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内伤,会更加严重。"萧阳补了一句,见白芷要掀宋知秋的衣服,出声阻止:"白姑娘且慢,我等需先回避。"
看着萧阳等人又隐没回林子里,白芷解着宋知秋的衣带:"避讳什么?果然什么人有什么属下,都不正常。"
树影梭梭,微风习习。
林荫之中,宋知秋一身血染绿衣,趁着面皮白的透明,泛青的血管都隐隐浮现。白芷跪坐在她旁边,小心的剥开最外层的衣衫,被血迹染透的衣料带着宋知秋的体温。昨夜一战,血染衣袍,根本分辨不出哪些是宋知秋自己的流的血。白芷忍不住指尖微颤,她只是觉得宋知秋骗了她,才气不过伤了他。却不知道他有这么个毛病,万一真是因此害宋知秋送了性命,她恐将一生难安。
揭开里衣之后,白芷疑惑的看着缝隙里露出的绷带,难道他之前还受过伤?
当白芷的指尖触及到宋知秋胸前那处被绷带束起的柔软部位,像是被烫着了一样收回了手。不敢置信的将衣襟往外拉开一些,果然看到被半束起来的胸部。上围白皙的皮肤上是被自己割出来的剑伤,虽然缓慢却还在流血,染红了绷带。
他‥他他他竟是个女人?!
白芷目瞪口呆的看着跟自己一样微微隆起的地方,指尖一挑把绷带解开,宋知秋的胸部一览无遗的跳入白芷的视线。
白芷被吓的从地上一跃而起,差点儿把手里的药瓶扔了。她实在是想不到宋知秋会是个女人,尽管她身量比别的男人瘦矮一些,可她不着调的模样让白芷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
震惊过后,白芷看着宋知秋光天化日之下这样袒胸露乳实在不雅,且伤口还在往外渗血,不管怎么说救人要紧。赶紧拔出塞子,将药粉仔细的洒在宋知秋的伤口上,又用原本束胸的绷带包扎好。把衣服重新给她穿上。
整理完的白芷坐在宋知秋的旁边,发呆。
想着第一日遇见宋知秋时的情景,以及后来种种。白芷的拳头忍不住越握越紧,三番两次的戏耍她,诓骗自己不会武功,路遇山贼那会儿她是故意的跑进死角的吧?!以及她那枚玉色的剑穗,现在回想来实在是令她心疼!还有什么被野兽追赶从山坡滚落,现在想想全都是鬼话连篇!
这人简直恶劣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扭头看见脸上渐有血色的宋知秋眉头微皱,知道她不是个男人,白芷对宋知秋不再像之前那般抵触碰触。带着怒气伸手捏起宋知秋的面皮狠狠的扯了一扯,方觉得心里好过了一点。
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醒,白芷打算跟她好好清算一下她们之前的帐。
日头挪到了头顶上,一夜未睡的白芷靠在树上打起盹儿来,因为知道宋知秋的十二护卫在旁边,精神也不再绷的那么紧。
西山的破庙里面,一玄色锦服的男子背对着身后跪着的四名黑衣统领,听到百十个都没有将宋知秋的人头带回来,反而折损了八十。轻笑了一声,那声音明明如春风般和煦却令人不寒而栗,四名统领把头深深的埋下去,大气不敢喘一下。
锦服男子转过身来,阴影挡住半面容颜,只能看清他鼻梁以下的脸孔,却仍看得出是个面如冠玉的一张颜。薄唇色淡抿出一挑好看的弧线,面颊好像被精细雕琢过,线条柔顺。
他从袖子里拿出一柄镶嵌了许多宝石的短剑,不足一尺长,可出鞘后的反折出幽冷寒光便看得出其锋利无比。锦服男子掩嘴笑着对着四人招了招手:"过来。"
四人不敢不从,只好跪着向前挪动。
锦服男子反手握剑一个一个的挑了四个统领的脖子。周围的黑衣人早已司空见惯这样的场面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不等锦服男子开口,自觉自主的将四具尸体抬了出去,顺便的清理了地上的血迹。
锦服男子净过手后,焚起安息香,驱散这满室的血腥气。
"去查查,跟咱们压了一条路子的是哪一路人马。"锦服男子对左手边的一个黑衣人吩咐道。
"是!"说完,那黑衣人的身影就从破庙的一角消失了。
