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一时之间做不得宋知秋那般从容,有太多问题想要问只能挑最紧要的来问:"师傅怎么会来这里?"
白风胳膊支在桌子上托着下巴望着天花板,道:"你不在家,没人给我做饭,我就来找慕容浔他老婆蹭饭吃了。"
以白芷对白风的了解,知道她这些话纯属胡扯。只是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师傅不跟她一起上路?师傅要重回凤门吗?
白芷突然想到一点,看样子白风已经在岳城呆了一些时日,她与宋知秋虽说路上有些耽搁,也晚不该晚了师傅太多。而且…师傅又是怎么知道她跟宋知秋今日到的福田镇?想了这许多,白芷狐疑地看了看宋知秋又看着白风问道:"师傅来了有几日了?"
"哎呀…年纪大了,委实有些记不清了。"白风拍着脑门,瞄了一眼宋知秋,后者颇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四下张望着。
不言而喻,原本五日的路程,被有心人绕了十日出来。
"师傅……"白芷委实对无赖的白风有些无计可施,只好指着白老虎问:"这头老虎到底是哪里来的?"
"它真的是白画啊!"白风对着白老虎伸出手来,与它道:"白画来,握个手。"
于是,白芷跟宋知秋就看见了这样一幕奇景,一头威猛无比的白老虎,扭捏的抬起一直抓子搁在了白风的手里。
"我信了。"白芷讶了半晌,对着白风点了点头。
白风笑眯眯的拍了拍白虎的头,抄起杯子来自顾自的倒了杯茶。一壶茶喝到见底,她才慢悠悠的开口:"芷儿,为师有话要跟你说。"
宋知秋摸了摸鼻子,看了眼白芷默默地退了出去。
白芷看着白风,后者难得正经的神色言道:"芷儿,过来。"
白芷听话地走到白风面前屈膝蹲了下来,与那白虎正好脸对了脸,忍不住心里抖了一抖。猛兽什么的,远观尚可,近瞧还是有些骇人。她师傅果真不辜负江湖传言,不是个人。
"芷儿可想回凤门么?"白风的手搁在白芷的头顶上,这个孩子她算是一手带大。原本是瞧着她可怜,也是为了无聊打发时间。却没想到,八年前这傻丫头能不顾一切的跟着她跳下云顶峰。
如今,再入纷争却舍不得让白芷卷进来了。
"师傅在哪里,芷儿就在哪里。"白芷垂下眼角,轻声问道:"师傅可要回去吗?"
白风轻叹一声:"当年我跳崖诈死避世,不曾将凤戒留给云谷。如今八年时光如一朝梦醒,不仅是我的梦醒亦是云谷的梦醒。若他是个有能为的,如今我回来也只是将门主的信物交与他。可惜…可惜…"
见白风连道了两声可惜,白芷跟着心里一酸。白云谷于白风是个什么心事,她再清楚不过。那年她初到凤门,白云谷大她三岁却粘白风粘的紧。若不是白风自己说,她是万不信白云谷与白风并非亲生姐弟。那时,白云谷一日三餐必定要与白风一同食用,有时白风被拎去前厅议事,白云谷就坐着干等,白风不回来就不动筷子。白云谷天资略欠,却拼了命的练剑,为的是得白风一声夸赞。那时候的白云谷三句话里必然要有长姐二字,视白风比自己生命更甚。
可就是这样的白云谷,在白风执掌凤门的第三个年头,起了反心。
那时专听墙角的白芷,把在白云谷的窗外听到的他要如何如何除掉白风取而代之原话说给白风听后,白风扶着几案缓缓地起身,低低的笑着:"我总说这世间险恶,真真假假难辨分明,只有云谷最好,总是一眼明了。谁知…谁知…终究逃不过一个事事难料!"话音一落就是一口心头血吐了出来。
再后来,白风端着明知白云谷掺了毒的莲子羹,却还是含着笑一饮而尽。白芷在一旁看着却知道她心里苦的难以言述。若不是她一早就在莲子羹里动了手脚,她的师傅怕是真的就断送在了云顶峰下。
记得后来白芷曾问过白风:"师傅为何明知那碗里搁了毒却还是喝了呢?"
