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究竟想说什么呢?想对他说什么呢?
最后,我只是尽力轻松地说道:“我以前是不是听你唱过歌?”
他倏地转过头来。
我以为他会笑一笑,可他却只是静静地看了我一会,而后转头去看窗外的雨。
虽然不清楚缘由,但我猜我恐怕说错了话。
无所谓。
从以前到现在,我大概从来没做过什么对的事情。
从来都没有。
到了他家楼下,雨还是没停。我把车开进了小区里,按照齐悦的指示停在了一个单元门前。
齐悦冲我点点头:“今天谢谢你。”
“都是小事。你家住几楼?”
他没回答,不太明显地皱了一下眉。
“我就是随便问问,随便问问。”
“四楼。”
“啊,啊。”
“我走了。”
“行。”
他拉开车门走了出去,却没马上把车门关上,我正想嘱咐他别站在雨里,他却突然回过头来,极快地对我说了一句:“沈北华,你以前是个好人。”
我还在发愣,他已经重重地关上了车门,向单元门里走去。沉重的铁门一关上,寂静的雨地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坐在车窗里发傻。
他说这话时什么意思?
……大概就是说,现在我是个十足的混蛋。
越想越憋闷,索性不想了。雨天里天黑得格外早,我抬头向楼上望去,四楼的几户人家全都黑着灯。
送人送到楼下,总该等到人到家了再走。我索性靠在靠背上,仰头望着第四层,等着某个窗户里亮起灯。然而左等右等,第四层仍然是漆黑一片。
我终于按捺不住,拉开车门跑进了雨里。单元门锁上了,我随意按了一户人家的对讲机,谎称自己忘了带大门钥匙。
门打开了,我却不由得迟疑起来。
我跑进来到底是想干嘛?
说不定齐悦就爱黑灯瞎火,节约用电懒得开灯呢?
楼道里漆黑一片,无论我怎么拍手跺脚都没有灯光。在黑暗里呆立了片刻,我最终还是掏出手机照明,一步步向四楼走去。
黑暗仿佛能吞噬声音,连我的脚步声都变得个格外轻微。
齐悦已经回到家了么?
才走上四楼的楼梯口,就看见了齐悦的身影。他正站在一户人家门外,手里拿着钥匙,静静地站了不知道多久。手机微弱的光线里,我看见他全身都僵硬着,仿佛在和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拼死地角力。
“齐悦?”
楼道里太静,这一点声音都显得响,齐悦吓了一跳,手里的钥匙落在了地上。
他脸色煞白,不知道是不是被我吓的。
“我看见你半天没开灯,不太放心,就上来看看。”我竭力给自己找了个听起来差不多的理由,“最近不是治安挺差的么,我听说。”
齐悦不答,弯下腰捡起了钥匙。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手指好像有些颤抖。
“怎么了?钥匙拿错了?”我随意问了一句。
不太可能是拿错钥匙了,我刚才还看见他用这串钥匙开了单元门。
“没有。”他把钥匙握在手心里,攥紧了拳头。在手机的灯光里,他的表情有些飘忽不定。
“啊。”我答了一声,不知道如何说下去,心里却
开始暗自懊悔自己的冒失。
现在怎么办?继续追问?
“咳……那个,你没事吧?”事已至此,跑都跑上来了,也没道理掉头就走。
“没事。”他很轻很轻地说道,倒像是惊扰了什么东西似的。“就是今天……我不想回家。”
说完以后,他抬头直直地盯着我,牙关紧咬。
这表情实在是不寻常——尤其对他来说。
我的喉头飞速地上下滑动了一下,感到口中有些发干。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缘故,他的目光里仿佛有一分恳求,那白皙的脸庞显得格外脆弱。
该死的禁欲过度,欲求不满!
——我又想把他按在墙上了。
“那……”在精虫上脑的盲目里,我说出了这句让我后悔到死的话,“要不要去我家?”
他的眼睛猛然瞪大了。
我清醒了两分,为自己的话后悔不迭。齐悦是知道我那些龌龊的,这话听在他耳朵里,不知道是什么意味。
“我不是说要跟你上床。”我不尴不尬地解释道,“反正你也没地方去是不是?”
“谢谢你。”齐悦再次垂下眼睛,“我有地方去。”
“哦。”
于是我没法再说什么,尴尬犹如回声,在寂静的楼道里久久不散。
“沈北华?”
“哎。”
“走吧。”
他声音不大,我则愣了一愣:“啊?”
像是下了决心一样,齐悦在原地站了片刻,而后大步地沿着楼梯向下走去。
“去你家。”
开往我家的路上,两个人一语不发。气氛显然是有些过于诡异了,我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脑子里乱糟糟的。
这算是怎么一回事?
他是单纯的心情不好么?还是遇到了什么事情?的确,最近齐悦的工作,无论是强度还是压力都过大,可他一直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或者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和家里人吵架了?
也许是同居的女朋友。
可是……齐悦有女朋友么?
