轲戎一听丁从山的话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不悦道:“暂时静观其变,慕容棠这种人和毕方一样,不讲道理。”
丁从山大笑起来,率先带领他天山派的弟子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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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芩凨跟随在毕方身边,到达山门时,毕谦走在前面,毕方隐藏在山庄弟子中,而巫教弟子已将山门包围,慕容棠白发苍苍坐于轿中,其他四大堂主则分次站在左右。
右一是一位穿着红衣的年轻女子,名唤赤裳,仍巫教蛊堂堂主,善用毒。右二蓝衫少年姓钟名英,一手暗器练的炉火纯青,为青玉堂堂主,左一的中年黑衣男子是巫教的左护法兼拜月堂主,江柳,以戬闻名。而左二的紫衣青年,乃武堂堂主尧清,也是雾踪叛徒,就是他潜入雾踪五年,协助慕容棠颠覆了百年雾踪。
顾芩凨认出尧清时,双眼死死的盯着他,毕方看他一副深仇大恨的模样,问道:“旧识?”
顾芩凨恨恨的说道:“仇人!”
毕方好奇的问道:“家仇?”
顾芩凨摇头: “他是雾踪的叛徒,就是他害的雾踪被灭门。”
毕方了然的伸手握住顾芩凨的手,顾芩凨察觉到手被他握住时,诧异的看着毕方。毕方道:“我帮你出气?”
顾芩凨想起方才毕方满身杀气的样子。竟然有些不忍看他动手,若是一剑取人性命也就罢了,偏偏毕方喜欢耍人,喜欢慢慢的折磨死人,这就让人对他有些恐惧。
毕方能轻易察觉到顾芩凨的顾虑,笑道:“刚才吓到你了?”
顾芩凨脸色苍白的摇头,毕方轻笑着:“你会习惯的,因为是你让我出手的。”
“毕方。”顾芩凨低下头不知如何反驳他好,毕方却道:“江湖就是如此,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五年前和五年后不会有差别,你若是不想杀戮,就趁早远离江湖。”
“我要回雾踪。”顾芩凨说道,毕方看他一眼,道:“会的。”
这边他们二人在说话,那边毕谦与慕容棠已是话锋不对。
“当日若不是你们试剑山庄多管闲事,清儿早已将雾踪余孽清剿,毕谦,就是你们老庄主还在,也还得尊称老夫一句前辈。”
毕谦被慕容棠鄙夷的话激的面目发红,“慕容棠,你滥杀无辜,为一己私欲颠覆雾踪,还冠冕堂皇的说是为武林除害,武林最大的败类非你莫属。”
蓝衣少年跨出一步,拿出针筒放出暴雨梨花针,有试剑山庄弟子不敌,被扎成马蜂窝,而毕谦抵抗之时,被小针刺中穴道,顿时握不住手中长剑,一群弟子上前将毕谦护到身后,拿着剑抵抗那些银针,转筒还在运作,但试剑山庄这边已是乱作一团,慕容棠扬手制止钟英,暴雨梨花针立刻停止攻击,大家小心谨慎的盯着钟英,唯恐他再度出手。
毕谦愤怒的看着慕容棠,慕容棠摸摸自己的白须,道:“老夫劝你们还是束手就擒,以免丢了性命。”
毕谦冷哼一声,誓死不屈。
这时尧清走出来朝毕谦行礼,问好道:“三庄主,别来无恙。”
毕谦道:“我们没什么好说的,想试剑山庄认输,绝无不可能。”
“难道毕三庄主是要让试剑山庄百年基业毁于一旦?”尧清笑道,他一身气质温文尔雅,唇角总是带着笑意。
毕寒不吃他那套,骂道:“与你这种叛徒,无话可说!”
尧清笑的开怀,他有礼道:“三庄主何出此言,江湖之中拼的就是各自的守卫,有人聪明滴水不漏,有人愚钝丧了性命,怪不得任何人。”
顾芩凨听到尧清说这句话,恨不得立刻冲出去,毕方拉住他不让他轻举妄动,顾芩凨忍耐着说道:“岛主和师父宅心仁厚收留我们,却被他骂成愚钝之人,这种江湖只是他的江湖!”
