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就去通报老爷。”出乎意料,他什么也没多问,叫了个丫头带我与寻风入府后就去通报。
我心里有些奇怪,不过也没多说什么。
府内皆装点为白色,我与寻风先去了灵堂。
灵堂内放着一口棺材,我吸了口气,进屋,磕头,不敢正视那黑漆漆的棺材。
林老爷不一会儿就来到灵堂,他眼睛深陷,头发白了许多,着一身黑衣,的确憔悴了很多,精神状态也很差,与我走时的模样不可同日而语。
“拜过了吗?”他问。
我点了点头,然后他领我与寻风一起去了别院。
“老爷节哀。”我先开口,他微微点头,眼神有些呆滞,“老爷,今日我回来是想还您一件东西。”他略带疑惑看着我,我从颈间掏出绝玉,“这是娘给我的遗物,今日我想是该完璧归赵的时候了。”
猛然,林老爷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伸手来接我的玉,那眼神晶亮,身子也跟着颤抖,几屡银发微微散落,说不出的落魄感。
“你。。。你是。。。你。。。”他张嘴半天也只颤颤微微说出单音节的字。
我揭了面纱,露出一张满目疮痍的脸,脸上一道道惨白的伤疤将原本完美的脸扭曲得几分狞猎。
他身子又是一抖,僵在原地,看着我,一脸不可置信。
“我的脸毁了,太过像娘,所以我毁了它。”垂下眼帘,不敢直视他眼中的忧伤。
他两步上前抱住我,“我的儿呀!!!!!!”放声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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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风一直坐在一旁,如同空气般无声无息。
等林老爷情绪平复已经是两个时辰后的事了,他悲喜交加不知该笑还是哭,失去了一个儿子,却又找回了一个儿子,内心恐怕矛盾得很。我告诉他,宇轩早就知晓我是他弟弟,他去水月国也是为了我,最后的死也是由我而起,我愿意代替他,做爹的儿子。
爹抱着我又哭了起来,那一声声“儿啊”至今仍在心中回荡,他一直责备自己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孩子,又让我母亲死得不明不白,我花了好久安慰他,他才勉强止住哭声。
傍晚我很累,躺在床上什么都不想干。府里的缟素闷得我喘不过气,佛经,哭声,久久环绕,我一闭上眼就是那口黑漆漆的棺材,还有爹落魄的身影。
晚上我又蹭到了寻风屋里,我对爹说他是我朋友,救了我一命,与我一起住下,爹没有多说,马上命人打点出上房于他,寻风说,不必麻烦,住我隔壁就行。于是我们成了邻居,也方便我半夜窜门。
可当我蜷缩在他怀里时,心中又很不安,宇轩尸骨未寒,我却躺在另一个男人怀中,我还是人么!想着就起身要回自己屋里,寻风拉住我。
“那棺材里没有尸体”他轻声说。
我拧眉,“你怎么知道?”
“我与你在山上住了近五个月,战事早就结束了,为何到现在林府才在办丧事,难道你没有想过?”他重新抱住我,早已习惯了他凉性体质,我倒也没有多少难受。
的确有些蹊跷,我本以为现在来府里顶多仍是白装,不想灵堂竟还在。
“他们没有找到尸体,这就是解释。”
我一怔,心中有些不安因子在跳动。战事结束,为祭典战死的神官,锦帝封‘隐者’为国葬,可若找不到尸体。。。
“没有找到,所以葬礼一拖再拖,可如今若不再办,定让外人生疑,所以起码要把礼仪都做全了。”寻风轻拍我的背,“好了,快睡吧,这几日你都睡在马背上,难得能贴着床,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现在能睡得着么!我更加激动,心中似乎有个声音不断在说,也许,也许我还可以抱有期望,也许他并没有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今尸体也找不到谁能证明他死了!可,可是。。。寻风说他亲眼瞧见战场上曲洛将宇轩一剑穿心。。。那。。那。。
“早知道就不告诉你了,瞧你现在的模样!”寻风拍了拍我的脸,“听话,明天去问问你爹就可以知道了,现在睡觉。”
我拉着他衣服道:“你说宇轩会不会。。。”
“明天去问你爹就知道了。”他说得很淡然,可表情却有些怒意。
好吧。。。先睡觉。。。再不睡寻风要生气了。我望着窗外,默默开始数,一只宇轩。。两只宇轩。。三只宇轩。。。夜漫漫。。。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不等寻风洗漱就先奔去爹的屋子。
“爹,爹!”他才起床,正在洗脸,李叔在屋里伺候着。
“怎么了,大清早就跑成这样。”爹拍着我的背,布满皱纹的眼角略带着笑意。
“那棺材里有没有哥哥?”我一句话脱口而出。
爹惊讶,望了一眼李叔,李叔赶忙去掩门。
“你怎么知道的?”他拉着我坐下。
果然!寻风真是观察入微!
