢喜
酒足饭饱之后,夫妻二人笑呵呵地领着心神不宁的小青进了卧房,小青如坐针毡,双手不住地搅着。
彩蝶张口问道:“小青,我们的事都说了个大概,现在该说说你,这十几年,你是怎么过的?”
小青笑道:“还不是那个样子,浑浑噩噩的。”
彩蝶惊异:“你还没嫁人?你都……快四十岁了吧!”
小青点头默认,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她都几百岁了,听着也不算老,怎么“快四十岁”听起来却这般沧桑?
张玉堂道:“你还不成婚?难不成你一个都看不上?”
小青只好道:“我……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只是没有成婚而已。”
彩蝶讶异:“既然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为什么不成婚呢?难道家里不准?”
“嗯……见笑了,我心爱之人乃是一名女子,如何成婚?”
二人闻言长大了嘴巴,良久,张玉堂笑了:
“哈,我早该想到你不是一般女子,现在想想,你爱上女子一点也不奇怪,只是刚刚听到有点惊讶而已,你莫多心。”
彩蝶却有些困惑:“女子和女子……也能相爱?”
张玉堂忙到:“从古至今这类感情就没有断过,只是没有搬上台面而已,不过我和彩蝶也并非拘于世俗之人,小青你放心,我们不会因此看不起你的。”
小青摆摆手:“我不会在意的,彩蝶也说了,我都快四十岁了,嫁也嫁不出去了,这样也挺好,我一个没爹没娘的女子,又不用传宗接代,又不用听父母之命,何乐而不为呢?”
二人这才放了心,看来小青并没对此事介怀。但是这小青自从吃饭的时候便有些不正常,虽然说面上没有什么,但是总感觉有一层看不透的雾笼罩在身上,到现在也没有散去。
彩蝶好奇心起,问道:“说说看,是哪家的姑娘?似你这般不拘世俗的姑娘,可真是不多啊,说什么也要认识一下。”
“我和你们提过,是白素贞。记得么?”
张玉堂想了想,记了起来:“哦,我记起来了,那天你醉酒就是因为她,我好心替你说说她,你还把我骂了一顿!我以为你只是一时好玩,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小青忽然想起了张玉堂的女儿,听她的话,似乎“塔底下有吃人的妖怪”便是彩蝶说的了。但她不变直问此事,只好迂回道:
“彩蝶,你的女儿今年多大?”
彩蝶道:“小女今年十岁,淘气得紧,对了你那根金钗,我给你要回来。”
“不必了,都是身外之物,因此见到你们,一根金钗算得了什么,就是一根金条也不亏啊——对了,你女儿叫什么?”
“啊……”彩蝶忽然哽住。小青觉得奇怪,一个名字而已,有什么不能说的?
张玉堂见状道:“小青,你听到肯定又要笑,小女……名叫张青。”
小青扶额嗤笑,不用想也知道,她们女儿的名字是来源于她。
“怎么才十岁?你们结婚十六年,那六年做什么去了?难不成整日在家赏花下棋?”
张玉堂刚要说话,彩蝶却摆手打断:
“诶,说来真是不幸,我六年无所出,后来来了个云游的僧人。我们一家虽然信道不供佛,但念在佛道一家,便给了他许多银两。没想到那高僧道行高深为了报答,便帮我算了命数,说我命中无子女,又帮我改了改命。但可惜他道行不够,不能控制胎儿男女,只告诉我在某时某刻可以怀孕。我将信将疑,但还是依言去做,没想到真的怀上了。
“我劝玉堂取个侧室传宗接代,但他死活都不肯,哎……小青,你正好来了,帮我劝劝他吧,若是真的因为我使张家断了香火,我真的过意不去。”
张玉堂忙握住她的手,道:“彩蝶,你应该知道我从来就不在乎什么香火,你又何苦自怨自艾?青儿虽然是个女孩,但古有花木兰武媚娘,谁说不好了?若是青儿长成一个和你一般的女子,当真好得很!”
小青听得“青儿”二字,心中一紧,下意识地偏过目光,却感觉眼角灵光一闪,看见墙上有什么东西。她扭过头,赫然看到一把剑。这把剑古朴狭长,似乎是汉朝年间的东西,通体灵光大盛,一看便不是凡物。
她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取下那把剑,一用力将剑拔出。剑芒出鞘的一刻,她忽然眼一晕,向后退了一步。
这剑不是一般的宝器,应当是有很强大的辟邪能力,一般的妖物见到这把剑芒便应不敢靠近,若是刺在身上,应该能杀死五百年道行以下的妖类。
张玉堂看小青望着剑出神,笑道:“小青,平日你喜欢什么我都会买给你,这把剑可不行,这是我们张家的传家之宝,名为星月剑,镇宅辟邪全靠它呢!”
