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朝臣跪在朝的面前。“太子殿下,这是刺杀陛下的要犯,您不能带走。”
朝只说了一个字“滚——”冰冷的眼神,更冷的语气。
我知道,这些人哪里敢拦着朝,要是父皇就这样驾崩了的话,朝就是下一任的帝王。跟朝过不去,就是和自己过不去。
我心中冷笑。现实就是这样啊。谁有势力,谁就是主子。
这一路。朝只是抱着我,没有任何人再敢来拦着。这样一场浩大的祭天大典,这样一场隐秘的婚礼,随着朝抱着我的离开落下了帷幕,也掀起了轩然大波。
这是我第一次到京都的太子府。我曾经以为永远也不会踏足的地方。我记得,这里,有一个女主人。
三天,每天我都只问朝一句话——父皇醒了吗?
可是,每天,朝的回答都是——还没有。
三天,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呆在太子府,可是,我不敢回宫。我是怕,我一回去,父皇就这样一睡不醒。真是个混蛋。说要和我成亲,可是,现在却躺在了床上。
我在心里不停的咒骂,可是,我不是真的想要骂父皇的。我只是,只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惜辰,你看一看我,好不好?”朝摇着我的身子。
“别摇,我头晕”。我不去看朝。小心的看着自己的手。
惜辰,朝拿着我的手,细细的舔吻。可是,我抽出了手。
门被嘭的一声砸开。一个满身是血的人进了来。抬起头,本来俊逸的脸上,有了几道擦伤。而胸口一道狰狞的伤口,还在流着血,暗红的血迹在雪白的衣襟上显得更加明显。
“太子殿下,终于抱的美人归了。我可是被那群影卫追杀了三天,才终于逃回了这里。没想到一回来就看到如此美好的一幕,真是让人羡慕啊。”妖孽的声音中带着凄怆,说完,咳了两声,嘴角大大的咧开,笑得很灿烂。
我的身子一震。这个声音,分明是那天我去见朝听到的那个阴柔冰寒的声音。
“今雪衣,谁让你自作主张的行动的。”朝提起来人的衣襟,显得很愤怒。而我,面无表情。
“我说太子殿下,其实你当时也想那么做吧。不然,你为什么不阻止我,嗯?现在你的小情人怪你了,你才来怪我,不会太没良心了吧。”
“今雪衣,你曾经答应过我,只要我不同意,你就不会行动,现在,这样的局面,你满意了吧?”
“是,我很满意。要不是皇帝陛下真的动了真情,祭坛之上,怎么可能让出现这么感人的一幕,让我都快掉眼泪了。”说完还假惺惺的擦了擦眼泪。
“你……”
“你们家还真是让人吃惊。父子三人之间的乱、伦,说出去,不知道多精彩。呵呵,我可是很看好你哦,毕竟,那人伤得那么重,能活下来也是不容易的。”
我听到这句话,心中也是猛然的一沉。真的吗?
“好了,我很累了,不要打扰我”。说完,面带笑意的离开了。可是,我分明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悲伤。
过了很久,我终于开了口。
“朝,他是谁?”
“惜辰,你好好休息。我们改天再说”。朝逃避着我的问题。
我没有再问,只是不再看他。
又是一日,祭天大典之后的第四天,我的心不住的往下沉,最后再也浮不起来。本来痛着的心也像麻木了一样,没有了感觉。最初的痛苦之后,现在已然平静了下来。是啊,我曾经答应父皇,呆在他身边,直到我死。要是父皇走了,我随他一起走好了,有什么值得我害怕的呢?真的,我一点都不怕。
朝去皇宫了,作为太子,父皇不在的时候理所当然的应该负起军国的大任。
有人不请自来。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叫今雪衣的人。
白衣胜雪,俊美修长。皮肤白皙。跟那天的重伤回来的样子完全不能相比。只是,伤并未痊愈,还有些苍白。
“太子殿下的小情人,我们又见面了。看起来你气色好了很多。”今雪衣不请自来,随便的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你倒底是什么人?”姓今的只有皇族才有,可是据我所知,父皇的皇子中没有叫今雪衣的。
“这么快就直入主题。那么,你猜猜我是谁?”勾起一嘴角,妖孽的笑道。
我才没有心情来猜谁是谁,沉默不语。
“呵呵,真是一点也不好玩,只有朝那个笨蛋才喜欢你。我,怎么说呢?应该是你的堂兄。只不过我们家早在很多年前就被满门抄斩了,你不知道也是应该的。”低沉的语调,说完带着玩味的表情打量这我。
是吗?原来又是一场陈年旧事埋下的祸根。尤记得书里的一句话——世人不知有因果,因果何曾饶过谁。
我叹了一口气。再次沉默下来。
“你都不好奇我是怎么做到让你杀了你的父皇吗?”今雪衣眉梢一挑,很是得意。
“我没问你不是忍不住自己要说吗?”
“嗨,你真的一点也不可爱。”是吗?可是父皇总是说辰儿这么可爱。一想到这里,我又沉默了。
“下这种盅可真不容易。呵呵,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养活。你的血还真是珍贵啊。不过,还不是被我拿到了。”
我其实一点也不想听他说这些废话。“既然你已经达到目的了,那么,走吧。”
“达到目的,呵呵,还没呢?我还没确定皇帝已经死了,要是你回去的话,我难保不会让你再给他一刀。还有,为什么是我走。你才是最应该离开的那一个。朝怎么可以带你回来。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了皇帝,朝却带你回来,引起天下哗然。要是朝继位的话,你就是个祸害。”今雪衣有些激动,眼中有愤恨和嫉妒。
“你喜欢朝,是不是?”我肯定的问出这个问题,很平静。
而今雪衣就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狐狸,跳了起来。
“谁说我喜欢他了?一个笨蛋而已。”
“你要是不喜欢他,怎么肯助他登上王位?”
