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有时候
张慨言干嘛去了?
前两天他真回学校了,可过了几天就回来了。
本来他就在学校呆得不踏实,交完论文,他就想着偷偷回家看看的,还没成行,他爸的电话就过来了。
让我们充分地认识一下什么叫戏剧性吧。
戏剧性就是关键时刻豆豆他妈做手术?NO,你错了,你大错特错了。
戏剧性就是:关键时刻豆豆他妈做手术张慨言他妈也做手术。
戏剧性还是:这俩人手术内容还一样。
病房挨着,一个207,一个209,那天,程知著听见声音走出他妈病房的时候,终于几天来第一次看到了张慨言。
程知著左顾一下右盼一下,身子略前倾,手挡在嘴边儿,做贼一样小小声儿地对着他远远地说了句:“你怎么在这儿呀?”
张慨言忽然就笑了,也学着他的样子,左顾一下右盼一下,身子略前倾,手挡在嘴边儿,做贼一样小小声儿地说了句:“你怎么在这儿呀?”
再左顾右盼一下:“我妈在这儿住院呢,你妈没告诉你呀?”
“我妈也在这儿住院呢你妈没告诉你呀?”
“滚,说正事儿呢!老子现在时间少得可怜你甭没正经。”
“这事儿能拿来开玩笑吗?我妈今天做,你妈怎么了?”
“我妈肚子长瘤子了,你妈呢?”
张慨言惊得嘴都合不上了:“你别告诉我是子宫肌瘤。”
程知著嘴也张开了:“你别告诉我你妈也是。”
俩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望了半天,张慨言一挥手:“换个地儿。”
202病房空着,在走廊最里边儿,俩人瞅瞅没人,闪身钻进去关上了门。
“我K憋死我了,我妈现在封锁一切关于你的消息。”
“我妈现在也封锁一切关于你的消息。猪,你怎么回事儿?不是告诉你别承认吗?你妈诈你啦?”
“呃……没……没有。”
张慨言一巴掌挥他脑袋上:“你个猪!本来屁事儿没有,现在折腾大发了吧?你他娘除了会添乱还会干嘛呀?”
“滚!你以为谁都像你似的拿着撒谎当饭吃呀?我这叫诚实!诚实懂不?美德!”
“我叫你美德!你一美德咱俩就全完了。要不是你跟那儿美德我用得着去相亲吗我?”
“我操!”
“干嘛?你干嘛?”
“你他娘的真去相亲啦?行!你去,你接着去,赶明儿我……”
“你屁你!请问您脖子上头顶的那个东西是用来干嘛的呀?里头装的全稻草吧你?”
“滚滚滚!奶奶的,相个亲回来你他娘倒有理了,嗬!能耐的你!也是相过亲的人了哈!来来来,给人家介绍介绍我嫂子呗。”
“成,甭着急,有你见着的时候。”
“……”
“哟,生气啦?行了没工夫闹了,那女孩跟我一样,有喜欢的人了。我妈下午的手术,我一会儿得过去,豆豆,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以后?那能怎么办呀?就这么着呗,你妈还能天天把你拴裤腰带上呀?反正兹她看不着就没事儿呗,我就不信过个十年八年的她还非得怎么着了咱俩。”
“聪明!没白给我当这几年的媳妇儿。”
“滚!”
“豆豆,咱俩能不能撑过去可就看你的了,千万甭犯傻了我可求你了。”
“我什么时候犯傻来着?”
“……,豆豆,我得跟你说一事儿。”
“靠!你干嘛这种表情?!你别跟我说你要结婚!”
“想屁呢你?跟你能结婚吗?你傻呀你?”
“不结婚你摆出那么副死样儿来干嘛呀?”
“你声音小点儿!那个……,这事儿现在比较难解决,以前我没跟你说过……,我估计,咱俩怎么也得先装分手一段时间了,至少是不能让他们知道。”
“操!什么事儿呀?”
“就是……,去年……,我特犯贱,发了一份申请到一个学校……”
程豆豆觉得自己的大脑有点儿懵了:“你……收到offer了?”
“过年的时候就收到了。”
“这就你说的那分手一段时间?”
“谁说要分手了!豆豆!你再他娘犯傻我急啦!”
“你还急!我还急呢!哪个孙子先跟我说要一辈子的?啊?!”
“你别喊!让人听见!我没说要走!我本来就试着玩儿的,没想去,不都跟你说了上我们学校研究生了?过两天就填表。”
“那你说那分手怎么回事儿?”
“谁跟你说分手了?你他娘听什么呢?装!我说装!装分手听明白了吗?”
“你还有理了?!没明白!”
“行了别叫了,我一点一点告诉你哈。那天我妈去学校了,和我一起走的,她让我搬回学校去住,然后我们班同学有人嘴贱就告诉她我收到过offer的事儿了。”
“你不手贱轮得到人家嘴贱呀?”
“你甭找事儿,先听我说完。我妈说让我出国,我正在跟她谈条件呢,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走,我想等她病好了之后再跟她谈,反正到时候我不去办签证时间也就不够用了,拖过这段时间什么都好办,不过这中间你可千万别再闹出什么事儿来,听见了吗?”
“我……,我什么时候闹事儿了?”
“切,反正你可得给我老实点儿,他们说什么就听什么,千万甭犯拧,听见了没?”
“滚开!你摸小狗儿呐?”
“摸也不让摸?豆,都十来天没亲你了,想我了没?”
“你想我了没?”
“想了。”
“那我也勉强想了吧。”
“呀,谢谢您。”
“张慨言。”
“嗯?”