白风站在山顶,看着翻滚的云霞,笑的飘渺:"权当我了他一个心愿罢了。他想要门主的位子,我想要自在的日子,两全其美不是?"
年幼的白芷不懂,却欣喜师傅脸上了无牵挂的笑容,紧紧地捉着白风地袖子不撒手。
如今,白芷却是明了的。白风给了白云谷一个机会,若白云谷能使得他执掌的凤门稳立江湖之中,那她也可以将凤戒交与他,过真正闲云野鹤的日子。可如今,八年过去,再入江湖看到的却是凤门早以不复昔日地光辉。白风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凤门陨落在自己与白云谷的手里,只叹八年时光太易过,该面对的总也不能逃了。
白芷拽着白风的衣袖,道:"芷儿跟师傅回凤门。"
白风轻轻的拍了拍她地手,笑道:"回凤门一事不急于一时,芷儿你先去慕容府。我应了程素馨的事你去替我办妥,我到时回来找你。"
她还是不想让白芷再卷进来,慕容浔两口子算是她信得过的人,白芷在那里她也算是放了心。
"师傅要去哪里?"白芷扬起脸来看着白风。
"收账。"白风站了起来,揉着白虎地脑壳,道:"芷儿你要照顾好自己。"
"师傅,你要走了么?"
"嗯。"白风按照原路从窗户又翻了出去,白虎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师傅…你带着它实在有些招摇。"白芷看了眼刚落地就抖毛的白虎,始终觉得不妥。
"不会,白画很乖的。"白风骑了上去,抻了个懒腰跟白芷挥手:"徒儿好生等着为师回来,莫让豺狼虎豹叼了去。"说完略有深意的看了眼从门后探进头来的宋知秋。
"师傅才是要小心别让这个白画当作了口粮了吧?"白芷看着悠悠跶跶地一人一虎从客栈后院的偏门出去,自言自语地叹气。
"白前辈走了吗?"宋知秋明知故问。
"走了,说去收账。可我却不记得师傅借过银钱给什么人。"白芷皱着眉思索着。
"也许是你师傅没有告诉过你。"宋知秋揽过白芷的肩膀,学着白风的口气:"芷儿,不如我们早些休息,待明日到了岳城再做计较。"
白芷掰着宋知秋的腕子,另一只手上下两掌拍过去,就把宋知秋给拍上了床,哼了一声道:"敢情宋公子的脸皮就是身上的几件衣服,那这衣服我看还是不要的好。"
宋知秋在床上一滚,把被子在身上滚了一圈,对着白芷嘻皮笑脸:"白姑娘怎地光天化日之下就要扒人衣服?"
白芷突然展颜一笑,走过去拉了拉宋知秋紧裹的被子,道:"那日树林里,我上下横竖里外的都看了个通透,宋公子你还跟我见外什么呢?"
宋知秋的脸刷地一下子就红了。
入夜,夜莺又鸣。白芷习以为常地坐了起来打坐,宋知秋打着呵欠从床上滚了下来,闭着眼睛穿鞋,嘴里面还嘟嘟囔囔着:"困死了困死了困死了……"
白芷斜着眼看她闭着眼一路摸索着走到窗户,沿途还打了四五个呵欠,才很是无奈的张开眼睛从窗户翻了出去。
她…跟宋知秋之间,算是朋友吗?白芷看着窗外的弦月,她越是跟宋知秋相处越是不讨厌这个人。只不过,她的人生里除了白风还从未与另外的人这般亲密过。如果,这算是朋友的话,那她还不讨厌这种感觉。
宋知秋l为了保持住这丝睡意,不敢走的太快,眯着眼到了温良跟前,忍不住的又打了个呵欠。这些日子她夜夜睡在树上,委实是睡的太差了些。
温良行过礼后,对宋知秋道:"主人,昨日有消息来报说那玉剑门的奸夫已经找到了。按照您的吩咐,剥光了挂在那门主夫人的卧房门口。"
"好,好。"宋知秋闭着眼睛打着呵欠点头。
"左使回信说,那颗棋子露了马脚服毒自尽了。"
"好,好。"又是一个呵欠。
"那棋子背后的势力可能是望月山庄。"
"好,好。"…呵欠…
"还有,慕容夫人此次托主人办的事也与望月山庄有关。"
"好,好。"宋知秋睁开眼睛,又打了个呵欠,酸出一包眼泪来,对着温良道:"横竖都与那望月山庄脱不了干系了,你且去一封信与左使,让他多查一查望月山庄。"
"是。"
"还有,信里要跟他提一句,银子有着落了。"
"是。"
"温良。"宋知秋揉着眼睛看着天边的弦月,问道:"你见过能变成老虎的猫吗?"
