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力每说一句,沈元丰的脸色便沉上一分,听到最后一双眸子寒气森森,杀机频现。阿杏又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做出这种事?一定是胡家人又使了什么肮脏下流的手段!当时的她该是多么的惶恐。多么的焦急,可是自己却不在她的身边,不能为她分担一点点,任由她一人承受这份苦痛和惊吓!
接着阿力的语气一变:“可是接下来的事情就奇怪了,一夜之间,胡家退切,官府撤销通缉,又将戏院的人放出来,这件事情就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而阿杏的姐姐却带着孩子回了娘家,两个孩子中其中还有一个是男孩子,胡家也不追究,仿佛此事与他们无关一般!有人说,是因为有一个极厉害的人物向胡家施压,胡家虽万般不甘,也不得不放手!”
沈元丰抿紧嘴唇,身体绷得紧紧的,在晋城能向胡家施压的还有谁?不用李银说,他也猜得到,只有他的父王!李银一直当父王是救命恩人,可是她哪里知道,父王从不会做无意义的事情,他的出手,一定是有条件,有目的的!
阿力抬起头看了沈元丰一眼,轻轻说:“而事情过去后十天,你就回晋城了……”
而那个时候,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成为定局。阿杏的“无情”,阿杏的“背叛”就是父亲出手的目的和条件!
阿力低下头:“少爷,或许我们错怪阿杏姑娘了。”他又不是傻子,事情怎么会那么巧,自然是有人暗中操控一切,这个人是谁,呼之欲出。
沈元丰双手握拳,身子不住地颤抖,此时的心中是恨多一点,还是悲多一点,他分不清楚,他只知道心很难受,很疼。
阿力喃喃低语:“怪不得陈家妹妹一直跟在阿杏身边,想来她们是知情的……”阿力走到沈元丰的身边,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少爷,你去找阿杏姑娘吧,你们这样,连我都看着难受!”
沈元丰摇摇头,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父王手中一定还握有能够威胁阿杏的事物,如果不能解除这个威胁,阿杏不会接受我!而我也不忍心让阿杏再因为我而承受压力!”
阿力摸了摸头:“威胁?是什么呢?”
沈元丰手抚着下巴沉思了一会,蓝眸闪烁不定,过了一会,他“嚯”地站了起来,“是户籍!是李银的户籍!胡家之所以没有追究,是因为手中没有了李银的户籍!所以不能证明她逃妾的身份!户籍现在应该还在父王的手上!他就是用户籍来威胁阿杏!”
阿力一脸恍然大悟地表情,接着又叹口气,轻声道:“阿杏姑娘真可怜……”随即眼睛一亮:“少爷,我们只要将户籍偷到手不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吗?可是……这户籍既然这么重要一定被王爷妥善收藏了起来。”
沈元丰双手环胸,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纷纷扬扬的大雪,嘴角忽然浮起一抹胜券在握的微笑。
“在父王身上!这次他是为我的亲事而来,他既知阿杏在这里,怎么可能不将这件法宝带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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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边,晋王已经多次与张相接触,两人就儿女亲事已经达成初步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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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王虽然是藩王,可是一直对皇上忠心耿耿,皇上也一直很信任他,光看皇上能任用他的儿子担任京卫同知如此重要的一职便可以看得出来。