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凯峰对上苍冥的眼神,心底莫名地一惧,从未想过,这个男人的眼神如此犀利,如此可怕,只一眼就仿佛已经将自己射得体无完肤。
下意识地握紧手中的利剑,手上传来的真实感以及苍冥胸口仍在不断涌出的鲜血,月色下,苍冥薄唇的惨白才让刘凯峰压下心底的莫名的恐惧。
苍冥扫了一眼刘凯峰握在手中的利剑,轻笑,“怎么?怕了?”
为什么眼前这个男人的笑那么可怕,完全不达眸底,充满了千年冰雪才拥有的冷意?为什么这个时候他居然还笑得出来?
刘凯峰不明白,为什么明明自己才是杀手,明明自己接受了那么多年的训练,已经冷漠无情到无视世间一切,为什么在这个已经身负重伤的皇帝眼前却那么不堪一击,甚至他的一个眼神就足以让自己溃不成军?
虽然心中已经想了许多,刘凯峰面上却不敢有任何表露,而是冷笑一声,睥睨了一眼苍冥仍有鲜血涌出的胸口,“哼!怕?你先弄清楚局势再说吧!”
苍冥作为王者所具有的气魄在此刻尽显出来,仰天大笑几声,刘凯峰被他这笑声弄得有些紊乱,半响,停下大笑,高傲地挑眉,“你还有什么同伙,一起叫出来吧!”
刘凯峰一怔,苍冥不屑地‘哼’了一声,“朕今日倒想看看他们还准备了几个你这种三脚猫的货色!?”
心内却早已将那些人千刀万剐,竟然连肖楠,心爱的楠都敢冒充!
等自己抓住主谋,定要将他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地割下来,凌迟处死!!
刘凯峰不知道苍冥正在想什么,只听他刚才那不屑的话语和此刻眼眸闪过的凶狠,便更加深信黎叔告诉自己的并无虚假,这个皇帝凶残,残忍,视人命如草芥,单单肖楠这笔账自己就必须将他碎尸万段了!!
只是,他眼中和口吻中的嘲讽顿时让刘凯峰胸腔升起一股怒火,他好歹也是杀手中的佼佼者,此刻竟然被如此无视,气愤地答道,“杀你这个暴君有我一个就够了,何须他人动手?”
苍冥听了不仅不生气,反而谈笑风生地笑了,“作为杀手的第一要务便是冷漠无情,不为任何事任何人所动容。看看你自己哪里像杀手了?”
刘凯峰一怔,他从未怀疑过自己是顶级杀手,但此刻听了苍冥的话语,不禁震惊不少,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平日的训练到了他这里就什么都不见了?
霍地,一张宽大无比的网从天而降,撒向兀自发怔的刘凯峰,那网如蜘蛛丝一般难缠,待刘凯峰反应过来之时,自己的头发,脸上,手上,身上已经全部黏上了,无论自己如何挣扎,如何使力都起不到任何作用。
刘凯峰又惊又急又恼,自己这是怎么了?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分神,一致一不小心中了这个暴君的诡计!
耳旁,传来一声低沉的轻笑,“这网越动缠得越紧,要用剑。”
第四十章 ‘劫数’谁应了谁的劫
对啊,自己手中不是正拿着还沾有那个暴君鲜血的宝剑吗?一想到这个,刘凯峰急忙拿起剑,用了三分力气向那牛皮鲜一般,怎么甩也甩不掉的网砍去,压根没花心思去想此时会在自己耳边提醒自己的人到底是谁,这件事有多蹊跷!
没想到一向无坚不摧的宝剑竟然动弹不得那看似普通的网,刘凯峰以为是自己用的力道不够,又加了三分内力上去,没想到的是,那网竟然依旧毫无动静,只有月牙色的宝剑在暗淡的月色下闪烁着光芒,似乎是在嘲笑刘凯峰的不自量力一般。
与此同时,耳畔再次传来轻笑,“哎,朕忘了,今晚用的是金蚕丝做的网,即使削铁如泥的月剑也不能动它分毫的。”
刘凯峰愣住了,下意识地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手中的宝剑,黎叔慎之又慎地交给自己的,天下第一宝剑,月剑。
他说得没错,真的一点用也没有,刚才自己已经使了六成的内力了,但这网却依然完好如初!