“那爹,你告诉我,是不是战后没有找到哥的尸体?”我激动得抓住爹的手,心中的喜悦越来越大。
“儿啊,爹知道你在想什么,爹也曾经这么想过。。。可过了这么久,宇轩若还活着,定会传个消息回家,但。。。爹等了这么久,一点音讯也没有。。。”岁月沧桑的脸庞露出失望的神色,他摸了摸我的头,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感觉从天堂跌到了地狱,可心中仍报有一分希望,“或许。。或许他有难言之隐呢!没有找到尸体就。。。”
“。。。我也不知道,宇轩心思向来稠密,所以对于这次的事情爹也猜不透,不知他究竟是死是活,可这国葬必须在这些日子办了,已经拖不得了。”爹叹了口气。
我心中则打着另外一番算盘,若他仍活着,那为何要躲着我们?我又要如何引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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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我起身,“孩儿想要见锦帝,希望爹能为孩儿安排。”
看来这次来皇城果然来对了!
爹有些措手不及,“你要见陛下做什么?”
我微笑道,“我要成为‘隐者’。”
第七十八章
皇室的御书房内,浓郁的墨汁香混着淡雅的宁神香,说不出的融合感。书房内坐着四位神官,我认识的只有一位,‘太阳’桑允,另外两男一女都没照过面。
“臣林锐参见陛下。”爹走在我前头,先跪下。
我在他身后,沉默了一会儿,也跪了下来,林宇轩愿屈膝的人,我也愿意。“草民林宇皓参见陛下。”
锦帝眉宇间仍是那副风流相,蚕丝制的上等龙袍,红边金丝衬着他的华贵之气,头顶金色冠饰,华丽而不显张扬,轩昂却不失帝王之气。
“平身。呵呵,林爱卿今日急着来见朕,还带了位蒙面之人,不知是何用意呀?”锦帝虽看起来慈眉善目,可气势却不落人后。
“臣只是想为陛下引见一下微臣多年失踪的义子,还望陛下赏脸。”爹慢慢起身,我见他腰有些支不上力,就去扶他。
“朕还是第一次听说林爱卿有个义子,来来,揭了面纱让朕瞧瞧!”锦帝笑着起身,走过爹身旁时轻声道:“林爱卿,塞翁失马,焉之非福。”
我向后避让,“草民其貌不扬,随意揭了纱怕惊扰陛下。”
锦帝不以为意,“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嘛,来来,让朕瞧瞧!”
我见他一脸色眯眯,心中多少有些怀疑起宇轩的眼光。。。
“咳咳。。陛下。。此乃御书房。。。”桑允故作咳嗽轻声提醒。
“桑神官不要吃醋呀!”锦帝故意眨眨眼暧昧道。
我心生不爽,“您真是宇轩敬重的皇帝陛下?”
顿时,御书房内弥漫起低气压。
“宇皓,不得无礼!”爹使了个眼色斥责道。
我心中并不害怕,跨前一步,与锦帝对视后,揭开面纱,嫣然一笑。
四周似在抽气,只有锦帝处惊不变,与我平视,没有怒意,也没有害怕。
“可惜了一副好皮相。。。”他故作伤心哀叹。
我道,“陛下不觉我的脸太过恐怖么?”
他笑得欢畅,“这么漂亮的眼睛,怎么会恐怖呢!”