“你要是不喜欢他,重伤之下为什么还回到太子府?”
“你要是不喜欢他,何必在我的面前说这一番话?”
我步步紧逼,直到今雪衣哑口无言。
“是吗?听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如此。”今雪衣苦笑一下。随之也不再维持这刚才的尖锐。
“你知道吗?要不是我,朝也许就死在了战场上。你么见过他杀红了眼的样子,他不要命的杀,好像什么都不顾了。而他爱的人,却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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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爱的人是我,我从来就知道。只是,当时的倔强,当时的偏执,当时的无能为力,都铸成现在的局面。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这转瞬即逝的流光,也比不上心意的变迁。这不是宿命,可偏偏比宿命难过一百倍。
今雪衣说道最后又激动了起来。他说——以我们全家枉死的一百三十九口人命为代价,我诅咒你永远得不到幸福。那声音,低沉而又阴森,仿佛要将所有的怨气都聚集到我的身上。
这样的诅咒真是恶毒,可是,我听起来也不过如此。我扯起嘴角,轻轻的笑了。
曾经得到过吗?是啊,得到又如何——
即使你有一百年的幸福,你的心也会渐次的悲凉。永远得不到幸福也是一种幸运,好过你得到又重重的失去。
其实今雪衣说的对,该离开的是我。待在这里,只会给朝带来麻烦。朝臣定是喋喋不休劝导和说理,要朝交出我,而以朝的个xing,定是不会依从。
想到这里,我从床边站起身来。
这时,又有一个人敲了敲门。那感觉,甚是温柔和雅致。
我开了门,呆愣了一下。居然是个女子,小巧的脸,明亮的双眸,肤色白皙似雪,漆黑的长发挽了个简单的流云髻,配上玉饰的钗,端的是美貌无双,清丽无暇。
女子挥退了随从的婢子。然后嫣然一笑。落落大方。
“本宫开看看殿下,殿下不让进吗?”
我随即明白过来,这样的称谓,不是太子妃,为何?这是朝的妻子,明媒正娶的妻子,我曾在朝的大婚上看过她的侧脸,但没想到,今天却是在此相遇。
我让开身子,让她进来。我是没有料到,她会主动的过来。
“惜辰殿下”。女人优雅的坐下,双手叠交,放在双膝。
“你知道?”我有些惊讶。
“朝和我成亲真么久,有些事情虽未明说,但是女人的直觉也猜的出七八分。”说这些的时候,女子没有丝毫的不满。
这个女人不简单。这是一个男人的直觉。我以为见到我,她至少也应该怒气冲冲,或是面带敌意。可是,都没有。
“那么,太子妃今天前来,是为什么呢?”我也坐下,平静的问。
“来看看朝朝思暮想的人究竟是不是值得。看看死去的惜辰殿下现在过得究竟如何。”温柔的语调,带着女人特有的软香。
“是不是让太子妃失望了?”
“殿下自然是俊逸华贵,比那画上的不知道好看了多少,尤其这双眼睛。”
“什么?”
“殿下不知道吧,不如由本宫带殿下去看看。”
跟着太子妃走出房间。仔细打量这太子府,堂皇自是不消说,比起皇宫的精致,则多了一份自然和温柔。歇山顶的屋檐,檐角挂着黄铜的铃铛。活水蜿蜒而过,穿过太子府的中央,假山怪石,恰到好处。
领着我穿过大半个太子府,终于在一处停了下来。我站在门口,看着那牌匾发呆——朝昔阁。
惜辰,要是以后愿意跟我走,那么我们建一个阁子。
对了,就叫朝昔阁。你可以在上面看书,还可以作画。
推开窗,可以看见小溪曲曲折折,还有,我们要种上各种各样的木樨,就像柒苑一样。
你说,好不好?
朝的声音尤在耳边,可是,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柒苑里的木樨在娘亲死后就被我尽数换成了曼珠沙华。
“怎么?不进来吗?”太子妃停下脚步,转过头看我。
我回过神来,跟着她进了去。
木制的楼梯发出沉闷的响声。当我看见墙上的东西时,一怔。
全是画。大大小小的画,铺满了整个阁楼。地上还有散落的画。而无一例外,都是同一个人。不同的背景,不同的表情,不同的姿态。
“怎么,惜辰殿下应该知道这是谁吧。”
只有这时,我才看出太子妃脸上一闪而过的苦涩和妒忌。是啊,自己的夫君为别人建了阁楼,一颗心在别人的身上。而她,独守空房。
我捡起一副。手轻轻的颤抖。
我坐在柒苑的石凳上,抬起头,凝固了那一刻的疏离和疑惑。阳光撒下,温柔了岁月。
这分明是我朝初见时的场景。只可惜,如今,物是人非,世事难料。
在众多的画作中,有一副精心装裱,我认得出,那是我送给朝的大婚贺礼——血色红莲。是我用血一笔一笔的画出来的。
我可以想见,朝在这个冰冷的阁楼,对着这样一副红莲,一遍一遍的磨墨,一次一次的落笔,又一寸一寸的失望。
我居然这么残忍。我早知自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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