蓦地,刘凯峰幡然醒悟,抬起美丽的眸子,怒视着苍冥,“你刚才在戏弄我??”
苍冥勾起唇角,大方地承认道,“是又怎样?”
刘凯峰气极,怒骂,“卑鄙!”
“朕也只是礼尚往来。”苍冥幽蓝的眸子深不可测地望了一眼因发怒而渐起红晕的刘凯峰,怔了怔,转头沉静地对着黑暗中隐秘的人吩咐道,“回宫。”
两人的第一次见面便是兵戎相见,他被人利用为杀我、为肖楠报仇而来,而我亦是恨不得将整个丛雾楼毁灭为肖楠报仇,却因肖楠的绝笔书信不得不放弃,如今,居然主动送上门来,自是绝对不会放过。
丛雾楼竟然无耻地利用自己对肖楠的感情,利用小豹子有着与他哥哥一模一样的容貌,利用着他为兄报仇的急切渴望。
只是,怎料,两人之间的纠缠不清就此开始。
回忆着初次见面与后来的相处,苍冥惊慌地发现,原来,在脑海深处,在记忆最深处,竟然已经偷偷种下了那么多记忆种子,在不知不觉中悄然生长,此刻,赫然结出果实,不论是好是坏,一幕一幕,不断地浮现在脑海。
“砰!砰!砰!”
右胸口那个地方,已经多久没有这样的跳动了?
自从肖楠死后,那颗心便也随之枯萎,除了日常维系活下去的跳动,苍冥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它又悄悄地跳动了?
苍冥不知道。
也许,是从他那一剑刺穿左胸口。
他是知道的吧!
从第一次将剑刺穿自己左胸口而自己恢复奇快之后,他就有所怀疑了吧!
那么,他一次又一次看似安静平和地依偎在自己怀里,听着心跳声传来的方向,应该早就知道了吧!
所以,当他在明知自己的心脏与常人有异地长于右胸口的时候,当他明明身重苍云的剧毒,当他明明可以一剑杀死自己的时候,他依然选择左胸口。
苍冥想起那天晚上,小豹子的反常,小豹子的温顺,小豹子的主动,虽然心知肚明,他要动手了,却依然对他毫无防备,依然那么深深地眷念着那副完美的身体,迫切地渴望着与他融为一体……
即便当那柄剑刺穿胸口的时候,居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怒,只是震惊,剩下的一大部分便是极度的悲伤、悲凉、孤寂涌上心头。
望着他惊慌失措的模样,看着那双清眸怔怔地望着自己不断涌出鲜血的胸口,苍冥好想告诉他,“不用怕,我没事。”
可是,在自己还未说出口的时候,他竟然双手颤抖着再次握紧了那柄剑的剑柄,苍冥望向他,他紧紧地闭着眼睛,所以他没有看到苍冥蓝眸情不自禁涌起的浓浓的哀伤,不为自己,只为他。
当是不明白那是什么样的感情,或许是不愿意吧,如今想来,原来,原来,也许,从那是起,那只小豹子便悄悄地在心底埋下了根。
所以,将计就计的自己,明明知道他是在姚淑妃的帮助下逃走,依然放过姚淑妃,依然让那个女人逃离皇宫,也因为如此,在明明知道他身处何方,却不愿意,也不忍心再去打扰他。
因为,苍冥知道,如果,如果自己再与他见面,再与他相处,一定会陷入极度的矛盾与痛苦之中。
小豹子在自己心中的分量会越来越重,而这无疑是一种背叛,一种对肖楠的背叛,所以,苍冥不敢见他,生怕自己会在陷入两难的同时,疯狂地虐待小豹子,给他造成更可怕更恐怖的伤害。
苍冥痛苦地闭上双眼,为何,为什么自己极力地避免,极力地逃避,终究逃不过背叛与被背叛的下场?