我暗暗赞许这位皇帝果然有自己独到之处,后退一步跪下道,“草民受兄长死前嘱咐,特前来继承‘隐者’一职。”
几位神官皆惊讶看着我,大家一片沈默望向锦帝。
“呵呵,美人快起来,朕可不舍得美人跪来跪去~”锦帝倒也没有显得太过吃惊。
我抬头道,“那陛下是答应草民还是不答应草民?”
他瞥了一眼我爹,“这事儿朕还得思量一下,再与众神官讨论后告之于你。”
我起身,戴回面纱,望了一眼四周,最后视线落在桑允身旁的一位妇人身上,她目似秋水,一身安然之气,似是平和,却总给我一些怪异感。
我草草收回视线又道,“陛下与在座各位也许会觉得我是一小骗子,不怕死前来宫中混个名头骗吃骗喝吧。”
锦帝不置可否,没有回答。
“所以,为表我忠心,我愿奉上一份厚礼!”微微一笑,我看着锦帝,“陛下,现在您手下的神官二死一失踪,可草民有办法为您找回两位。”
这时桑允有些忍不住了,想起来说话,却被另一个蓝色袍子的短发男子拦住。
“洗耳恭听!”锦帝气定神闲倚在案边。
“若陛下同意草民上任‘隐者’一职,‘祭司’定会马上归位。这不一下子找回了两位神官嘛!”我笑得得意。
屋内有些躁动,那蓝袍男子开始细细打量我。
我稍稍一想,他就是‘审判’纪岑吧。
锦帝舒展开身子,开始慢慢仔细瞧我,从头顶到脚趾来回看了三遍,嘴角仍带着笑意,“还不够。”
我心想他果然不是个容易应付的主儿,“我会助您打下辉帝,攻陷木野国,平定天下。”
锦帝玩味着我刚才的话,饶有兴趣看着我,话却是对我爹说的,“林锐,你的义子口气倒不小。”虽仍面带微笑,可目光中却有着警告。
“多谢陛下赞赏,我儿向来出色,宇轩的才能陛下已经见识过了。”爹不卑不亢,丝毫不惧怕锦帝的警告。
如此一来,爹也为我打了保票。
锦帝上前抬起我的下巴,动作之温柔让我怀疑他真是个什么都敢吃的大色狼,“朕凭什么信你?”
我笑得妩媚,“我是代替宇轩来的,我要完成他的遗愿。陛下若不信我,就等于不信林宇轩。”
他赞叹的点头,“胆子挺大嘛,那你叫‘祭司’明日早朝后来见朕,朕就封你为‘隐者’”
“不,陛下先昭告天下封我为‘隐者’,‘祭司’定会与我一起前来参见陛下。”我收回下巴,恭敬的作揖道。
锦帝丝毫没有怒气,大笑三声,“有趣的小子!来,先见过这四位神官。”
“这四位神官草民都认得。”我笑吟吟看着他们惊讶的表情,不展示一下自己的才华锦帝怎会对我赏识呢!我要为你打天下,必须得先得到你的绝对信任。
我走到麦色肌肤男子前,“‘太阳’桑允。”然后对着那位华贵妇人道:“‘命运之轮’顾含雪。”接着对着蓝袍男子道:“‘审判’纪岑。”最后是在角落里黝黑肌肤的精壮男子,“‘战车’徐勇。”
“哈哈哈哈,林宇皓,朕真想亲亲你,你怎么就这么机灵呢!”锦帝顺势走过来要拥我。
我扭头对他嗔道,“陛下,遥公子最近身子可好?”
锦帝笑容顿时僵硬,桑允不老实的噗哧笑出声,看来锦帝也是个气管炎呢!
出宫后爹爹在马车里搂着我说,“那个华发男子是‘祭司’吧。”我点点头,反正已经没必要隐瞒了。“你是怎么认出那四位神官的?不说水月国的纪岑,为何连顾夫人,徐将军你也认得?”
我把脑袋搁爹爹肩膀道,“桑允苍无我都见过,哥哥又是‘隐者’,所以金耀国我只有两位神官不认得,水月国除了‘审判’与‘力量’我都见过。当我提到‘祭司’时,蓝袍男子不断打量我,我猜想他定认得寻风,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