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护院家仆,突然起事,杀了自己的继母,绑了自己的弟弟。自己虽然是武功在身,可单手难敌双拳,不但被逼跳崖,还不得不服了那散功丹,手无缚鸡之力,落得今天这个地步……
虎落平阳被犬欺,只不知道这小王爷怎么会这么巧救了自己,他强留了自己在此,却是什么目的?
院内柳枝随风而动,轻鞭般打碎那水中银月。
慕容天更觉得郁闷,渐行渐远。不觉走到一处两层高的楼阁下,抬眼看到处处都灭了灯,却有一间屋子闭着窗,燃着烛,纸窗上朦胧光亮。油纸上一个男子的身影,剪影般映在窗格间。高冠宽袖,抬着手臂,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慕容天心道原来是他,原来自己无意中到了李宣的睡处。正要往回走,突然觉得有些不对,那李宣呆立了半晌,居然纹丝不动,若说在发呆,这个姿势可累人得很。
突然,窗上又现一条黑影,一闪而过。
慕容天暗道不对,举头看。屋内又再无动静。
李宣定是给人点了穴道,屋中另有旁人。慕容天以前便知道李宣有武功在身,这么轻易被制,那么来人也许武功还不低。
救是不救,慕容天微微犹豫。
再怎么说,他对自己算是有救命之恩。
那怎么救?此刻万籁俱寂,如是喊了人来,惊动屋内人,李宣反有性命之忧。
怎么救?他摸遍身上,似乎也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物件。自己武功尽失,就这么入屋肯定是于事无补,徒增牺牲。
……失去功力?!突然灵光一闪,自己吃了散功丸才会失去功力。如今这散功丸未退,那便是还在自己血中。曾经听母亲生前提过,这散功丸药效强劲,不只是吃下,就是闻久了也能让人暂失功力。若是加了食醋,闻之即倒。
他在地上拣了片锋利石块,往手心中一划,血由慢至快涌出。慕容天扯下外套的下摆,握在掌中,那布片很快湿了一片,血迹渐渐变大。
慕容天收手,索性把另一片衣摆也撕下,包住伤口。站起身,低头看着,长衣竟然变了短衫,不禁笑了笑,却突觉微微晕眩,狠一甩头,才清醒了些。
「王爷,您要的薰香来了,是小鱼姑娘特意调的味。」慕容天端着熏炉,站在那间屋子门前。这熏炉他在楼下的空屋里找了很久才找到,算是应个急吧。隔了半晌,屋内也没声息。
「那小人放门口了。」慕容天笑一笑,将熏炉放下,将血衣小心盖在上面,退回楼下。再抬头,窗户上已经没了人影。
等了约半个时辰,再回二楼。慕容天用唾沫在窗上点湿一块,拿眼往里瞧。李宣倒在地上,像个木偶般半举着手,显然穴道未解。另有一名黑衣女子倒在一侧,两人大眼瞪小眼,都瘫倒在地。果然有用,没想自己的血毒得都能当药用了,慕容天笑一笑,走到门口,把熏炉吹灭,起身推门。