白芷这一觉睡到了下午,醒来时后背被硌的酸疼,站起来活动了几下筋骨,猛地停下动作,往宋知秋之前躺过的地方看去。
空无一人,只有一些淡淡的血迹不知道是之前留下的还是后来弄上去的。
白芷有些心慌,如果宋知秋是被人掳走她不可能无知无觉,而且她知道周围还有十二护卫,这是十二人具是武功高强之辈。
她是自己走开的?流了那么多的血就算是醒了也应该没力气才对。
"宋知秋!"白芷忍不住喊了起来,密林的风声夹着她的回音,悠远回荡。
喊了好几声之后,白芷的心更慌了。
"萧阳?"试探着叫着宋知秋那十二护卫,也是无人回应。
白芷刚要四处转着找找看有没有什么痕迹留下的时候,宋知秋提着羊皮袋子从林子里走了出来。适才她转醒过来,瞧见白芷睡得香甜,想是一夜的折腾累着了。口渴的紧,又不忍心吵她,干脆自己爬起来去找水源。
这一起身,才发觉胸口处空空荡荡的,很不踏实。下意识的摸上去,发现用来束胸的绷带被取掉了,而那处剑伤也被人处理过了。想来,肯定是白芷做的,想来她必然知道自己是个女人了,想来…宋知秋虚弱的笑了笑,走到远处,对着空中喊了一声:"十二护卫何在?"
"属下在此!"萧阳领着其余十一人从树上跳了下来。
"留一半人在这里保护白芷。"宋知秋撂下一句话,转身往林子里去找水源。
萧阳急步跟了上去,把温良走前留下的丹药拿了出来,对宋知秋道:"宫主,先把药吃了吧。"
"温良倒有先见之明。"宋知秋拿起一枚赤色的丹药,放进口中。那丹药入口即化,带着些蜜香,十分清甜。同之前的止血药粉一样这丹药是宫中药师因着她这体质特意制成,能最大限度的养气补血。
萧阳把剩余的丹药守好,忍不住问宋知秋:"宫主体质特殊,为何要平白受那白姑娘一剑?若真有个什么万一,属下等人万死都难以谢罪!"
"我能有什么万一,我自己有数。"宋知秋背着手转过来看着萧阳,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萧阳,附近哪里有水源?"
萧阳道:"林子东面三百米外有一处山泉。宫主要取水吗?属下可代劳。"
"不必了,我自己来就好。"宋知秋摆了摆手,她不喜欢被人伺候。
萧阳等人只好隐匿在林子里远远地跟着宋知秋。
取了水回来,发现白芷也醒了,拿着剑一脸焦急的环顾四周。看那样子是因为找不见自己而有些心焦,宋知秋心里好像被什么给触碰了一下,微微酸涩又带着点儿甜,轻轻开口唤她:"白芷。"
白芷看见宋知秋提了个羊皮袋子,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神情恍惚。绿色衣衫下的身子看上去有些单薄,之前怎么都没注意到?原来她的面貌这般清秀,因为服过丹药脸颊浮起不自然的红晕,更是显得失血的肤色如白玉。
白芷靠近她,抬手解开宋知秋束着发髻的缎带,一头墨色青丝如瀑垂下。宋知秋望着白芷,眼睛里带着疑惑。就见白芷眼角眉梢里透出几分说不明的意味,轻启樱唇:"果然是个女人,之前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宋知秋嘿嘿的干笑了两声:"白姑娘莫要生气,行走江湖之人不拘小节,不拘小节。"
"宋知秋,我这个人很记仇。"白芷声音平淡,面无表情的看着宋知秋。
宋知秋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摸着鼻子讪笑:"诚然,我骗你是我不对,你要气我也是理所应当。"
"我这个人也恩怨分明。"白芷依旧面无表情:"我割你一剑害你差点儿送命,也终究是你骗我在先。今次我暂且先不与你计较,日后若再敢骗我,我再一并跟你讨回来。"
"应当,应当。"宋知秋应着,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怕白芷真生气的摸样。
"白姑娘喝水吗?"宋知秋可怜兮兮的举着羊皮袋子问白芷,那模样让白芷居然心生不忍。好像天大的气,一见她湿漉漉的眼神儿就气不起来了。是因为这人变成了女人的缘故吗?