此时此刻,苍冥的心不再仅仅属于肖楠,这是一种不可原谅的背叛,可是苍冥的肖楠也早就不是当初的肖楠了,他已经是那个会说“不,肖楠死了,现在活着的是贤安培,只是幻洛的贤安培。”的人了,他的心,已经不在自己身上。
那么,我呢?
苍冥有一堆问题无法解答。
为什么在见到他的那一刻,除了震惊还是震惊,为何没有喜悦?
难道自己不希望他活过来?
为什么在听到他说那句话的时候,心,并没有想象中得那么疼痛,反而是一种被羞辱被耍弄的耻辱感那么强烈?
而刚刚,在误以为小豹子正和别人做那事的时候,右胸口的那个地方,竟然疼痛得让自己无法呼吸?竟然害怕得不敢上前?
自嘲一笑,也许并不是不知道答案,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苍冥啊苍冥,你有什么资格责怪,怪罪小南的背叛呢?
在这场以爱情为背景,以闹剧为主题的戏剧里,究竟谁负了谁,谁又爱了谁,又是谁该受到谴责,还能说得清楚吗?
也许,小豹子是这场戏,自始自终的受害者。
从一开始,他便是被人用计强行推上台面,再被戏里的主角虐待戏弄玩耍,甚至自己的哥哥也掺和了一脚,直至连那颗心也付出,再到被人无情地扔在地上踩,终于醒悟,终于明白之时,毅然决然谢幕离去,所有人却突然发现,他,才是这场戏真正的主角。如果他走了,这场人生的戏剧便真正正正地成了一场可笑可悲可叹的闹剧!!
所以,绝对不能,小豹子绝对不能离开,绝对不能走!
即便付出所有,倾尽天下袖手天涯,即便要用苍冥这条命来换,小豹子也不能走!
所以,我不能死。
至少,现在还不能死。
我要补偿,我要对他好,我要让他获得他应有的幸福!!
“醒了醒了,他醒了!幻洛,你快点来看看,他醒了!”贤安培一边兴奋地对外又喊又叫,一边将耳朵靠得近了些,“你说什么?大声一点!”
“小豹子……小豹子……”苍冥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眼睛尚未睁开,不过嘴里一直喃喃地低声念着,“我……我不要死……小豹子……”
贤安培愣了愣。
苍冥的声音很地,但贤安培听得很清楚。
还在他发愣之际,已经有一个人影冲了进来,心急燎火地冲到苍冥的床前,紧张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睁开眼睛看看自己,哪怕只有一眼,哪怕他一睁眼就让自己滚也好!
他小心翼翼地,轻轻地唤了一声,“暴君?”
只是,苍冥似乎又昏了过去,没有回应,没有喃喃自语,但仿佛梦中最害怕的事情已经消失,竟是连眉宇之间的皱纹都被抚平了。
贤安培反应了过来,抬起头,正好撞见刚进来的幻洛,急忙使个眼色,正要走出去,刘凯峰焦急地声音传来,“幻洛,请你过来替他把把脉吧!”
幻洛停住脚步,回头望一眼背对两人的刘凯峰,只觉得他的背影充满了恐惧,轻叹一口气,回身诊脉。
两人现在的身份刘凯峰尚未知晓,所以两人依然戴着面具和面纱出现。
贤安培随着幻洛的脚步,又回到了床前。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静静地看着幻洛的诊脉。
过了许久,幻洛才将苍冥的手放下,起身,皱着眉头对刘凯峰道,“苍冥身体上的毒已经解了,但……”
刘凯峰一见他的表情便已猜出几分,此刻又听他断句,心中更是焦急,也顾不得惧怕,“你不是说毒都解了吗?那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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