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凯峰一见他的表情便已猜出几分,此刻又听他断句,心中更是焦急,也顾不得惧怕,“你不是说毒都解了吗?那还有什么好‘但’的?”
“你知道这毒的名字吗?”幻洛并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将目光转移到他的至爱,贤安培身上,反问道。
直觉告诉贤安培,幻洛这毒药是特意为苍冥订制的。
幻洛这毒并非没有解药,但是从苍冥毒发至刚刚醒来,根本没有为他诊治过或者给他吃过解药,而幻洛现在却说他的毒已经解了,却又同时表达着还有问题。
贤安培皱着眉头,霍地想起前几日幻洛对自己说过的一句话,猛地抬头问,“是不是‘劫数’?”没等幻洛回答,便又自顾自自言自语,“谁应了谁的劫,谁又变成了谁的执念?”
幻洛皱着眉头,贤安培语气里的低落让他难受,沉思良久才缓缓说道,“不错,的确是‘劫数’,中毒者,只有过了他一生之中的劫数才能真正地解毒,否则,即便醒过来,也不过是暂时的。”
他们两人的话让刘凯峰整个人顿时慌乱起来,“那他的劫数是什么?我……我们帮他渡过去。”
刘凯峰的话顿时让两人都眉头深锁,沉默不语让整个气氛更加压抑起来,一种窒息的感觉随之而来。
一想到他有可能会从此就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一想到他有可能会永永远远地离开自己,而自己生活的世界里将再也没有暴君独特的气息,刘凯峰就再也顾不上许多,顾不得自己不久前刚下的决定,三步并作两步,上前,粗鲁地晃动苍冥的身子,“暴君,你马上给我醒过来!暴君,你快点醒过来,告诉我你的劫数是什么,快点啊!”
“凯峰,你冷静点,听我说完。”幻洛上前拉住已经有点失控的刘凯峰,“而且苍冥失血过多,身体尚且虚弱,经不起你这么折腾。”
一听到幻洛的话,刘凯峰所有狂乱的动作立即变得温柔,小心翼翼地将暴君弄回原位之后,立即转身迫不及待地拉着幻洛的袖子说,“你说,你快点说,我再也不打断你了。不管有多难,我一定会替他渡过难关的。”然后,再悄悄离开……
幻洛点点头,安抚道,“你先别急,坐下来,不然以你现在的精力不仅帮不到苍冥,还可能需要我们分神来照顾你。”
这话异常有效果,脸色苍白的刘凯峰一听到这话,立即乖乖地在床边的一张软榻上坐下,但也只是象征性地挨着,然后就仰着头,眼神极为迫不及待,但却硬是逼着自己没有说话。
贤安培和幻洛都在心中暗暗叹气,知道刘凯峰能够做到这样已经算是极致了,幻洛也不再提要求,便开口说道,“我这毒药的真正解药便是真情。”
“真情?”刘凯峰皱起眉头,附和着。
“嗯。”幻洛点头,在贤安培和刘凯峰双双注视下缓缓说道,“也就是中毒者内心最深处那个人的真情回馈才能解。”
此话一出,两人的脸色双双变了又变。
贤安培疑惑地看着幻洛,密语传音,“你是不是疯了?解药果真如此?”
但幻洛并不答话,只是将浅蓝色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脸色几乎和一张白纸一样的刘凯峰,继续残忍地说道,“如果没有在一个月之内将此毒解了,苍冥不仅会毒发身亡,更会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什么?”大叫的,并不是刘凯峰,而是得不到回应的贤安培,他怒瞪着幻洛,“真的是这样吗?‘劫数’的解药果真如此?”
幻洛却只是淡淡扫一眼他,将意味深长的眼神投向神色异常冷静的刘凯峰身上,“你怎么看?”
第四十章 ‘劫数’ 谁应了谁的劫(2)
不知是幻洛的眼神太过犀利太过明白,还是自己的心太过脆弱,在那一刻,刘凯峰竟然连思考的能力都丧失了,只觉得自己的脑袋是一片空白,什么也装不下,又或者装了太多的东西,远远超出负荷能力,反而什么都不见了。
等到刘凯峰的意识或者说魂魄回到身体的时候,幻洛和贤安培早就已经不见踪影,房间里,只剩自己,和那个依然昏迷不醒的暴君。
刘凯峰脸色很差很差,好像生病的那个人是他才对。
他一步一步地,及缓及缓地走向他,每一步都走得极为沉重。
慢慢地走在床边,颤抖着犹豫着伸出手,轻轻地抚上他的脸,那张只有在此刻,才能让自己安安静静,完完全全地凝视的脸。
这是一张集合了刚毅与柔和为一体的俊脸。
刘凯峰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脑海中此时立刻浮起这样一句话。
他的剑眉很浓很黑,咋看之下给人威严的感觉,其实他们不知道,我的暴君,我的苍冥,也有温柔的一面,当他温柔的时候,那剑眉柔和得好像冬日里和煦的阳光,暖暖的。
不过,大多数时候他还是很强硬的一个人。
毕竟,他是一国之君,他必须有身为帝王的威严。
所以,即便此刻正深重剧毒,昏迷不醒,但那紧紧皱起的眉头仍然给人不可侵犯的感觉。
看,我的暴君,我的苍冥就是这样一个矛盾体。
可是,我,刘凯峰,依然不管不顾,义无反顾地爱上了。
即便,他的劫数根本不是自己,即便,在他内心最深处的人不是自己,即便发誓再也不会管他死活,刘凯峰依旧没办法放下他,没法看着他死去!
