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莫东流同学,你能别这样吗……我最见不得你这张脸哭好吗!真闹心……”
“哼,司徒安情,老道算到你不会吐露半个字,所以……老道不打算对你用刑了。”
“……”司徒安情一听就有些不对劲。
“落桥,青山。”
“在!”
“把这个妖孽吊起来!”
“是!”
“慢着!”司徒安情瞪大眼睛,手中的锁链被扯得叮当响,“臭道士,有什么冲我来就好,你若敢动他一根毫毛,我一定将你的武当山夷为平地!”
“你自身难保,还口出狂言,真是让老道刮目相看。”柳德松哼了一声,“你若快快说出去桀骜崖的方法,老道便不对那个妖孽动刑,你自己斟酌吧!”
“……”司徒安情咬紧了牙关,缓缓地磨了一磨。
“司徒公子,你不要管我,不就是用刑么!你们来便是,我虽为一介琴师,还怕你们不成!”
“哼,好啊,我看你一会儿嘴巴还能不能这么利!”柳德松拂尘一勾,“吊起来!”
“慢着!”
“掌门。”
正在司徒安情焦急之际,几个武当弟子从外头进来,及时打断了这边紧张的气氛。
“何事?”
“秦盟主发来密信。”
一张巴掌大的四四方方的信封。
柳德松伸手接过,取出里面的信纸,抖了一抖,展开来,眼睛上下扫了几遍,忽然开怀一笑。
“哈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柳德松得意地望着司徒安情。
“哼,你不说,自然会有其他人说。去桀骜崖的路,老道已经知晓了。你且好好活着,亲眼瞧瞧桀骜崖被攻陷那一日吧!哈哈哈哈……”
司徒安情轻轻地“操”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七章 万蚁蚀心
一阵尖锐刺耳的铁门摩擦声,终究是止在了“镪”的钝声,铁链叮叮当当作响,“咔嚓”,锁牢。
“司徒公子,你怎么样?!”刚被推进去的莫东流直接扑在倒地不起的司徒安情身边,满眼通红,担心的神色丝毫没有因为对方的一笑而减去半分。
“唉,看到你这张脸,我司徒安情居然在这几日过了一把瘾,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不许胡说!三月弦前辈手上应当是有‘寸草心’的,你身上的毒一定能解!”
“是啊,‘寸草心’在我朋友手里,但他可是一个顾全大局的人,才不会因为我而将桀骜崖至于险地呢……”
“……”莫东流顿了一顿,又道,“寒玉教主和白雪饮宫主这么强大,一定会来救你的!”
司徒安情盯着莫东流半晌,嘴角忽然一抽:“你到底是跟江湖脱节有多久,这两人早……咳咳,没了。白灵教都更名赤血教了,你竟没有听说吗?”
“什么?!”莫东流一脸吃惊的神色不似作伪。
“唉……”司徒安情本想抚额,但是浑身使不上劲,只好叹了口气,“话说,你当年不是跟着那,那……那什么人走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是说,秋少爷吗?”
“啊,对,太久了,名字记不起来……”
莫东流低头,抿起了嘴。这个表情太像莫轻尘,以至于司徒安情看得入了迷。
“……秋少爷,把我献给了武侯。”
“……”司徒安情嘁了一声,偏过头,咬牙,“我操,那个混蛋!当时明明信誓旦旦说会对你好!”
“他也是不得已,若不这么做,他们整个世家,很有可能就被屠尽了……”
“你特么还帮他说话,你……”司徒安情牵扯到伤口,顿了一顿,整个眉头拧得死紧。
“司徒公子不要动怒……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谁都不能怪。莫公子当年对我说过,一旦做出决定,终生都无法反悔,是我自己太蠢。”莫东流长长的睫毛向下一盖,“我并不后悔。侯爷并未轻薄过我,他欣赏我的琴技,以宾客之礼待我,供我衣食穿住,并与我共同讨论乐理……他对我恩重如山,可惜,却被柳掌门失手害死了。”
“那些白道正士,突然闯进青云派,口口声声喊我是妖孽,要捉拿于我。当时侯爷气急,伸手阻挠,却没想到……”
“……”司徒安情磨了磨牙,脸色不善,“这些人,做什么赶尽杀绝!当年若不是轻尘说,黑白两道的恩怨到此为止,白道老早被灭得连渣都不剩!真是气死我了……”
莫东流默默地用袖子擦了擦司徒安情额间的汗。
“一定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呵……”聂无双的脸在司徒安情脑中一闪而过,他肆意一笑,似叹似嘲,“坐等别人来救,可不是我司徒安情的作风。”
司徒安情盯着莫东流头上的发簪看了许久:“对了,你会穴位吗?”
莫东流神色一怔,歉意地摇了摇头。
“一窍不通。”
司徒安情沉吟片刻,忽然邪邪一笑:“没关系,我教你。”
一炷香时间过后……
“不行!”莫东流口吻异常严肃,毫不妥协,“我不能这么做!”
“只是解个穴道而已,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莫东流望了望司徒安情的表情持续片刻,才软下语气道:“你别以为我不通武学,就什么都不懂。”
“我毫无内力,若用外物直接刺入穴道强行解穴,不但痛楚难忍,一个不当,你亦有性命之危。我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莫东流……如果我们不能及时出去,有一个人一定会来救我们,但是外面层层陷阱,他又是个易怒的脾气,我担心他太过冲动……”
司徒安情深吸一口气,几乎是用恳求的语气与莫东流商量。
“他是我心里很重要的人,我宁愿自己死在这里,也不想看到他因为我而深陷危机,甚至丢掉性命。莫东流,算我司徒安情求你,好不好?”