毕谦听了尧清的话,皱眉道:“和你们这种邪魔歪道讲不得道理。”
此时丁从山带领他的弟子们从山门内走出来,轲戎紧跟其后。
慕容棠见到他们二人,轻笑着问道:“什么风让三大剑派来访。”
轲戎行礼道:“早前毕老庄主仙逝未来探望,最近闲了,便来探访二位庄主,表示哀悼。”
慕容棠轻笑着说道:“刚才山道上看到龙贤侄受伤,莫不是和二位庄主切磋,动了真格。”
轲戎拂手笑道:“哪里哪里,比武刀枪无眼,胜败乃兵家常事。”
慕容棠干笑一声,个中滋味却让轲戎自己品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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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章 胜败
丁从山接住他们的话,向慕容棠行礼,但是疏远之意不俞言表,慕容棠却对他表现出兴趣,问道:“许多年未去天山,不知丁孚身体如何?”
丁从山道:“家师四海云游,已经有十年不曾回天山。”
慕容棠点点头,再度问道:“那你师姐丁照雪可还好?”
丁从山轻笑着说道:“丁师姐早已远嫁西域。”
慕容棠脸上有些遗憾,摸摸白须,他向一旁的尧清说道:“看来照雪这孩子是等不得你了。”
他话锋一转,所有便将目光投向尧清,尧清嘴角一扬,依旧笑颜不变,他道:“多谢教主关心,不过照雪与我的婚约确实早已解除,她能有个好归宿,我也感到欣慰。”
丁从山从这番谈话里才得知尧清便是当年丁照雪的负心人,与她一诺三年的婚约最后却是送来一柄匕首毁了婚约,而丁照雪心高气傲不愿前往中原寻找他,便负气嫁给西域罗刹的一个藩王,从此再不回天山,而当年丁从山只知道他的师姐与中原的一位剑客相恋,却不知此人竟是尧清,这个阴险奸诈之徒。
慕容棠似乎是对他们二人未能成婚感到遗憾,叹道:“照雪是个不错的孩子,不过你们都长大了,再也听不得长辈的教导。”
尧清带着歉意的微笑,似乎是客气的回礼。
丁从山盯着尧清看了半响,尧清的确是个非常英俊的男子,但如此奸诈之人又凭什么让丁师姐那般伤心欲绝,还让她糊里糊涂的决定了自己的终身大事。丁从山想从尧清脸上看到一些遗憾或是悔恨,但是尧清根本没有一丝动容,他甚至对丁照雪这个人没有丝毫感触,如此薄情寡义的人,真是让人有些厌恶,丁从山便不再看他。
如此询问下来,大家叙旧也叙完了,慕容棠向毕谦说道:“苍山洱海有诡秘之景,可让三庄主把玩,三庄主若是肯随我们去巫教,我们便可不懂干戈。”
毕谦冷笑道:“诡秘之景?不过是穷山恶水,还被鼓吹成瑶池仙境!”
赤裳指尖一弹,一阵瘴烟袭来,尖锐的女声说道:“敬酒不吃吃罚酒。”
她一动手,丁从山立刻挡到毕谦面前,他以剑花将瘴烟弥散,赤裳从拿出短笛一奏,她腰间的长袋中五毒出没,直逼毕谦而去。
这时一直未现身的毕方终于按耐不住,飞快的出手,捏住袭向毕谦的毒蛇,他的动作之快,让慕容棠起了警觉,在众人还没看清毕方是从何而出时,毕方直奔赤裳而去,赤裳向他抛出噬骨粉,毕方长啸一声,噬骨粉被毕方聚拢,他单手一扬,噬骨粉反洒到巫教中去,动作快的人还能躲开,但还有许多弟子未能及时避开。
“啊啊啊!!”惨绝人寰的叫声此起彼伏,顾芩凨亲眼看着那些噬骨粉所到之处皮肤开始灼烧,直到噬骨成灰才不再侵蚀。
试剑山庄和三大剑派的人纷纷远离赤裳和毕方,赤裳被毕方激怒,从衣襟中拿出巫毒,毕方冷哼一声,手中一把幻剑劈向赤裳,赤裳躲避之时,毕方移到她身边,将那条毒蛇塞入她嘴中,赤裳的眼眸里杀气暴涨,毕方用嘴吸进赤裳手中的巫毒,赤裳整个脸给他惊的面目扭曲,而在赤裳还没反应过来时,毕方将她推开,他嘴中的巫毒成为瘴烟吐出,赤裳顾不得那条毒蛇已从自己的喉咙爬到五脏中去,急忙捂住自己的鼻子。