所以张相倒不担心与藩王结亲会惹来皇帝的猜忌。再加上东宫太子早有太子妃,女儿进去将来是成为宫妃,可是除夕那晚,皇上的弦外之音谁都听得出来,太子还未登基,如今还是不要与东宫太过密切为好。张家不缺女儿,将来等太子登基,再将适龄女儿送入宫就好。就这样,张相改变了主意,开始认真对待晋王的求亲,毕竟女儿年龄已经不小。而沈元丰又不失为一个有为青年。
其实以沈元丰的实力,也可以慢慢升迁,假以时日成为正三品大员,甚至是二品大员都有可能,可正是如此,沈元丰才更需要有实力的姻亲,这样他以后的官途才会更加顺畅稳固!还有比张相更为适合的姻亲吗?就是张清秋本身,晋王也是极为满意的,德才貌慧,样样俱全,晋王已将她视为儿媳的不二人选。
第210章 上元节
正月十五上元节。
比中秋更为热闹的。便是上元灯会了。天气虽然寒冷,可是人们怀着对新的一年的憧憬和希望,再加上年尾手上都有些闲钱,所以就造就了上元灯会无与伦比的热闹景象。
光是灯便有好多种,有各种各样,五颜六色的花灯,绚丽多彩的琉璃灯,还有晶莹剔透,精雕细琢的冰灯。天都城一百多条大街小巷都布满了各式各样的灯,将天都城点缀得如明珠一般的闪亮。
大街上人们穿着过节的新装,阖家出游。几乎人人手上都提着一盏花灯,灿烂的火光映衬着人们的笑脸,渲染出欢乐的节日气氛。
家家户户出游,自然也少不了李杏一家。这天,一家人吃过汤圆,便一同出来游玩。
李润福夫妇抱着身上盖着厚厚小棉被的儿子,云朵挽着阿杏,粉团和风儿穿着厚厚的棉衣在雪地上像企鹅一般的笨拙,陈氏姐妹悠闲地跟在他们后面。一家人开开心心的,不时地对周边的花灯评头品足一番。
云朵今天穿着一件五彩团花的棉衣,黄|色织锦的长裙。还有一件纯白狐狸毛的褙子,整个人看上去显得非常的娇俏可爱。
她开心地拍着手说:“我们一家人好久没一起出来游玩了,现在爹娘都来到京城,以后我们就可以经常一起出来玩了!”
刘桂花笑着拍了一下她的头,“都快17了,大姑娘了,还跟野丫头似的,整天想着出来玩!赶紧收收心,明年娘一定得把你嫁出去,否则过了18岁,可真是老姑娘啦!”
云朵脸一红,头缩了缩:“娘,你说什么呢?我才不嫁了,阿杏也没嫁,你怎么不说她,尽欺负我!”
难得看到云朵扭捏的女儿态,阿杏和陈氏姐妹都捂着嘴偷笑。看到她们笑话自己,云朵的脸更红,一跺脚便躲到李润福的身后去,“还是爹最好了,你们都是坏人!”
刘桂花啧啧两声,“要是你有阿杏那么能干,娘也不愁了!”
李润福终于出声:“再能干也得嫁,明年阿杏的亲事也要定下来!”
云朵悄悄从李润福的身后探出头来,看着阿杏做鬼脸。阿杏走到李润福的身边,挽住李润福的手臂,撒娇道:“爹啊。我不急,过几年再说!”
“你不急我急!”李润福把眼一瞪,“这是我来天都的主要目的!再过两年,18,9岁的大姑娘,适合你的男子都娶了亲了,难道你要给别人作妾吗?这件事我做主!”说着貌似威严地哼了一声,背着手向前走去。
剩下云朵在那里看着阿杏捂嘴笑,“你惨了,爹爹下了决心,你逃不掉了!”
阿杏先是瞪了她一眼,转脸看着前方又突然笑了,她回过头对云朵说:“我逃不逃得掉还不知道,可是你现在肯定是逃不掉了!”
云朵和陈氏姐妹都顺着阿杏的目光看过去,却看到林管事提着一盏别致的水晶灯满脸惊喜地向着他们走过来。走在前面的李润福夫妇,见女儿们都停下了脚步,不由地转过身,又朝着她们走过去。
林管事二十出头的年龄,中等身材,面目朴实,看上起就是一副很可靠的样子。他提着灯笼走近。先向着阿杏行了一礼,叫了声,”阿杏姑娘。”
阿杏看着他笑道:“林管事,今天出来看灯啊。”她左右看了看,又问:“一个人啊!”