“……”莫东流看着司徒安情的眼睛,那黑色的眸子如同漩涡一般,仿佛有什么在涌动着。
他咬住下唇,默默地拔下了头上的发簪,一头乌丝如清泉一般流淌下来,长至臀下,配上那绝美的容颜,似醉似睡,宛如一杯美酒。
淡色的薄唇轻轻启齿,声音如烟似雾。
“司徒公子……得罪了。”
……
一片青竹叶滑过眼前,一瞬间,遮住了视线。清风,在碧绿的水潭之上抚过,毫无波澜。潭水中,倒映着一白一灰两个身影。青叶落入水面,模糊了那清澈的色泽。
“孤行,你从无情峰,可否将箭射到桀骜崖?”秦纭望着水面的青色竹叶,幽幽地开口。
百里孤行手指捏着下巴,闭眼测算了一下,答道:“距离有些远,又有高度和风力的问题……我不能肯定,但可以一试。”
“一试也可,聊胜于无。”秦纭拍了拍百里孤行的背,“你若真的不甘心,一箭穿了楼惊澈,也算解气了。”
“……”百里孤行眼神一黯,抬脚将地上的石子轻轻地踢入潭水,激起层层涟漪。
“我的箭,就算准,也不一定能取他的命。上一次他就碎了我的箭。”
“那么这一次,他一定没有空暇这么做了。”秦纭抬头望着远处的山壁,闭眼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柳掌门已经去通知印凡大师,道教和佛教联手,加之各大门派已经在暗处待命,楼惊澈应当是措手不及,你的箭,可是天外暗器。”
“我会尽力。”百里孤行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草丛间忽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惊扰了正在谈话的两人。
“谁?!”
“呃……”一个人人头探了出来,眼珠子转了一转,嘴角一咧道,“啊哈哈,我正到处找你们呢……”
“原来是尉迟兄弟。”秦纭恍然,松了一口气。
“那个……”尉迟枫把一碗药递出来,偷偷望了一眼秦纭,对着百里孤行道,“百里大侠,这是你的药,韩谷主让我给你送来。刚刚见你不在屋内,所以就出来找你了,没打扰到你们吧?”
“啊哈……”秦纭见百里孤行神色一哀,赶紧帮忙将药碗接下,“没有的事,多谢尉迟兄弟特意送药来。”
“看来他,真的不想再见到我……”
百里孤行自嘲地一笑,端过药一仰喝尽。
“那个……”尉迟枫犹豫地搓了搓手。
秦纭善解人意,看到对方迟疑的样子,便笑道:“怎么了,韩谷主是否还让你带话?”
“嗯……”尉迟枫脑袋回想了一下,半天才斟酌道,“韩谷主说,百里大侠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今日这是最后一副药,你们可以不必在此逗留了……”
“……”百里孤行低下头,遂又抬起,淡淡地问,“他原话怎么说的?”
“……”尉迟枫斜了斜眼珠,早知道这家伙要听原话,他就不用这么费劲斟酌语句了!
“把这药直接泼他脸上,啊,不,还是直接让他喝吧,告诉他今日最后一副药,我管他好没好,喝完赶紧给本少爷滚,落云谷空气都不好了!……算了,你还是帮我把这话改改,意思差不多就成了……”
“呵……”百里孤行苦笑着轻轻摇了摇头。
“韩谷主还念着往日情分,虽然内心气愤,终究舍不得对你恶语相向……”秦纭捏了捏百里孤行的肩膀,“走吧,此事之后,好好与他道歉就是了。韩谷主心地善良,会原谅你的。”
“……”百里孤行望了望那静静立着的竹屋,紧紧地抿了抿唇,终究转身,与秦纭一道往谷口去了。
尉迟枫见两人走远,回头赶紧跑进了竹屋,门一关,把刚刚听到的话讲给了韩逸。
“你说什么?!”
韩逸心绪混乱,用切药材的小刀一遍遍地划着桌子,听完尉迟枫的消息,立刻站了起来,手中的刀被甩在桌上,椅子咚的一声倒下。
“他们好像知道去桀骜崖的路了,现在所有人都集结起来准备上桀骜崖对付崖主,啊,你那个孤行朋友,要在无情峰发暗箭,直取崖主的命。”
韩逸瞬间脸色惨白,二话不说,立刻冲出了门。
“百里孤行!”
百里孤行与秦纭刚走到谷口,听闻身后的喊声,前者立刻止住了脚步,旋身。手臂,被对方紧紧握住。
韩逸一双欲言又止的眼睛,让百里孤行不忍直视。
“呃……好友,我先行一步,前方等你。”秦纭适时开口,率先离去。
“孤行……”
韩逸一开口,百里孤行就知道他想说什么,他低着头,望着对方,认真道:“韩逸,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为你做,只有这件事,我不能答应你。”
说着,他狠下心抚开韩逸的手,毅然转身。
一阵沉闷的落地声在身后响起,百里孤行瞬间转头,瞳孔一缩。
韩逸双膝跪地,一把拉住百里孤行的袖子:“我求你……不要杀他。我只求你不要杀他……”
“……”百里孤行的心都仿佛在滴血,他伸手欲将韩逸拉起来,却拉不动。
“我可以跟你在一起,我可以永远不见他,只求你放过他,好不好……”
百里孤行的手握成了拳,一抹殷红从指缝中流淌出来。
“韩逸。”他轻轻地开口,“对不起。”
他骤然出剑,割断了韩逸牵在手中的袖袍,头也不回地决然离去,带起一阵沙尘。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八章 阴云密布
武当山,好几处脚步声来回奔走,刚刚下过雨的泥泞的道路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