"属下浅薄,未曾见过。"
"没事,我就是随口问问。"宋知秋朝着温良摆了摆手,她要趁着睡意还浓的时候快些回去,靠着白芷睡着。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解释,我什么都不会解释的!!
☆、名门望派也有不为人知的秘闻
岳城,位于北地之中。慕容府的势力范围之下,几户小门小派依附其而生存。在如今的世道里,你跑江湖的手里没个把生意都没脸在江湖之中立足,你不搞点买卖赚点儿钱怎么安顿跟你混饭吃的兄弟?更别说搭人脉立关系所要用的银钱,那在逢年过节里都不是一笔小的开支。
所以,宋知秋今天早上特地把自己拾掇的利利索索,换了一身没那么扎眼的墨绿色的衣裳。
白芷瞧着她在铜镜跟前照前照后的,笑道:"不知道的还当你是相中了慕容家的小姐,这样费心打扮,你图个什么?"
宋知秋把头发理整的一丝不苟,在白芷面前转了个圈儿,道:"与人伸手求财,总要打扮的正经些。"
福田镇到岳城也就乘马车也不过个把时辰。一入岳城,就瞧见温良在城门处侯着,宋知秋让马车停下来,对温良道:"东西置办齐全了吗?"
"全都备好了,都是从商号里挑的好货。"
"好。"宋知秋漫不经心的笑笑,打发温良先去慕容府门前侯着。
白芷不明就里地看着她,问道:"我真是越发不明白你这是要做什么了。"
宋知秋轻笑一声:"稍后便知。"
白芷对她的故作神秘嗤之以鼻,她更想知道的是程素馨拖了师傅办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马车停在慕容府门前五十米远的地方,宋知秋同白芷从马车上下来就看见温良和萧阳一人一边儿拎了个红漆木箱子站在不远处。
宋知秋走过去摸了摸木箱,摸着下巴道:"这箱子也不便宜啊,得一并算进去。"
白芷搞不清楚宋知秋什么用意,径直往大门去,对着护院拱手一礼:"在下……"
"劳烦各位大哥通传一声,慕容夫人托宋氏商号从邑南所订购的珍玩已经送到,还请慕容夫人查阅。"宋知秋拿着扇子把白芷的手往下一压,回头对她使了个眼色,小声道:"慕容夫人不想张扬。"
白芷当下了然,看来这程素馨所托之事是连慕容浔都不知道的。
护院之一进去通传,片刻间就开了大门将她们迎了进去。一个看似管家的老者带着两名仆人在前面领路,宋知秋摇着扇子不紧不慢的跟着,偶尔还指一指慕容府后花园里的名贵花种与白芷说道说道,顺便的调戏一下趴在假山石上乌龟,将它肚皮朝上的翻了过来。
白芷无心在此浪费时间,打断她对名花名草的见解,给费里翻腾的乌龟正了身,唬着脸瞪着宋知秋,后者摸着鼻子嘿嘿地笑着,老实地跟在慕容家的下人的后面。
穿过后花园,入眼是一处素雅的院子,人工砌出来的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