林管事低头说道:“在下父母双亡,又没有兄弟姐妹,这种日子只得我一个人罢了!”
陈英叹息一声,轻轻道:“原来也是个孤儿。”
李润福夫妇这时已经走到他们的旁边,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他,看得林管事心里发毛。
“这位是?”李润福看着他问。他来戏院不久,戏院人又多,所有并不是每个人他都认识。
林管事却知道他们两夫妻是什么人,连忙恭敬地行礼,自我介绍了一番。
李润福哦的一声:“原来是林管事,怪不得眼熟。”
林管事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着实尴尬,他低着头红着脸,将手中的水晶灯缓缓地递到云朵的面前,结结巴巴地说:“刚才……在前面看到这盏灯……,觉得很漂亮,送……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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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桂花的眼睛一下亮了,双目犹如探照灯一般将林管事从头打量到尾,恨不得连头顶脚板底都要看到就好。
云朵被林管事这么当面送灯,脸红得像番茄似地,她如何肯接,两只手倏的一下缩到后面,连退了两步,话都讲不周全:“不……不要……我不要……”
林管事伸到一半的手,送出去也不是。收回来也不是,僵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涨红着脸,说了一句:“老板说,有了这……这个灯,今年一定会顺顺利利……”
云朵的手又绕到前面纠着衣服,头摇得跟波浪鼓似地。“不要……我不要……”
阿杏和陈氏姐妹在旁边看着,忍笑忍到肚子痛,如果不是怕这两人难为情,一定会放声笑出来。
就在林管事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的时候,刘桂花将手中的孩子交到丈夫的手上,上前笑呵呵地接过那盏灯,对林管事说:“我代我闺女收下了,谢谢你的好意!”
林管事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神情颇为愉悦,能成为听松的管事都不是愚钝之辈,见刘桂花此举动便知云朵的娘亲最起码不讨厌自己,这事还有希望,这让他的心里乐开了花。
一旁的云朵见母亲此举不乐意了,她娇嗔一声:“娘,你干嘛替我拿主意,你还给他。还给他。”
刘桂花将灯拿在手里看了看,笑着说:“这灯挺好看,你不要我要,大过节的,人家的一番心意推切多不好。”
这时阿杏和陈氏姐妹跟着起哄;“就是,就是!”
林管事笑得有些合不拢嘴。云朵见他那个样子有些扎眼,便冷哼一声道:“反正我不喜欢,你喜欢你拿去吧!”说着转身就走了。
林管事看着他的背影,脸色一黯,但是并没有任何不悦的表情,刘桂花在旁边看的仔细。心中更加欢喜,这是一个能疼人的!她对林管事说:“不好意思,云朵被我宠坏了,有些任性,你多担待!”
林管事连忙摇头:“没事没事。”心中在想,今天没有横眉竖眼,恶语相向已经很难得了!说着又向李润福胡府作了一揖,道:“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先行告退。”
李润福夫妇含笑点头:“好,好。”
林管事又向阿杏她们打了声招呼才转身离开。
刘桂花看着林管事的背影,向阿杏打听:“这人在你们这里工作多久了。”
阿杏自然明白她的意思,笑道:“林管事全名林秋,今年好像22岁,在我们戏院工作将近一年,能干本分,作事井井有条,难得的是还写得一手好字,看样子是读过几年书的人!”
“他真的是个孤儿?”
“在这一年,确实没看到亲朋好友来找他!”
刘桂花点头,心中暗喜,这事要是成了,不就是白得了个儿子?接着瞄了了丈夫一眼,李润福哪能不知妻子心意,默然笑着颔首。
远处云朵见林秋走了才转了回来,她看着林秋的背影,撇嘴道:“怎么遇到他了,没的坏了兴致!”
陈静走到她身边,笑着拥住她的肩:“小妮子没有良心,林管事可帮了你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