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牧被掐得吐不出气来,大咳数声,只断断续续道:“你……你……不喜欢云栖,那你还偏偏摆着一副吃醋的臭脸做什么?”
柳蓉闻言突然放开了他,一把将他推得远远的。
楼牧被柳蓉大力推上岩壁,突出的岩石尖角猛地撞上了他的后腰,疼得他眼冒金星。
疼痛有时候让人清醒。
不喜欢云栖与乔沐在一起,也不喜欢云栖,却偏偏十分生气……
那一瞬间,楼牧突然顿悟。
他不由抬头,惊愕地望着柳蓉。
柳蓉眸底深邃,俊秀的容颜怒意满满。
可楼牧却从那满满的怒意下面,看到了另一种难以诉说,也似乎永远不想诉说的情愫。
“难道你喜欢……你师父?”他终是迟疑着问了一句。
话音刚落,柳蓉突然扬手,“啪”得扇了楼牧一记耳光。
这一记又快又准,楼牧躲闪不及,左颊顿时火辣辣得疼。
楼牧莫名其妙,捂着脸颊道:“你喜欢你师父,自个儿去喜欢便是了,我又不喜欢你师父,你干嘛打我?”
柳蓉咬唇低声咒骂道:“谁说我喜欢他了?傻子才喜欢他!”说完又一次扬手,朝楼牧打来。
楼牧学乖,早就躲得远远的,他眼见柳蓉如此,心中早就明白了七八分。只是此刻他意欲拉柳蓉一同下去探查究竟,便只得再次低声下气道:“罢罢,我知道你不喜欢你师父,这样总行了吧?”
柳蓉“哼”了一声,慢慢将自己举起的手又放了下来。
楼牧已知柳蓉软肋,因此特意清了清嗓子,又道:“不过据我所知……你师父如今只怕是凶多吉少。”
柳蓉果然皱眉,望了一眼楼牧。
楼牧忙爬到他身边。“云菁留下遗书,诱使云栖与你前来此地寻找破解你们内功遗症的心法,触动机关……只怕并不是想杀了自己的儿子,而是想杀了你师父。”他道。
柳蓉的神情十分不屑。
楼牧忙道:“你没有听到你师父方才的话吗?他说云菁想杀了他?而且你想想,云菁与自己儿子能有多大的仇,干嘛非得杀自己的儿子不可呢?”
柳蓉道:“我师父武功高强,只有他杀人的份,没有别人杀他的道理。”
楼牧摇头,低声道:“杀人何须借别人之手?”
柳蓉闻言也似乎领悟了什么,猛然瞪着楼牧,神情凝重。
楼牧笑了笑,心一横,便将自己先前那个骇人的想法说了出来:“只怕是……云菁早就料到了你师父对她情深,甚至不愿意看到她的儿子死……因此……她故意设计毒杀云栖,只为逼迫你师父出手相救,置他于死地……”
柳蓉打断道:“就算我师父救云师弟,那又如何?他如此厉害,救个人罢了,怎么会有性命之忧?”
楼牧摊手,道:“如何置他于死地,那我也没有想透彻。”他顿了顿,又提醒道:“可你仔细想想你师父方才见到云栖伤口的表情,再仔细想想他方才说的什么云菁要杀他的话,你不觉得……你师父的确可能会遇到一些麻烦么?”
柳蓉闻言突然站起身来,往那两个铁环走去。
他中了楼牧的毒,行动迟缓,才走了两步便摔倒在地下。
楼牧忙将他扶起来。
柳蓉反手抓住他,厉声道:“快给我解药。”
楼牧不由迟疑了一下。
“我不杀你。”柳蓉又道,“只要你带着云栖离开,再也不要让我师父见着云栖,我自然不会杀你。”
楼牧已无退路,牙一咬,便将自己的手肘再一次用力顶上了柳蓉的手掌。
柳蓉微微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楼牧嘿嘿笑道:“你没想到吧?既然此毒需要撞击穴道才能诱发,自然只需再次撞击同样的穴道就能解毒啦!”