尧清轻功一跃到他们中间,他掌中冰魄一出,瘴烟结成薄冰不再弥漫,毕方仰天长笑,指尖一弹,那些冰化作黑雪,纷纷而下,尧清似乎没想过毕方如此难缠,疾步后退,可是化作黑雪的巫毒四散开来,所有人拿剑抵挡,生怕自己沾到巫毒。
本就身重巫毒的顾芩凨倒是毫不慌乱,他独自一人站在人群里,倒显得引人注目,毕方退到他身边,而尧清面目阴沉的回到慕容棠身侧。
尧清刚立定便见到毕方身边的顾芩凨,却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他竟是呢喃的喊了一句:“二师兄。”
顾芩凨听到他的叫唤并不应答,只是相对的视线里却有些浓浓的敌意。
雪一落地,大家才镇定下来,突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声,众人往地上一看,才发现赤裳口吐鲜血的在地上翻滚,那条毒蛇在她腹中乱行穿梭,啃咬撕扯,此景之触目惊心,乃人间罕见,赤裳口中吐出不知是血肉还是何物,让见者更是干呕不止,慕容棠面色铁青的从轿中起来,赤裳痛苦的朝慕容棠伸手,喊道:“教主……救我……”
慕容棠蹲在赤裳身边,伸手抚摸她的头发,无奈的叹息一声后,慕容棠将手放到她的天灵盖,内力一震,很快赤裳便睁大双眼,却再无五脏六腑被凿穿的痛苦。
她一身红衣,周身染血,那条毒蛇钻了半天,最终带着满身污垢的从赤裳嘴中爬出,身子竟也变得不完整,好像被什么腐蚀过,钟英一把飞刀切中毒蛇的嘴,毒蛇在地上甩了甩尾巴,就彻底安静了。
这令人反胃的场景让顾芩凨浑身泛冷,毕方有千百种杀人的法子,却为什么偏偏总是选择最残酷的那种,慕容棠负手而立对毕方冷笑道:“少侠一身好武艺,老夫佩服。”
毕方双手抱臂,道:“谬赞,慕容教主还未出手,在下又怎敢收这一句佩服。”
他说话傲慢之极,巫教众人纷纷皱眉,毕谦已不敢插话,他对毕方的恐惧远超在座的各位,而丁从山和轲戎较之之前更不敢再同毕方搭话,他们见过杀人如麻的人,却没见过像毕方这样猖狂和凶残之人。
慕容棠坐回轿中,问道:“少侠何须如此客气,还不知少侠师从何处,姓甚名谁。”
毕方当真听不惯他那假意的示好,看着他说道:“毕方。”
他的名字一出,巫教的教众面面相觑,慕容棠愣了一下,方才皱眉。
尧清上下打量了一番毕方,再看看被他护在身后的顾芩凨,面色十分难看。
“原来是毕少庄主,哈哈哈哈,老夫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慕容棠摸着自己的白须,和和气气的说道。
毕方冷笑一声,说道:“想来试剑山庄与巫教还有未了的仇怨,不如今日我代替他们与慕容教主做个了断。”
慕容棠挥手笑道:“毕少庄主息怒,今日之事多有得罪,想来一切只是个误会,行走江湖但求多交一个朋友,巫教与毕少庄主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朋友?”毕方轻笑道:“我从不需要朋友。”
慕容棠哈哈哈哈大笑起来,欣赏道:“毕少庄主果然和传闻中一样,浪荡不羁,今日巫教多有得罪,还望毕少庄主海涵。”
“废话我不多说,想走可以,留下一样东西。”毕方严肃道。
慕容棠道:“但说无妨。”
“巫毒的解药。”毕方道。
慕容棠勾起白发,无奈道:“少庄主这下可真是为难了老夫,天下千毒百蛊,偏偏情蛊巫毒无解,老夫当真是卖不了这个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