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爱恨,生死一瞬古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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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爱恨,生死一瞬古木-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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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低下头,当即一窒。

    这个人,又出现了。

    看着我。

    这个明明穿休闲服,却尽是昂藏狂野气势的男人,正以眼光侵略我的树,我
的园子,我的地盘,仰视的角度,连我这个主人都无所遁形。

    我也看着,正眼看到了对我这个年纪来说太过凶险也狰狞的对手,几乎是瞪
大眼而一眨不眨,好象被蛇勾住魂的小青蛙' 自由自在'。他静静看我,我才发现
他有一双湛蓝的双眼,跟他这个人截然不同,如同晴空万里。

    突然间他看着我说:“原来是你。”

    他的声音缺乏温度,跟他这个人一样捉摸不透。

    然后,这个俊极冷极的男人对我微笑,很温和无害的好人模样,还有股白马
王子的潇洒劲头' 自由自在'。我要是女人,没准会从树上一头栽下,但我全身绷
紧,小心提防。

    他没注意我的谨慎,或他根本不在意,他甚至对我伸出手,“下来吧,小东
西。”

    他准保以为我会听命,他准保以为叫我什么小东西我就会感激涕零,连妈妈
都没这样叫过乖僻无常的我!他居然敢这样叫我——“呸。”我干脆俐落朝他啐
了一口,快快站起来,“噌噌噌”爬得更高,好让浓密的枝叶挡住我不乐见的面
目。当我爬到最高处,我勾头往下打量,什么人都没有,没等我没追我,刚才像
是南柯一梦,醒来成空。

    14为什么我要穿这么难看的西装,待在这么高耸缺氧的地方?还要看一大堆
的文件,公事私事,黑事白事,难道个个都离不得我?

    我坐在我十六层的经理办公室,克尽职责,勤恳办公。父亲要看到,肯定高
兴死了。

    忍吧,家里又到了四年一度的觐会日,似乎全世界的黑帮大哥都飞过太平洋,
赶来开联盟大会了,整整要一个星期,八国首脑高峰论坛都没这么长吧?——

    眼前这个法国妞又无限风情在我面前支身,倒水,挨我坐下,挺起的丰满胸
部,擦过我手的雪白皮肤,明晃晃刺我脆弱神经' 自由自在'。“你的声音非常好
听,中国人好象有唐诗?Alex,别跟我说法语了,用你们中国人的话念一句给我
听听吧。”

    她贴着我耳朵,吹气,一串串法语含混亲腻,好像一只等待爱抚的波斯小猫。

    我喝了口茶,改中文:“一二三四五六七,七六五四三二一。”

    她瞧我,媚眼如丝,红唇轻轻摩挲我耳侧。

    艾肯建筑吗?三千万美金里扣下给我的三百万回扣,还外加顶级美女一名,
老外出手倒是大方得很。

    我出手,捏她的小脸蛋,摇摇,她更紧贴上来,我面目表情温柔,下手渐狠。

    她原还被调戏得快活,渐渐就哀叫出声,扭头赶紧要躲,我不容她躲,揪着
她那珍贵资本迷人脸蛋,让她好好瞧清楚我了,如她所愿,亲密爱抚:“回去告
诉你老板,你们这种破公司,我看不上眼。”

    我松开她,她瞪我像瞪妖怪,捧着通红脸蛋,又惊又怒,“你——你!”

    我耐下性子,从头到尾扫她自恃傲人曲线一圈,叹气:“像你这种货色,到
我们家当女佣我还得考虑考虑。”

    把那女商业间谍赶跑,我的时间又变得难以打发,是要喊助理们继续上那倒
霉的管理课,还是开车胡乱到哪里兜兜风?

    门大力推开,总算事前很给我面子地敲了两声。

    坐我面前,正挡着我浏览落地窗外林立楼群的逍遥;有点过分。

    “少爷不见任何人,我不是跟你说过了!”