柳蓉自觉被楼牧一番鄙视耍弄,愠意顿生,扬手又“啪”地结结实实打了楼牧一记耳光。
他的毒既然被解开了,这一掌自然带了几分内力,打得楼牧满嘴鲜血。
楼牧气得“呸”了一口,将嘴里的血吐出来,讥道:“喂喂,把我打残了,到时候云栖看不上我,宁愿留在你师父身边……你可捞不着好处!”
柳蓉眉头一抽,再也不搭理楼牧的胡言乱语,自顾自地运了运气,待得血脉通畅,便再一次爬起来,走到那两个铁环面前。
楼牧也不敢再出言讽刺,赶紧牢牢贴在柳蓉的身后。
柳蓉却嫌他凑得太近,回头瞪了他一眼,道:“离我远些。”
楼牧讪讪,还未搭话,柳蓉已经扭回头去,伸手同时将铁环一拉。
楼牧只见柳蓉的身体迅速往下掉,自己却依旧站得稳稳的,不由着急,连忙往前扑,一把紧紧抱住柳蓉。
柳蓉生气,低声咒骂一句,当即发力,在下落的半空中欲强行推开楼牧。
楼牧怎么会放手?这一路落下去,也不知道会遇到些什么,不靠住柳蓉怎么行?所以他挨了柳蓉好几下子,却死死不肯放开。
两人正扭打着,突然只觉下落势头顿减,随之全身冰凉湿润,竟然落到了水里。
这一下两人吃惊不小,都停止了扭打,分别屏息浮出了水面。
楼牧浮出水面的一瞬间,就看到了头顶岩壁上的画。
许多许多的画。
画得十分简陋,均是寥寥数笔。
每一幅画中,都只有两个人,两个不穿衣服的人。
有时候是一男一女,有时候是两个男人。
每一幅画中两个人物的姿势都不同,可都在做同一件事情。
楼牧看得呆了,摸了一把脸上的水,低声嘟哝一句:“这么多……春宫图?”
他没有听到柳蓉的动静,不由回头望去。
眼前所见,均是潭水。他们从高处落下来的这个地方,并无陆地。
潭水冰寒,水面几乎都结了冰。
柳蓉双手撑在一块薄冰之上,咬唇盯着远处,神情如同这满眼的寒冰一般。
水潭越往远处,冰层越厚。在那潭水最远处,最厚的冰层之上,有一张寒玉砌成的床。想必潭水结冰,均是由于这块寒玉的缘故。
可楼牧已经没有时间再做细究。
因为他看到,云栖身上唯一的衣物——那一件楼牧给他的外衫,此刻正静静蜷缩在那块寒玉的边角上。
而乔沐,正半跪在寒玉床上,将赤身裸体的云栖,抵在身下。
楼牧见状大惊,再也管不了自己是不是不自量力以卵击石,只忙不迭地从水里爬起来,冲到乔沐面前,大叫道:“住手!”
乔沐侧头看了他一眼,淡淡反问道:“住手?就凭你也敢让我住手?”
楼牧弯腰拾起被乔沐褪下的衣衫,强行盖在云栖身上,点头道:“是的。我喜欢他,舍不得让他受苦。凭什么不能让你住手?”
乔沐笑了笑,又道:“舍不得让他受苦?你先前不是还求我救他么?”
楼牧闻言一愣,当下心如明镜,一时又喜又忧,只喃喃道:“难道要救他……便要你……便要你……”
乔沐颔首道:“是的。便是要我与他做那事。”
楼牧不服也不死心,两手在寒玉床上一拍,道:“大家都是男人。为什么一定要是你?为什么不可以是我?”
乔沐闻言冷笑一声,道:“因为要解这门毒,唯一的方法就是和中毒之人交合,趁两人精血相溶,再用与中毒之人所修炼的同样的内功催动经脉内的气血,将他体内的毒强行逼出来。”
楼牧忙道:“又不是你一个人练过与他相同的内功。我也是练过你们的心法的!”