门「吱……」的一声响,屋内两人望了过来,只见一身短衫的慕容天端着熏炉站在门口,这两人心中各自心惊,惴惴不安,均不知接下来情况又该如何变化。
慕容天走入,弯身将李宣扶着坐起。李宣才道:「你快把药给我解了,哎呀,轻点。」慕容天才见他胳膊上一条极深刀痕,血不住外流。
「这贼人趁我不备砍了我一刀。」李宣恨恨道。
那女子冷笑,「若再有机会,这刀定会落在你头上。呸,狗贼!」
李宣不气反笑,道:「你原是有机会的,可惜却贪财。你以为砍我一刀我便说了?可惜,你若真知道我的秉性倒不如陪我一夜,或许我心血来潮,把它赏了给你。」
「什么贪财,那是我祖传的宝物!!你为了它,杀了我全家。你个狗贼,丧尽天良,不得好死!!」女子悲愤之至,大声狂吼起来,竟也顾不得会惊动他人了。
慕容天不由怔住,李宣看他一眼,「怎么,想倒戈了?」
慕容天看那女子一眼,轻叹了一声,「王爷,你贵为皇子,权势遮天,我们做小民的也无力反抗。只是举头三尺有神明,在下奉劝一句,凡事还是留些余地,否则将来因果报应,难免有天遣。另外,今日在下还有个不情之请,请王爷允了,方敢救王爷一命。」
李宣冷然,「败军之将,倒要听你说教。什么不情之请。」
慕容天不动声色,「小民求王爷起个毒誓。」
李宣怒极反笑,「你很会拿捏时机啊。如果我不起呢?」
慕容天沉默一会,方道,「那我便只能杀了你,放她和我一条生路。」
李宣沉下脸。隔了片刻,才勉强道:「你先说说。」
「王爷请起誓,今生今世不再为难这位女子及我们各自的家人,否则天打五雷轰,死无全尸。」
李宣勃然,「你这誓够毒。」
慕容天低头,「王爷恕罪,王爷你为人不留余地,又天生九面玲珑,不毒我怎么敢信,请吧。」
李宣哼了两声,终于道,「你听好了,我李宣起誓,有生之年,不再为难她及你们各自家人,否则天打雷劈,死无全尸。」
「多谢王爷。」
李宣铁青着脸,冷冷看着他,「何必客气。」
李宣得救后,果然依言把那女子放走,不曾为难。
◇◆◇
次日,李宣被宣入宫,慕容天大松口气,少了人来刁难自然是好事。到了晚间,用餐回屋后,小鱼提着个食盒来敲门。
「王爷吩咐,给天少爷送碗参汤。」小鱼笑吟吟道。
慕容天讶然,还以为这王爷会记恨在心,昨夜受要挟后,不是一直恨得牙痒痒吗。
「王爷说天少爷是个有骨气的人,很是佩服,希望用完参汤后,能请少爷过去秉烛夜谈一番。」
慕容天沉吟,伸手端起碗看了看。
「天少爷看什么呢?」小鱼道。
「看他……是不是下了什么药。」慕容天笑。
「不会,我亲手炖了,倒在碗中拿过来的,中间还没换过手。」
「小鱼,有时候我不知该怎么谢你。」慕容天一饮而尽。
小鱼没说话,只带着笑。
又是昨天那栋房子。小鱼在前面提着灯笼,上了楼。门虚掩着,分内外两间,外屋的铺空着。两屋间挂了数层薄纱,层层叠叠,屋中挂着个银制熏球,阵阵花香入鼻,一派旖旎景象。
慕容天就有些奇怪,为什么堂堂王爷就寝居然外屋没丫鬟们伺候着。昨天事急,一时也没注意。说起来不是很奇怪吗?