白芷接过羊皮袋子,喝了一口,问道宋知秋:"你的伤…?"
"不碍事!"宋知秋的情绪立马高涨了起来,白芷直觉得宋知秋的身后像是有条尾巴,在那不停的甩来甩去。
"以后,这种事要早告诉我。"
"知秋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又见真?登徒子!
岳城慕容府,一入夜便灯火通明,四个看家护院守在朱漆大门的两侧。门口两个漆了金漆的石狮子透着岳城以及武林第一大户的财大气粗。
八年前,江湖动乱,白家凤门白云谷造反,夺了白风门主之位。云顶峰一战,白风坠落悬崖,此后再无消息。同年,白家与慕容府决裂,望月山庄隔岸观火,初映宫异军突起。一时间江湖势力四分五裂,大小门派纷纷各自投效,以求自身。
如今,白家收敛其羽,不问江湖事。望月山庄庄主病榻缠身,无暇他顾。初映宫乃歪门邪道,武林公敌。遂只有慕容府独自坐大,而偏偏慕容府的家主慕容浔整日里侍花弄草,未曾有什么统一武林的伟大志向。是以江湖上现在风平浪静过的很是太平。
可这都是假象。
八年前,白云谷轼姐夺位,为的就是一通江湖的野心。慕容浔因着夫人的关系与白风向来交好,为此与白云谷乃至白家决裂。望月山庄内院矛盾重重,自顾不暇。初映宫虽为魔教第一宫,除了八年前血洗了藏术、山穹二派,却再也没什么大的动作。
如今,白家不问江湖事只是韬光养晦,不与慕容家争锋芒。望月山庄一来想着渔翁得利,二来是因为庄主之争。慕容浔坐观其变,初映宫忙着赚钱。除了几家小帮小派的要替玉剑门讨个公道,江湖之上却是没什么大的风波。
夜沉巷空人寂静。 慕容府门前的石道通向夜里,看不到的尽头里有一人缓缓度步而来。
这人身着白衣,头上戴以斗笠面纱遮面。看似步伐缓慢,却是眨眼的功夫就到来慕容府的门前。
四大护院,横眉冷竖看着石阶下的神秘人,喝道:"来者何人?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一个处处透着铜臭味儿的地方。"来人声音飘渺,听上去好似千里之外传来,又确确实是的敲打进耳朵里。一只白虎斑纹的猫在她脚下转着圈儿,低低喵呜的叫着。
因着暗淡的月色,透出几分诡异来。
来人不是白风同白画还能有哪个?
四大护院拿着木棒交叉立于门前,一声狮子吼,震的门口的石狮都晃了三晃:"宵小之辈,怎敢在慕容府放肆!"
"普天之下,还没有我不能放肆的地方呢。"白风轻笑,全然没将那四个护卫包括慕容府放在眼里。"不劳烦你们通报,我自己去找慕容浔好了!"说完,轻飘飘的飞进了院子里,院子里一干护院哗啦啦的一片围了上来。
白风撸着猫毛,手指缠绕白画的尾巴打了个卷,啧啧了两声:"讨打!"
话音落地,白风身子一飞,啪啪啪的踩着一干护院的脸就飞上了,慕容府议事厅的屋顶,对着下面的人喊道:"去,给我把慕容浔叫出来!还有他那个举世无双的夫人。"白风