乔沐继续冷笑,只道:“逼毒所需内力非凡,普通法子我都不行,只能通过交合强行溶合气海。就凭你如今这点微末功夫,只怕毒逼不出来,反倒是自己先受反噬之苦,血脉崩毁而亡了。”
楼牧被乔沐鄙视一番,低头想了想,却有一处始终想不通,因此又道:“既然云菁想杀的人是你。我不明白你这样替云栖解毒,云菁又如何能杀得了你?”
这种逼毒之法,楼牧并非没有听闻过,但危害往往是毒在被逼出来的过程中,会进入施救之人的体内。可乔沐并非云氏子弟,就算惹毒上身,也并无大碍。
乔沐闻言却不知为何烦躁起来。他抬头看了看满洞壁的春宫图,随即突然手掌一翻,就将楼牧扫了出去。他内力深厚,这样随便一扫,楼牧便被摔得远远的。
楼牧好不容重新爬起来,只觉体内气息翻滚,“哇”得就吐了一口血出来。
他听了乔沐的一席话,心中早已经明白今日这一场难堪的人事再所难免,却苦于自己无力保护心爱之人,唯有满腔的孤闷无处发泄。
乔沐已经将自己的衣服也脱了。他似乎并不愿意看到云栖的容貌,伸手就将云栖翻了个身,面孔朝下。
楼牧想了想,又再一次回到那寒玉床旁,咬牙道:“慢着!”
乔沐皱了皱眉。
“你让我先做一桩事。”楼牧对乔沐道。然后他俯身抱住云栖,将他抱离了乔沐,转身坐得远了一些。
云栖被两人几番磕碰,又有些清醒过来,睁开眼睛迷茫地瞧了瞧。
楼牧搂紧他,笑道:“你的毒有办法解了。”
云栖低头,看了看自己一丝不挂的身体,又抬头看了看楼牧。他很快就瞥见了一旁衣冠不整的乔沐,顿时脸色大变。
楼牧忙抚摸了几记他的后背,低声道:“你别怕……只要你师父……你师父……”说到这里他毕竟说不下去,只好含糊过去,扯笑道:“你就能好了。”
云栖神情又羞又恼,却没有什么力气再开口说话。
楼牧扶住他,接着道:“性命最重要,其他的都是身外之物。”然后他想了一想,又哄道:“云栖,你放心。只要你好好活着一日,我就全心全意待你一日。你知道的,这些事情,我都是不介意的。”
云栖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眼底同时掺杂了畏惧与绝望。
楼牧不由想起云栖曾经对他说过的话。云栖说,他的师父从来也不会做润滑。楼牧又想起,第一次见到云栖的时候,摸到的他后庭里的伤口。
楼牧叹了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乔沐。然后他低头,吻了吻云栖的额头。
一边吻他一边腾出一只手,放到自己嘴里,沾了一些唾沫出来,又扳开云栖的两条腿,将那湿润的手指慢慢伸入云栖的后庭里,耐心地涂满内壁,一丝不苟地做着润滑。
云栖在他怀里勉强挣扎了一下。
楼牧按住他,轻声道:“忍忍……这种事情……眼睛一眨……就过去了。”
他说得甚轻甚轻,似乎是在对云栖说,又似乎是在对自己说。话语低沉婉转,很快就被洞穴里的逼人寒气,无情地吞没了。
19
寂静无声。
楼牧既恨时光飞逝,又恨岁月弥长。与怀中之人相识不过短短半年,却经历了许多许多常人一辈子也未必会经历的事情。造化弄人。以前能够保护他的时候,楼牧防备重重屡次践踏他的真心;等到现在真想好好呵护他的真心的时候,却徒然发觉自己并没有能力能够保护他。
楼牧说不出话来,只好沉默,任由手指在云栖的体内缓慢而轻柔地摩挲过。
那一日他以一份假的秘笈,将云栖从乔沐手里救出来的时候,他也曾这样摸进云栖的身体,摸到里面被乔沐弄出来的伤口。那时的他心如刀割,只对云栖道:这样的事情,你能忍,我却是不能忍的。
他的确是不能忍的。他也是许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