    威威跑过来,想拉他起来,墩墩的个头、严肃的眉目越来越像他老爸,但行
动力显然不够,根本无人理睬。

    “少爷——”威威愤愤看我,是怪我怎么还不给他借口好像当年一样痛整这
死小子!

    “欧阳,你好享受啊……”眼前人潇洒地朝我挤挤眼,促狭,“你该不会中
了那些老狐狸的美人计吧?”

    我喝茶。

    他手里丢出一叠纸和数据,示意我看看,我拿来看了,和我想得差不多,就
是一跨国皮包公司吧,居然骗到我头上来了?

    “难道我长得这么像吃喝玩乐的二世祖?”我嘉奖他,给他倒杯茶。

    威威忙说不像,当然不像。

    他说:“好像,真的好像。”说完,还漾起一个堪称刚柔并济的笑。

    静默片刻。

    他有些难得腼腆,开口:“欧阳,你爸跟我谈了,我想他同意我和萃儿的事。”

    威威哼出大声响,更愤愤看我,意思你终于满意了。

    能不满意吗?我这花花二世祖都软硬相逼了,还动员了我一向不管儿女闲事
的妈,父亲能招架得住才怪。

    “那上哪吃一顿庆祝吧?再让少爷我给你找两个正点小妞作陪?”

    我遥遥想起当年,一个雪球打出了一个妹婿,命运啊,可不就是奇怪的玩意。

    结果当然还是只能吃一顿,我早就喊司机把妹妹送过来,如我早就知道秦展
会把这好消息第一个告诉他的好兄弟,果然!我傲然自觉总算没白白为青梅竹马
出头,看到努力能收到一点回报总是叫人心里安慰。

    说话工夫,她就到。

    我和秦展下电梯,十六层很快就到。我弹开烟匣,被秦展手快收去,放到他
自己上衣口袋,“抽烟对你不好,兄弟。”他笑话我,边自顾弹了一支,放在鼻
子下边,深深嗅嗅,顺便刺激我。

    他眯眼的那刹那,很像当年的又野又辣,勃勃生气,要是女的,我就娶她。

    我调了视线,不屑:“赏给你吧。”

    电梯到了一层,外面人来熙往,各款各色女式白领套装花了我的眼,少到公
司,今天才兀然发觉各路名花就在眼皮底下盛开。

    秦展跟在我后面,就算私底下感情要好,但在人前,他始终是我的部下,这
点,我和他都没有越矩。

    今天我才发现自己魅力,年轻女性们对我的回头率还是挺高,目光平均都在
我身上停留五秒,这算是个惊人的数字了吧?我颇为沾沾自喜,走路更加飞扬跋
扈。

    我情愿当二世祖,就让我当没头脑的二世祖吧,上帝!

    “求求你,别这样笑吧。”秦展抢前两步,突然对我发神经:“不然就换戴
威来伺候少爷你吧,我实在看不过去——”他摇头,面部表情扭曲。

    “你嫉妒我。”我肯定,走出玻璃门,外面一片晴空灿烂,阳光普照大地,
没有丝毫阴霾,妹妹正走出宾士,看见我们,粲然一笑,如水中清莲娇蕊雅致,
她迎面走过来。

    我们迎上去。

    ——枪响了。

    第一时间谁都没反应过来。面面相觑。

    我看着妹妹,妹妹看着秦展,我突然有点好笑想秦展不知道在看着谁?

    四处尖叫' 自由自在'。“趴下来。”我大叫,跳过去,要扑倒那支堪堪开放
的娇蕊。妹妹虽然惊吓到苍白,但到底有黑道女子本色,没有尖叫,而聪明地弯
下腰,快步退回装上放弹玻璃的宾士。

    进了那,她就安全。

    我还是凑近她,搂她肩膀,护她后背。秦展在她另一边。她的身体在发抖,
一定非常害怕。

    不用害怕,我的小妹妹,没人能伤害你。

    枪声又响的时候,几乎就像擦着脸过去一样,我听出射手的距离更近,猛然
转过头,一个穿黑风衣的男人正从十步开外小跑过来,手里枪口准准瞄着我们—


    他和我们之间没有任何阻拦。

    一切都太快,来不及做任何反应。

    那些废物保镖死到哪里去了!