小鱼似乎看出他的疑惑道,「我家王爷不喜欢有人伺寝,向来丫鬟们都在隔壁。」言毕上前一步,道:「王爷,天少爷来了。」
内屋「嗯」了一声,正是李宣的声音。薄纱被掀开,李宣着一身青色锦袍,隐隐锈着花,领口和袖口各镶着一圈纯白兔毛,很是华贵。
「小鱼告退。」
「不必了,你今晚外屋伺寝吧。」
小鱼一愣,看了看慕容天。慕容天也有些奇怪,不知李宣何意。
「天不早了,你先歇着,我和慕容兄说说体己话。」李宣一笑,就来拿慕容天的手。
慕容天不觉一退,避开了。
小鱼连忙低头,李宣扫了她一眼,对慕容天笑道,「请。」
慕容天进了内屋,才发觉内屋远比外面大得多,正中摆着张大床,三面都是刻花的大屏风,中间是月洞门式样的床额,雕着镂空花纹,飞禽走兽,栩栩如生。床前是块踏几,下有抽屉,可容小物件。整床通体红色,甚是醒目。
桌上除烛灯外,还有两只酒杯,一壶酒,几盘小菜。环视一周,慕容天道,「不知道王爷叫慕容来何事?」
◇◆◇
李宣道,「这可不是看看就明白了吗,醉酒当歌,人生几何,请慕容兄来喝上几杯,以谢昨日救命之恩啊。」
「王爷客气了,在下昨夜唐突,还请王爷恕罪。」
李宣笑,倒了两杯酒,「喝完了这杯才能谈恕罪,不喝怎么恕?」
慕容天微微一笑,取了一杯,一饮而尽,喝完还将酒杯倒转过来,果然一滴不剩。
李宣笑道,「我知道慕容你定然是个明白人,咱们坐下喝个痛快如何。」
烛花一闪,不觉两人已将那壶酒喝光,李宣拿起酒壶摇一摇,晃之无声,沉吟了片刻。慕容天只道他要再叫小鱼拿酒,可李宣却是不说话,拿眼来看他。
这是为什么?
慕容天突然心中一动,猛地站了起来,身前的酒杯「碰」的一声,落到地上。
「你,这酒……」慕容天只觉下腹骤然燃起一团欲火,突然间人就有些软了,不禁脸色猛变。
屋外,只听悉数之声,小鱼在外叠声道,「王爷什么事?」
李宣笑一笑,悠然道,「没事,你先别进来。」
慕容天撑着桌面,狂恼自己疏忽,只是两人同饮一壶酒,那药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下的。
李宣凑过身来,慕容天一退,却没躲过,李宣在他耳旁轻轻道,「这『春宵一夜』发作起来可还舒服?小鱼就在外面,你是希望她听下去呢,还是打算叫她出去?」
慕容天死死瞪着李宣,只后悔昨夜没一刀砍了他。
「说起来,『春宵一夜』也不是太猛的药,你要撑也是能撑过去的,只是……」李宣伸手一撩他的衣,慕容天满心厌恶,却无暇去理,「这么一番美景要我看着这么忍受,却也是难。要不就让她听听吧?」
「……」
慕容天无声长叹,低声道,「你就让她……出去吧……」
李宣抿嘴一笑,扬声道,「小鱼,你去隔壁歇着吧。」
外头小鱼低声应了,只听门「吱」一声,再没了声息。
李宣却是一步步走了过来。
◇◆◇
「你是如何下的药?是那人参?」那春药其实确实不算太强,一个人勉强也能受得了。可李宣在此,又怎么会放过他?
「你闻了这熏香没,这香便叫『春宵一夜』,平时就是吃一斤也没问题,可如果合了人参一起,就是闻一口也是春心荡漾啊。我特意为你找的,效果强了怕你受不了。」李宣直笑。
「王爷有心了。真想要慕容,说一声便是,何必这么大费周折。」慕容天笑道,尽力站直了腰,慢慢泰然自如起来。外头少了人听,他压力便少了许多,居然似乎能把那药效压了大半下去。
「说得好。」李宣见他站起,暗中奇怪,脚步便停了下来。
但愿这虚张声势能起作用,慕容天笑道,「王爷能垂青,我做百姓的受宠若惊啊。」
李宣目光一扫,却见他手指微颤,心下豁然明了,「那我们可是两相情愿了。」
慕容天此刻武功尽失,就是个壮硕些的汉子也未必打得过,见他步步进逼,不禁暗地吸了口凉气。想要退让,可偏偏难挪半步。李宣行到慕容天面前,见慕容天毫无弱态,腰身挺直,若是不知道的人,说不定还会以为此刻眼前仍是当年那个武林高手。也不由有些佩服。
事已至此,如是对方此刻显了劣势,倒好下手,如慕容天这般自如,用强扑上去似乎反落了下风,就是得手也难有趣味。
偏偏床第之事最要情调。
那药似乎没起到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