小青轻轻合剑入鞘,感觉剑柄上有些什么奇怪的纹路,似是篆字,便拿进来瞧,果然见“星月”二字。再一反手看背面,心中咯噔一声。
冥冥之中自有安排,那剑柄的另一面,正刻着“道陵”二字。
“你……祖上是张道陵?”小青诧异。
张玉堂点点头:“你知道张道陵?”
小青忙笑:“自然听过,我对道家也研究过一些,张道陵可是鼎鼎大名的人物!”
张玉堂面露骄傲:“哈,早知道我就用这个和你吹牛啦!”
他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张家祖辈的事,小青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暗叹天数已定,今日怕是不说实话也得说实话了!谁叫她在张道陵那山洞里立了重誓,如今她不仅没有保护好张家后人,还间接杀了张玉堂的爹,断了他们家的香火!虽然一切并非她本意,但是这一切和她都有丝丝缕缕的联系。
于是她将剑挂回墙上,缓缓地坐下来,伸手打断了张玉堂的话:
“张玉堂,事到如今,我要和你说一件事。”
张玉堂正眉飞色舞,忽然见到小青一脸严肃,又听她直呼其名,愣了一瞬,然后平静下来,道:
“什么事这么严肃?你说。”
小青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你不觉得我十六年间,容貌一丝变化都没有么?”
彩蝶点点头,她刚要问此事。
小青接道:“那是因为我不是凡人。”
张玉堂扑哧笑了:“你不是凡人,难道是神仙不成?”
“你别笑!”小青严厉道:“我并非神仙,而是妖怪。”
二人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小青知道光靠语言说他们怎么都不会信,便一转脚跟不见,彩蝶一声惊呼,小青却已经出现在稍稍远些的位置。
“现在信了吧?”小青问。
二人还是拼命摇头,不过难以置信的表情上浮现了一丝惊恐。
小青无奈:“我显出部分原型给你们看看,你们不要害怕。”说罢,还未及张玉堂二人反应过来,便闭上眼睛,再张开时,是一对幽怨阴毒的碧绿蛇眼。
彩蝶慌忙大叫着躲到张玉堂后面,张玉堂伸开胳膊挡在前面,微微发抖。小青几乎是瞬间又恢复了原状,开口道:
“你们不必害怕,我要害你们,你们早死了,况且你们可能是我在这世间唯一的朋友了,相处那么久,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们不清楚么?”
见小青目光亲切,面色温柔,彩蝶和张玉堂惊恐稍收,一方面是因为小青现在看起来确实很正常,一方面也因为是故人。二人重新坐正,小青却不坐,背过身去,幽幽地说起话来。
她将自己的来历道过,又说起和张道陵的渊源,待得一切细细讲过,坐下二人面面相觑,举手无措。最后还是张玉堂先开了口:
“小……小青,你为什么忽然告诉我们这些?”
小青知道他们还是有些将信将疑,也顾不得那许多,兀自说了起来:
“刚刚说了,张道陵就相当于我的师父,我在他遗物面前发过重誓,说要保护好他的后人。我告诉你们这些的目的,一是要帮彩蝶生个儿子出来传序你们的香火,其中所用手法有些难以理解,怕你们无法接受,所以提前告知。不过,最重要的是,和你们讲述另外一个真相,你们是我的朋友,又是我师父的后人,我不想让你们错把恶人做了好人,也是……减轻我的一些罪孽。”
张道陵和彩蝶面面相觑,小青有什么罪孽?
小青却先转身看向彩蝶,问道:
“彩蝶,我听……嗯……张青说,雷峰塔里关着可怕的妖怪,是不是你说的?”
彩蝶点点头:“是我说的,不过都是吓唬小孩子的话,原话并没有这么可怕。”
“原话?原话怎么说的?谁说的?”小青追问。
彩蝶道:“就是我和你说过的那个高人,他说雷峰塔下压了个妖怪,那妖怪作恶多端,被压在那赎罪。”
“他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些?”
“因为十年前玉堂集合杭州乡绅,要出资修缮雷锋塔,本来计划要动地基。可他说地基不能动,不然会放妖精出来……于是后来便没有动地基,只是将塔加固了一番。”
小青道:“那和尚长得什么摸样?是不是一个老人,须发皆白,持着一杆禅杖,托着一个金钵,法号法海?”
“你怎么知道?”彩蝶惊呼。
小青一股火从心中升起:好你个法海,真是想方设法不让姐姐出来,就算动了地基,那雷峰塔也未必会倒,还真是一点机会都不留给她!
见她咬牙切齿,彩蝶忽地有些害怕,怯怯地问:
“小青……这件事,和你我有何关系?”
小青叹口气:“你们有所不知了,那塔底压着的,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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