    一切静止,我反射性地摸自己腰部,那里空无一物,我没有枪,我心里略过
模糊的绝望,我当然不会有枪,总是有太多人保护我,而此时此刻!

    已经来不及躲进去了。

    “趴下来——”我拼命喊,纵身要压倒妹妹,但妹妹这时却还想进车里,她
没有趴下来她仍往前,我拽不住她,她离车门就只差那么一步——

    我摔倒的时候,听到妹妹的尖叫,头顶晴空灿烂,阳光普照大地,没有丝毫
阴霾,我大大睁着眼,子弹仍像在我耳边呼啸而过,倒下的速度如此之快,我只
来得及看着天空和天空下占据我眼前几乎整个世界的男人——

    只有他的脸在我眼前,刹那间,鼻息融和一体,眼对着眼,我们都茫然,都
惊颤如小兽,他和我一起倒下。

    和我一样,好象直到此刻,他也没弄明白为什么他扑倒的竟是我而不是她?!

    他牢牢看着我,英俊的面容好象是要对我继续一抹促狭的笑,但粘乎乎的热
度还是从他的体内渗进我的衣服,一片鲜艳,我抖着手堵他胸口,已经管不了那
杀手怎么被制服,怎么在我家族面前挫骨扬灰。

    “忍一下,就忍一下——”我要抱他翻过身,“有我在,死不了的。傻瓜。”

    茫然消失了,他眼神平静,神态安然,果真对我促狭地笑了。

    “别偷抽我的烟啊,二世祖。”

    ——他抬头,眉目模糊。

    突然让我莞尔。

    我蹲下身,问:“你叫什么名字?小东西。”

    他平视我眼神,回我:“秦展。我比你大。”又计较:“大整一岁。”

    “秦展,你不如跟我?”

    就没人动得了你。

    他原似想笑,却缓慢回我:“有我在,没人能伤萃小姐。”

    ——刹那,有点目眩————很美很美,微微上挑的眼,又野又辣,如果是
个姑娘,我就娶回家。

    15我们在外面等着,手上的血干掉,搓搓就揉掉。

    妹妹没事,万幸。现在我们兄妹俩都等在急救室外面。这是宿命还是恶果,
他们秦家还欠我们欧阳多少条人命?

    “祸害遗千年,没事的。”我拍拍妹妹的手。

    她面容苍白,而显得异常高贵,她的头脑似乎还在绕着刚才的危险,愈想就
愈增加一份苍白。“别想了。”我递了杯热咖啡到她嘴边,逼她喝下。

    她喝了一口,眼神紧张急迫,隐隐有汗水从额头流下,是后怕吗?只差一点
可能射中的就是她,她端着那杯咖啡,她慢慢地古怪地说话了:“我想要个只属
于自己的东西,我以为他是,原来他也不是。”

    在胡说什么啊?丫头。

    我揉自己太阳穴,勾勾手,一边保镖立刻过来,“送小姐回家。”

    她悠悠起身,我讶异,原没想到她这么干脆就走,小两口一向形影不离,今
天他出事,她该等他到最后一刻' 自由自在'。秦展现在生死难定。她难道不想等
他?

    我伸手牵她手,细细软软,我的小妹妹今天受的惊吓也不少,私心里我向着
她:“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再来看他。”

    她又用那种古怪眼神打量我,还反问我:“见他?为什么?”

    没伤到脑子吧?我站起来,双手放她肩上,谨慎看她,她淡笑若逝:“我见
一个眼看我去死却连手都不伸的男人做什么?”

    “但他救了我!救了你的哥哥!”这不一样?对我而言,他救你也就是救我。

    泪水就轻轻从妹妹悲伤的眼里流了下来,缓慢而深刻,在一片白色里显得特
别不真实,她是骄傲的,也是脆弱的,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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