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需要西弗勒斯的帮助。不过,西弗勒斯在一座麻瓜游乐园里消磨时间?简直是疯狂的答案,只有疯狂的哈利才能说出来的答案。
卢修斯独自回到书房,在自己常坐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纳西莎这几天不在家。事实上,首先把这座别墅当成旅馆的不是他,而是这个经常因为工作漂泊在全欧洲的女人,她甚至已经相当习惯以麻瓜的方式旅行。最近的事实证明,他们在同一座屋檐下生活得毫无阻碍,他们可以随便端着一杯茶走进对方的房间,就天气和德拉科的生意问题聊上几句,他们也都愿意不时给对方做点小点心来个惊喜。两天前,在她出门的时候,他坚持不用魔法帮她提行李,送她到城里的麻瓜火车站。在站台上,他们像其他人那样拥抱告别,一切好像都很自然。
就像他们没有十年的分居,也没有离婚。
但是卢修斯回到别墅,仍然很容易地遗忘了她,似乎她最近都没有回来过。
在这里,他继续独自生活,偶尔才使唤家养小精灵;一面担心着哈利的情况,另一面,他的头脑被另一个男人占据了,彻底地占据了。
在梦里,或者只要是他合上眼的时候,那个黑发的男人就会出现,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就像第一次在庄园里给他一张灰色药剂配方那会儿,任凭他怎样伸手也接触不到一片衣角。
这个西弗勒斯比现实中更苍白更清瘦,令人想起一枝无法完全开放的白玫瑰。缥缈的,像是由烟雾构成的身体行走过夜空,步伐如同吹过花田的微风,眼神则带上了月光的冷漠和悲悯,足够穿透心灵最隐秘的地方,再把它深深地灼烧成一个洞。然后那个男人扭过头去,变成了一段银蓝色的记忆,浅浅地一抬手,闪亮的白色火焰从他的眼前飞腾似地升起,隔断了他的视线——
不,西弗!
铂金贵族发现自己又在椅子上打了个盹,下意识地放下抬起的双手,无奈地吐了一口气。一抬头,瞥见了书架上的那张照片。
他得万般庆幸西弗勒斯没有死。但是这张照片?该死。
是的,前段时间他的反应也许过激了——但那男孩是保罗,不是西弗勒斯。不管那是谁,他不能容忍哈利和那个黑发的男孩站在一起,那个家伙竟然敢勾引他的绿眼睛宝贝?
现在那张照片被夹在两本书之间,只露出一个角落。卢修斯站起身走了过去,拿出来又一次反复地查看,认为照片不像是伪造的。
但是卢修斯却突然发现自己从来没有考虑过一个问题:这张照片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它是否一直都在那个柜子底下积累着灰尘?为什么之前他在清理房子的时候没有发现它?
好吧,他当时不算是彻底整理这别墅的每一个房间,就是家养小精灵也有遗漏的时候。卢修斯目前没有太多工夫去思考这个问题,他得设法控制身上的魔力波动——当务之急还是哈利的病情。
提到混合药物损伤,负疚感就像蚂蚁一样从横膈膜爬了上来,在卢修斯的心脏上蛀出一个S形的空洞。
血从那个诡异的伤口里面一阵阵地喷涌出来,在他眼前弥漫成一条鲜红的蛇,抬起头向他森森地吐出信子,液体样的尾巴围拢过来,动作就像潮水,缠绕着他的脚。要是没有上一次严重的药物损伤,要是没有那道灵魂连接!卢修斯太了解那个混血斯莱特林了,无论如何,那个人永远不会希望自己在他面前感到愧疚,所以西弗勒斯宁愿以保罗的面目出现,宁愿自己什么都没有记起来。可惜自己太嫉妒了,也太冷静,太聪明了,把一切都给查了出来,然后把一切都弄糟了!
他们两个都是他的灵魂伴侣,可是他却得不到其中的任何一个。
他被两个灵魂伴侣都抛弃了——事到如今,卢修斯没有任何把握西弗勒斯是否还愿意见到他,以及哈利。
☆、乐园谍影
各种飞车,大摆锤,激流探险和跳楼机的轰鸣声加上到处都高音量地播放快节奏音乐,合起来形成的噪音在所有人耳边呼啸着。那些被刻意设计为在专门建立的起伏轨道上快速前进、倒退、急转弯的狭小车辆开敞的坐厢里,“啊啊啊啊…………”的尖叫声有时此起彼伏,有时又出奇地整齐一致,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跟随着寻求刺激的麻瓜女孩们一起高声尖叫。
卢修斯从未想到自己居然也有在麻瓜游乐场里,和麻瓜孩子们一起排队坐过山车的一天。
说起来,比起飞路网和幻影移形所带来的挤压、扭曲的感觉,这些防护良好的机器——每个座位上都有一根杆扣住胸部,还有另一个装置用来压住腿部,工作人员会检查每一个座椅,以保证它再怎样翻滚也不会让人掉下来——对于一个巫师来说根本够不上刺激。某些时候,骑着扫帚进行魁地奇争抢的所形成的翻滚也比飞车要厉害。不过卢修斯还是觉得有些头晕,他不知道这是由于他不习惯节奏强劲的麻瓜音乐,还是由于身边总是有人在不停地大喊大叫。
在过山车又经过一个急弯之后,卢修斯闭上了眼睛,他发现这样能有效减低因为快速运动而形成的视觉冲击。在这之前,他又看了一眼前排那个还有心情拿着手机拍照的男孩,希望那家伙不要在下一个拐弯稀里糊涂地丢掉手机。接下去的时间,他放松自己靠在椅背上,仔细分辨身边可能出现的魔法波动。
哈利竟然说西弗勒斯可能会去一个麻瓜乐园里消磨时间,比如坐各种过山车。