我努力想象他和某人女人在床上翻滚的模样,却怎么都想不出来。倒是上次被我亲吻之后,他那副惊愕又面红耳赤的样子,颇对我的胃口。
打住……打住。我在心里拼命对自己说,你可是要和你的护士长共度一夜。
对他出手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车开到我家楼下,雨
已经停了。齐悦默默地下了车,跟在我身后进了电梯。
“那个……要不要和家里人说一声?”我试探着问。
“我自己住。”齐悦看也不看我,只是死死地盯着楼层显示。方才,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漆黑的楼道里,浑身都僵直着,此时却仿佛更加紧张了。
我看见他的指尖在轻微的发颤。
那模样简直像是鬼上身。
电梯叮咚一声打开了。
两个人进了家门,他极乖顺地换了拖鞋坐在沙发上,对我藏匿不及的若干垃圾熟视无睹。我给他倒了杯热水,他就一声不响地喝下去,活像只温顺静默的宠物。
这样子倒让我发愁起来——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对待他。
两个人不咸不淡地说了两句话,用外卖解决了晚餐。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我则始终犹豫着要不要开口问他。
重点就在于,怎么问呢?
“要不要再喝点什么?”饭后,他坚持帮我收拾了桌子。我坐在客厅里,看着他忙碌,礼节性地问了一句。
谁知道他却放下手里的碗筷,极为认真地盯着我:“有酒么?”
那眼神活像下一秒就要上场和谁决斗似的。
我量不浅,平时却很少喝酒,翻箱倒柜只在冰箱的角落里找出几罐陈年的啤酒。才拿到客厅去,齐悦就伸手抢过一罐,迫不及待似地打开了猛灌下去。
那架势让我目瞪口呆。
果然还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我默默揣测,看着他喝干一罐,又打开一罐。就这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喝掉了4罐啤酒,他的脸色有些发红了。
“行了,行了。”在他伸手去拿第5罐的时候,我赶紧拦下他,“酒也不是这么个喝法。”
“舍不得酒了?”他挑衅似的问我,大概是醉了的缘故,语气和神色都很不像他。
“我是舍不得你。”我扶他在沙发上坐稳了,努力判断他喝醉的程度。
如果他明天宿醉到上不了班,我不如死了算了。
来个醉酒评分吧。微醺是一分,人事不省是十分,那么他大概是……
“沈北华。”他冷不丁地张口叫我。
很好,语调平稳,语音清晰,目光有焦点,给三分。
也就是说,他明天能上班。
我正沉浸在全能护士长没有牺牲的喜悦里,他却突然伸手抱住我,猛地向前一拉。我站立不稳,顿时整个人向前倒去,几乎跌在他的身上。
而
后他捧住我的脸,深而用力地吻了我。
☆、… …
老实说,他的吻技实在不怎么样,几乎咬痛我了我。可就算是这样莽撞而激烈的吻,也还是让我感到了某种兴奋。
禁欲太久!
我一边努力保持冷静,一边试图推开他,可喝醉了的齐悦仿佛力大无穷,整个人都黏在了我的身上。随着肢体的交缠,我推他的力道越来越轻,任凭他紧紧地抱住我的背。
随他的便吧,反正不管怎么擦枪走火,哪怕我把他就地正法了,哭得也该是他。横竖是他先扑上来的,之后无论发生什么,我大可把责任往他身上一推了事。
这样想着,我感到下半身开始渐渐充血。而齐悦还在不屈不挠地缠着我,拼命地把嘴唇凑到我脸上。
他呼吸里有大麦和啤酒花的味道。
我不再犹豫,索性按住他的肩膀,吻上他不安分的嘴。我一开始吻他,他就像是被电打了一样,整个人微微颤抖。
按照反应来说,是够强烈的。可齐悦什么时候成了GAY?不对……应该是我一直没发觉才对。
可就他喜欢男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地跑到我家来发情?当初他是有多鄙视我那种无节操的行为。
大概是憋坏了以至于饥不择食?
这倒是有可能。从前我不清楚,可自从来了急诊科,他是决没有时间过性生活的。如此想来,他的饥渴有部分是我造成的,那由我来解决,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才怪。
这在纠结间,齐悦却开始主动拉扯我的衣服。于是我听到保险丝断裂的声音,脑子里最后一点理智的声音也不翼而飞。
我狠狠地把他按倒在了沙发上。
一旦赤身裸体,他倒变得有点羞缩了,然而那迷惘又顺从的模样却激起了我的征服欲。无论我做什么,他都一副饥渴难耐的模样,导致前戏也只是草草了事。
真正进入他的时候,他似乎痛得厉害,却还是配合着我,极力忍耐着。他半闭着眼睛,半仰起的脸上始终带着一种迷醉的、梦一般的神情,仿佛那快感与性无关,而是一种献祭般的快乐。他这模样让我兴奋难耐,渐渐的有些难以自控,于是他的喘息变成了啜泣似的呻吟,却还紧紧抱着我不放手。他带给我的,与其说是肉体上的快乐,不如说是一种精神上的满足。
结束之后他还是抱着我,一语不发,紧闭着眼睛。我平静了一会,试图和他说话,他却一副懒于对答的样子。
沉默了一会,我起身去洗澡。兴奋散去后,怪异的感觉慢慢涌现上来。我和齐悦——我
和我XXX的护士长!
这些年来,再怎么欲求不满,我也没对身边的人下过手。头一次吃窝边草,还没消化彻底,我就开始后悔不迭。
但愿他不是纠缠不休的人——至少他在别的事上都挺痛快干脆。
可有时候他的死心眼也别具一格。
想了半天,最终还是不能把澡无限期的洗下去。我换好衣服回到客厅,却发现齐悦就这么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琢磨了一会,终究还是没把他叫起来洗澡。抱他去卧室颇费了点力气,他虽瘦,个子倒不矮,因此很有些重量。就算是这样一番颠簸,他也都没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