手指上传来的那种熟悉的感觉,好像催化剂,轻而易举地将刘凯峰用尽所有力气勉强忍住的泪水催化下来。
一手胡乱擦掉泪水,为的只是不想看他的视线被那泪水模糊了,一手摸索着,移至他的眉心,一下一下地,温柔地为他抚平。
这个时候,刘凯峰终于明白暴君的心情。
原来,看着心爱之人皱眉头,看着心爱之人不开心不舒服,是这样的心痛,这样地难过,恨不得将他所有的痛楚都转移至自己的身上,恨不得将他紧紧地护在怀里,让天下间所有的坏事都冲着自己一人来,恨不得将全天下所有最好的都给予他,恨不得日日夜夜在他身上只看到那迷人的微笑……
看着他的眉头渐渐地被抚平了,刘凯峰那颗紧紧拽在一起的心也才渐渐地舒展。
暴君,看,只要你不痛苦,你不难过,凯峰就不会难受了。
直到此时此刻,刘凯峰才真正明白,原来,爱一个人,并非一定要得到他,并非一定要在他心中占有一席一地,只要他过得好过得幸福,足矣。
所以,暴君,你要快点好起来。
呵呵,我忘了呢……凯峰倒是忘了那个约定呢……
你放心,等你完全康复了,凯峰自然会自动消失,绝对不会让你为难。
凯峰,凯峰只要在遥远的天涯海角,听着关于凌云国皇帝的只言片语,走在路上,偶尔听到你的百姓谈论到你,这样,便足了。
凯峰知道,你的心结,你的劫数,无非是哥哥。
虽然哥哥已经死了,可是,别忘了,凯峰还活着呢!
只要凯峰足够了解哥哥的一言一行,一定不会露出破绽的,对吗?
所以,你一定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分……割……线……
千年冰封石室。
某洛的脸色比这千年冰封石室的温度更让人打颤。
贤安培知道他在为自己私自动用法力的事不悦,自知理亏,只能软声细语地道歉着,哄着。
“洛,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你别生气了。”
“下次?”幻洛睨一眼站在一旁手足无措的人,稍稍提高一点音量问道。
贤安培身子一缩,立即回道,“不是,是绝对不会再有下次了。以后,除非幻洛在身边,除非遇到性命攸关的事,绝对不轻易动用法力。”
幻洛这才满意地微微眯起眼睛不再说话。
贤安培琢磨着他这样应该算是原谅自己了,所以,急忙问自己最关心的问题,“幻洛,你说清楚,那‘劫数’的解药果真要……要……?”
挑挑眉头,幻洛懒洋洋地问,“如果我说是,你要怎么办?”
贤安培一滞,眼神渐渐飘忽起来。
“难道你真打算再当一次肖楠?”幻洛的语气依旧漫不经心,但里面已经暗暗蕴含了怒气。
扯一抹自嘲,“肖楠已死,活着的是贤安培,不是苍冥的‘劫数’。”
听了他的话,幻洛才收起怒气,手一扬,将人带入自己的怀中,轻轻啄一口他的脸颊,才缓缓问道,“难道你和那只小豹子一样认为,苍冥的劫数是肖楠?”
贤安培茫然地望着他,“难道不是吗?”
幻洛也不答话,直接将手伸进贤安培的袖中拿出那块玉佩,“你呀,让你做这样一件简单的事都不懂!”
贤安培接过玉佩,翻过来一看,背面已是干干净净,脑中霎时闪过精光,惊喜地问,“你的意思是说,苍冥的劫数不是我……不是肖楠?”
缓缓勾起唇角,幻洛缓缓摇头,在贤安培失望的眼神下慢慢地说,“没想到在人世间那么聪明的肖楠恢复贤安培身份就变得如此迟钝,这么简单的事情竟然到现在才想明白!!”
幻洛的话太让人惊喜,贤安培消化了好久,观察他的表情好久才确信他不是在开玩笑,不是在骗自己,顿时兴奋得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情不自禁地送上一吻,“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洛,这真是太好了。”
“那是不是说,一切都即将回归正道,所有人都可以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凯峰和苍冥的姻缘不再受我们影响?!”贤安培满怀期望地看着幻洛。
幻洛好笑地看着怀中之人那兴奋至极的表情,在他希冀的眼神下缓缓地点头,但,却又轻轻地摇头。
第四十一章 他醒了
“你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啊?”贤安培气极,语气不善地问。
见他着急,幻洛却仍是不紧不慢地说道,“因为苍冥所中的‘劫数’早已解了。”
“真的吗?”贤安培一听这话,顿时开心得从幻洛怀中蹦了出来,“洛,你说的都是真的?”
宠溺地点点头。
“可是……”贤安培猛然想到什么,不解地看着幻洛。
幻洛扬扬下巴,贤安培撇撇嘴,乖乖地坐回他的怀中,见他如此乖顺,幻洛唇边的笑意又扩大一倍,缓缓说道,“其实‘劫数’的解药确实是要过了他心中那一劫才能活过来,而刚刚你说他已经醒了,这说明他已经度过了。”
“那就是说,他身上的毒已经解了!?”
“嗯。”幻洛点头,“不过,我并不知道他的劫数到底是何人,只知道,若还是小豹子,那自是皆大欢喜,若是肖楠,说明他此刻已经放下了,但,他们的缘分也将到此为止。”
贤安培知道,‘他们’是指凯峰和苍冥。
这样的认知,让他内疚、伤心、难过、担忧……
见心爱之人如此沮丧,幻洛不忍,柔声安慰道,“你不要太担心了,你忘了其实苍冥已经对那只小豹子动心了吗?说不定他的劫数真的是小豹子呢!”
其实,说这句话,幻洛也没有十分的把握。
当初用此药就有六分是在赌,赌苍冥心中的人已经是刘凯峰,赌苍冥会在此毒中明白自己的心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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