不仅是当时,直到现在,卢修斯仍然认为这个提议是他听过的最荒谬、最不可思议的设想,这比起所有人都相信那个十一岁的绿眼睛小男孩能够打败黑魔王还要荒唐得多。也许就连哈利自己也是这么想的,因为此后救世主再也没提过这件事。不过西弗勒斯经常不守常规,并且在这种荒谬的情况下,最不可能的事情对那个人来说,也许就是最可能的。
事实上,除了哈利提供的这唯一的线索,卢修斯也不知道那个黑发的男人会出现在其它什么地方。他设法找到了一些渠道,但是到目前为止一无所获,这更使他坚信西弗勒斯躲到了麻瓜的世界——西弗勒斯想去哪里是他的自由,而他的行踪无需告知卢修斯。任何地方他都有可能去,或许现在,那个男人已经设法搭上了一艘前往南极的考察船,准备到被企鹅占据的冰原上搜集他钟爱的魔药材料。而马尔福家主却还在一个挤挤攘攘的游乐园里,初步体验可笑的过山车。
待会儿,等飞车进了站,他大概得去和那群小他40岁的孩子们一起玩弱智的激光射击游戏。
就当他也是在这里消磨时间的——他还必须走过整个乐园寻找魔力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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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狗三明治绝对不是保守的英国巫师们所习惯的食品,即使在欧洲也不是,何况在这未成年人颇多的乐园里禁止售卖酒精饮料。
离开飞车车站的孩子和成年人们一哄而散,精力充沛地四处飞跑着。还没有到晚餐时间,一道灰色的身影游曳过以坐过山车的热情尖声大叫要吃冰淇淋的几个女孩,轻快地接近一个背着小挎包,刚刚拿着食物从售卖车离开的黑发男孩。
“嗨,哥们,等等。”
一只白皙,细长的手无声地搭上了黑发男孩的肩膀。看上去比他大不了多少的金发男孩摘下太阳眼镜,朝他扮了个热情的鬼脸。
这个季节远远没到阳光强烈的夏天,戴着太阳眼镜纯属装酷。在那个穿灰色外套的人接近之前,黑发男孩就敏感地抬起了头,但是并没有试图挣脱。
“减龄剂。”看看旁边没人注意他们,黑发男孩嘴里小声咕哝着一个不可能出自麻瓜医学杂志的名词。
“没错。”金发男孩耸了耸肩,“你可以用,我也可以用。”
“现在你要做什么?”黑发男孩很直接,然后啃了一口三明治。
“你住在哪里?”
“一家旅馆,很显然。”黑发男孩淡漠地回答,抓起纸杯,把吸管的一端送进了嘴里。
“我跟你回去,去那家旅馆。”
“你认为有必要么,尊贵的先生?”
“有。任何必要都有。”
他找到他了。
他——竟然——找到他了。
真的在一家麻瓜游乐场。如果卢修斯没有看错,西弗勒斯刚刚从最高的那座跳楼机上走下来,他不知道西弗勒斯会不会往机器上悄悄加一个漂浮咒。
卢修斯假装着他们昨天才分开,仅仅是因为无关紧要的事情吵了一架,顺手搂住了西弗勒斯的背,暗中加了一把力气。
“嗨,一起走吧。”
轻飘飘的语气。他要向西弗勒斯表示,他并不因为那些事情满怀愧疚。
当然,事实上这是不可能的——但管它是真是假。
因为他是卢修斯?马尔福。对付这个怪僻的学弟,有时怪僻的方法倒是很奏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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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波特说你很有可能会去某个乐园坐越矿飞车。我查遍了全欧洲的地图,只有这个乐园是离机场最近的。”恢复了正常模样的卢修斯从盥洗室走了出来,“我猜你的包里大概就有去美国的机票。Protheric公司会很欢迎你的,保罗?史密斯先生,王者归来。”
“我完全没有打算再回那个地方,在那里我已经是个死人了,他们传说我是个曾经的黑帮成员,因此被三个前同事谋杀了。从理论上讲,他们并没有说错。”西弗勒斯随手把小挎包往椅子上一扔,眼皮也不抬地一屁股坐到了床边,“我为你居然听从了波特先生的疯狂建议而感到惊讶。不过你现在大可以回去了,马尔福先生,你的灵魂伴侣还在等着你。你当然不会打算在这个地方过一夜的,同时不要耽误我明天的飞机。”
廉价麻瓜旅馆淡黄色的灯光从他们头顶上直射下来,照亮了房间里粗糙的印花被单和油漆脱落的三夹板家具。黑发男人大模大样,慢吞吞地抽出魔杖放到枕头底下,身子懒懒地倒了下去,抓起床头的遥控器打开电视,音量调到最大,然后把手臂枕到了后脑勺上,瞪起眼睛望着天花板,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卢修斯碰了碰床单,杂乱的褶皱和陈旧、稀疏的触感令这位贵族觉得相当不舒服,但是他眼下顾不得这许多了——他尽量快捷地爬了上去,凑近那个依然习惯性穿着黑色睡衣的男人。
“马尔福先生的好奇心,已经促使你打算在这里领教领教麻瓜们没有清洗干净的涤纶床单么?”西弗勒斯翻了个身,把背对着他,“离这里不远就有一家五星级酒店,我诚挚地建议你去那里住,我可以马上告诉你地址。”
“你有很多年没有这样叫过我了,西弗勒斯。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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