“你真的……不走呀?是什么学校呀?”
“说不走就不走你还不知道我呀?”
“嘿嘿,没有辜负党和人民对你滴殷切期望呀,不错不错好孩子。”
“拿开手!哎,你妈什么时候出院?咱俩得尽量少见面儿,省得刺激着她们再平白生出乱七八糟的事儿来。”
“嗯,成。我妈明儿就出院了,现在扶着她已经可以下床了。唉,我现在是真不敢惹她,看着也够难受的。”
“哟,长良心了。得,那咱俩就先别见面儿,等我妈出了院我估计我也就回去了,六七天的事儿哈。”
“嗯,成。哎对了,你搬了吗?你妈不是让你搬走?”
“装模做样搬了点儿,幸亏我没让我妈去咱家,要不然惨了。”
“靠,该,谁让你租那儿来着。”
“行了不提这事儿了,那个,我妈让我见那女孩儿,估计以后得跟她保持联系,你可甭吃醋,听见了没?”
“……”
“你看你看,又来劲了。知道什么叫大局为重不?大局为重!你当我愿意跟她联系呐?你当人家愿意跟我联系呐?这不没辙吗?”
“知道了知道了!罗嗦!赶明儿我也找一个去!”
“哎,那可不行,万一你一个不坚定跟人家跑了我找谁要人去?”
“你就甭他娘的正经。起来手!我得走了,我妈一会儿该怀疑了。”
“……行,来,再抱抱。”
“嗯,亲亲也行。”
……
对于张慨言来说,亲,那是应该调动可调动的任何器官的,眼耳鼻舌手,该用的全用,不该用得一边儿呆着甭碍事儿也算做贡献。
对于程豆豆来说,亲……,呃,亲就是张慨言爱怎么着怎么着。
所以这场运动大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势,要不是一个的妈正躺在病床上一个的妈正准备躺在病床上,估计就不可收拾了。
好在程豆豆的妈是现在时,因此比将来时的那个警惕一点儿,在亲到觉得差不多的时候喘着气推开张慨言。
“我先走你先走?”
“干嘛还谁先走?咱俩真成地下的了。”
“废话,本来就地下,地上你敢吗你?”
“唉,豆,等咱俩能地上的时候……”
“打住,先撑完这段儿地下再说别的。”
张慨言笑着推推豆豆往外走:“真是一天比一天招我待见了,赶明儿叫你小聪明得了。”
“起来!我先去侦察侦察,没敌情就出去了啊。”
“行,估计没什么敌情,我爸都去叫护士做准备了。”
“你们家是没什么敌情,还有我……”
“怎么……了……”
那一瞬间,程知著傻了,大脑一片空白。
那一瞬间,张慨言傻了,大脑里不自觉地闪出一个字:不。
张慨言的妈妈站在走廊里,那眼神里的愤怒和绝望让张慨言忽然连心跳都停了。
程知著大脑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同时明白了一件事:完了。
张慨言说什么大局为重,张慨言说什么忍过这几天,张慨言说什么拖过这段时间,张慨言说什么……
张慨言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张慨言说忍,说忍过这几天就没事儿了,为什么就今天这一天没忍过去呢?为什么就偏偏忘了这是最要紧的一天呢?
程知著忽然觉得自己根本就不敢看大妈的眼神,哪怕那眼神穿过他的肩膀投在他身后,他还是觉得让他连头都不敢抬。
最不知所措最尴尬的时候,他回头看了看张慨言,怎么办?他想问问他这可怎么办?到关键时刻,他还真是没他有主意。
张慨言长长地吸了口气,伸手在程知著的肩头按了一下,也不知道是要给他点安慰,还是要从他那汲取一点儿力量。
程知著只咧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给他,张慨言苦笑了一下,抬起头,看着他妈变得更加难看的脸色,闭一下眼睛,调整了呼吸。
“妈。”
他妈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对程知著说:“豆豆,你妈病房里有人吗?”
程知著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那种语气冰冷里隐含着无数的厌恶,程知著觉得自己不走实在没那么厚的脸皮,走,他又实在没办法现在走。
于是他只能再回头求助地望一望张慨言。
张慨言说:“豆豆,你先回去吧,你妈那儿也许有事儿。”
程知著看看张慨言的眼神,低了低头,一句话也没说,走了。伸手推207房门的时候,程知著又回头看了看202,门已经关上了。
程知著心里从来没这样不安过,即便小学被老师从教室里轰出来那次也没这样不安过,推开门看见他妈的时候,他差一点儿哭了。
也许他的不安太明显,他妈只看了他一眼,就问:“去干嘛了?”
“没,什么也没干呀。”
张小芬躺在病床上,一直盯着他,盯得程知著头低得连脖子都撑不住了似的,心里憋得像有无数气体在迅速膨胀一样。
“这几天累不?”
程知著愣了,抬起头眼睛晃了一下他妈,不清不楚地说了句:“还行。”
“你爸呢?”
“不知道,刚才我婶儿来换他了,说我奶奶已经做好饭了,可能回去吃饭去了吧。我婶儿呢?”
“我让她去买点儿东西,一会儿可能就回来了。豆豆,我问问你,等你老了,你准备怎么办?”
“什……么?什么我老了?”
“我这才是个小病,这一大家子十几口子人哪个消停过了?你为什么觉得不太累?要没你姨你舅你婶儿他们,你和你爸得累死也忙活不过来,你信吗?”
“嗯。”
“豆豆,你就没个老的时候?你就没个病的时候?我这才住了七天院,这要是赶上个时间长的,你说我能指望谁?除了你爸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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